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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面对自己部下充满疑惑的表情，笑得相当长时间。而且笑得声音特别大，要不是办公室的隔音效果非常不错，站在一旁的贝尔蒂埃参谋长早就出言制止一番。
听着顶着上司冲着自己发出颇有嘲讽意味的笑声，可怜的修什将军的脸上，除了继续挂有更多不解疑惑之外，很快还涨红了脸，指望着有人来为他解释解释。
“您来为我们的修什将军解释一下，参谋长阁下！”安德鲁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寻找到办公桌上的波尔图红酒，并随手示意两位部下自行找位置。
“是的，元帅阁下！”贝尔蒂埃忍住心中的笑意，开始为同僚解释整个事情的经过。
事实上，安德鲁在算计并怂恿巴黎督政府进攻荷兰、比利时的阴谋，仅仅是整盘棋上的一个环节而已。安德鲁压根便没想让懦贝尔的北方军团因为巴黎的政客们讨得任何便宜。安德鲁指示自己的间谍们为荷兰人策划所谓的“荷兰要塞”，也只是该项步骤的一个方面，目的在于当法军重创荷兰与比利时守军之后，最终使得北方军团12万大军止步于荷兰要塞，避免懦贝尔元帅顺势攻下阿姆斯特丹，防止由巴黎来获得荷兰战争的最后胜利；
而与此同时，则是安德鲁让罗克副官在战争之前，就代表自己，并以西班牙摄政王私人特使的名义秘密造访柏林，表示会默许普鲁士王国联合其他德意志诸侯，一同进攻法国来解救荷兰、比利时等国。面对德意志联军的大举入侵，将迫使懦贝尔放弃大部分占领的低地国家领土。匆忙的率部回援巴黎，把即将到手的胜利果实无偿转让给安德鲁。
“……此项计划，早在去年年底便开始酝酿。摄政王的目的简单有三个，一是，通过一场战争来控制那几个低地国家。让倾向我们的自由派贵族获取这些王国的军政大权；二是，荷兰本土海陆军的实力虽然大打折扣，但它的殖民地军队还是颇有建树。无论是为西班牙王国，还是法兰西共和国，我们都需要一个亲善自己的荷兰政府；第三，凭借在荷兰等国的地理优势，我们将更加有效限制、孤立、与封锁不列颠王国。照目前看来，英国人恢复战争创伤的速度，比起我们预先设想的要快得多。在等英国人重新崛起之际，势必将严重影响安德鲁元帅统一法国的进程！尤其是英国人的庞大舰队，更会将我们的势力范围封锁在地中海一带，动弹不得。”贝尔蒂埃如此说道，只是他在陈述的言语间，不断变化对安德鲁的称呼，从摄政王殿下到元帅阁下。
“可，可是，殿下！您曾向我们当众保证过，绝不会让其他国家侵入共和国，更将竭力保障法国民众的利益。但现在，20万德意志联军即将进入法国本土，这似乎说不过去吧？”说到这里，修什本人感觉有些不安，尽管言辞上小心翼翼，但他很是担心眼前的上位者太过陶醉于自己的功业，全然忘却了先前的种种诺言。想要借用外人力量来帮助安德鲁解决巴黎的政敌，而这是会让所有部下极度寒心的一件事情。
“一场属于政治博弈，自然会有政治的解决办法。无论是荷兰，法国，还是普鲁士。”安德鲁早就猜想修什的激烈反应，他当即放下酒杯，亲自解释道：“我安德鲁说过的话，自然会算数。放心吧，普鲁士人根本不会有机会迈进法国领土一步。别忘记了，没有奥地利人的参与，德意志联军根本就是散沙一片，掀不起什么风浪，而懦贝尔元帅也足以应付过去。更何况，领军的布吕歇欠将军却不是真正的普鲁士人。在柏林，他多的是妒忌自己的正统容克贵族。这些人，有破坏却没建设，不会让这位外人将军舒舒服服地为柏林的改革派份子赢得一场像样的胜利，哪怕是一点点！”
听到安德鲁的保证，修什不再围绕先前的顾虑，但却又想起另外一个担心：“还有，我们总不会指望马迪厄中校下属的200多人就能占领整个荷兰与比利时吧？”
