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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与外表皮肤的触感比起来,它更接近于重合,更臻于汇融。那精细的触感带给人的除了莫名的欣快之外,还有无比的舒适,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惬意的依赖。
我几乎即刻就学会了回报。
那是一种相互的开垦,相互的启发。……
她把她每一寸皮肤上的触觉向我开启了,于是,我所有的触觉也都就此打开。那触觉让人感知到了生命的轮廓,生命的广度,引导着人要向生命的深度进发。
我蓬勃起来,我极想去触探生命深层的幽秘。
我注视着她,她不过三十岁吧,有一种成熟的灿烂。她泰然自若地在那里和煦地开放着,既迫不及待,又从容沉稳。我像一个冲击纪录的举重选手,心脏狂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战战兢兢地把自己举了起来!
成功了——那是力的瞬间的迸发,瞬间的完成。我惶惑地把脸埋在她的身上,长伏不起。她却流着泪,高兴地拍打着我的屁股。那情形就像一个满意的母亲,在拍着她的孩子。
仔细算起来,我并没有在大翁家湾住多久。在那段时间里,只要有机会,我就下河捉泥鳅,然后到赵婶那儿吃泥鳅炖南瓜,喝那种甜而醉人的米馏。我充分地体味着触摸泥鳅,触摸着她的感觉。当我离开大翁家湾的时候,我的触觉已经得到了极大的开发,我的生命已经极大地膨胀了起来。
第四章子夜幽会
在女生宿舍,桑乐睡的是上铺,下铺是林晴。与桑乐的丰饶比起来,林晴就显得有些贫瘠了。桑乐的骨骼是从不外露的,就像肥沃的土地不会显露出地表下面的石块。林晴则不然,她的土层很薄,锁骨、肩骨、髋骨、膝盖骨……全都凸显着,犹如山坡上嶙峋的岩石。
土层极浅的林晴睡得也极浅,些微的动静就足以让她睁开睡眼,惺忪地四下环顾。当然,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顷刻间她又会合眼睡去。那情形就像挂在树上的猫头鹰,漫漫的长夜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长串的盹儿罢了。
那架不算很旧的上下床会发出响声,似乎是新近以来才出现的情况。早些日子,当林晴在那响动里看到人影从上铺慢慢爬下来,然后蹑手蹑脚地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她特别的关注。她想,那不过是上铺的桑乐起夜罢了,桑乐大概是白天喝进去的水多了一些。然而今夜不同,今夜林晴忽然警觉了,两个男人刚刚为桑乐打过架呢。是那么惹眼的两个男人,一位是本班的吕藻,酷毙了的才子;另一位是外系的杜晓强,帅呆了的帅哥。哦,并不是所有的姑娘都有男人肯为了她而打架的,林睛就从来没有过——想到这里,林晴的睡意完全消失了。
桑乐莫非是去幽会么?
在床身微微的晃动和震颤中,林晴看到半透明的裙裾衬着朦胧的月光在床脚的栏杆上徐徐地降下,林晴就不由得想到了桑乐赤裸的胴体。桑乐总是在就寝前擦澡,然后直接套上睡裙。好嘛,多方便的幽会,没有乳罩没有底裤,只是套着半透明的吊带睡裙罢了。用不着一层一层打开什么文件夹,就能浏览内容,这可真是一心为用户着想的快捷方式!
弯腰穿鞋,起身向门边走,伸手拉开门,缓缓地晃出去……桑乐所做的这些不过是一串常见的动作罢了,然而有了主题,这些惯常的动作就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林晴被这主题诱惑着,身不由己地从床上翻身而起。
林晴傍着门边向走廊里望,只见一盏顶灯在深长的过道里闪着桔黄色的光影,衬托着一种浪漫的幽秘。桑乐就在那光影里走着,裙裾飘飘,悠悠荡荡,似乎踏着云,驭着风。嗯?她不会是去上卫生间吧?卫生间就在前面,到了,到了,她没有停下来,没有!
林晴用手捂住了嘴,她紧张得差点儿喊出声。桑乐居然还在往前走,往前走,径直从楼层的大门那边走了出去!
