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话题说回来,就在缪希雍给康孟修诊断完了以后,却犯了难,为什么呢?因为他这诊断指征太少了。
平时我们要诊断,需要望闻问切,然后找出诊断的特异性指征,进行判断,可这位,除了忽冷忽热,其他的诊断指征却很少。
您别看缪希雍这个人长得像个豪侠似的,一定心粗,其实不是的,他在诊病的时候,当时的人评价他是:“其察脉审症,四顾踟蹰,又甚细、甚虚、甚小心”。面对这个康孟修患者,缪希雍并没有马上开方子,而是回头静下心来仔细地思考,然后“遍检方书”,就是把家里的医书都给翻了个遍,反复地分析。
最后,自己分析还不够,还拉上了王肯堂,两个人一起分析,然后,一起定下了使用的方子:五饮丸。
这个五饮丸是《外台秘要》里的方子,成份是干姜、茯苓、白术,就三味药,是治疗因为长期喝冷饮或者喝茶导致的体内停饮之证,可见缪希雍把古书是翻了个遍。
缪希雍和王肯堂这二位高人一同出手,效果如何呢?
结果是:“立瘥”,就是很快就痊愈了。
例案10、有位叫杨纯父的人,他家的小孩子病了,什么症状呢?是身上寒热不已。先是请来其他的医生,这些医生一看,身上寒热,甭问啊,这是外感伤寒!
于是,用治疗外感病的药物开始解表,结果毫无效果。
恰巧这个时候,听说缪希雍回来了,就赶快给请了过来。
缪希雍诊断了以后,说:“这不是外感,这是体内受了伤啊。”(此必内伤)
“啊?!”大家都大吃一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会受什么内伤啊?难道,这个家里,出现了心怀叵测之人?!
杨纯父同志也很恼火,瞪起眼睛,问奶妈和仆人们:“怎么回事,孩子受过伤吗?”
大家一口咬定:没有啊?(并不知所以伤故)
这的确是个疑案,小孩子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儿呢?
大家转过头来,全都看着缪希雍,但是缪希雍还是一口断定,孩子肯定受过伤!
恰巧,就在这时,他们家背柴火的仆人正好从外面进来,听说此事,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曾经看到过这个孩子爬院子里的竹子,竹子梢断了,他从上面跌坐到地上,难道是这样受的伤吗?”(囊见郎君攀竹梢为戏,梢折坠地,伤或坐此乎)
缪希雍忙让他给指出爬竹子的地方,一衡量高度,就肯定地说:“就是这样受的伤了,这么高掉下来,屁股着地,一定是受了内伤。”
真相由此大白!
于是,开了活血导滞的药物,结果,没几付药,小孩子就痊愈了。(数服而起)
高手,实在是高手啊,您别看缪希雍外表豪放,其实诊病细心着呢!像这种医案,能从众多假象中找出症结所在,没有真功夫那是做不到的。
其实,他一定有他的诊断依据,只不过书中没有记载而已。比如,一般瘀血会在舌象上有比较明显的反映,我这里可以教给大家,在患者伸出舌头的时候,如果在舌体上出现黑色或者紫色的瘀斑,那么说明此人体内有瘀血存在,另外还有看舌下静脉等方法,这些都是诊断的重要指征。
例案11、有位张璇浦的老婆,在生了孩子六天后,突然发狂了,这可不得了啦,本来挺贤惠的一个人,突然去厨房操起了菜刀,见人就砍,哭着喊着要杀人,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她给制服了,可是不能这么下去啊,这还了得?大家回头一走,我们这位张璇浦哪儿是他老婆的对手啊?
于是,大家赶快把缪希雍给请来了,缪希雍一诊断,说:“这是生孩子的时候流血过多,阴血受伤,肝虚火炎的缘故啊”(中医认为肝藏血,如果血虚,那么最受影响的就是肝经了,而肝经又是直接负责情志的)。
大家连忙问:那怎么办啊?
