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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出书版) 作者:端木摇-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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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忠告。”
  我微笑着走出柴房,心中却起了疑心,她闹着要见我,就只是对我说这些?
  来到小亭,我对碧浅简略地说了如珠所说的话,碧浅沉思半晌,“我也想不明白她的用意,也许她觉得自己再无翻身的机会、只是想求证而已?也许她想以退为进,希望姐姐心软、饶她一命?”
  如珠的态度,的确令人费解。
  ——
  这夜,有一个侍卫,在子时过后悄悄地潜入柴房,打晕如珠,然后纵火烧了柴房。
  夏季天干物燥,火势蔓延得很快,惊动了巡守的侍卫,整个将军府便沸腾起来了。所有下人和侍卫忙着救火,火光冲天,将军府被火光耀得如同白昼。
  刘曜和我赶到柴房,火势已经控制住了。
  安管家来禀:“将军,夫人,只是柴房失火,没有蔓延到其他屋宇。”
  我忧心地问:“如珠不是关在柴房吗?她怎么样?”
  “烧成这样,只怕……小的让年轻力壮的侍卫冲进去救人,可惜火势太大,进不去;就算强行进去,也是出不来,更何况救人出来?”安管家唉声叹气地说道。
  “尽快把火扑灭。”刘曜沉声下令。
  安管家得令去了,指挥众人卖力地扑火。
  火势慢慢小了,浓烟升腾,焦味弥漫,刘曜扶着我站远一些,“浓烟呛鼻,你先回房歇着。”
  我怜惜道:“如珠在里面,只怕……”
  “何必为她费心?”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情分,“你时时刻刻想着的应该是我们的孩子和我。”
  “到底是一条人命嘛。”我挽着他的手臂,“三更半夜的怎么会着火?将军不觉得蹊跷吗?”
  “也许真的有蹊跷。”刘曜眉宇微紧,望着暗淡的火光,眸光冷肃。
  “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我做出失言的模样。
  他看着我,黑眸闪亮,“想不到她的心思这般歹毒,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我知道他说的是卜清柔,故而叹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安管家走过来,道:“将军,夫人,从柴房中抬出一具烧焦的尸首,应该是如珠姑娘。”
  刘曜不动声色地吩咐道:“葬了吧。”
  然后,他牵着我的手,回房。
  忐忑的心,终于平静下来,这场火,如珠的死,他怀疑是卜清柔命人做的,没有怀疑到我。
  次日,他又吩咐安管家,把如环、如莲和如玉遣出将军府,给她们一些银两防身。如此,府中只有我这个夫人,还有西苑那个被废的夫人,卜清柔。
  也许,不久以后,他会知道我曾经做过这类阴毒之事,可是,这个时候,我没有选择。倘若不这么做,不耍心机、不使计谋,就会被她们谋害;不单单是我,还有我腹中的孩儿都会无辜被害。为了孩儿,我可以做尽世间所有阴毒的事。
  过了两日,清晨时分,我去东厢向老夫人请安,进了庭苑,听见饱含怒火的声音,便慢慢止步,示意白露和银霜不要出声。
  是刘曜和老夫人在说话,起了争执。
  儿子重声道:“母亲,孩儿早已说过,容儿不是狐狸精!”
  母亲怒道:“她怎么不是狐狸精?为了她,你废了清柔,把那些侍妾逐出府,你被她迷成这样,她还不是狐狸精?”
  “即便她是狐狸精,孩儿也爱她!”刘曜拔高嗓音,“母亲,十五年前,孩儿就与容儿相识,孩儿终于和所爱的女子厮守终生,为什么母亲不成全孩儿?”
  “十五年?你竟然被那狐狸精迷惑了十五年!”老夫人更气了,怒指着他的额头,“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孩儿并非故意气你,只是母亲想不开罢了。”
  “你——”
  她好像一口气提不上来,往后退了两步,一旁的侍女立即扶着她。
  刘曜惊慌地上前扶着她的手臂,“母亲,你怎样?”
