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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满园-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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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馨越说越是恼怒,手掌落处掌下木条尽化成木屑。
  花满春往墙角瑟缩了下,记起当日木兰所说,果真毫无虚假,兰姑娘武艺高强却深藏不露。
  “若非义父阻止,我早就去九王府将那野丫头剁碎了抛尸乱葬岗。”兰馨忽地阴阴一笑,瞥一眼花满春道,“莫要怕,我不会剁碎你,义父交代将你活捉回尚书府去,我便一把火烧了这屋子,只推说库房起火,他也没奈何。”
  花满春震惊之下,却也捉住了一星疑惑:“兰、兰姑娘,你没去九王府杀木兰公主?”
  兰馨哼一声道:“各为其主,我只听命义父,离国公主还轮不到我出手,怎么,有人去王府杀她?”
  她的笑容在灯下诡异又狰狞,见花满春点头,不由得嘿嘿笑起来:“想来沈师兄出马必然万无一失。”
  花满春脑中轰的一声响,张口结舌道:“沈、沈师兄?沈、沈穆轻?”
  兰馨皱眉道:“哼,不想你也知道他的大名,居梁沈家当家是月琅莲太子手下杀手,这也算是件让沈家蒙羞之事,我原以为他辞了当家之职便不会再替月琅办事,没想到……”
  她似是察觉自己讲的太多了,说着便停了下来,瞪了窝在墙角的两人一眼,伸指弹了弹长剑威胁道:“待会跟牛头马面走了,记得闭嘴。”
  原本是惊惶不已的气氛,她这一说,花满春却忽地有些想笑。
  她正欲开口说话,兰馨阴测测地笑着走近前来,伸手捉住她的下颔,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又伸了手轻抚过她的脸颊,在她耳旁低声道:“这肌肤如丝,也将要化成灰炭,不过你莫要急,过不多久萧逸就会下去陪你了。”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花满春大惊,霍地挣扎着站起身来捉住兰馨的衣袖,焦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兰馨一把抽回袖子,笑声如狂:“花满春,你以为我没察觉你有意与我闲扯拖延时间么?可惜啊可惜,我却不愿再和你玩下去了!”
  “我问你什么意思!”花满春哆嗦着,眼泪却也流了下来。
  凌氏听得她嗓音中带了哭音,慌得扑上来抱住兰馨的腿:“满春姑娘问你什么意思!”
  兰馨哼一声,伸脚想踢开凌氏,奈何她抱得极紧,踹不开,索性手一扬,长剑挥落,眼看着剑光就要落在凌氏的背上,花满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扑过来,一掌拍向兰馨的手腕,这一下力道极大,兰馨闷哼一声,虎口一麻,长剑便歪了一旁去。
  花满春顺势将凌氏拖开拉回墙角去。
  再回身,眼前剑光一闪,兰馨已是红了眼扑过来。
  好在她也算是跟着清扬与立春学了点皮毛功夫,虽是闪得狼狈,却也躲过了那凌厉的一剑。
  只是,双掌难敌长剑,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比得过杀手出身的兰馨,不多时便被兰馨逼得到了墙角去。
  衣衫被划破了数十道口子,有几剑甚至穿透衣衫划伤了肌肤,她隐隐感觉到温热的血一点点淌出,濡湿了紧贴肌肤的内衫。
  兰馨却收了剑,敛眉温柔一笑道:“好了,到此为止罢,满春姑娘,下辈子再见了。”
  花满春一身冷汗,多处剑伤,眼看着她转身往门前走,已是喊不出声音,腿脚一软瘫倒在墙根处。
  兰馨出门,落了锁,屋外一阵悉索的响,是她自柴房中抱了柴火来堆起,又提了烧菜的油来淋上,轻笑着打着了火石。
  “再会了,两位,就怨你们时运不齐罢,菩萨保佑来生投个好人家。”
  恶鬼一般的低笑声伴着火焰的噼啪声响起,花满春张口欲喊,却忽觉疲软无力,一丝声音也喊不出来。
  凌氏也已被吓得去了三魂七魄,只能哆哆嗦嗦地爬到她身旁来抱住她,呜呜地低声哀泣。
  忽地,屋外一声大吼:“哪里走!”
