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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团长我的团 全集·txt-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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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各种的溶液,让自己连着瓶子一起摇晃。
  找对了人,来对地方,这里没设备,可美国佬是抱着机器长大的,我们用百分之一的硫酸锌催吐,五千分之一的高锰酸钾洗胃,用口服的硫酸钠导泻,死啦死啦被我们这帮土郎中洋郎中翻书翻出来的办法一遍遍折腾,早盲人休克却就不休克。
  不但不休克,被整瓶那些不是人吃的玩意折腾得浑身痉挛时,他还要往起里挣:“不……不能来医院。”
  我死死把他摁了下去:“这他妈的不是医院!”
  阿译仍在那想为他的疑惑找一个答案:“……他到底吃了什么?”他知道我不会理,冲着全民协助嚷嚷:“WHAT?”
  全民协助(英语):“磷中毒。”
  阿译:“WHAT?”
  全民协助(英语):“农药。毒药。哦,杀虫剂。”他也发现阿译听不懂,终于使用他要通不通的中文:“老鼠,那个药。OK?”
  我冲着全民协助嚷嚷:“SHUT UP!”
  全民协助委屈死了:“OK。OK。”
  我:“HURSH YOUR MOUTH。”
  全民协助:“OK。OK。”
  全民协助安静了,阿译又嚷嚷:“他去哪了?怎么会吃老鼠药?”
  我不吭气,只看着床上那个人被煎着熬着。和在煎熬中挣扎。
  阿译:“能告诉我吗?——我烦透什么事情都被你们瞒着了!”
  我:“他寻短见。不是吗?”
  阿译:“那是我猜的!他这种人又怎么会寻死?!”
  我:“又怎么不会呢?你都想过上吊时可能最想解开绳子。”
  阿译:“我那是……我才没有想!我那是……推测,可能!”
  我:“我知道,你只是没有做。”
  阿译:“我是……!?”
  我:“安静,安静。你看不出他需要休息?”
  阿译就只好闭嘴了,愤愤地瞪着我,而我只看着死啦死啦发呆。
  死啦死啦:“传令官,一个耳刮子能抽到的距离。”
  我就做出一脸忿忿准备过去:“来啦来啦。”
  但他没叫我,他只是噫语,噫语都带着极夸张地笑声和语气:“……迷龙,打机枪又不是撒尿。你抖啊抖地哼什么淫词浪曲?我说追你就追,砍翻他们一个兴许我们就少死一个。我说开炮你就开炮。打一炮问一炮?你就算胖总也是个男人不是?我是团长,团长,团长,你们的团长!你们来一个都能把我烦死,其他弟兄怎么办?嗳呀,兽医。你不是……”他忽然悲伤起来:“你们不是都死了吗?”
  然后他又迟疑起来:“孟烦了,克虏伯,你两位连排骨带板油地又啥时候死的?……战不是打完了吗?”
  由得他发噫去吧,我到门口蹲下,望着外边的夜光。过了会阿译木木地过来,学着我蹲下,我不得不说他蹲得很别扭。
  我:“这事,别告诉别人。”
  阿译就有点不自在:“……你今天总在说别告诉别人,我告诉谁?”
  我:“别的事随便。这事,别告诉别人。”
  阿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听着。我是说任何人。”
  我只是又重复一次,以便再一次肯定:“别告诉别人。”
  阿译就只好忿怒地瞪着我。
  我的团长在吊床上集合着他已成炮灰的团,他现在远比平日来得快乐,毒药于他是酒,是可以渲泄悲伤和快乐的良药。而对于那个妻子和孩子。哀恸和愤怒能否简单成仅仅是在茶里加上耗子药?
  我站起了身:“你去带他们回去吧。告诉他们别过来了。我在这里看着。”
  阿译知道我说的是还在小醉家折腾的那帮人渣,闷闷地想出门:“嗯。”
  我:“阿译。”
  阿译站在门坎外,以为又有什么重要事情,我凝重得他只好加倍凝重:“什么事?你告诉我。”
  我:“……别告诉任何人。”
  阿译愤怒得声音都变了:“知道!我不会说的啦!”
