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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祖光代表作(中国现代文学百家系列)-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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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崎岖无尽的生命的征程。
王新贵(请一个安)四奶奶,大人叫我跟了您三天,您天天儿早上到这
儿来,一来就把大门闩得死紧的。学戏不是这么学法儿,太过火了点儿。再
说,我也忘不了在您屋里给我吃的那个“窝脖儿”,窝得我好下不来台呀。
〔玉春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样子。
王新贵老三,关着门总没什么好事干吧?别怨我作哥哥的对不住你,我
是“为国家,秉忠心,食君禄,报皇恩”。我是吃谁的饭,就给谁干。就算
你是我的亲兄弟,你要是对不住我的东家,就许我对不住你,可是咱们到底
是好哥们儿,院长本来说要抓你下监,是我说了情,给你“驱逐出境”。只
要出了这城圈子,你就爱到那儿去到那儿去,谁也管不着你。(得意地)四
奶奶可是还得请回公馆去。
〔外面忽然一片喧嚷,有斗殴之声。
王新贵(神色一变,走向门口,大喝)什么人!抓起来!〔话犹未了,
已有人打到院子里来,有人被打倒之声,大门外的人声同被打的人的喊声乱
成一片。……
〔玉春和莲生虽然觉得可怪,却没有动。
〔如一阵怪风一般,卷进了一个人,是马二傻子,衣服扯破了几条,脸
上流血,目光如电,进门来劈胸一把抓住了王新贵的领子,跟着一拳,王新
贵还来不及嚷,便一跤倒在地上。
〔马大婶气急败坏,跟着跑进来。
马大婶魏老板!魏老板!魏……(看见二傻子在打人)二傻子……〔二
傻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挥拳便打。
〔王新贵拼着挨打不做声。
〔玉春仍旧坐着不动。
玉春(走向前去)二兄弟,不打他。
〔二傻子不理。
魏莲生(面孔一板)住手!
〔二傻子肃然,住手,站起来,目光直视王新贵不动。
魏莲生(转和缓)二兄弟,这种人值不得我们一打,他们还得活几年呢。
叫他起来罢。
〔二傻子俯身下去,一把将王新贵抓了起来。
王新贵(拍拍衣上的灰,摸摸身上挨了打的地方)这是那里说起。
马大婶(面红气喘)魏老板,这是怎样了?
魏莲生大婶儿,什么事也没有,您别替我着急,二兄弟还是去赶车去。
王新贵魏老板要出远门了,明天的《红拂传》也不唱了。
马大婶  不, 魏老板,
  (着急地) 不, 叫二傻子给您找刘署长去。二傻子……
〔王新贵冷笑。
魏莲生不用,不用去,大婶儿。
马大婶您认识那么些大官儿,阔人……
魏莲生大婶儿,我魏莲生从今天起,一个阔人也不认识!
马大婶(茫然)什么?
王新贵好兄弟,说话有骨头,怎么样?该活动活动了吧?
魏莲生(不理会)大婶儿,拜托您了,等我走了之后,去把李二爷找来,
这屋子就交给他了,没了的事让他给我了,告诉他我短不了给他捎信儿。
马大婶(泪流满面)是。
魏莲生这屋里的零碎东西……(转向王新贵)我的东西总该由我作主罢?
王新贵(“慷慨”地)好,也由着你。
魏莲生大婶儿,这屋里的零碎东西,木器都给您拿去吧,我都送给您了。
马大婶不,不,不,我不能,我不能要。
魏莲生就算我寄存在您那儿的。
马大婶(泣不能抑)……
魏莲生(向王新贵)王大哥。
王新贵老三,这回事可不能全怨我,我们还是好朋友,有什么事尽管嘱
咐,做哥哥的一定效劳。
魏莲生告诉你,我一点儿也不恨“你”,我也不托付你什么事。今儿个
马家二兄弟打了你,算白打了,要是你借势力压人,想害人,想暗算人的话,
你就算不得好汉!
 王新贵(大笑)看在你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
 魏莲生(四面一望,坦然地)这回真走了。
 玉春(站起来)莲生,是我害了你。
 魏莲生是你救了我。
 玉春这是你心里的话?
