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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凡人在喜、怒、哀、乐至极度时,皆自接近性地,呈现性境之本来面目,但因平常不认知定力,不参透慧观,故当面错过,不自觉知,不能证自证耳。)
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七月六日 晴
晨六时打坐。观想白骨观。
我不知道白骨观可不可以随时观?我喜欢自己变成一个白骨人,白如珂雪,也可以把别人也观成这样,而且不一定在坐中,睁起眼睛也可以,很好玩。(怀师批示:当然可以随时随地观,但在智境上,不可偏执耳。)
下午带小妞玩,看电视,然后带她去看松鼠。梨快熟了,松鼠抱着一个梨跳下来,顺着路又到另一棵树上去了。小妞问:“松鼠呢?”我说“它回家了。”小妞忙说:“再给它一个,它还有妈妈呢。”我说:“它会再来,再给它好了。”她笑了。赤子之心,纯洁可爱,污染心都是后天的。记得她妈妈小时侯用一根树枝打一只蚂蚁,我先叫她不要打,她笑着以为好玩。于是我说:“你打它,它妈妈会哭啊。”她一惊,立刻停止动作,而且泪流满面。从此她再也不打小动物了。怕它妈妈会哭!
晚间仍看《圆觉经》。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七月八日 雨
晨六时打坐。
坐中我觉得意识现量境如虚空,意念如浮云,意念之起是不知不觉的。我认为内缘法尘比外缘外境更麻烦,此所谓内魔也。必须在依他起时,一觉即离,或大意了,正缘时勇敢地一断。但说得容易,实行起来,不太简单。因为如果去注意它,心就不净。大致都是刚上坐时心是一片空灵,但时间一久,何时妄念起来有时不太清楚,有时能清楚知道马上就不依他起了,就不会形成遍计所执。
下午带小妞玩。她有画葫芦的天才,只要你给她个样子。不像我从来就不会画葫芦,只会讲自己的话,一学别人就会弄得四不像了。
晚间看《楞严大意》。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七月九日 阴
晨刚起床,就感到脚不对劲,原来发脚气了。大趾全是水泡,不弄破胀得很,又痒,于是我就把它剪破了,流了不少水。女儿买了一种喷汽的药,喷上去立刻止痒,但不能行动,因为脚肿了,不能穿鞋。于是把小妞送到一个大女孩家,一点钟一块钱。他爸妈下课,约四点半后才接她回来。我既不能打坐,也不能写日记,只得把要点大概记下来,以后补写了。
七月十日 阴
晨起见脚仍旧肿胀,我用热水一烫,又喷了几次药,当时虽能止痒,但不持久,于是愈喷愈肿,最后两只脚都烂了,越弄越糟糕。据说留学生体格检查时,有湿气不准出国,虽然许多有脚气的人照样出来了,但你不去碰他,他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于是我想到一个有脚气的朋友,她住得不太远,打个电话给她要药,正好她有香港来的湿气药,她说马上寄出。但只有半瓶,先寄来用用再说。
七月十一日 晴
晨起见脚肿得更厉害,两只脚全是酒精味。我懂了,湿气细菌是最顽强的,酒精加一点药,不但杀不了细菌,反而把好肉都淹坏了。于是我擦台湾带来的达母膏。小妞一见面,就问哪天才会好。达母膏可以消肿,凉凉的也颇舒适,但可治标而不能治本。而且止痒也不太行。它毕竟不是专药。
七月十二日 阴
晨起见脚肿全消,但我知道没用,因为虽然消肿,水泡全在。下午朋友的药到了,急忙洗脚擦药,我知道这点药不会够,又忙忙记写了几个字请台湾朋友寄药来。我一天都在床上,只要脚不痒的时候我就睡在床上把心空掉,如同打坐。效果也不差。
七月十三日 雨
晨起见脚肿全消,但我不敢再弄破水泡,因为药不多,一定要等台湾的药到了才行。但我有信心,药来的一定很快。只要有药我就知道怎么办。自从打坐以来,这是第二次发脚气。上次病了一年多,也是台湾寄来药医好的。台湾的成药相当好,普通小病,用不着找医生。我一生只有脚气和胃病。在台湾都不成问题。我这脚气病也不知是不是我爱走路的关系?发病是不是打坐的关系?(怀师批示:一半由打坐而发,今后如再发时,当即来信,我即寄中药给你,须内外兼治方好。)晚间我看了《西游记》。
七月十五日 阴
晨坐半小时,脚上水泡由小变大,不理它,把它空掉。但还不能走路,就在床上看点书,又不能用功,只能看一点平时看过的书,等于复习,或看看批改的日记。如果脚不太难过,就睡在床上做打坐的工夫。只等台湾的药。因水泡不弄破,擦药没什么用,但药不够,弄破了更麻烦。
(一九七九年十二月十一日夜十二点二十分阅。)
七月十六日 晴
晨起见脚肿全消,试试打坐。坐中脚痒坐不下去,只能说休息了一下,颇觉心烦。于是睡着把心空掉,但不如平日心静,总是心情不宁。这几天食睡都失常,一想到什么都不能做,我又是个爱走路的人,连坐都坐不惯,尤其是不能用功,这是我最怕的事。因我平日全靠看书,尤其是用功的书,才能心情平静而舒适。一旦卧病,睁起眼睛不能做事,真受不了!(怀师批示:由此可见平时定境皆是假相,真正明证,无往不定,无处不定,随时都在定中,并不因顺逆境而变去。)于是看《红楼梦》,此书可以作道书看的。我喜欢开卷和结尾的那些诗。
七月十七日 阴
今晨试坐半小时。脚又胀坐不下去。昨夜听雨声入睡很好。不啻打坐。记得在国内一发脚气,就请人打针。有一次耳朵发湿气,肿胀出水,本来已和邻居太太说好请她来打针,不料当夜因感冒发高烧,第二天耳朵的水气全烧干了,比打针、擦药更快,因为打那种针也无非是使血液温度增高来杀细菌,作用是一样的。
