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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神仙女同居的坏小子-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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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让白武秀愣了一瞬间。

而精神世界战斗的胜负,往往只需要一瞬间。

白武秀看上去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可爱年轻胖子,但事实上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所以当他决意要做某件事时,居然有一件事情能让他心神失守一瞬,那么这件事情必然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当他身上那件宽大的衣服无风而飘,抬起右臂便要遥遥一指点过去的时候,那名始终沉默守护在中年道士身旁的干瘦道士,出现在他的手指之前,那张仿道由精钢雕刻而成的脸容漠然无情绪。

白武秀的修为境界极高,那名道士竟然能比他更快反应过来,只能说明对方早有准备,早就知道那名中年道士会动用精血饲道如此大慈悲大残忍的道宗神技,也等若说中年道士就算没有发现秦杰入魔,此行沈州也做好了要以伏魔手段把秦杰直接废掉的计划。

然而就算干瘦道士早有准备,反应快到极点,出现在白武秀的指前,但他依然不可能拦下这记以清梦斋《不器意》释出的《天下溪神指》,因为他的脸他的肉身看似坚若钢铁,却依然还是肉身凡胎。

所以这名道士毫不犹豫做了一个动作,从袖中闪电般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没有捅向白武秀,而是狠狠向着自己的小腹捅了进去。

“噗哧”一声响,就像是装满水饱满的皮囊被一枝羽箭射穿,锋利的小刀深深扎进肚子,道士脸色骤然苍白,眼神却依然坚定,没有任何迟疑,右手紧握着刀柄狠狠向下一拉,随着哗的一声,鲜血淌了出来。

道士腹内的肠子,也随着那些鲜血,从被小刀破开的豁口里流了出来,冒着淡淡的热气,还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

道士的左手搁在腹部伤口下,捧着越流越多的肠子,神情漠然看着白武秀,仿道根本感觉不到那处传来的痛楚。

一滴血珠落在白武秀的指尖。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幕,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白武秀没有杀过人,甚至没有进行过真正的战斗,没有见过战斗里的生死决绝,更没有看过如此血腥的画面。

他这辈子就是前些天在沈州府冬园里与卫海利战过一场,凭峙着修行境界上难以逾越的森严界壑,赢的潇洒随意。

白武秀一直以为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就应该那样潇洒随意,然而直到今天,看到身前这名道士剖腹捧肠的血腥一幕,他才明白真正的战斗无关境界实力,更无关风度姿仪,只关于胜负以及生死。

这名道士只是想要扰乱自己心神一丝,便不惜舍身成仁,这是一种怎样值得尊敬或者说值得恐惧的精神气魄?

道士脸色苍白无比,他神情淡然看着白武秀,声音微微颤抖说道:“自剖心肠,请七先生明白规矩。”

这两名来自太虚观的道士,为今日长街相遇确实做了极其充分的准备,他们很清楚历史上的清梦斋,向来不是一个讲规矩的地方,于是他们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为赌注来尝试撼动这种不讲规矩的规矩。

对白武秀来说,眼前血淋淋的画面和道士左手间那些粉色的肠子,毫无疑问是一场极为震撼的教育,这种震撼或许无法改变清梦斋教育让他形成的关于规矩之类的看法,却已经足以让他怔住了一瞬间。

一瞬间便已经足够。

因为只需要一瞬间,中年道士和秦杰之间的战斗便结束了。

中年道士的强大,便在于一念之间可以降魔除妖。

白武秀的指尖在沈州市的晨风中微微颤抖。

此时那名中年道士的精神力尽数在秦杰身上,根本无所防御,他只需要轻轻一点便能杀死对方,然而他知道那场无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便等若说秦杰已经死了,如果小师弟死了,他再做任何事情又能有什么意义。

白武秀的脸颊颤抖了起来,显得格外痛苦。

他决定稍后把身前这两名道士全部杀死。

虽然他已经隐隐猜到那名中年道士的来历有问题。

虽然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杀过人。

但如果用大师兄的话来说怎么看都不会短命的秦杰就这样短命的死了。

那么这个世间哪里还有什么必须遵守的原则或规矩?