 魏莲生我要是口是心非,叫天雷劈死我。
 玉春莲生,天长路远,要你自个儿保重。
 魏莲生你放心,我将来也许会穷死,会冻死,会饿死,会苦死,可是我
会快活一辈子。
 玉春莲生,……(眼圈红红地低下头去)
 魏莲生这一分手,咱俩就不定见得着见不着了,玉春哪,往后常想着我,
常想着我的好处,忘了我的坏处罢。
 王新贵(冷言冷语)行了,差不多了。
 〔魏莲生百虑全消,了无牵挂,向玉春点点头,朝外走。
 〔玉春呆立无语,谁也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情。
 〔马二傻子瞠目不动,站在屋里,有如泰山压重。
 〔马大婶啜泣不止,是痛恨自己的无能?是痛恨世无天理?是伤心离
别?
 〔王新贵跟在莲生后面。
 〔幕下。
 尾声
 人物苏弘基小兰王新贵徐辅成
 光阴似流水,一去二十年。
 人事虽非,而小楼无恙;二十年前玉春所住的金屋,如今作了苏弘基静
修之处;也算书房,也算佛堂。
 二十年的日子容易过了,“主人”却不免怀旧的心情;为此他不愿换掉
那些古旧的陈设;尽管当年的新书桌,新书架,新桌椅都已经被悠久的岁月
织染成斑灿的古物;浅绿色的墙壁在二十年中曾经过几次的粉刷,也显得颜
色深了,重了。
 除此之外,屋里也不无改变,就是那一排窗子,从前是白纸裱糊的窗格
子的,现在已经改装了花玻璃的新式窗子。因为现在正是冬天,窗户上挂的
紫红色的丝绒窗帘子闭得密不通风。
 门上挂的是厚厚的蓝呢子的门帘;门帘上,上,中,下三道红木条,上
面镶着铜片。
 家具多了一种,一张楠木框子,古铜色织在丝绒的单人沙发,前面放一
个踏脚的小凳子,旁边放一张小茶几。地下铺了厚厚的黄地蓝花的地毯。
 当年的家具都已移动,右面墙上的书架同书桌稍向上方挪了些,略出地
方开了一个壁炉,里面烧起了熊熊的火,沙发就放在壁炉前面。
 壁炉上摆着一架座钟。
 墙上挂的字画也换了,美人画已不再挂,“主人”的趣味,看来显有变
更。
 琴桌已搬到左边去,上面除了水仙等等盆景之外,放了一尊白磁的手持
净瓶的人间遍洒甘露的南海观音大士像,像前一个小紫铜香炉,正燃着檀香。
八仙桌摆在窗下,铺着蓝色团花织锦的台毯,当中一只“雨过天青”的
大磁花瓶,插着满瓶的红梅花,算是万绿丛中的一点娇艳。
大风大雪的三九隆冬天气:我们刚才已经看见窗外的冰天雪地里,有两
个苦孩子认为很满意地找到了他们过夜的地方,也有无家可归的病人倒在雪
地里结束了他的一生。然而屋里的人衣重裘,拥炉火,尚且犹嫌其冷,带几
分瑟瑟畏寒之态。
苏弘基穿了狐皮袍子,皮马褂;戴了皮帽子,足著黑缎子的棉窝,整个
身子蜷缩在沙发里。
常言道得好:“公道世间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苏弘基纵使多么
富贵,有权有势,竟也难逃劫数,被二十年的光阴催成白发苍髯的老翁,平
时见人常拱手说道:“惭愧,惭愧,半生碌碌,一事无成,光阴易逝,触目
惊心。”话虽是两句客气话,究其实际,确乎如此;所以他所谓“又得浮生
半日闲”——实际上他无日不闲——或者在可以自扪其心的清夜,也时常为
自己的过去种种算算清账。
这笔账可难算得很了,是功是罪,苏弘基自己也难下断语,譬如说一生
为宦,官运颇通,自然该是政绩昭然喽;然而仔细思量,竟像是没做过什么
好事。若说是尽做坏事吧,不要说自己不愿这样想,事实上也的确觉得并没
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自古以来,功大不赏,罪大不罚;我想苏弘基若
是有罪也必是不罚之罪。苏弘基也常说:“人非圣贤,孰能无罪?”在行将
就木之年,心如古井水,不作红尘想;修修来世吧。何况有例可援,先贤典
