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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贺的超级阿嬷-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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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处跑着玩耍,又走了一天,同学们都很渴,但他们那些小小的水壶都已经空了,只有我的热水袋还留下一大半的水。 
  “德永君,你还有茶吗?” 
  “给我喝一口。” 
  大家都跑到我这边,而我也认为茶水少了,热水袋会变轻,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啊,好啊。” 
  我大方地把茶分给他们,居然有人拿点心给我说:“这个给你,谢谢。” 
  如果在别人家里,小孩子回家时说:“我回来了,点心呢?”就会有甜馒头或饼干可吃,但是在我们家,要是问:“有点心吗?”只会听到:“田中家的柿子正是吃的时候嘞!” 
  热水袋里的茶换来点心糖果,感觉好像“稻草富翁”①一样奇妙,这也多亏了外婆不受“热水袋只是暖脚工具”的传统观念束缚。   
  七 钱是天上掉下的意外收获!?(1)   
  小学四年级时,我也到了开窍的时候。对于以前完全没兴趣的钱,我突然觉得很有吸引力了。 
  学校到家里的路上,有一家杂货店,圆圆的玻璃罐子装着蛋糕、鹌鹑蛋、糖球等,整齐陈列着。我记得鸡蛋糕一个一元,鹌鹑蛋两个一元。 
  放学途中能到那家小商店买东西的,只有家境宽裕的小孩。 
  “我要去看一下。” 
  “Bye…Bye!” 
  目送挥着手走进杂货店的同学,心里非常羡慕。 
  树上的果子虽然也好吃,但我偶尔也想吃吃糖球、冰激凌或凉粉什么的。没有零花钱的我问买了零食的小孩: 
  “味道怎么样?” 
  “……” 
  因为味道无法说,因此大多数小孩都会让我尝一下。可是没多久,对方就不耐烦地催促一直舔着糖球不放的我。 
  “还我!” 
  我无奈地还他,没隔多久又问: 
  “是什么味道?” 
  “刚才不是给你尝过了吗?” 
  “我忘了。” 
  “舔十秒就要还我啊!” 
  其实味道是不可能忘掉的,但他只是个单纯的乡下孩子,根本没想到这么多。他勉为其难地又让我舔糖球。 
  “一、二、三、四……十。” 
  十秒到了,我爽快地还他,但隔不多久,我又问:“是什么味道?”他又让我舔。 
  就这样,最后说好各舔十秒就换人舔,顺了我的心愿。 
  “一、二、三、四……十。” 
  他数到十后,我把糖球吐出来,交给他后开始读秒。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糖球又回到我嘴里。 
  “一、二、三、四……十。”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一、二、三、四……十。”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他都正常地慢慢数,我则是尽可能数快一点。后来他开始觉得有点不公平而抗议。 
  “你数得太快了!” 
  “哪有?我数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果然快了点。” 
  “你神经过敏啦!” 
  我就专门做这种事。 
  有一次,我灵光乍现,想到用自己的钱去买零食的法子。 
  “喂,我们也去杂货店吧!” 
  我招呼几个同学。 
  “是想去啊!可是没钱。” 
  “看我的!” 
  “怎么做?” 
  “去捡。” 
  “又没有人掉钱。” 
  “不是捡钱,是去捡可以换钱的东西。” 
  我充满自信地说,吩咐大家下个星期天到神社内集合。 
  到了星期天,五六个朋友聚集在神社内,都是从家里要不到零花钱的小孩。 
  “绑着这个东西走路吧!” 
  “这是什么?” 
  我把磁铁和绳子交给满脸狐疑的他们。 
  没错,我借用了外婆的智慧。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嘎啦嘎啦…… 
  大家立刻绑上磁铁四处晃荡。 
  走了一阵子我们惊讶地发现,磁铁上已经粘有不少掉落的钉子。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嘎啦嘎啦,嘎啦嘎啦…… 
  我们发出奇怪的声音走了一会儿,忽然头上一个接一个地掉下东西来。抬头一看,有人在电线杆上干活呢。掉下来的是铜线。我们冲电线杆顶端喊着: 
  “叔叔,这个可以捡走吗?” 
  叔叔们很干脆地说: 
  “嗯,可以啊。” 
  傍晚,我们把那天的收获拿到收废铁的那里,每个人赚到十元。我们拿着钱冲往目的地———当然是那家杂货店。 
  在一份凉粉五块钱的时代,即使只能买十块钱的零食,我们还是乐不可支。最重要的是,劳动后大家一起吃的凉粉,真的美味极了。 
  不用说,那之后有一段时间,穷孩子之间都流行腰上绑着绳子拖着磁铁到处走了。 
  其实那时候,我还有比零食更想买的东西———蜡笔。 
  当时我们班上除了我以外,每个人都有十二色的蜡笔,我因为没有,常常要跟人家借蜡笔画画。 
  “田中君,白的借我。”涂了一下,又说:“山崎君,红的。”再仔细地涂。 
  因为是物资匮乏的时代,大家都很珍惜蜡笔,虽然会借我,还是会一再叮咛:“不能用太多哦!”“只能用一点点!” 
  我很客气地这边借借、那边借借,因此画的人常常是右边眉毛是红的,左边却是黑的。即使在画母亲的脸时,也画得像毕加索的抽象画,实在没勇气寄回广岛去。 
  有一天,我和喜佐子姨妈的儿子、大我四岁的表哥到护城河上玩竹筏。竹筏不知被什么东西钩住了,我和表哥跳下水去推竹筏。 
  “哎哟!” 
  那时脚下忽然一硌,我踩到一个东西。 
  “我踩到什么了!” 
  我告诉表哥,随手捞起踩到的东西。 
  “这是什么?好奇怪的乌龟!” 