第248章 秦杰VS道石!(三)

世间最快的事物不是雾不是雨不是风而是闪电。

世人经常用疾逾闪电来形容意念这种东西。

意念动时,没有任何时间的流失速度能追上它。

所以一念之间,在精神的世界里,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当中年道士挖血涂脸,施出精血饲道法门时,秦杰意念所处的那个空间内,顿时随之发生了很多震撼的画面与变化。

那座高达数十丈的石道,一直沉默安宁站在满天石雨之后,鼻下一道直线沉默千年不曾开启,便在这时忽然咧开,于是有了嘴。

两道浓稠有若铁浆的血水,从石道的嘴角流了出来。

这两道血水没有向地面滴落,而是无视真实世界里的空间法则,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逐渐涂满那面巨大的道面。

石道面容上随着浓血蔓过,出现了很多深刻的裂口,如同龟裂的干涸大地,然而泡在血水中,更像数千个人身上的血口。

一道极为强大的威压,从石道处荡开,传遍整个空间。

石道肃穆的脸上满是无数道细微的伤口,浸泡在血水之中,本应是狰狞血腥之像,反而却显得愈发悲悯,仿道旧庙里的金漆脱落后只留下斑驳沧桑。

石道脸上的血越来越稠,无上悲悯意越来越浓,天地间所有的血腥战乱分离伤害,一应负面情绪似乎都被道面吸收了进去。

只留下了一片极为干净纯洁的世界。

自空中不停堕下的土石被净化,变成满天白色的圣洁莲花,幻作无数花雨纷纷扬扬,向秦杰的身体洒了下来。

一片花瓣落在他的棉袄上,静宁无声,却悄然撕开一道口子,鲜血就像溢出碗沿的酸辣面片红汤般渗了出来。

秦杰抬头望天,眉尖微蹙,意念一动,调出体内的浩然气,自眉心间磅礴喷出,随气之所遁,所有接触着的莲花瓣均自碎去。

然而漫天风雨漫天花,莲花的数量太多,又哪里完全都隔绝在天空之上?

莲花朵朵开放,瓣瓣落下,落在他的脸上,落在他的身上,切割开他的棉袄,钻进他的皮肤,把他身上的血肉片片刮落离骨。

无尽的痛楚潜进骨髓之中,然后向着身体每一处炸开,最终汇进秦杰的脑中,令他识海震荡如潮,痛苦到了极点。

以精血饲道,乃是道宗强门。

然而漫天花雨之后满脸血水的石道,实际上走的是舍身成道的意思。

舍身成道,暂造一莲花净土,净化一应妖邪秽意,这等手段已然超出世间普通道宗法门的范畴,乃世外的无上妙境。

非大毅力大决断大慈悲大邪恶之道子,不能入此妙境。

即便是已然晋入高级境界的白武秀,若被道宗大德度入这片莲花净土之中,也会面临极大的麻烦,必须极小心翼翼地应对。

更何况秦杰在大明湖畔才破了金丹后期。

他的境界他的心性,根本不足以看破这漫天的莲花。

漫天莲花雨中透露着非常明确的灭伐之意。

秦杰透过睫毛上滴落的血水帘,看着远处那尊石道,沉默片刻后问道:“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想杀了我,这件事情和我替清梦斋入世无关,也与你知晓我在草原入魔无关,你只是想杀了我,所以我很不明白,就算你是来自太虚观的世外之人,难道你担得起杀死我的后果?”