林晴心如撞鹿,她急匆匆地追过去,于是她瞠目结舌地看到桑乐在林阴道边一晃,旋即消失在浓重的阴影里。
呆呆地望着那处浓黑,林晴退缩了。她的手脚都在发抖,她被莫名的紧张和胆怯攫住,一时竟透不过气来。林晴很快地回到寝室躺下,心情依然无法平静,仿佛秘密幽会的不是桑乐,而是她自己。从枕下拿出手表来看,正是凌晨一点,桑乐的子夜幽会和这个时刻一样,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色彩。
林晴合上双目,那片浓重幽深却映在眼前。有裙裾闪着,有人影晃着,桑乐的眉目清晰可辨,拥着桑乐的男人却不甚清楚,望上去像吕藻又像杜晓强……
昏昏沉沉地打着盹儿,忽然感觉到晃动了。林晴半睁开眼,看到桑乐的睡裙就在鼻子尖前摇曳着,云霓一般沿着双人床的脚梯冉冉上升。等到上铺的人睡下,林晴又从枕下拿出手表来看,几乎是将近凌晨两点钟了。不知怎么的,林晴忽然就想起在杂志上看到过的一段话,说是夫妻间的那个活动,只要有五分钟就可以算是正常的……
翌日晨起,林晴看到桑乐懒慵慵地拿着脸盆和牙具去了洗脸间,她急忙也端起脸盆,紧紧跟了过去。
“乐乐,昨晚我没睡好,脑袋疼。”
“怎么回事?〃 桑乐淡淡地应着,只顾往脸盆里放着水。
“说不上醒着,说不上睡着,老是做梦。”说这话的时候,林晴目不转睛地盯着桑乐。
“唔,做的什么梦?〃 桑乐住牙刷上挤牙膏,顺便看了林晴一眼。也就是一般地看看罢了,并未显出什么特别。
那目光让林晴有些着恼。
“什么梦?〃 林晴重重地敲打着说,”我梦见你半夜三更地爬起来,到处乱跑。“
桑乐把牙刷捅进嘴里了。那个孔腔仿佛被白色泡沫占据着,再也没有说话的空隙。片刻之后,桑乐重又不紧不慢地打磨起牙齿,咕咕隆隆地冲漱,然后“噗”地一口吐了,这才吐出两个平淡的字,“是嘛。”
桑乐毫不躲闪地正对着林晴,把那张坦然的脸让林晴检验过了,然后才埋进脸盆里去擦洗。
呸,林晴在心里啐着,怪不得她把男同学都叫做“小朋友”,她真是老奸巨猾呀。
此后的一整天,林晴都觉得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憋胀。那情形就像患了便秘,必欲一泄方能畅快。吃过晚饭,林晴回到宿舍换装,想好了要到学院附近的“望月楼”歌厅去散散心。捧着小镜子,她正专心地涂着唇膏,忽然看到镜子里出现了一颗毛发蓬勃的大脑袋。那雄狮般的头颅就挨在她的鬓边,让她不由得心中怦然一动。
是吕藻!