  我才说完,表哥就惊呼: 
  “是鳖!” 
  “鳖?” 
  “昭广,这个拿到鱼铺去卖,值好多钱呢!” 
  我们相视而笑,赶紧抱着鳖回去,装进水桶提到鱼铺去卖。 
  被我踩到算它倒霉。 
  天啊!鱼铺大叔竟然用八百四十元买下那只鳖,我和表哥各赚了四百二十元巨款。我立刻拿着钱跑到文具店。 
  “阿姨,有四百二十元的蜡笔吗?” 
  “有三百八十元、二十四色的。” 
  “我要那个。” 
  回到家里,我轻轻打开二十四色装的蜡笔盒,里面排满了我过去没看过的各种颜色的蜡笔。 
  我感到非常幸运,笑得一脸灿烂。 
  第二天虽然没有画图课,我还是把长长的蜡笔盒带到学校。我不顾第一节课是国语,依然把蜡笔盒放在桌上。 
  “德永君,那是什么?” 
  老师问我时,我不说是蜡笔,而是打开盖子说: 
  “是二十四色的。” 
  连老师也说:“真不错呢。” 
  同学中都没人有二十四色的蜡笔,也都好奇地看着我的蜡笔盒赞叹。 
  之后有一段时间,我不论刮风下雨,每天都带着长长的蜡笔盒去学校,不管是算术课还是社会课,都放在桌上。 
  到了画画的时间,旁边的同学跟我借金色或银色的蜡笔时,我也说:“只能用一点点啊。” 
  虽然我很高兴,但是我的母亲画像还是像笨拙的毕加索抽象画———画图的技巧或许跟用什么蜡笔没有关系。   
  八 母亲和棒球少年(1)   
  小学五年级那年,我和同学组织了一支棒球队。当时的男孩子几乎都是棒球迷,但我喜欢棒球还有别的原因。 
  每年一到暑假,我就可以回到广岛的母亲那里。每次到广岛,母亲一定带我去广岛市民球场看职业棒球赛(简称“职棒”)。 
  “暑假时和我妈去看职棒了。” 
  “真的?” 
  “骗人!” 
  那时看职棒还是很奢侈的事情,大家都怀疑生活赤贫的我不可能去看。但我早就为了这个时刻,事先特别留下写着“×月×日广岛 VS 巨人”的票根。 
  “你看!” 
  “哇!真的呢。” 
  “真棒!” 
  职棒赛的票根就像水户黄门①在查案时亮出来的家徽,大家看了都惶恐地唯唯诺诺。因为这个缘故, 
  棒球对我来说,仿佛是幸运的象征。 
  不是吹牛,我的运动神经很好,跑得很快,而当我想打棒球时,立刻就从棒球迷变成棒球少年。放学后和星期日,只要不上学的时间,我几乎都在打棒球中度过。这一下,运动少年真的诞生了。 
  打棒球也需要球棒和手套,但并不是所有队员都得有球具才能打。比赛时,只要两队合起来有九个手套,就已经烧高香,但实际上多半只能勉强凑到五个。因为是软式棒球,除了投手、捕手和一垒手以外,其他球员不戴手套也没关系。 
  当然也没有垒包,只好拔些草代替,说:“这就是垒包。” 
  我们的球队非常强,常常和六年级的球队对战,或是和邻近的小学比赛。但没过多久,我们球队遇到一个大问题。 
  那时,有个叫池泽的男孩想加入我们球队。 
  “我想打棒球。” 
  “好呀。” 
  想打棒球的小孩我们一般都来者不拒,没有问题。可是池泽君第一次来练习时,让我们大吃一惊。 
  他带着崭新的球棒和手套,大家看得羡慕不已,赞叹不已。 
  他说:“我想当捕手。” 
  说着,从崭新的运动袋里拿出全新的捕手手套和面罩。 
  接着又说: 
  “这个大家都可以用。” 
  连垒包都准备齐全了! 
  池泽家里是老字号的糕饼铺,他又是长子,备受宠爱。这个未来的家业继承人要打棒球,家人立刻把全套球具买给他。 
  虽然没有球具也可以打棒球,但有球具还是比较好,最重要的是,那样看起来像打职棒,很帅气。 
  自从池泽加入我们球队以后,要求和我们比赛的球队越来越多。但是要用这些球具,就必须让池泽出场。可是池泽的运动神经缺乏到了令人不敢相信的地步。不让池泽出场,就不能使用那些帅气的球具;可是池泽一出场,我们球队必输无疑。这对池泽君是有点遗憾,但他不在时我们总是激烈地争论。 
  “下一场比赛怎么办?” 
  “池泽要是出场,铁定输的……” 
  “既然那样,就别用垒包吧!” 
  “不行,不行,对方球队也期待要用垒包啊!” 
  我们这些棒球少年向往的对象,自然是职业棒球选手。 
  忘了是什么时候,佐贺市民球场有场广岛鲤鱼队和西铁狮队的公开赛,广岛队的选手都住外婆家附近的老旅馆。 
  想看职业棒球选手一眼的人太多,把旅馆周围挤得水泄不通。可是选手们迟迟不露面,等得不耐烦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直到天色已黑时,唯有我还留在那里。 
  除了因为我对职棒选手格外向往之外,他们来自母亲所在的广岛这点,更让我有特别的感受。 
  或许是终于吃完晚饭,打算上街逛逛,选手们零零星星地从旅馆出来。我奔到一个选手身边。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母亲在广岛工作,她姓德永,你见过吗?” 
  现在回想起来,这真是蠢到家的问题。但那时候的我,提到广岛就想到母亲。我以为在广岛的人都和我母亲有关联。可是那个选手并没有嘲笑我,他微微一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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