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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嚎叫-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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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了,什么部位该用力什么地方不要僵硬之类的东西我根本它妈听不进去。这种枯躁的气氛和这种呆板的表情让我感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学校;我甚至开始和水泥捣乱,在他继续讲应该如何握该死的鼓槌时我会突然打断他的话给他讲笑话,然后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哈哈大笑。水泥被我气得满脸通红,丫咬牙切齿地让我跟着节拍器的拍子敲鼓垫,自己则躺在床上看书。我偷偷的观察他,可他那副悠然自得,完全弃我于不顾的样子让我失去了恶作剧成功后的高兴。可每当我的声音快了或慢了时他就会把一个已经熄灭了的烟头弹进我的后脖领子里,那种滋味实在他妈的糟糕透了!
  在我上第一次课时砖头还来了一次,他找水泥借钱去纹身,水泥说没钱,你上次欠我的一百块钱还没还呐。砖头感叹道:“我只能再去赊账了,估计下午房东就会把我赶出去了。”我听砖头这么说心里幸灾乐祸的想丫是活该,可水泥把我的心里话说了出来,砖头难堪地笑,看着我像个白痴一样单调地敲击橡胶垫子。他问水泥为什么让我做这么简单的练习?水泥说:”不倒霉连鼓槌都不会握。”当时我以为他们对视时的眼神里有一种我永远也不会懂的东西,但现在我明白了它究竟是什么,当时我希望世界末日,现在我悲伤流泪的时候还会这样乞求上帝。
  当我单调乏味地敲够了两个小时鼓垫后水泥从床上爬起来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不倒霉,不论干什么都要有一个良好的基础,你现在什么都不会,所以必须从最简单的练起,你不要怨恨我,你既然选择了这行就必须要准备吃许多苦。”这种话我上学的时候老师对我说过,很长时间以后老F得知我要写小说后也对我说过,现在我已经习惯了,但当时我心里又感动又想杀了我的老师水泥。
  水泥让我下午去买个鼠标垫自造一个鼓垫,他说下节课之前先检查我敲鼓时的姿式,如果还不会那只能接着教这些,直到我学会为止。回家后我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但是谁愚弄我我并不知道,但我总是受到愚弄。我曾经用仿佛自己真的受了愚弄的姿态去愚弄那些自以为真的愚弄了我的人,但现在我不行了,每当我发现自己受愚弄时为时已晚,所以只能一个人坐在墙角里灰心丧气地抽烟。
  我抽的烟以前通常都是四块钱一盒,但此刻我已没钱,只能在床下捡些较长的烟屁抽,我一边抽烟一边数钱,现在我俩仅有不到一百块钱。我想下午买鼓垫的时候也应该把那一千块钱取出来了。砖头和水泥走过我家窗前望了我一眼,那一眼让我明白我又回到了离家出走之前的状态,没有地位,没有钱。我像个被踢爆的足球般心情沮丧,虚弱地躺在了床上。远处有歌声传来,事实上未必是歌声,很有可能是小贩的叫卖声。但我无法想象生活失去了发自内心的赞扬和诅咒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水泥的女儿

  我发现why暗恋的女生像极了我老师水泥的女儿。我练鼓时水泥在看书,有一张照片从书里掉在了地上,我帮他捡了起来。上面的那个小脸粉嘟嘟的婴儿冲我快乐地微笑。这种弱小生命的活力总是能使我高兴,我问水泥这个孩子是谁?水泥绽开了勇士的笑容说:“我是她爸爸!”
