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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的妙药-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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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迁徙使家道中落。但随着家中的贫困,女孩子缓缓地恢复了过来,在一个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的地方,生命力振作了,鼻子也不那么灵敏了。在外人眼里,她不再有显著的异常,除了特别爱洗脸和洗澡。无论天气多么冷,女孩从不间断地擦洗自己。由于品学兼优,中学毕业以后她考上了一所中专。在那所人生地不熟的学校里,她人缘不错,只是依旧爱洗澡。哪怕是只剩吃晚饭的钱了,宁肯饿着肚子,也要买一块味道浓郁的香皂,把全身打出无数泡沫。她觉得比较安全了,有时会轻轻地快速微笑一下。童年的阴影难以扼制青春的活力,她基本上变成一个和旁人一样的姑娘了。
  这时候,一个小伙子走来,对她说了一句话:我喜欢你。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她在吓得半死中,还是清醒地意识到,爱情并没有嫌弃她,猛地进入到她的生活中来了。她没有做好准备,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爱,该不该同他讲自己的过去。她只知道这是一个蛮不错的小伙子,自己不能把射来的箭,像个印第安土人的〃飞去来〃似的,放回去。她执著而痛苦地开始爱了,最显著的变化是更频繁地洗澡。
  一切顺利而艰难地向前发展着,没想到新的一届学生招进来。一天,女孩在操场上走的时候,像被雷电劈中,肝胆俱碎。她听到了熟悉的乡音,从她原先的小镇,来了一个新生。无论她装出怎样的健忘,那个女孩子还是很快地认出了她。
  她很害怕,预感到一种惨痛的遭遇,像刮过战场的风一样,把血腥气带了来。
  果然,没有多久,关于她幼年时代的故事,就在学校流传开来。她的男朋友找到她,问,那可是真的?
  她很绝望,绝望使她变得无所顾忌,她红着眼睛狠狠地说,是真的!怎么样?
  那个小伙子也真是不含糊的,说,就算是真的,我也还爱你!
  那一瞬,她觉得天地变容,人间有如此的爱人,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还有什么不可献出的呢!
  于是他们同仇敌忾,决定教训一下那个饶舌的女孩。他们在河边找到她,对她说,你为什么说我们的坏话?
  那个女孩心有些虚,但表面上却更嚣张和振振有辞。说,我并没有说你们的坏话,我只说了有关她的一个真事。
  她甚至很放肆地盯着爱洗澡的女孩说,你难道能说那不是一个事实吗?
  爱洗澡的女孩突然就闻到了当年那个流浪汉的味道,她觉得那个流浪汉一定是附体在这个女孩身上,千方百计地找到她,要把她千辛万苦得到的幸福夺走。积攒多年的怒火狂烧起来,她扑上去,撕那饶舌女生的嘴巴。一边对男友大吼说,咱们把她打死吧!
  那男孩子巨蟹般的双手,就掐住了新生的脖子。
  没想到人怎么那么不经掐,好像一朵小喇叭花,没怎么使劲,就断了。再也接不上了。女孩子直着目光对我说,声音很平静。我猜她一定千百次地在脑海中重放过当时的录影,不明白生命为何如此脆弱。为自己也为他人深深困惑。
  热恋中的这对凶手惊慌失措。他们看了看刚才还穷凶极恶现在已了无生息的传闲话者,不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动作。
  咱们跑吧。跑到天涯海角。跑到跑不动的时候,就一道去死。他们几乎是同时这样说。
  他们就让尸体躺在发生争执的小河边,甚至没有丝毫掩盖。他们总觉得她也许会醒过来。匆忙带上一点积蓄,窜上了火车。不敢走大路,就漫无目的地奔向荒野小道,对外就说两个人是旅游结婚。钱很快就花光了,他们来到云南一个叫〃情人崖〃的深山里,打算手牵着手,从悬崖跳下去。
  于是拿出最后的一点钱,请老乡做一顿好饭吃,然后就实施自戕。老乡说,我听你们说话的声音,和新闻联播里的是一个腔调,你们是北京人吧?
