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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 2008年合订本-第3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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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通透,心平气和,神清气爽。

    一路上,我看见家家户户的电视都开着,有的还是大屏幕,我就很快活。因为我既没有花钱买这么大的电视机,又不花电费,还不怕静电、辐射,以及久坐不动肚腩长肉,还不用经常后悔为一些格调不高的节目浪费宝贵的时间。我看见人家围坐客厅打麻将,心里也快活,因为我不会打麻将且不喜聚众热闹,又少了一份应酬多了一份自己的时间。

    在路边,我看见一个中年女子在拍照,背景是原野、夕阳、国道与时髦登山车。只见她搔首弄姿,一再匀粉拍脸,却把灰尘扑满旅行鞋,大约这是要发到网上去的,大约主题要叫骑自行车穿越中原吧!我很快活,为自己对于当代社会状态窥一斑见全豹。也为我自己一向不爱照相也不爱以照片示人感到满意:多不矫情啊,多不虚荣啊,多省钱啊,多省表情和精力啊。

    再看大路那边,川流不息的车又出事故了,追尾、碰撞、吵架,狼烟升腾,气急败坏,交警呜呜地鸣笛赶来。我真是非常同情驾车人,尤其同情女性,刚才还洋洋得意,转眼斯文扫地。不过抱歉的是我依然很快活,因为我没有车,也从来不曾想要车。因此我就不会遭遇有车的危险和麻烦了。少花多少钱,少操多少心,少着多少急啊!

    天渐渐黑去,我逐渐远离人烟与城市灯火,沿路遇上蟾蜍、多脚蛇和小虫虫们。我不怕。我不伤害它们,我敬畏它们,我的脚步声和气息都在传达我的心意,它们都懂。小时候也曾害怕荒野,长大了却害怕闹市。尤其现在,银行和抢银行的,打劫和被打劫的,都集中在闹市,至少也是在公园。我行走的荒野没有任何物质,是富人与穷人都不可能存在的地方。我自己也身无分文,无任何金银首饰,还不佩手机戴手表,真是一干二净心里宽啊!快活!

    原来樟树是春天换季,几科是一夜落尽枯叶,枝头却先孕花蕾。是那种含蓄的花蕾,摸摸,一手的樟木香,捡起地上的黄叶,闻闻依旧充满樟木香,遂拾得一捧,装进口袋,好生晒晒,岂不也是很好的天然熏香吗?快活!却可怜的竹子,换季是这样地难,叶片要一点点地枯黄,难怪潇汀馆的林妹妹,最难消受的正是春了。看来“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雅士生活原则,也是要因人而异的。几日不见,樱桃已经结出小果子,野苇子春风吹又生了。看大堆栈的建筑垃圾也有趣味,只要它们堆积得时间久一些,便有野草野藤悄然攀爬,默默展开怀抱,大有呵护的意味,便觉得草木真是有情意的东西啊!

    就这样,我每次甩手闲逛,都是快活的。回到家里,我总是情不自禁地说:“太好了!”是什么太好?我要说:是一切!是眼睛看到的,是手摸到的,是鼻子闻到的,是心里想到的。学会放弃身外之物,这就是好。一个人身外之物越少,精神空间就越大;物质越少,累赘就越小。

摘自《读者》2007年第18期P6

凯沃尔基安:是仁慈医生还是连环杀手
罗 昶

    “他是天使!”“他是魔鬼!”这样两种截然相反的评价,指向的却是同一个人——6月1日刚从监狱中获得假释的美国人杰克·凯沃尔基安。这位被美国媒体称作“死亡医生”、“死亡代名词”的人,自称曾协助大约130名病人实施自杀。