  凌氏一惊,嘶哑地唤道:“广汉!广汉!我在屋子里面!快来救我们!”
  几声怒吼夹杂噼啪数声,不知是柴火染着的响声还是其他,只听见兰馨惨叫一声,徐广汉的声音焦急地传来:“薇痕你别怕,我这就来!”
  轰的一声,那两扇薄木门板被大力踹开,徐广汉大步奔进来。
  屋中油灯还在亮着,他脸上的惊惶与心疼尽数显露,凌氏听着他的脚步声近了,心安之下,浑身力气都被抽尽一般,瘫软在尘土中。
  “广汉,广汉。”她低泣着将头脸埋进徐广汉的怀中,泪湿了大汉的衣襟,“我很害怕,很害怕。”
  徐广汉一把将她捞起,却发现花满春也瘫在墙角,只剩一双眼还睁着望住他。
  “满春姑娘?满春姑娘?”他唤了几声,见花满春还能勉强点头,直到她也无大碍,便伸过手去要扶起她。
  忽地眼前一花,黑影倏地掠过,再看时,墙角已无人影,花满春倏忽之间消失不见。

  探宫

  五更天时的夜色泼墨一般的浓重,整座胤城内漆黑一片。
  马蹄声响车辚辚,自西街尽头拐过直向朱雀门驶去。
  车外严寒刺骨,车夫却只着了单薄衣衫,不见一丝瑟缩。马车的帘子密密地掩着,车内铺了厚重绒毯,角落置了火盆,较之车外的严寒便俨然是温暖如春。
  沈穆轻替花满春将颈间的剑伤处理妥当,打量她一身被利剑划破的衣衫,虽是隐隐瞧见了血迹,却也皱起眉笑笑,将手中的药盒递给她:“待会自己上药罢。”
  花满春默然看了他片刻,却还是接过了药盒。
  她被兰馨持剑逼到了墙角,又绝望地看着她锁了门点燃了柴火,原以为要死在熊熊烈火中,却被担忧娇妻的徐广汉先寻到了,天神一般踹开门揽住娇妻,又向她伸出了手。
  只是,她还不及感激菩萨保佑佛祖显灵,却又落入了沈穆轻之手。
  刚离了狼口,又入虎穴。
  天要灭她。
  “你带我去哪里?”花满春定了定神,不忘说笑,“若是卖去妓院,怕是卖不了几个钱。”
  她眉宇之间的惶然还未褪去,沈穆轻看在眼里,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若是以我为质要挟九王爷,劝你死心。”花满春转了转眼珠子,嘿嘿笑道,“王爷即将与离国公主大婚,我对他而言毫无分量。”
  沈穆轻只是含笑望着她,半晌,开口道:“你若是毫无分量,林破浪又何必几次三番派人去劫你?”
  花满春霍地抬头,沈穆轻又道:“你若是毫无分量,我又何必将你带出来,送还给萧逸?”
  他漂亮的眸中隐隐含着笑,长入鬓的眉微微地挑起,目光落在花满春脸上,既是探究,又是打趣。
  “好在你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也算我去得及时。”
  不知是因为听见说要将她送去萧逸身旁,还是察觉沈穆轻的确毫无恶意,花满春总算心神安定下来,沉默半晌抬眼问他:“你……果如兰姑娘所说……”
  是月琅国莲太子手下杀手?
  她话未说完,沈穆轻倒是极爽快地点头笑道:“偶尔为之,不过是一桩买卖罢了。”
  莲太子允他随意取用宫中药材,他替莲太子做些杀人勾当,交易而已。
  花满春识相地不往下追问,却犹有疑问:“那木兰……”
  沈穆轻挑眉轻笑,难得的坦率道:“这位公主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好。”
  他说得极轻松自在,想来当时却未必这般容易,花满春默然片刻,轻叹一声问道:“你不是与林破浪是一伙的么?”