  反正要死了,再也不必畏罪潜逃,他们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我一辈子就想看看北京。现在这么大岁数,原想北京是看不到了。现在看到两个北京人,也是福气啊。老人说着,倾其所有,给他们做了一顿丰盛的好饭,说什么也分文不取。
  他们低着头吃饭,吃得很多。这是人间最后的一顿饭了,为什么不吃得饱一点呢。吃饱之后,他们很感激也很惭愧,讨论了一下,决定不能死在这里。因为尽管山高林密,过一段日子,尸体还是会被发现。老人听说了,会认出他们,就会痛心失望的。他一生看到的惟一两个北京人,还是被通缉的坏人。对不起北京也就罢了,他们怕对不起这位老人。
  他们从情人崖走了,这一次,更加漫无边际。最后,不知是谁说的,反正是一死,与其我们死在别处,不如就死在家里吧。
  他们刚一回到家,就被逮捕了。
  她对着我说完了这一切,然后问我,你能闻到我身上的怪味吗?
  我说,我只闻到你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栀子花味。
  她惨淡地笑了,说,这是一种很特别的香皂,但是味道不持久。我说的不是这种味道,是另外的……就是……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闻得到吗?
  我很肯定地回答她,除了栀子花的味道,我没有闻到任何其他的味道。
  她似信非信地看着我,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缓缓地说:今生今世,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就是有来生,天上人间苦海茫茫的,哪里就碰得上!牛郎织女虽说也是夫妻分居,可他们一年一次总能在鹊桥见一面。那是一座多么美丽和轻盈的桥啊。我和他,即使相见,也只有在奈何桥上。那座桥,桥墩是白骨,桥下流的不是水,是血……
  我看着她,心中充满哀伤。一个女孩子,幼年的时候,就遭受重大的生理和心理创伤,又在社会的冷落中屈辱地生活。她的心理畸形发展,暴徒的一句妄谈,居然像咒语一般,控制着她的思想和行为。她慢慢长大,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做人的尊严,找到了一个爱自己的男孩。又因为这种黑暗的笼罩,不但把自己拖入深渊,而且让自己所爱的人走进地狱。
  旁观者清。我们都看到了症结的所在。但作为当事人,她在黑暗中苦苦地摸索,碰得头破血流,却无力逃出那桎梏的死结。
  身上的伤口,可能会自然地长好,但心灵的创伤,自己修复的可能性很少。我们能够依赖的只有中性的时间。但有些创伤虽被时间轻轻掩埋,表面上暂时看不到了,但在深处,依然存有深深的窦道。一旦风云突变,那伤痕就剧烈地发作起来,敲骨吸髓地痛楚起来。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部精神的记录,藏在心灵的多宝格内。关于那些最隐秘的刀痕,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人知道它陈旧的纸页上滴下多少血泪。不要乞求它会自然而然地消失,那只是一厢情愿的神话。
  重新揭开记忆疗治,是一件需要勇气和毅力的事情。所以很多人宁可自欺欺人地糊涂着,不愿清醒地焚毁自己的心理垃圾。但那些鬼祟也许会在某一个意想不到的瞬间,幻化成形,牵引我们步入歧途。
  我们要关怀自己的心理健康,保护它,医治它,强壮它,而不是压迫它,掩盖它,蒙蔽它。只有正视伤痛,我们的心,才会清醒有力地搏动。

哦,我相信你
  那年我四岁。被父母送到一家设施优良的幼儿园整托就是说,每两个星期才可以回家一次。幼儿园组织孩子们到外面游泳,于是我有了生平第一个证件,上面贴着一张小照片。