     当他走出监狱的那一刻,有人举着“杰克,我们很高兴你出来了”的牌子,但也有宗教团体继续将他称作“连环杀手”,对他的假释表示抗议。

     8年前,当凯沃尔基安被判二级谋杀罪入狱时,他白发苍苍,一脸慈祥。8年后,当他出狱,依旧是白发苍苍,一脸慈祥。没有变的,还有他在安乐死问题上所持的立场。


为宣扬安乐死而失业

     今年79岁的凯沃尔基安是密歇根人,小时候常常被伙伴们称为“最聪明的人”。虽然他是在传统的东正教教育下成长的,但很快他就发现,传统的宗教里充满了欺骗:“我意识到我并不相信他们所宣扬的奇迹,比如在水上行走之类的。”之后,他退出了教会学校。

     当他还在底特律医院当住院医师,研究濒死病人的角膜变化时,护工们就叫他“死亡医生”。“在那个医院,我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别人的笑柄”,凯沃尔基安后来在接受采访时这样说。回忆起当初的研究,他说首要原因就是好奇,其次是因为那项研究挑战了某种禁忌。

     他至今还记得自己做实习医生时的一幕。一天,一个中年女癌症病人深深刺激了他:“她用那双深陷在眼窝中暗黄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她的一口黄牙被她干裂的嘴唇包裹着,这张嘴就像是在对死亡发出带有讽刺的微笑。她的样子,仿佛是在同时恳求别人给她帮助和死亡。我暗自想象着自己帮助她心满意足地死去。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不论别人怎么说,医生协助下的安乐死或自杀,都是关系到道德和伦理的。”

     1953年,凯沃尔基安去了朝鲜战场,作为军医在美军服役15个月。从战场回来后,他开始发表一些关于安乐死的激进言论。1958年,30岁的他在一篇文章中建议对死刑犯人执行安乐死,并提议取出他们的体内器官移植到病人身上。两年后,凯沃尔基安又建议囚犯被行刑前进行医学实验。由于他激进的思想总是与其他医师格格不入,1966年,他不得不从单位离职。

发明自杀机器

     离开医院后,凯沃尔基安曾尝试做过商业投资,但最终以失败告终。20世纪80年代,当他再度回到医学界时,已成为一位高调的安乐死支持者。他极力赞成无痛苦地结束晚期重症病人的生命,并开始从实践上为病人选择安乐死提供帮助。

     1989年,凯沃尔基安发明了一台名为“Thanatron”的自杀机器,“Thanatron”在希腊语中的含义是 “死亡工具”。这台自杀机器的机械原理非常简单,操作者通过机械控制将生理盐水、麻醉药、毒剂先后注射进自己体内,整个机器造价不足30美元。

     整个20世纪90年代,凯沃尔基安一直试图推动辅助自杀的合法化。为此,他与司法部门进行了多次交锋。1991年,密歇根州政府吊销了他的行医执照,此后还曾颁布专门针对他的安乐死禁令,但他置之不理。

     一位名叫尤克的肌萎缩患者,成了凯沃尔基安的“同盟军”。尤克曾经拥有一个活泼美好的人生,可在50岁那年,被诊断出得了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这种病无法治愈,身上的肌肉会逐渐萎缩、坏死。生命对于尤克而言,已没有任何质量可言。

     凯沃尔基安通过注射方式为尤克实施了安乐死,并将整个过程拍摄下来。1998年11月,美国著名的电视节目《60分钟》播放了这段录像。录像带中,凯沃尔基安给尤克一句一顿地念了“自愿选择医疗协助安乐死声明”,确认尤克听清楚并签名后,他还建议尤克再考虑一段时间。尤克在他的再三劝说下,同意再等一周时间。可是第二天,他就接到了尤克家人的电话,尤克说不想再等了,他想马上就安乐死。

     在录像带中,观众们看到凯沃尔基安问:“尤克,你确实想要这样吗?”尤克答:“是的。”“如果你确认,就点头。”尤克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再在声明上签一次名并写上今天的日期,好吗?”“好的。”

