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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确实不错，你费了那么多功夫，我哪舍得用。”公冶舜赞许的接过帕子收好，怜惜的看着脸有些红的孟妃。
“不用那臣妾做来用什么用？皇上尽管用，臣妾再多绣几个。”孟妃和公冶舜私下说话的方式和平时大相径庭。没有端着的贵气，反倒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公冶舜笑了下，又喝了口茶才继续说道，“中秋那日，朕想在家宴上让你坐在朕的死身边。你可愿意？”
孟妃福了福身，“皇上身边向来是皇后娘娘坐的，臣妾坐……不太合规矩吧。”
公冶舜扶她起身，满眼温软的看着她，“皇后如今在崇华殿，你是后宫中除了皇后外品位最高的，能有什么大碍。”
“既然皇上这么说，臣妾自然听命。”孟妃柔媚的坐到公冶舜一旁。
后面的对话琬汀就没能再听见。
前些天琬汀意外的在宫里看见上官琰。只是远远见到，所以没有打上照面。琬汀本身是为了核对浮怜宫赏封的事去找负责的宫人，半路却见到上官琰和类似她娘的人一脸喜气从前殿出来。
孟家和上官家有牵连这件事公冶舜是知道的，琬汀想不通他不尽力削弱限制两家的举动反而一直给他们好处的目的。
办事回来天还早，琬汀顺路就去了趟崇华殿。公冶舜大概因为对肖堇瑟心存愧疚，名义上是将她禁足崇华殿，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关押她，要是愿意，出来到外面的院子逛逛还是可以的。只是肖堇瑟也没有那个心情。
崇华殿服侍的人只有寥寥几个。肖堇瑟一个人在佛堂念经，看到琬汀来还是很开心的。
琬汀没跟她提孟妃如今几乎算专宠的事，只说一切都好，让她安心待在崇华殿。
肖堇瑟苦笑了一下，为琬汀倒了杯茶，“我知道的，孟妃现在应该算是专宠了吧。我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知道的。”
琬汀没有多说，安慰了她几句就准备要回浮怜宫。肖堇瑟趁她走之前拉住她，沉默了一会才说，
“……以前还在无华阁的时候我曾经误会过你，说你太过市侩，太过悲观。如今等我也经历了这些跌宕起伏，终于有些明白你的感受了。”
琬汀楞了愣，没想到肖堇瑟会突然说这些。
“……结果现在会来看望我的却只有你……”肖堇瑟放开琬汀的手，“真是人生如戏。”
琬汀看着她阴郁的神色，轻声说道，“所以我们才要……变强。”
浮怜宫拿到的赏赐应该是最多的。琬汀跟孟妃报清单的时候念了一大串。孟妃不紧不慢的喝着燕窝汤，等琬汀念完她才接过单子，自己又看了一遍。
“状似……非常在乎我的样子……”孟妃轻叹了一口气，“可连我回一趟娘家探望爹娘都不允许。”
琬汀的眼睛转了转。
公冶舜只是一肚子阴谋啊。这一举相当于将孟妃扣在宫里做人质了。
“我要这么多赏赐做什么呢。到头来还是得不到他的心。”孟妃撑着桌子站起来，拿起身旁绣到一半的衣裳看了好半天。
在旁伺候的宫女讨好道，“孟妃娘娘如今算得到了皇上的专宠了，哪会没得到皇上的心呢。”
孟妃挑起嘴角摇了摇头，“谁都算不过他。他的心只给他自己。”
琬汀一直都低着头没有吭声。她毕竟是在肖堇瑟身边做过事的，不管说什么，以她的身份都不太妥当，万一引起孟妃的疑心就不好办了。
孟妃扫了眼琬汀，从鼻子里很轻的“哼”了一声，“我若是能像你这般自由便好了。”
中秋节那日，因为肖堇瑟的缺席，宴会的事情就交给了孟妃去办。
来回穿梭做事的琬汀时不时能听见早到的官员议论着公冶舜会不会废后改立的事。有的话甚至都有些耸人听闻。什么孟妃会狐媚之术，什么皇后犯天命都出来了。
宴席上没有见着云家的影子。上官家和孟家为了避嫌隔着好几桌坐，但时不时眼神的交汇却又暴露出两家之间不能说的秘密。
琬汀站在孟妃身边，看低下的情景自然是尽收眼底。
开始敬酒的时候琬汀才发现褚陌坐的那桌正好在上官家旁边，而且离上官琰非常近。上官琰时不时和他交谈两句，脸上神采奕奕。
虽然知道褚陌一直有在看着自己，琬汀却刻意避开他的眼神，只像平常一样站在孟妃身边。
孟妃心事重重的一直盯着台下孟家的桌子。琬汀不经意间瞄了一眼，孟妃的爹娘也是一脸忧心。
而公冶舜就坐在孟妃隔壁的座位上，却依旧能对这一些熟视无睹的面带微笑欣赏着节目。他明明
全都看在了眼里。
真是捅人都看不见刀的。公冶舜一面对孟妃百般的好，一面却又不准她和爹娘见面。这种时阴时
晴的态度只会让人越来越慌张，最后自己的脚步站不稳，目的自然就败露了。
琬汀深吸了一口气才让眼里的肃穆恢复平静。
用过膳后自然就是赏月。公冶舜准许大家自由活动，不必非要都围在身边。孟妃跟着公冶舜，琬汀趁她不注意就自己溜了出来。
她不喜欢人多和噪杂，所以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待。中秋这类的节日她有很多年都没有过过了。于她而言有和无其实没有太大差别。
没一会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琬汀连脚趾头都不用动就能猜到是谁。她没回头，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站着。
“我在人群里没见到你，想着你应该是自己去了没人的地方。”褚陌走到琬汀的身边，淡淡的开口。
琬汀不着声色的在心底冷哼了一句。褚陌真是跟以前那个冷漠的说她是城府深的女子的他完全不一样了。如今的他对琬汀的脾性了如指掌，而且似乎也适应了。