  水泥还说这个孩子已经一岁了,和她妈在我国东北的一个重工业城市里过着安详幸福的生活。老F曾经告诫我千万不要探问文艺界人士的家庭情况,我小时他带我去一个作家叔叔家,我见到了一个很好看的阿姨给我削苹果。后来我大了,又去这位叔叔家,他家里有了一个更好看的阿姨给我削苹果,我傻里傻气地问:“那个阿姨呢?”搞得人们很尴尬。后来老F告诉我,文艺圈里五彩缤纷得很,因为这帮男女有可能不但老婆(或丈夫)换过好几任了,外面甚至还会拥有数量在一个到十个之间的情妇(或情夫)。可水泥不停地向我念叨他的女儿,他说以前是音乐的质量最重要,可现在是自己的女儿最重要。
  在当天晚上喝酒时他却又对我说:“我上午仔细想了想,觉着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不太准确,在我心里女儿和音乐一样重要!”砖头搂着我醉眼朦胧地挖苦他:“其实你心里根本没有自己的家人,否则你不会来这个狗日的城市,这个狗日的地方。”
  她们都只存在于照片之中,我没有和她们说过话,也没有触摸她们的身体,可她们的微笑都是让我迷乱而又痛苦的宝贝。所有异性的笑容中都深深掩藏着同一种东西,它不存在于照片中,更不属于我的幻想,它是漆黑的、冰冷的实质。
  why出去学琴了,我又打开了他的日记本。打开之前我好像觉得封面上的小丑忽然动了一下冲我呲牙咧嘴的。
  XX年X月X日
  从今天开始我打算彻底恨这个世界,因为今天晚自习我去一楼厕所时看见了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我暗恋的那个女孩竟然在角落里和一个男生紧紧拥抱在一起。光线太暗了,我无法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但我看见他们在接吻,我看见了他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我听见了那个女孩似乎因为相当愉悦而发出的喘息声。她兴奋而又陶醉的笑容也被我看见了。从那一刻起,童话就已经被打碎,其实我的生活就是由无数个被打碎的童话拼凑而成的怪物。所有的人都在骗我,甚至我自己都在欺骗我。我恨我们!我想用铁锤敲碎所有人(包括我自己)的脑袋,我太伤心了!我甚至连泪也不想流一滴,此刻我心中只剩下了仇恨。
  不倒霉说想逃走,我想我也该跟他一起走!不他妈上了!这是复仇的最好方式,反正天使其实是个荡妇。
  XX年X月X日
  我已经忍受不下去了,为什么我的每次暗恋都是以疯狂的手淫作为结局?我是个性变态,应该去看心理医生,可以前我听琴圣说他以前有个同学去看过心理医生,根本就不像电视上说的那么善良,他们会问你一些譬如“你是否经常手淫”“你是否会不由自主地偷看父亲的生殖器?”或者“是否在梦中常常和自己母亲做爱”之类的问题,想出这些问题的人绝对比我变态,他甚至比发明了考试和学校的人还要变态。
  这些天我脑子里一直都在想象和那个女孩做爱时的场面,我们两个人的脸一直都在不停的变化,她会变成以前我所暗恋的每一个女孩而我会变成所有的男人,我们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她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表情,所有的语言都在我鸡巴里溶化成水,一旦到了此时除了把它排泄出去别无它法。
  今天我一共自渎了三次:上午上英语课时请假去厕所弄一次;中午、下午在宿舍里各一次。我快被自己折腾疯了!
  XX年X月X日
  今天下午发生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有个高二女生来男生宿舍找自己的男朋友,结果误闯了不倒霉的宿舍。当时不倒霉光着脚躺在床上看书,那个女孩被不倒霉满是污垢的双脚吓呆了,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她就被满屋子刺鼻的臭味熏了出去,事后她把头探出窗外吐了足有五分钟。
  不倒霉是个智障与疯子相结合的怪物,傻B已经整整五天没洗脚了,他说自己这是在做行为艺术加科学研究,想看看人对脚臭容忍的极限能达到什么程度。可他并不知道即使自己穿着鞋跟我说话时脚下的味道都会钻进我的鼻子里,这个学校的女生,看见他就会或恐惧或害怕地转身逃走。
  我已经不再爱她了,在我脑中她已变成了纯粹的泄欲工具,她给了我山峦般沉重的压力,她要付出代价。我就这样和她在虚无里用最下流的姿式做爱,一直到我遇见下一个目标为止。
  XX年X月X日
  弗洛伊德说幸福的人从来不去幻想,幻想是从那些愿望未得到满足的人们心中产生出来的,可我真的不满足吗?为何我手淫结束之后对生活、对她们、对死亡的幻想要比在这多得多,而且更丰富、更可怕也更真实?