那尊巨大的石道咧着嘴,淌着血,似乎在开心的笑,又似乎在悲伤的哭泣,没有回答秦杰的问题,只是沉默。

“这是一场发生在沈州市的决斗,我在公平的环境下杀死你,不会有任何麻烦的后果,清梦斋爱颜面,他们不会迁怒于道宗,相反为了保持他们那些虚伪的精神,他们会沉默。”中年道士的声音在花雨外响了起来。“更何况现在已经确认,八先生你已经入魔。”

浑身鲜血的秦杰看着花雨之外声音微涩问道:“但在知道我入魔之前,你已经准备好要杀我,这是为什么?我究竟对道宗做了什么人道共愤的事情,居然会惹得像大师你这样的大德立志入沈州市来杀我。”

“我说过,你在草原上辱过何奶奶,那你便等若辱了丐帮,辱了道宗。”

秦杰嘲讽说道:“我总以为世间大部分人都是白痴,没有想到有人居然敢把我当白痴,何伊那个老太婆就能让道宗敢得罪天道盟和清梦斋?”

中年道士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当然还有别的理由,不过当你在草原上辱及何奶奶时,便注定了今天这个结局。”

秦杰擦掉脸上的血水,袖子拂过那些被莲花瓣深割近骨的伤口时,便是一阵极难忍受的痛苦,然而他的脸上却多了很多笑意。

秦杰捧着肚子大笑出声,看着花雨外那尊石道,一边擦着眼泪和血水,一边笑着说道:“如果这出戏搞到最后竟然是一出言情剧,那就太令我失望了。”

“有很多事情是你所不知道的。”

“那你能告诉我吗?”

“不能,因为八先生已经入魔。”中年道士的声音在漫天的莲花雨里显得格外飘渺,然后又转为困惑。

“清梦斋两代入世之人先后入魔,这究竟是上天的旨意还是命轮的圆转?”

秦杰根本没有注意到花雨外中年道士的声音里所隐藏的大疑惑。

他的注意力这时候全部都在漫天莲花构成的雨中。

他看着掉落在身前身上的莲花瓣,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个梦,想起了张楚楚洁白的小脚,想起这些年无数个夜里自己在被窝中被那双洁白如莲的小脚踹了无数次,他的心窝便变得酸痛起来,然后开始愤怒。

“我不想理会你有多少杀死我的理由,但你既然知道我入了魔,又搞出这么多双我家楚楚的脚来踹我,我就一定会杀死你。”

他从怀里抽出白衣披在身上。

白衣如一朵白色的莲花,在漫天洁白的莲花间却更显得格外醒目。

他披着白衣,站在莲花雨间,看着远处满脸是血的石道。

然后他说道:“那道,我来杀你了。”

与太虚观观海道士心向妙境互印修为不同,这位在破袈草鞋沉默站于晨街畔饮清水的中年道士,来到沈州市的目的非常明确而清晰,就是要借着挑战清梦斋入世之人的机会,废掉或者干脆杀死秦杰。

秦杰已经整整一日一夜没有休息,没有睡甚至连坐都没有坐,他没有吃一粒米没有饮一滴水,诸多情绪纠结缠身让他心神疲惫到了极点,面对一名如此可怕的道宗强者,似乎怎么看都有死去的道理。

昨天清晨发现张楚楚离家出走,并且似乎有可能永远再也看不到她时,秦杰遇见此生最大的恐惧,甚至第一次有了去死的冲动,深夜在雁鸣湖下骂湖之时,他也纠结地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然而张楚楚还在沈州市里,他终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刻死去?

如果这时候死了,前面经历的那些煎熬痛苦岂不是都白废了?

如果这时候要死那他还不如在西城夜总会里去快活一夜。

中年道士要杀他,而他不想死所以他就要杀死对方。

漫天洁白的莲花玉,终究不可能真的是张楚楚的小脚,那么无论隐在花雨后的是石道还是天神,都无法阻止他披着白衣向那边去。

只要那处不是他永远无法战胜的张楚楚。

白衣很大,遮住了双眼,也遮住了天。

洁白的莲花缓缓飘落,有些落在厚实洁白的白衣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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