  老夫人闭了闭眼,推开他的手,被儿子气得伤心,“我两眼一闭、双腿一蹬,你最高兴!”
  他没回话,站着不动,脸膛铁寒。
  她苦口婆心道:“曜儿,近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不觉得蹊跷吗?这女人不简单,她要名分地位,要霸占你,把你身边的女人一个个地收拾了。今时今日,你只有她一人,你还看不明白吗?”
  刘曜颇为惊讶,老夫人继续道:“如珠怀了你的骨肉,清柔谋害她的孩子,就被你废了;接着,如珠忽然来了月信,原来是假怀孕,你把她关在柴房,夜里柴房就失火,人都烧死了。这一连串的事,是不是太巧合了?曜儿,这招‘一石二鸟’,让清柔和如珠接连获罪,她就可以当正妻,一人霸占你。”
  他的脸孔静若平湖,无波无澜,我知道,他在思索老夫人的话,在想这招“一石二鸟”的可能性,在想我是不是那种心如蛇蝎的女子。
  心悬得高高的,我紧张得手心出汗。
  假若他信了老夫人的话,心中就会刺入一根刺。
  “容儿不会做这样的事。”刘曜眸色坚定,语声铿锵,“纵然这些事与容儿有关,孩儿也不会怪她。之前清柔、如珠等人也做过很多伤害容儿的事,容儿差点儿死在她们的手中,差点儿与孩儿天人永隔。母亲,你疼爱、喜欢的清柔,是一个蛇蝎心肠、心狠手辣的女子,绝非你看见的那么温婉、贤惠。”
  “这是你的片面之词,我不信清柔会做出那样的事……”
  “难道母亲所说的就不是片面之词吗?母亲不喜欢容儿,就说容儿是坏女人,这就是母亲看人的本事吗?”
  “无论如何,你必须恢复清柔的名分。”老夫人命令道。
  “恕孩儿办不到!”刘曜利落地拒绝。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儿又晕过去,颤声道:“好……好……好……不孝子……既然如此,你就当没有我这个母亲!”
  他脸庞紧绷,利剑般的白眉狠狠地拧着,“母亲可以不喜欢容儿,但孩儿与容儿的夫妻之情绝不会改变!母亲就在此安享晚年吧。”
  话落,他径直离开,我赶紧闪身躲起来,不让他瞧见。
  ——
  刘曜没有和我提起有关卜清柔、如珠的事,由此可见,老夫人所说的“一石二鸟”,他不信,或者是没有往心里去。老夫人倒是看得明白。
  左思右想,我终究没有主动提起,就当完全不知,没去过东厢,没听见过他和老夫人的争吵。
  我没有去东厢问安,老夫人也没有传我过去,仿佛不再过问任何事。
  此后,刘曜待我很好,一心一意,红袖添香,举案齐眉。
  在书房,他处理公务、看书沉思,我陪着他,有时看书,有时习字。
  在小亭,我们在梦幻的夜色中倾谈、赏月,或抚琴,或奏秦琵琶。
  在寝房,他柔情蜜意地凝视我,聆听我腹中宝宝的动静。
  他时常揽着我,眼底眉梢点染着幸福的笑意,“少了那些莺莺燕燕,府中安静许多,我也清静不少。齐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好享的,娇妻美妾,妃嫔佳丽,都不如一个容儿,还是容儿最好。”
  我笑睨着他,“若为帝王,妃嫔如云是应当的,将军不是有大志吗?若有一日将军位尊九五……”
  “真有那一日,我也只有你一个皇后。”刘曜的掌心抚着我的脸腮、脖颈,痴缠地吻我,唇舌在我的脸上、肩上流连。
  “这是许诺吗?”我不在意地笑。
  “不是许诺,胜过许诺,我只要你,容儿。”他的眼中布满了深浓的情意与爱欲,眸色微变。
  “夜深了,睡吧。”
  “我想你……要你……”他解开我的丝衣,有点急躁,“不许拒绝。”
  “不行……待生下孩子……”
  “可以的。”
  刘曜安抚着,让我躺下来,跨在我身上,将他的火热放在我饱满的**之间……
  我瞠目结舌,闭着眼,任他为所欲为。
  ——
  刘聪继续对苟延残喘的晋廷用兵,命刘粲、刘曜领兵进攻晋阳。
  我早已料到,会有这一日。正值攻取晋廷的好时机,刘聪野心勃勃、雄心万丈,不灭晋廷不罢休。刘曜是汉国大将军,不可能总是留在朝中陪我儿女情长。
  这夜,是他陪我的最后一夜,他揽着我,“对我而言,领兵出征是家常便饭,你无须担心。”