型俱在,于是苏弘基也念了佛了。
念佛的作用原不过是为聪明人文过饰非,为愚人旷时废日。如此而已。
有一句俗话说:“人不风流只为贫”,语虽刻薄,盖记实也。按说念佛
修道,原是一种苦行;便该断绝五荤,六根清净才是。苏弘基却不然:他是
按其“本分”,丰衣足食之暇,念佛消遣;既蒙修行之名,又得摄生之道,
他现在正是“红袖添香夜读书”呢。
若问红袖何在?屋里的红袖正在添香。丫环小兰跪在琴桌前的一个小蒲
团上,全身几乎整个伏在琴桌上;手拿一根铜签子在拨弄香炉中燃着的檀香。
一阵香烟缭绕,屋里氤氲如雾。
看到小兰,让人回想起二十年前的兰儿,兰儿往矣!下落何处我们已经
无从打听;却是从今日小兰的身上,尚可依稀如见当年兰儿的痕迹。我们不
妨认小兰就是兰儿的第二代——也许还会有第三代,第四代,只看她们的命
运如何演变吧——就说她俩的名字,不也有几分相似么?小兰年纪尚轻,娇
小美丽,像一朵盈盈待放的蓓蕾。虽然屈身为奴,却也逍遥度日。眼前所服
侍的老头子和蔼可亲,所以也引不起她的不快之感——根本她现在还没有不
快活的能力与经验。她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正如她的心地恬适,脸上的笑容
常驻。苏弘基坐在沙发里,左手拿着一本古版的线装书——他现在常常看书
了——右手捏着围在脖子上的一串一百单八颗晶莹圆熟的佛珠。眼睛虽是对
着书本子,却是半睁半闭,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念书,还是念佛。
屋顶的纱罩电灯没有着。开着的是书桌上一盏绿花磁罩的台灯,所以屋
里是暗暗的。壁炉里的火也因得发出红光。
苏弘基(身体蠕动了一下,用拿书的手推开点帽子,用手指搔一搔头,
  “……马后桃花马前雪,教人怎得不回头……
然后将书移到眼前,低吟起来)
噢……”(不由得回过头去)小兰。
小兰(随便答应)唉。
苏弘基(虽然钟就在自己面前,却懒得将眼皮抬起来看)看看钟,现在
有几点了?
小兰(慢慢站起,走过来,看钟)十二点半。
苏弘基(讶然)什么?瞎说。
小兰老太爷不信,您自个儿看钟。
苏弘基(抬头一看)钟停了,不走了。
小兰(故意地)噢,不走了。可是我也没看错呀。
苏弘基(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到怀里去摸表)这皮孩子,钟停了也不想
着开。
小兰(嘟噜着)刚才人家在睡中觉。
苏弘基(掏出一个金表来)就知道睡了吃,吃了睡。现在五点钟了,天
快黑了。你看你这个中觉,整睡了四个半钟头。(又把表收回去)
小兰(退回去,一下坐在蒲团上)有什么法子?睡着了就不醒,这也由
不得我。
苏弘基(从鼻子里笑了出来)王管事回家没有?
小兰清早出去还没回来呢。
苏弘基(自语)怪事。怎么就一去不回头了?先前的那阵风吹得好怕人,
雪还下不下了?
小兰风也住了,雪也住了;可是天还是阴的,一会儿也许还得下。
苏弘基等一会儿拉开窗帘子,赏雪喝酒倒也不错。(倒抽一口凉气)好
冷啊!小兰,过来,把火弄旺点儿。
〔小兰走过来蹲在炉边,拿起地下放着的火剪拨火。
小兰(抬起头来)老太爷,你穿着皮袍儿,皮马褂儿,还冷得这样儿。
我就穿了这么点儿衣裳,可是一点儿也不冷啊。
苏弘基就因为我是老太爷呀。(抚摸小兰的肩膀)你们是小孩子。
小兰小孩子怎么就不冷呢?
苏弘基小孩子火气旺,就像一盆火似的。
小兰(用手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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