     在这之后,凯沃尔基安开始给尤克进行药物注射。他首先给尤克注射了一种快速安眠药,在确认尤克进入睡眠状态后,凯沃尔基安给尤克注射了肌肉弛缓剂,让他的呼吸逐渐停止。尤克本来低下的头慢慢向后倒去,嘴巴渐渐张开。最后,一针氯化钾由凯沃尔基安注射进了尤克的体内。心电图上,尤克的心跳慢慢变成一条直线。

     此前,凯沃尔基安在辅助病人自杀时比较谨慎,他总是认真保存资料以向人们证明,他所协助的病人都是在自主意志下选择死亡的。另外,在协助病人安乐死时,他总是让病人自己结束生命。但这一次却不是,他是“在病人昏迷状态下,用药物将病人最终置于死地”。

     密歇根州司法部门根据这一点,再次对凯沃尔基安提出指控。这也是他第5次因协助病人安乐死而走上被告席。1999年,凯沃尔基安二级谋杀罪名成立,被判监禁10年。

我的一生是失败的

     “你对帮助尤克感到后悔吗?”

     “不。我怎么会后悔呢?这就像你问一个兽医,‘你对帮助的动物感到后悔吗?’当然不会后悔了。”

     今年6月3日,美国著名电视节目《60分钟》主持人华莱士,再次采访了凯沃尔基安。华莱士神情凝重地说:“尤克是一个人啊!可还是你杀了他。”凯沃尔基安反驳道:“他是人,可他是一个生活已经没有什么质量可言的人。”华莱士马上追问:“可你是那个判断生命是否值得保留的法官吗?”凯沃尔基安表情严肃地回答:“不,病人才是那个法官。”

     当年的审判开始时,尤克的妻子表示:“当我得知有人能帮他解除痛苦时,我充满了感激。我并不认为这是谋杀,我认为这是仁慈。”

     凯沃尔基安在法庭的总结陈述中,将自己与美国历史上著名的民权运动英雄马丁·路德·金和罗莎·帕克斯相提并论。他提醒陪审团,在过去,连饮酒和登记选举都是非法的,他呼吁陪审团从长计议。他说如果陪审团判他有罪,陪审团就将会受到历史的严厉审判。

     凯沃尔基安在监狱中的8年时间里,关于是否让辅助安乐死合法化,美国有三个州先后进行了投票,可三个州最后的选择都是“不”。直到今天,在美国只有俄勒冈州允许辅助安乐死。

     针对安乐死不被大多数人接受这个问题,华莱士在《60分钟》里问凯沃尔基安:“俄勒冈州的协助自杀法案实施已有10年,只有不到300人在这个法案下实施了安乐死,对于这么少的数量,你感到惊讶吗?”凯沃尔基安回答说:“我并不惊讶。相反,我认为,能有这么多人选择安乐死,说明人们已经能够理性地面对病痛和死亡,这也是一种进步。”

     2006年1月,美国最高法院经过投票表决,支持俄勒冈州一项允许医生帮助绝症患者结束生命的法律。据悉,当时的美国最高法院9名大法官中,有3名曾经身患癌症,还有一位大法官的妻子是一名癌症患者咨询师。这些经历让法官们体会并理解绝症病人的痛苦。

     在采访的最后,华莱士对凯沃尔基安说:“你是个快乐的人,对吗?”凯沃尔基安正色回答道:“我很满足,我正在做我认为重要的事情。就像英国作家萧伯纳所说,当人在做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时,就绝不会失去自尊。”

     凯沃尔基安至今孤身一人,他把大量的时间用在了绘画、音乐和写作上,挥洒他的激情。1990年,凯沃尔基安在接受美国《人物》杂志采访时说自己的一生是失败的:“要是我结婚了,我早就有孩子了——孩子和家庭就是一切。如果重新来过,我会让我的一切完全不同。”

    目前获得假释的凯沃尔基安,每个月靠980美元的退休金和社会保险金生活。他说自己还会参加一些支持协助自杀的社会活动。只是,他的身体已大不如前,肝病正困扰着7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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