  我原来并不是特别喜爱这张照片,虽然可能因为师傅的摄影技术不错,五十年代前后,这个平常的小姑娘,在北京新街口附近的白雪影厅的橱窗里,孤独地待过很长时间。不喜欢的缘由是觉得照片上的孩子有些忧郁。我虽然常常忧郁,但我想远离忧郁,我希望自己快乐 。
  自从开始在北师大心理系读研究生,我就把这张照片找出来,放在书桌旁。
  比起四十年前的那个孩子,我已沧海桑田面目全非。照片上的每一颗牙齿都已换过,每一寸肌肤都已更叠,每一分骨骼都已生长,每一根头发都曾脱落又萌发。甚至连血液都已轮转过多少遍了。依我的医学知识,知道人全身的血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彻底更新一遭。
  但我确知那个孩子还在,她的大脑还在,记忆还在,顽强地在天地间思索。通过学习使我明白了,我们所有的童年经验,都深深地刻印在记忆库中,像一张独一无二的、信息量极大的光盘。它虽沾满灰尘,但用清水一洗,便丝丝入扣。早年的情形,会在某一个鬼使神差的时刻,在脑屏幕上清晰顽强地闪现。长大后的我们,内心仍保有一个婴儿、一个幼儿、一个少年的影子和情感,我们是从他们的躯体那里走来的,往昔的经验栩栩如生。只是它通常潜伏着,在暗中向今日的灵魂挥舞着手帕。
  我无法确切回忆起,当年白雪摄影厅的照相镜头,对准童年的我的那一瞬,那个女孩在想什么。但我相信她和今天的我,有一种简明而快捷的感应。我有时在电脑上写得疲倦了,会望着相片上的她微笑。在那种时刻,不知为什么,有一种巨大的感动,充溢肺腑。
  我在想:是否那个小女孩当年就晓得,她会在十七岁的时候,奔赴雪山?会在行医二十年以后,脱下白衣开始写作?会经历很多痛苦和磨炼,很多快乐和惆怅?所以,她才如此忧郁而期望地瞅着这个世界?
  我会在凝视中对着照片上的她说,你知道吗?在你生命中所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我是惟一永远不会离你而去的人。而且,我会尽一切力量和你一道勇敢地走下去。
  我看到她眨眨眼睛,轻轻地说哦,我相信你。

家的疆域
  一个家就像一潭水,经常有风和石头经过,扰乱平静。夫妻间发生争执的人和事,有时同自家没一点关系,颇有株连的味道。比如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女人死了,妻子说,真吓人啊。丈夫说,有什么了不起?这世上每天死的人多了去了。妻子就说,想不到你是这么一个绝情的人,有朝一日我死了,只怕你也无动于衷。丈夫说,这不是强加于人吗?她死和你死有什么关系呢?真小题大作!妻子说,我都要死了,你还说是小题,在你心里,究竟谁才是大事?!……于是争吵就水到渠成地发生了。
   家是一个那么容易发生地震的地方,其频率和烈度大大超乎我们的想像,震中却往往不足挂齿。好像人们相知得越多,越难以彼此从容地体谅。如果说我们对外界的人,还有耐心探讨动机的多种可能性,做出比较理性客观的判断,对在同一屋檐下爆发的争吵,几乎从一开始就认定对方是挑衅和非善意。我们可能为一件毫不相干的人和事,发起剧烈的口角,直到完全忘记了唇枪舌剑的诱因,只遗留下锋利言辞对彼此心灵的伤害。每逢阴雨,那伤痕还会像蚯蚓似的蠢蠢欲动。
  或许对家庭的势力范围,作个明确的划分会有益处。家是我们共同的领地,它从建立那天起,就是一个崭新的国度。每个男人和女人,在婚前都有自己的疆界和朋友。走到一起来的时候,除了携着自身,还举一反三地带来了原先的爱好、习惯和亲朋……要知道,新组家庭的国境线,并不是男女双方原有管辖区域简单的算术叠加。如果你悲惨地那样以为了,就会对不期而至的遭遇战惊诧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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