  他那样愤怒恰好是因为他总把任何事告诉唐基,我们知道,他也知道我们知道。后来我看着他愤怒地出去。
  上帝保佑。诸天神佛,别再加给那个女人和孩子灾祸。
  我后来就蜷在门坎边没怎么动过。我那团长也没个躺在床上要茶要水地毛病,我几乎是一睡睡到天亮。
  后来一个阴影遮住了我,犹豫了一下,低下来还算客气地推了推我。
  我睁开眼便立刻吓得清醒了,李冰,带着几个兵,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连忙站了起来,并尽量问心无愧地把自己抹平整点,尽管我不知道有哪里又问心有愧了。
  李冰:“怎么回事?”
  我:“……什么怎么回事?来跟美国盟友叙叙旧啊。”
  李冰便把手指指着仍在吊床上昏睡的死啦死啦,看着我的神情。
  我便冲着已经被我们挤到另一个屋里去睡了的全民协助,他正很中国地跑到院子里来刷牙,只是盛水的器皿居然是个茶壶:“YES?”
  全民协助抬头一望,管他三七二十几呢:“YES!YES!”
  李冰却仍狐疑地看着我们堆了快半桌子的药水、和造得很草根的洗胃器具:“……那是怎么回事?”
  死啦死啦:“喝多了,看见老朋友高兴啊。喝得太多了,胃都出血了。”
  他刚才还是睡着的,现在说话却清醒得要命,好像他就一直躺在那里等着李冰来一样。后来他用了一种绝非挖苦地腔调,而是忧伤得好像梦游一样,也许他知道那才是会最让李冰顶不住的,挖苦只会激起反挫。
  死啦死啦:“……那是因为打了胜仗。大胜仗啊。”
  李冰的嘴角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带他的人走了。
  我睡着躺在吊床上轻轻晃荡的死啦死啦,一通折腾下来,他活似个鬼,折腾他只有那双忧伤的眼睛还似个人。
  死啦死啦:“……是发梦也没敢想过的大胜仗啊。”
  我走近他,想摸摸他的头,他觉察到了,回头看着我。于是我什么也没做,只恨恨地出去。
  我:“……该死的阿译。”
  死啦死啦独自一个,在光和影子里微微晃荡。
  谋杀战地长官是杀头还是车裂呢?不会仁慈到枪毙的……我不敢替迷龙他老婆想。只发现一件事,尽管炮灰团死得连皮带渣都快要不剩,我们还是别人眼中地祸患。
  迷龙老婆和衣睡在一间能让任何人都瞠目结舌的卧室里,这里最引人注目的仍是那张足能占掉半个房间又修补了很多次的大床,一个被推倒的衣柜斜压在床上,床上有五六床被泥和沙加上了水沾染了地被子,迷龙老婆蜷缩在那一团混乱的缝隙中间,这屋里就像被炸弹炸过,这屋里被一颗叫迷龙的炸弹炸过,所以不管怎样,这仍是她的世界。
  所以每天起来仍能那样周正地出现在别人面前,那是她独有的特异Jb能。
  雷宝儿是睡在另一个房间里的叫道:“……妈妈?”
  迷龙老婆便立刻醒了,醒来地第一件事是止住自己的啜泣,那并不容易,她得用手死死地掩住嘴,等每天睁眼的第一阵哀恸过去后才能出声。
  迷龙老婆:“宝儿?”