七月十八日 阴
今晨又试坐半小时,仍不理想。药快用完了,病只好了一半,我知道如果药中断了,又会严重。记得在波士顿时,有位美国朋友生脚气,住了好久医院,美国医生专门小题大做。这种病既不能根治,又何必费那么大的事,在国内只要买点儿成药擦一擦就好。这次完全是酒精喷坏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打坐的关系,所谓有病报病?(怀师批示:不错,宿业渐现,如精进不懈,则渐消除。)
七月十九日 雨
今晨坐了一小时,虽然不理想,还算清净。脚痒时就擦脚气药,肿时就擦达母膏。就这样维持,天天盼台湾的药快来。每每做空的功夫仍是很烦。又堆下一堆日记,越想越烦。看书也在看,但进不去。平时看用功的书,要把人都看进去了才算。
七月二十日 阴
晨六时打坐。
今天接到台湾寄来的药,连小妞都大叫药来了。我立刻洗脚擦药。也许是心理作用,药一擦上就觉得凉凉地好舒适,在国内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感觉。所以说:“不下高山,不显平地。”在国内哪儿不对,买点成药一擦,大半都可以好。这种病根治很难,美国找医生也无特效药,不过治标。台湾的成药就好。
晚间因脚好得多,一松就想睡觉,因多天没睡好了。
七月二十一日 阴
晨六时打坐。
今天脚不痛、不痒,只是疲倦。午饭后,因是周六,他们带小妞出去了。我睡了一个下午。女儿她们回来了,说后院的梨已熟了,掉几个在地上,都被蚂蚁啃坏了,只拾得两个好的。小妞爱新鲜,其实她只吃了半个。有时候吃苹果只吃皮,不吃果肉。她吃东西怪得很。
晚间看了一点笔记。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七月二十二日 阴
晨六时打坐。
今天似乎清爽多了。因为星期,他们都在家,邻家的美国老太太及孙子们都来玩,也捡了几个。女儿说等有多的会捡一袋送给他们。捡梨很累,去年捡梨都会腰酸背痛。现在掉得还不多,大半都被蚂蚁啃坏。这梨是好种,很甜,比市上的好,至少也是新鲜。我坐在木级上看她们捡,我还不敢乱动。因为杂草太深,没人除,所以梨掉下来,有时就找不到了。
晚间看《圆觉经》。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七月二十三日 晴
晨六时打坐。
多天没有好好打坐,觉得烦闷不堪,尤其不能看书。我一生从读中学开始,一天不看报、看书,就会觉得空空的没有吃饭似的,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填满这一空隙。很多学生都习惯一面吃零食,一面看书。而我除非是假期中长夜看书,才记得吃点东西。不识字的人说,你们天天看书,又看不出花来。现在我了解不识字的人不知道书中要什么就有什么。你告诉他说书上有人物、田野、楼台之类,他不相信,他说你骗人,因为他看不见。也如同我们打坐,会有什么境界,甚至说什么化工,没有经验的人他绝对不信。但我虽没什么真正的经历,我却深信不疑。
下午小妞捡了几个梨,用袋子装好。她拿不动,我提了上来,因脚刚好,颇觉吃力。
晚间看《佛法要领》。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七月二十四日 雨
晨六时打坐。
每晚仍洗脚擦药,防它再发。这东西很讨厌,在学打坐之初,也就是用美国成药,一直不好,最后还是台湾寄来治好的。那次竟痛了一年多,几年没发了。有人说发脚气就没有别的病,也许有点道理。譬如我有脚气,除了还有点胃病之外,再没有其他病了。自从学打坐,也只偶尔发这两种病。有一次三叉神经痛,那是特殊情形,可能是气机通不过的关系。
下午天晴了,带小妞去捡梨。今天因雨后,梨掉的多些,大半都被蚂蚁和虫子啃坏。
晚间我看了笔记。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七月二十五日 阴
晨六时打坐。
暑期班的课大半在上午,所以女儿他们回来得早些。本来有位太太要来捡梨去做罐头,我们告诉她以后有多的再请她来捡。美国人真有力气,要上班,她们都有工作,还要做罐头。因为做成罐头能放很久,否则不易保存。如果她们有这两棵梨树,不知要做多少罐头,可能会做罐头去卖。现代的美国妇女苦得很,因为她们闹妇女运动,在家做家事,带孩子,在外工作,什么都做,表示她们的能力不弱于男人。所以美国女人比男人苦。当然美国的女权确实提高不少。总之闹革命总要经过一段苦难的日子,也是难为她们!
晚间我看笔记。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七月二十六日 阴
晨六时打坐。
又恢复日常工作。但脚刚好,不能多走多站,对我来说,很不习惯,想来还得休息一段时间。
下午仍带小妞玩,先看看电视,又教她剪贴,她都做得很好。一阵笑声,门铃响了。她爸妈带来一位太太和一个女孩,小妞一见高兴极了,原来是她的同学。她们是来捡梨的。于是我领了小妞和大家同到后院。今天梨掉得不算太少,孩子大人嘻嘻哈哈地捡了一袋。客人有车,拿得动。小妞很乖,她们叫她留两个,她说:“树上还有。” 晚间我看笔记。写日记。十一点,打坐。
七月二十七日 雨
晨六时打坐。
天气渐暖了,至少不冷。病后总觉疲倦,每晨仍在厨房外走廊上站站透透空气,。忽然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