  她要问的实在太多,仓促之间却只能记起这一件事。
  沈穆轻轻轻挑眉,眼眸中满是笑意:“我只是替莲办事,如何能说得上我与林破浪是一伙?这未免也太瞧不起我。”
  言下之意,刑部尚书林破浪却还不在他沈穆轻眼中。
  花满春越发的糊涂,脑中搭成糨糊一片。
  “林破浪贪生怕死,又贪财好色,月琅与离国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条蛀虫。这样说你可明白?”
  沈穆轻点到为止,果见花满春啊呀一声抬起头来,神情震惊无比。
  两国停战,打算渔翁得利的月琅国必然失望无比,而两国联姻一事又是个极好的机会,莲太子自然是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遣人从中搅局。
  阻挠议和,暗杀离国公主,便是莲太子之意;
  而林破浪几次三番欲除去九王爷萧逸,又命手下夜劫她花满春,无非是出自离国国内的好战派唆使。
  离国与月琅两国想吞并颙国已久,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无论是停战议和还是联姻,不过是延迟战火,只等这数年内各自兵强马壮了,便会旌旗十万开拔边境。
  以睿智勇武名扬颙国军中的九王爷萧逸必然成为两国都争抢着要除去之人。
  揭开这一连串的混乱,事实不过如此,左不过就是当权者蓬勃野心滋生的罪恶。
  花满春后背不由自主地蹿起一阵寒意,原先萧逸对她说起时局紧张,她还不曾有太深的认识,此刻经由沈穆轻一点拨,她恍然间顿悟。
  “如何?再说得明了便毫无乐趣了。”沈穆轻含笑望着她,满面的轻松闲适,似是毫不在意这场混乱,反而是有意凑热闹。
  花满春头皮发麻,越发不解眼前这沈大财神心中所想为何。
  “其他便与我无干了,我不过是打算看一场热闹罢了。”他仍旧是笑吟吟地对她解释,“你瞧,我并未杀掉离国公主,也不曾动其他手脚,还打算将你送进宫中与萧逸作伴……”
  “沈大当家,莫要糊弄我,我知道你并无太多好心。”花满春嗤地冷笑一声。
  沈穆轻忽地蹙眉垂眼轻声道:“你怎知我待你不好?那一日尚书府的人劫了你走,我正要出手,却被段清扬手下一个小子抢了先去。”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尚书府的两人劫了花满春出来他便已跟了上去,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相救时白朗先动了手,他隐在暗处,只动了一点手脚,将那两个一路骂他的草包送去见阎王。
  花满春从鼻孔中哼了一声:“谁不知你沈大当家心有七窍,说话只可听取两分。”
  “承蒙花师傅瞧得起,沈某人愧不敢当。”沈穆轻笑一笑,将心中的一点叹息压下,沉默了半晌忽地笑道:“花师傅莫要忘了替我转告九王爷,宫中前些日子失窃之物此刻便在林破浪手中,九王爷要小心为妙。”
  他笑得神秘,花满春霍地记起兰馨狂笑着对她说的那一句“过不多久萧逸就会下去陪你了”,不由得大惊失色。
  再追问沈穆轻,他却不肯再多说,只是笑吟吟地望着她道:“沈某人已还完莲太子的人情,从今后只管瞧热闹,再不插手其中。”
  “那沈大当家这一趟送我进宫,又算是什么?”花满春冷笑着,只恨他话说一半便不肯再多说一个字,这人嘴闭得比蚌壳还紧,撬也撬不开。
  沈穆轻挑眉想了片刻,笑道:“也算是帮亲家一点忙。”
  见花满春犹在冷笑,他看出她在激他,不慌不忙地笑着道:“若是花师傅偏要认为沈某人此行只是为了添乱,那我也无话可说。”
  沈穆轻软硬不吃,打定主意闭口不提此事,花满春也是再也无话可说。
  两人忽然之间沉默下来,各怀心事地望着晃动的车厢出神,马蹄声滴答作响,在这暗夜里一声声仿佛踏在心间,车外北风呼啸,顺着窗棂擦过,撼动着窗后的珠帘。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渐渐停下来,充作车夫的俊俏少年掀起车帘探进半张脸来嬉皮笑脸地唤道:“师父,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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