  没再出声,雷宝儿地唤声本来就是很惺忪的。
  于是她就瞪着这个禅达独一无二的房间,原来就是禅达独一无二的,现在还是,但现在是她一个人的房间。
  于是她醒来了,不要吵醒宝儿,不要吵醒孟烦了他爹,然后她开始通往又一天的漫长旅途。
  迷龙老婆在镜子前收拾着自己,拭去困极而眠时蹭上的每一小点脏污,把自己收拾得好像迷龙就要回家一样。
  她复姓上官,名戒慈,她丈夫在世时我们没人去记她的名字,后来她丈夫不在了,她对亲手杀了她丈夫的人下了毒药,我才记起她叫上官戒慈,是一个完整的人而不仅仅是迷龙他老婆,实际上她远比我们完整得多。
  开始生火和冒烟,上官戒慈开始她又一天的忙碌,尽量像这个家里什么也没失去一样。
  该做饭了,做三个人的……哦,四个人,我也得吃。每天她都对自己这么说,该什么了,该什么了。该过去了,该忘记了,她从小受的就是恭谨和守律的教育,那东西在南天门上被迷龙这傻鸟钉进棺材了。该捡起来了,她对自己说,该过新生活了。
  上官戒慈每天几次例行打扫,细得很,细到连迷龙那个死剁了头的临上南天门前扔在院里的活计都要打扫归置了,沙归沙,土归土,锹归锹,跟锤子什么的工具放一类——那个死货当时号称要把院子里装上排水檐的。
  蒸屉冒蒸汽了,早点做熟了,她便放下手上的活计去厨房。她不是那种忙忙叨叨的人,一切都有条有序的。她甚至停了下来,收拾一下雷宝儿昨天扔在院子里的玩具,她想起来这东西是迷龙拿炮弹壳做的,于是她所有的有序乱了,快步冲进了厨房。
  于是她又一次啜泣了,可她会找地方,厨房里可以把家什弄得乒乓交响的来掩饰她的哭声,好吧,又止住了,她揭开蒸屉,正好把脑袋伸进冉冉的热气中间,蒸去哭过的痕迹。
  早饭做得了,有条有序的摆放在灶台上,今天是包子和稀饭。
  于是上官戒慈站在那里发呆。过了一会她告诉自己,“该扫地了。”
  地是本来就在扫的,半途放下而去忙早饭了,也许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一切都是有序的,而在忙碌者心里,已经无处不是混乱了。
  她又一次下意识地去收拾了迷龙的工具,然后发现那是毫无必要的,她已经收拾过很多遍了。
  于是她告诉自己:“不要再看了。”
  但是她看见迷龙坐在伸手可及的距离,叮当二五,把那些铁皮敲打成据说将让此院不再滑溜的排水檐,忙成那样丫还有空冲她做着色迷迷的鬼脸……也许往下五分钟不到他们就又得回去折腾他们家床。
  上官戒慈:“……别来啦。”
  她坚持着扫地。
  但是院子很干净,不需要打扫,院子只有迷龙回来了才会变脏变乱,迷龙会和雷宝儿一起把什么都倒个个,把什么都搞脏搞乱。
  但是她回身时发现我父亲起了。我父亲悲伤地看着她。她并没在人前显得悲伤,但她那种悲伤不需要拿眼睛看。我家的死老头开始叹气,发出他的感慨,“……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我一向顺服的母亲居然拿一本书要轻不重地打在我父亲身上,我父亲赶忙地把书夺了过来,看一看幸好不是孤本。
  我父亲:“不要拿书打。”然后他居然也就此收声。
  而上官戒慈逃跑一样去了厨房,再出来时她把做得的早饭放在小桌上。
  上官戒慈:“可以吃早饭了。”
  然后她逃跑,在这个小小地世界里有那么多东西需要她去逃跑。几乎是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她拿着簸箕和扫帚抹布上楼梯。然后遇上了刚刚睡醒,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哭泣的雷宝儿。
  雷宝儿便向他妈妈提出今天的第一个要求:“我要龙爸爸。”
  上官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上的家什,把雷宝儿领往桌边,那包括把他安置在一张小凳上坐下。
  迷龙总在不经意的小事上显出他的厚道,譬如坚持在爸爸的称呼上冠以一个“龙”字。以便雷宝儿记住他的生父。我所知禅达最皮的孩子现在成了最爱哭的孩子,他妈妈从没告诉他已经失去了随时可踢地屁股和随时可骑的肩膀,可小孩子也许用鼻子闻闻便真相大白。
  雷宝儿被安置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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