  不倒霉曾经给我讲过一个笑话:三个男生坐在一起讨论自慰这个话题,第一个面无表情地说:“我三天一次!”第二个则显得忧心忡忡地说:“我一天三次!”第三个用很骄傲的腔调向同伴们炫耀:“我他妈的一次三天!”不倒霉讲完这个笑话之后哈哈大笑,可我没笑,因为我觉得这个笑话是在讽刺我,所有的人都在讽刺我。
  我是爱她的呀!可正因此幻想中的脸总在变形,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注视着她了!
  我没有再看下去,因为我和why有着相同的感受,有可能我和why是同母身体中长出的两张脸,你们看到的其实只是我一个人的故事。我在why回来之后问他:“你丫真的认为我的脚比大便还臭吗?”
  他愣了一下,说:“没错,我宁愿和大便睡在一起也不想再闻到你脚上的气味。”
  why还说那个晚上我脱鞋进去以后大家都皱起了眉头,只不过布谷不好意思说我,而我又太傻,没有察觉到罢了。
  我说我是个五音不准的音乐白痴,这件事在水泥教我打鼓时全部露馅了,我把自己的颓唐心情告诉了他。why说:“那有什么啊?我昨天去上课连琴弦都不会上,音都调不准,人家照片都没说什么。不倒霉,我们只要有热血和决心的话任何地狱都无法阻止我们前进。”——这话很像剑子每次打电话说他想把琴砸了不再弹的时候我劝剑子说的话。尽管现在剑子是警校的学员,但剑子是我那个城市里最好的朋克,起码在我心里他狂躁而又动听的演奏和他的纯洁善良狡猾疯狂是我所认识的人中最优秀的。我想起还没有把自己来燕庄的消息通知剑子。我不敢和任何熟人通话,我知道老F老M已经跟我所有的朋友都进行了联系,我的朋友会毫不犹豫地把我出卖给我的父母。在燕庄我是生活在孤岛上,惟一可以信赖的人就是why。why就是指着鼻子骂我,我也一定不会和why打架。我告诉why砖头命令我下午去买个鼠标垫,why说自己不去了,他还要去看拳头排练,我心中暗骂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可我还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why让我和他吃完午饭以后再走,他说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我又给了他十五块钱,我想下午必须去取钱了。走在路上我对why说我下午必须去和我同学借一笔钱,但我们从今以后必须省着花了。why兴奋地让我看路边:两个面目肮脏的叫化子站在一家熟肉店门口,他们正在敲着快板行乞,嘴中节奏铿锵地为那个比筷子还瘦的老板描绘共产主义到来时的情景。旁边聚集了很多人围观,有农民也有乐手,大家都笑呵呵的对他们评头论足。我们挤进去看了一阵,why不屑地吐了一口痰,说:“这有什么?有本事他们敲着快板跳街舞!”
  why的话引起了人群的哄笑,一个行乞者回过头来怨恨地瞅了我们一眼。

    疯子

  吃着蛋炒饭的时候,why告诉我哪种鼠标垫又厚又结实,做成鼓垫敲起来感觉一定很舒服。他冲我比划时双手的距离足有一块砖头那么远,我笑着说别扯淡了!那么厚是它妈的案板!why被我逗得呛了一口,几颗米粒从他的鼻孔里喷了出来,可why突然不笑了,这时我看见了昨天打我们的那个变态狂和他的朋友们。我硬着头皮和他们冷冷地对视。why把服务员叫来用我给他的钱付了账,将我往大排档外拉,我冲着w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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