缪希雍告诉大家,赶快先给她喝一瓶新鲜的童便。
得,这一幕又上演了,大家赶快出去满街借小孩,借来了,还是那个老法儿,这边小孩哗哗哗尿,那边咕咚咚地喝。(估计缪希雍居住过的地方小孩子的身价一定特高)
结果,喝完了,还真就安静了一些,这时缪希雍开了方子:龙齿、泽兰、生地、当归、牛膝、茯神、远志、酸枣仁,药量特别的大,并嘱咐熬好后,再加入童便一碗。
就这样,这付药喝完以后,患者就痊愈了。(顿服而止)
在这里面要注意了,缪希雍在补血的时候用到了酸枣仁,这是缪希雍的独特的心法,他在刚刚见到王肯堂的时候曾经透露过,王肯堂给记录下来了,这才让我们得以知道他的秘诀,王肯堂说:刚刚认识缪希雍的时候,“相得甚欢。忽谓余曰:补血须用酸枣仁。余洒然有省。”可见缪希雍特逗,一见面还没等人问呢,就把自己的秘诀迫不及待地告诉王肯堂了,而王肯堂也立刻从里面悟出了些道理。
这可真是一对儿赤诚相待的好朋友啊。
缪希雍在治疗心经、肝经的血虚之证时,经常使用此药。现在这个药特贵,价格直线上升,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是童便现在特不值钱了。
顺便提一句,酸枣仁粉治疗部份失眠效果不错。
例案12、再来说一个医案,就是前面的那位喝童便的于中甫同志,这次是他的老婆病了,我再次感慨一遍,这家人真是幸运啊,有缪希雍这样的中医大家做朋友,一家人都受益啊,现在哪儿找这等好事啊。
这位于夫人患的什么病呢?原来是生了孩子以后,突然患了气喘这个病。
缪希雍来了以后,因为当地的风俗是,没满月的产妇是不能见外人的,所以就凭着家属的叙述,开了方子,用人参、苏木、麦冬,喝了一付药以后,就不喘了。
没想到,五天以后,患者忽然开始大量的出汗,无论白天晚上,只要一听到响动,就开始出汗,稍微喝点热水也是全身大汗。(昼夜闻响声,及饮热汤茶,即汗遍体)
这可奇了怪了,怎么会出现如此大汗呢?
缪希雍在门外面转了好多圈,反复地想,起初,以为是虚呢,就开了人参、黄芪、当归、地黄,结果喝了两付没有效果,缪希雍立刻意识到,药不对证!于是赶快让患者停药,然后就自己再仔细地思考。
缪希雍实在是个谨慎的医生,我们在他的医案里,经常会发现,他在思考病情的时候,经常要翻阅许多医书,来寻求支持诊断的证据。(顺便八卦一句,这就应该是现在全球最流行的循证医学的概念,其实,循证医学的创始人也说,他的想法是从中国古代的文献考据中来的。)
缪希雍对此案,也是翻遍了医书,寻找相似的论述,在翻到明朝名医戴原礼的《证治要决》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戴原礼的论述很有见地,戴原礼说:如果出汗使用固表药没有效果,那么就要补心,因为汗者,心之液也(这是中医的特殊概念,中医认为血和汗同源,而汗为心之液)。
缪希雍就对于同志说,原来你的夫人是产后阴血不足,心无所养,才导致的大汗啊,我现在明白了,就再开方子治疗吧。
于是就开了一个方子,其中以酸枣仁做为君药,重用到了一两,这个份量够大的了,好在那时候酸枣仁还特便宜。
服用了三十二付以后,还是没有见到什么效果,大家全都很失望,心想,这位缪大侠别不是又给看错了吧。
于是,于同志就支支吾吾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下缪希雍。
但是,这次缪希雍十分肯定,他说:“这是因为阴血难生的缘故啊,不要着急,这不是一两天就能够见效的,再等等。”
就这样,这个方子又接着服用了十天,到第十天的时候,于夫人忽然觉得非常的困,于是就投床大睡,这一睡可不得了啦,整整睡了四天!
