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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晓强靠在“老人家”的车门上,看着姥爷笑。这具铁骨钢架的车身支撑着杜晓强,将力量和自信—点一点地渗透进他的身体里。恍惚之中,杜晓强觉得他又回到了儿时,那铁骨钢架就是姥爷的臂弯儿。他被姥爷抱在怀中,柔弱的脊骨犹如低垂的树梢。正是姥爷用手在后面托着他的脖颈,才使他得以直着脑袋看世界。
今天下午,杜晓强去了姥爷的汽车修理店。趁姥爷回家照顾姥姥的时候,杜晓强偷偷把“老人家”开出来,驶上了学院附近的这条乡村公路。
旧吉普车轰轰隆隆地窜行着,给杜晓强带来了空前的好感觉。他的身体仿佛异乎寻常地涨大了,挟风带砂似电如雷,那是他雄健的身体在狂奔。
——威风十足,他就是中生代白垩纪的一条恐龙。
杜晓强用手在喇叭上按了按,恐龙引颈长啸了。听到那叫声,在前面漫步的桑乐和吕藻一起转过身。
“哇,这是什么车?〃 桑乐兴致勃勃地笑着。
“呸,老怪物。”
吕藻的神情和语气不但不屑,而且不悦。这种怪模怪样的旧车,当然让人不屑一看。不悦呢,是因为它不识时务,它在这个时候搅和进来,而且居然引起了桑乐的兴致。
吕藻对所有插入他和桑乐之间的人或物,一向都是不屑和不悦的。
“瞧呀,它爬上来了——”桑乐乐呵呵地站在那儿张望,桑乐觉得它挺好玩儿。好玩儿的事情,都能把桑乐吸引住。
“走吧,有什么可看的。”吕藻拉了拉她的手。
桑乐跟着他走了。桑乐好像已经习惯了跟吕藻走,习惯了晚饭后跟他来这条路上散步,然后在前面靠近宿雁村的地方停下来。那里的路旁有一片不太大的枣树林,树林中长着不太深的草。他们就坐在树下的草地上,听吕藻弹吉他唱歌。
这种曾经让桑乐觉得挺有滋味的蛋糕,如今就像在冰柜里存久了,已经失却了初制时的新鲜。只是因为吃惯了它,所以每天还会拿出来切一块。
当桑乐站在路旁向“老人家”凝望的时候,杜晓强差点让“老人家”冲动地去亲吻路边的一根电线杆。因为他在车内清楚地看到了桑乐,所以他觉得桑乐也一定清楚地看到了他。桑乐的伫望,桑乐的笑,让他再次回味起舞会上的感觉:桑乐柔软的手臂松垂在他的身边,肩膀缩拢着仿佛要钻进他的怀抱里,挺耸的胸部似贴似离地摇曳着,蜷曲的额发呢,就像蟋蟀的触须一般搔在了他的下颌上……
杜晓强颤栗起来,一只手下意识地伸进了裤袋。
他汗津津地捏了捏那个乳胶安全套,一股甜香的气息仿佛又钻进了鼻子里,是那种草莓香型水溶性润滑剂的气味,闻上去让人不由得生出春花迷眼蜂舞蝶狂的感觉。这是他一次又一次独自演练过的装备,今天终于要投入实战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要攻进去,桑乐就属于了他。
盯着那个目标,杜晓强狠狠地踩下油门。
“老人家”斗志昂扬地向坡顶攀爬着,坡上的桑乐却转身而去。杜晓强看得很清楚,桑乐是在向他深情伫望的时候,被吕藻伸手扯走的。
好吧,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拿下桑乐!