修什虽然相信自己部下攻城拔寨的突袭能力，这方面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但要让他们征服一个国家，即使是那个国家再怎么弱小，其军事实力被北方军团蹂躏得差不多，同样不太可能办到。
“当然，马迪厄中校的部队当然不能攻下一个国家，但可能拿下一个城市，只要有内应的有效配合，马德里的精彩一幕就能在鹿特丹港重演。”安德鲁微笑着继续说道：“相信他们现在鹿特丹近郊秘密潜伏，负责联络的情报官势必将交待他们日后的具体任务。”
“但即使是拿下一个孤零零的港口，有什么用？除非再派去一个主力师团，才能完全占领整个荷兰。元帅阁下，您总不会让两万人从马赛飞到鹿特丹港口吧！”这位特种部队的司令官仍然不能理解安德鲁的战略部署。
“呵呵，当然不是飞过去，还是坐船到鹿特丹！而且不是从马赛，却是在直布罗陀海峡上船！别忘记了，我可是答应送给俄国沙皇保罗一世数艘大型战列舰，随同到俄国的还有一支装有军用补给的民用商船。之前，我迟迟不让乌沙科夫将军出发，便是在等待荷兰战争的爆发，那些50多艘海船足以装载2万多名全副武装的作战士兵。
最可惜的是，由于不能长途运送马匹，司令官达武将军唯有让骑兵部队自己缴获战马了。而且在通过该死的英吉利海峡时，必须让所有军官和士兵藏在阴暗的船舱下，只为躲避过往英国巡航舰队的盘查。嘿嘿，倒是为难他们了，真希望达武他们不要迁怒于我！”
安德鲁终于揭示完谜底，只是当他说完的那一刹那，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敢情，还是有人在甲板下的阴暗角落诅咒起“伟大的王”。
第四集 地中海，我的海！第70章 浑水摸鱼（1）
9月，受到北大西洋湾流的影响，英吉利海峡的气候异常多变，令人难以捉摸，天气的不确定性使得往来商船苦不堪言，1小时前，整个海峡仍是晴空万里，微波碧海，和暖的阳光下，甲板上水手们都能产生昏昏欲睡的冲动，干活都显得无精打采，唯独在水手长的严厉呵斥下，下等水手们才继续机械性的操作他们手上的缆绳。
而仅仅是转眼间，浓墨般的乌云席卷了先前的一切光彩，上天下海，水手们眼前的所有景致都变得天昏地暗，很快，伴随而来则是一阵阵狂风、巨浪、暴雨等恶劣天气，除了最有经验的甲板水手继续保持航线外，其他水手大都跑到阴暗的船舱里，去躲避迫在眉睫暴风雨。
同样是在下层船舱里，一个痛苦不堪的乘客正脸色发绿，紧靠着支撑甲板的立柱旁，通过不远处正前方的瞭望孔，注视着海面上波涛汹涌的一幕，而在这位乘客的周围，遍地团坐的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发音上判断，有西班牙人、法国人、波兰人、犹太人、甚至荷兰的天主教徒，他们抱着卸下刺刀的步枪，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要么相互举起酒瓶，要么轻声的交谈什么。
尽管波浪掀起的船体让人感觉异常颠簸，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海上煎熬，显然士兵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只是所有人的话题除了女人、女人，最后还是女人，原本参与期间讨论的军官们也不见了，他们全都围在那位乘客的身边，一番假惺惺的嘘寒问暖之后，实则在打探消息。
……
“将军大人，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抵达目的地？”