“褚大将军放着这么美好的月色不看跑来找我？岂不是浪费了。”琬汀无聊的蹲下来拔着地上长高的野草。
褚陌没有回复她挑衅的话，沉默的盯着湖里倒映的月色。随便刮过一阵风，月色就碎成了千万块。
“皇上困住孟妃，难道不怕激怒孟家？”想起刚才所见，琬汀决定还是问问。
“孟家只有孟妃一个独女，自然是会好好权衡利弊。起码能拖段时间。”
“牺牲掉亲人来保自身的安全，难道不是你们这些帝王将相们常做的事么。”琬汀还是忍不住露出不屑的笑容。
褚陌叹了口气。她说“你们”，也包含褚陌。
“你还是无法原谅当初我选上官琰的事么。”
琬汀面带微笑的转过身来看向褚陌。她闭了闭眼，笑容未褪，“我不想怪谁，你选谁都好，全部都是你的自由。我只是不明白如今你对我这样殷勤是为了什么？为了弥补你误会我的愧疚？这么做只是让你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你到底想要什么。”
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决绝。
其实琬汀也觉得话说得有些重，本身还可以用更委婉的方式来表述。但是她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
是。她还是无法忘记那夜他站在她与上官琰面前，说出“我选上官琰”这件事。她还能清楚地记得当时她内心崩塌的感觉。那么痛，那么绝望。
“我要回去了。”琬汀没有等褚陌做出回应，自己率先走出草丛。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很畅快~
☆、章十九 亡
中秋节和褚陌不欢而散，琬汀只在心里短暂在意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她不再做无谓的期盼，所以无所谓其他人的想法。
最近政事繁忙，公冶舜也都不怎么来浮怜宫看孟妃。有时候就算来也是说两句话便走。夜里是宿在自己的寝宫。
入了秋，天逐渐凉起来。尤其是到夜里，如果不多穿件外套到外面还会冻得瑟瑟发抖。孟妃身子
不好，更不能随便出去。温度的变化无偿让她染上风寒，每天只能蜷缩在床榻上养病。
因为孟妃的病，琬汀反倒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只用轮班的时候守守孟妃，别的时间做什么也没人盯着。
青莲来过两次。因为以前孟妃生病都是她在伺候，所以更知道孟妃要吃些什么补品。只是每次她来都要拉上帘子不许外人进入，连太医也不准。琬汀好奇的和其他宫女守在外面张望。
青莲满面欣喜的端着空了的药罐走出来，见琬汀等人那么关心，轻松的说，“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吃些性温的补品调养下就好了。”
肖堇瑟还像之前一样去佛堂念经，偶尔会做些针线活。一个待久了，似乎就习惯了。
从她进崇华殿那天起公冶舜就没再去看过她。她就好像从公冶舜的脑海中消失一般，一点痕迹都不留。琬汀最初去看她的时候还能找些话题聊，到后来只是相对而坐，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宫里表面看上去奢华，对大部分人来说却都算是个无形的牢笼。压抑着压抑着，最后都变得沉默寡言。
琬汀估摸着时间不早，应该快到换班的时候，和肖堇瑟道了别，一个人走回到浮怜宫。
门口站着一些侍卫和下人，琬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公冶舜过来了。
悄悄溜了进去，除了几个站在靠近门附近的宫女注意到她进来之外其他人都没发现浮怜宫里突然多了个琬汀。公冶舜应该是在内室和孟妃一起，琬汀在外室没见到人。
探过病，公冶舜走了出来，吩咐站在外面候着的太医用些好药。太医福身尊旨，起身的时候琬汀觉得这人有些面熟，看久了才想起这个“太医”也是无华阁的人。医术相当了得，却一直不愿为达官贵人效劳。
公冶舜离开后不久，忽然有宫女过来让琬汀出去一趟。琬汀虽然心觉可疑，却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一段路走了很久，因为入了夜也看不清方向。等那人把琬汀带到公冶舜身边的时候，回头已经看不到浮怜宫的影子。
公冶舜撤退了身边所有的侍卫和下人，一个人面对琬汀。
“朕听说你时常去看望皇后……”顿了顿，“她还好么。”
明白过来他叫自己来的用意，琬汀也不顾他是皇上哼了声，“你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看？”
琬汀知道他不能去的理由。但她就想问出他真正的想法。
“朕在夜里时常梦见她……可是朕不能去看她。”
“躺在其他女人身边，梦着堇瑟？”琬汀的语气都有些讥嘲，“皇上莫要太过劳累喽。”
公冶舜冷冽的看了琬汀一眼，目光又变得无奈，“朕知道，是朕对不起她。”
琬汀心里还有更多的话想搬出来责备他，可考虑到现在的身份，还是作罢，“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公冶舜点点头，有些沮丧自嘲的笑了笑，“朕也时常在想，费尽心思得到这片江山，究竟值不值得。”
得到了江山，却因此失去了一颗单纯爱恋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