正在向前走着的桑乐似乎感觉到了将要发生什么,那种发生从身后赶来,渐行渐近。它犹如一个巨大的孔洞,鲸吸虎吞般地抽动着,使人生出一种身不由己的投入。
桑乐没有回头,她谛听着那发生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当那发生来到桑乐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停下来,转过了脸。
“Hi,桑乐——”杜晓强打开车门,兴高采烈地叫着。
“Hi,杜晓强!〃 ”上来,上来呀。“ 桑乐下意识地转过身,望了望旁边的吕藻。
吕藻沉着脸,不容置疑地摇摇头。
或许正是那不容置疑,使得桑乐决然地离开他,跳上了车。“轰”,车尾喷出一股浓烟,向前奔去。
“桑乐,你到哪儿?〃 吕藻在路边大喊大叫。
“小朋友,拜——”桑乐在车里探出头,摆摆手。
哈哈,她叫他“小朋友”呢,杜晓强开心地想。颠颠荡荡轰轰隆隆的铁骑,真好玩儿真刺激。杜晓强就是英武的骑手,他目光灼灼,脸上布着汗水和几条黑色的油迹。在桑乐看来,他这副模样比起那天晚上在舞会的灯光下出现的时候,更帅更酷了几分。
桑乐满心欢喜地向椅背上靠了靠,“喂,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抢你。“
这话让桑乐听着好得意,她抿着嘴儿说,“不怕人家揍你吗?”
“我是恐龙,我怕谁?〃 ”什么,恐龙?〃 杜晓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真要说起来,话就长了。那还得讲姥爷,讲吉普车,讲原生细胞和三叶虫……
他们开着吉普车没走多久,前方就出现了宿雁村外的那片枣树林。望着那些树影在车边缓缓地退去,桑乐不禁生出一些感叹:吕藻带着她远足的这个天地,其实并不太远,而且也不诱人。
初夏的夕阳在乡间公路的尽头慢慢地消失,只留下橙红色的流霞在那沉落之处做着标记。吉普车锲而不舍地向那里奔跑着,仿佛要追随夕阳而去。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桑乐说。
“到海角,到天边!〃 杜晓强将油门一踩到底,车身狂热地抖动着向前冲,那情形就像一只欲要腾身的飞机。热风挟着尘土和灰砂,粗砺地扑打着桑乐,将桑乐刺激得大叫不已。
“哇!”桑乐喊着。
“哇!〃 杜晓强也跟着大叫。
他们就这样向天的尽头奔去。
暮色降临之前,他们俩来到了宿雁湖旁。乡间公路就是在湖畔戛然而止的,被截断的公路犹如一块跳板,湖水呢,就在那里静幽幽地等着他们跳下来。
钻出闷热的吉普车,站在了湖边的草地上。带着潮气的湖风宛如波浪一般涌动着吹来,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惬意。四下里看不到什么人影,有的只是悠然翩飞的水鸟和摇摇摆摆的苇草。
“好吗?〃 杜晓强的眼睛像湖水一样闪着。
“好。”桑乐说。
“咱们走走。”
似乎是不经意地一碰,两人的手就碰上了。彼此紧紧地拉住,再没有松开。
杜晓强昏头昏脑地想弄明白,到底是他去抓的桑乐,还是桑乐的手捉住了他。
杜晓强沿着湖边的卵石一边慢慢地走,一边使劲儿地想,却怎么也想不清楚。于是,他把手腕狠狠地转了一下,桑乐的身体就转过来,转进了他的怀里。
离得太近了,桑乐感到对方那张脸有点儿变形,毛孔眼儿是粗的,汗毛细密而柔软……
碰撞迅即而至。双唇被牙齿狠狠地硌了一下,甚至整个头骨都感到了一种闷钝的震动。随之就生出了憋闷感,像捂住被子似的透不过气。
过了一会儿,桑乐才明白,这是杜晓强在吻她。
这个家伙,行动可真快,桑乐在心里笑着。吕藻走了三个月的长路,才走到了亲吻。瞧他,一迈步就走了过来!