“司令官阁下，听说荷兰王国的女人很是开放，不介意等我们下船后找些乐趣吧。”
“是啊，尊贵的伯爵大人！自从上船之后，在海船上的种种不幸遭遇业已使得我们下面的小弟弟，都快发霉变质了！”
军官们一阵肆无忌惮的调侃让身边的部下们同样哈哈大笑，阴暗潮湿的船舱内充满了欢乐的活气，只是木板中散发出来的难闻霉味，又让不少可怜人呼吸不畅，随即，阵阵笑声中再度夹杂起一些不令人高兴的干咳声。
而那位军官们口中称呼的“将军大人”、“司令官”与“伯爵大人”，就是此次远征军司令，达武将军。
“混蛋摄政王，明明说好是兵发热亚那，攻打该死的撒丁王国，结果却突然命令我千里迢迢乘船跑到荷兰，待在该死的甲板下活受罪！唉，还是在马德里的日子好，气候温暖，四季鲜明，一年四季都充满了魅力！最要紧的，却是能和可爱的娇妻待在一起。”
达武在追忆往日在马德里的幸福时光的同时，还念念不忘在自己内心，暗地痛骂安德鲁殿下一两句，不过，达武心中的种种抱怨绝对不能表达出来，哪怕是在远隔摄政王的英吉利海峡海面，要是后者一旦听到达武对自己的不满情绪，必然会火冒三丈，原因却很简单，此次出征的请求是达武本人主动请缨的，根本怨不得他人。
自从安德鲁从马德里回到法国南部之后，达武则与妻子过起了神仙般的日子，达武每天的工作，除了偶尔视察部队的训练情况，或是代理摄政王签署若干文件之外，其余时间统统都留给了爱妻，陪同她一起到西班牙各地游览，在众人眼里，伯爵夫妇的生活很是惬意融融。
只是，战后的伊比利斯半岛再也闻不到一丝硝烟味，除了街道上不断过往的马蹄声、士兵们在操场上训练的口号声、工厂里传来的机器轰鸣声外，整个西班牙王国显得异常的宁静，这倒让一向习惯于穿行在枪林弹雨之中的达武感觉不太适应，看着自己的众多部下都在北非和地中海等地带兵打仗时，达武就觉得心痒难当，盼望着能早日结束这类安逸的生活。
于是，在竭力征询妻子同意之后，达武匆忙向安德鲁上书请求，希望能再度带兵出征，最初两个月，十数封报告仅仅换来安德鲁一句不疼不痒的回复，“天下太平之际，您还是给我老实待在马德里，陪同自己的老婆多多逛街吧！”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摄政王想作弄达武一番，他居然让自己的私人医生，从哪里搞了几只乌鸡与河鳖熬成汤，专程派人送到马德里给达武夫妇，美其名曰说是“滋阴补阳”的东方皇家圣品，最后还忘不了加上一词：希望夫妻两人早有爱情结晶的祝福。
倒是承摄政王的吉言，妻子不久就有身孕，但达武渴望出征的愿望却是越来越强烈，7月，在写给安德鲁的第33封信件中，达武甚至恳求安德鲁殿下，哪怕让自己指挥一个师团，或是旅团也成，只要不继续困在无所事事的马德里就行。
这次，安德鲁的确没让达武失望，很快他便从马赛发布一系列命令，让一直指挥比斯开军团的夏德将军赶到马德里，接替达武伯爵拱卫首都的职责，并要求达武随即率领2万军队赶赴巴塞罗那一带集结待命，随时听候摄政王调遣。
只是这份“待命”，就是一个多月，最初，来自马赛的传令官曾暗示达武司令官，应该是要增援北非的拉纳将军，但没过多长时间，战争的风向又转向热亚那，说是准备要对撒丁王国动武，直到8月下旬，安德鲁的最后命令却是要求他们南下马拉加港集结上船，目的地却是千里之外的荷兰鹿特丹港，任务就是在懦贝尔元帅的北方军团全线撤退之后，由达武来继续进行完成荷兰战争，直到最后胜利为止。
在马拉加登船之后，达武总算才明白过来，数月来自己所经历一切的一切，却又是摄政王精心设计的一场军事欺骗，想插手荷兰战争，但又不想出力太多，便乘机搅乱荷兰时局之后，再行浑水摸鱼，以期渔翁得利，达武本人除了满脑子的佩服之外，唯有在心里暗骂安德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