睡醒以后,病就痊愈了。
而且,于同志还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病好了以后,夫人变得更漂亮了,皮肤变得比去隔壁“西施美容院”做几百两银子的面膜还光洁红润,原话是“颜色愈常”,原来,这是气血更充足的缘故啊。
例案13、先说说这位高攀龙的内弟王兴甫同志吧,就是前面我们提到的,那位在家里设酒让高攀龙和缪希雍相见的老兄,为什么对缪希雍这么客气啊,还弄点儿酒喝喝,敢情,人家缪希雍救过他的命。
那次是这位王兴甫同志胃口特好,多吃了点儿牛肉,吃完了就觉得特别的不舒服,然后坏了,开始发了像疟疾一样的忽冷忽热的症状,最后连食物都吃不下去了,接着更可怕,连水也喝不下去了,往外呕的是绿色的水(胆汁出来了),喝什么药也喝不下去,小便非常少,颜色深得像浓茶,大便干脆就没了。
这个情况,甭问啊,当时的医生都傻了,纷纷摇头,另请高明吧,治不了!
此时,不知道哪位这么英明,把缪希雍给请来了。
缪希雍一看,果然患者很痛苦,就让患者仰面躺下(令仰卧),然后用手指按了一下患者心口偏右边的地方(以指按至心口下偏右),患者疼得大叫,于是缪希雍就明白了。
各位,这次缪希雍寻找压痛点的位置,很类似现代医学中诊断胆囊炎的莫菲氏压痛点,但比洋人的早了大约三百年。
然后,缪希雍给患者服用了用矾红和平胃散做成的药丸,药下去以后,就不吐了,也能下去水了,第二天,泻出了黑色的大便块。
然后,再给他服用了些汤药,四天以后,我们的王兴甫同志就康复了。
王兴甫这个感激啊,这是从死亡线上把自己给拉了回来啊。
例案14、再说我们高攀龙的女婿,叫浦生,患了一种病,就是嗳气,吃饭的时候,每吃一二口,就嗳气数十口,这可难过坏了,您瞧他吃这一顿饭,净在那儿嗳气了。
缪希雍来给诊断后,说:这是气不归元,中焦不运啊,每付药里需要用人参二钱。
也不知道这位浦生是怕花钱,还是不相信,总之是服用了别的医生的药,结果您猜怎么样?病更重了。
过了两三个月,缪希雍又来诊断,说:这回,需要用人参四钱了。
我们这位浦生小同志也够倔强了,就是不服这个药。
就这样,再过了两三个月,缪希雍又来了,诊了脉以后说:这次,需要人参六钱了。
浦生同志仍然不服用(估计是真没钱了),又过了一个月,在看这位浦生小同志,已经是饮食不下了,每次一呕,就觉得一团冷气从胸中出来(冷气如团而出),这回,觉得自己可能要活不过去了(自分必死)。
缪希雍也急了,赶快对高攀龙说,你快去管管你这位女婿吧,不要命了?
高攀龙也跳了起来,这还了得,我女儿不能没有丈夫啊,于是就跑到浦生的家里,坐镇监督,要浦生喝缪希雍的药。
喝了两付,没有什么效果,只是不像喝别人的药那么吐。
到第三付喝下去以后,奇迹发生了,只听见患者心口处突然“如爆一声”,然后上面则嗳气,下面则小便无数,上下像通了一样,然后就开始想喝粥,当粥端上来后,好家伙,这一顿喝了三四碗,喝粥的时候大家就发现,他也不上逆了。
后来,服用药物时人参的用量递减,在服用了半年以后,这个病就彻底地好了。
例案15、还有高攀龙的小儿子,不知道怎么的,受了伤,反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