那是一种有力的挤压,痉挛的颤动表明他异常地兴奋。但是,他却不懂得将双唇张开。只是一个劲儿地用力压着,挤着。
愕然之后,桑乐有一点感动。这个家伙,还是初吻呢。桑乐伸出舌头,舔了舔他。他依然绷着嘴唇,显然还没有开窍。这时,桑乐才感到嘴里有一种腥腥的甜味儿,想必是被方才的碰撞弄出了血。桑乐偏过头,推开了杜晓强。
“对不起,我实在是……”对方喘着气,神情有些惶惑。
桑乐不想让对方生出误解,她连忙解释道,“你瞧瞧,热死了,脏死了。”
她指指湖水说,“我想下去了。”
“哦,”杜晓强立刻笑了,“好啊,我也正想下去呢。”
桑乐说,“我在这边下水,你呢,到那边去。”
杜晓强坏笑着歪歪头,“行。”
暮色已然降临,湖风潮湿而又凉爽。杜晓强钻进吉普车里,三把两把脱掉了外裤和T 恤衫,身上只剩下一条三角内裤。他一边向水里走,一边偏过脑袋向桑乐那边张望。茫茫的暮色中,一个窈窕的影子也在慢慢地向湖水里走——,是的,那只是一个影子,犹如一张轮廓状的剪纸。
杜晓强弯下腰,他毫不犹豫地脱掉三角内裤,赤裸着钻进了水中。
原本平静的湖面上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哗哗的水声,两个模糊的黑影平行地向湖中推进,犹如两条搅水的大鱼。
“嘿!——〃 杜晓强踩着水,举起手臂向桑乐呼喊。
“哎——”桑乐也用同样的姿势向他做着回应。
杜晓强忽然改变了平行游进的方向,斜插着朝桑乐游去。“别过来,别过来。”桑乐笑着喊着,掉转头,急急地逃。桑乐的声音在幽静的湖面上浮着,犹如水雾一般朦胧而诱人。杜晓强被吸引着,越发游得亢奋。
很快,杜晓强就追到了桑乐身边。皎洁的月光镀着桑乐,她的脸就像白金一样熠熠生辉。“不许碰我!”桑乐扬起手警告。戒令和警示越发刺激了杜晓强,他伸出手去抓桑乐的秀发。“哗,哗……”飞溅的水柱迅即地打在杜晓强的脸上,猝不及防的袭击使他连连咳呛起来。
“好哇,你向我开战!〃 于是,杜晓强也用手掌打着水,让一道道水柱扑向桑乐。
笑声愈发响亮,闹声愈发迷人。杜晓强一时兴起,他望望桑乐,忽然低下头,潜进了水里。
那是一片漆黑的幽秘,杜晓强蹬夹着双腿,凭着感觉向前伸出手臂。
他抱住了。他抱住了光洁,抱住了滑润,抱住了让人惊奇的活泼泼的灵动———他觉得似乎有些异样!
他像触电般地松了手。
犹如碰到了什么怪物,他不无惊慌地从水中浮升起来。月光下,他看到了桑乐那含笑似嗔的脸。“好坏呀,你……”桑乐说。
杜晓强没有说话。
桑乐径自掉转头,慢慢地向湖岸游去。
拉开了一点距离,杜晓强跟在后面也缓缓地游。
两个人都沉默着。在静寂的湖面上,那沉默随着越发清晰的水声一点一点地绷紧,犹如水面上越扇越强的鸟翼,似乎随时都会疾飞起来。
桑乐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节奏强烈的扑动声,她回过头,看到杜晓强正耸动在水面之上。他的双臂宽宽地展开,时而在肩前插入,时而在两髋旁拉起,当双臂掠过水面时,他的双脚便有力地踢打着,像鲸鱼喷气似的腾起一道水柱。
他在蝶泳。
是那样一双年轻的臂膀,似乎蕴着无穷无尽的活力。是那样一种惊天动地的水波,仿佛半边湖水都被他搅动了起来。他以矫健的身姿从桑乐的旁边超越而过,使得桑乐赞叹不已。
先是若隐若现的脑袋靠近了湖岸,然后是修长的身影在湖岸边升起来。桑乐伏下头,憋足气,手划脚蹬,很快地也来到了岸边。当她往岸上走的时候,她看到杜晓强已经钻进了吉普车里。
“Hi,快到这儿来!〃 杜晓强从车里探着头喊,那声音怪怪的。
“不,等一会儿。”桑乐一边说着,一边往放衣服的那棵树下走去。
“哎哟!——〃 桑乐尖叫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