  我点点头,不担心他会有什么意外,担心的是汉国皇宫中的陛下,刘聪。
  “容儿,在府中安心养胎,我会凯旋归来,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刘曜宽慰道,轻抚我的腮。
  “我等你,答应我,你要好好的。”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安,总觉得他此次出征会有凶险。
  “你也要好好的。”他叮嘱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要记住,等我回来。”
  “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等你回来。”
  他搂着我,我依着他坚实的胸膛,希望这一夜永远不会天亮,希望这一刻永远定住。
  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我为他穿戴,披上厚重的甲胄,离别的心情越发不舍。
  铁甲冷硬,光芒闪闪,触手生凉,令人联想到战场上残酷的厮杀、触目的血腥和无情的生死。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揪得紧紧的。不争气的泪水浮上眼眶,我哑声道:“将军,保重。”
  刘曜握着我的手,黑眸闪着晶莹的光,“你我都要保重,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看着我们的孩儿出世!”
  话落,他毅然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他又折回来,扣住我的后脑,吻住我的唇,热烈,深沉,缠绵。
  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泪水终于滑落。
  相爱的人,一朝分别,是这般不舍、眷恋。
  ——
  养胎的日子很平静,府中没什么事,平静如深潭。西苑更是宁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卜清柔安分守己,从未踏出过半步,过着与世隔绝、清心寡欲的日子,身边只有一个侍女伺候着。
  我所担心的事也没发生,刘聪并没有出现过,也没有召我入宫,虽然每日天亮,我总会担心他突然降临。
  陈永随刘曜出征,碧浅便住在府中陪我,这待产的日子总算不那么寂寞。
  不久,并州传来消息,刘粲和刘曜乘虚攻陷晋阳,攻城拔寨,攻取了刘琨管辖的晋阳。
  刘聪下诏,复刘曜为车骑大将军。
  消息传来,将军府着实高兴了好几日,刘胤也很兴奋,以父亲的战功而骄傲。
  刘胤很用功,无人督促,每日都按时阅书习字、骑马射箭、勤练武艺。而且,他每日都来向我请安,风雨无阻,克尽小辈的礼数与本分。
  我的肚子一日日隆起,到十月,已经七个月。
  碧浅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没有传来并州战事的消息,好像断了消息。
  不由得担心起来,这场仗怎么就这么难打?刘曜会不会受伤了?
  十月底,并州传回噩耗,我差点儿昏厥。
  刘琨与拓跋部联手反攻晋阳,刘曜在汾河以东与拓跋部交战,兵败堕马,受了重伤。部将拼死突围,才救出他逃回晋阳。刘曜当即决定,掠晋阳民众回平阳,不曾想,途中遭到拓跋部的埋伏、追击,两军在蓝谷交战。汉军被突袭,阵脚大乱,再次惨败,刘曜力战而死。
  死了?刘曜战死沙场?
  不,不会的……他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看着我们的孩儿出世……他不会食言……他没有死……
  “姐姐……姐姐……”碧浅扶着我,担忧地唤着。
  “将军死了?”我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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