林晴对大才子吕藻是很有好感的,只可惜好事都让桑乐占全了,别人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知道吕藻就在身后,林晴却故意不回头,她看着镜子里的人说,“小朋友,是来找桑乐的吧?〃 ”什么‘小朋友’不‘小朋友’的,你怎么也跟着胡乱喊。“吕藻把屁股上挂着的吉他转到肚子上,然后在旁边的床上坐下来。
“噢,我懂了。这个‘小朋友’,是只能让桑乐叫的。”
“好了好了,林小妹妹,知道你伶牙俐齿。”吕藻无心搭讪,他装出个服软的样子,想让林晴打住。
林晴岂能罢休,接上去又刺了一句,“哎,‘小朋友’,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们俩半夜出去幽会,你屁股后头也挂着吉他吗?〃 吕藻听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半夜幽会?你说得是哪儿跟哪儿的事。”
“哎哟,快别装了,就是你和桑乐的事儿呀。”林晴撇撇嘴说,“放心,我给你们保密就是了。”
吕藻敛了笑,认真地说:“对天发誓,我昨晚一觉睡到天亮,起床铃响了才睁开眼。”
“我也对天发誓,昨晚一点钟,桑乐确实幽会去了。”林晴也认起真来,“实话给你说,我见桑乐偷偷从床上爬下来往外走,就悄悄跟了上去。我亲眼看到她溜出宿舍,然后钻进了楼外那片树林子。等她回来的时候,我还特意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吕藻嗓子眼儿里“呃”了一声,像是挨了一刀的鸡。
“真的不是你呀?〃 林晴看着吕藻露出那副模样,就快意地补上一句,”
不是你,那一定是杜晓强!“ 吕藻怀里的吉他忽然晃了晃,在床架上碰出一声痛楚的呻吟来。
陡然间,林晴觉得心里畅快了。堵了一天的闷气,仿佛全都泄了出来。
吕藻下意识地四下望着,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杜晓强没来吧?——”林晴嘴角抿出一丝笑,很快地接了一句,“桑乐也不在。”
吕藻掩饰不住,他目光变得呆呆的,显出一副失神的样子。林晴的心顿时软了,连忙安慰说,“小朋友,别难受呀。走,跟我一起去‘望月楼’听听歌,散散心吧。”
“唔,就‘望月楼’那几个唱歌的呀,”吕藻不屑地摇摇脑袋,“听他们唱,还不如听我的。”“好哇好哇,大歌手就在这儿来一首。”林晴拍着巴掌。
或许真是想排遣一下烦恼吧,吕藻直了直腰,抖起精神来。只见他右手向下一甩一打的,吉他的六根钢弦便訇然作响,发出一声声浑厚的和弦来。吕藻就在那浑厚里很酷地闭上双眼,摇晃着胡子和脑袋后面的马尾辫,旁若无人地亮开了嗓子。
“很想找个人谈谈心四处走走,也许今晚我应该放肆喝个小酒。昨夜失眠的不只是我却找不到任何朋友,我的心要被你放逐多久……”
是那种年轻却做出苍老,清亮却刻意成沙哑的嗓音,然而其中的失落和伤感却是真实的,未加任何雕琢。
如云逐月,如影随形,一个柔婉的女声和了进来。
“迎接寒夜后的暖阳我应该感动,但是现在却明白爱情其实像枷锁。是你订下了爱的规则却没有走到最后,是我太愚蠢还活在已死的时空……”
吕藻惊奇地甩甩马尾辫,眼睛亮晶晶地说:“哇,真没想到,林小妹妹有这么好的嗓子!〃 林晴偏偏脑袋:”怎么样,比桑乐唱得好吧?〃 听到“桑乐”
这两个字,吕藻的目光又暗淡了。
桑乐这时候正骑着自行车来到纬二路上。她远远地看到了那个在暮色里亮起来的灯箱。那灯箱就竖在路边,“路金哲中医诊所”几个红字,在日光灯惨白的映照下,艳得宛如刚刚从伤口里滴下来的血。
诊所门面不大,只有两间房,人也只有两个,路金哲医生和他的一个小助手。路医生是桑乐父亲桑绍龙的老朋友,当年桑绍龙因为小腿外伤不愈转为臁疮,就是由路医生诊治的。最近这些日子,桑乐为杜晓强的姥姥贺榆治臁疮,也是从路医生这儿拿的膏药和灸条。
桑乐走进去的时候,响亮地叫了一声“路叔叔。”
“哦,乐乐。”路金哲色彩特别地笑着。是那种有点儿晦,有点儿厚的色彩,犹如化不透的蜜,郁结不散的云。在桑乐的印象里,路金哲每次见到她都会露出这种特别的笑。这笑让桑乐觉得有几分腻,有几分沉……
路金哲在桑乐面前站住,目光牢牢地盯住了桑乐脖子上的项链。其实,链子也就是普通的那种镀金细链罢了,特别的是挂在上面的坠件。在拇指大小的镀银金属底盘上,有一个奇特的影象在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