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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 2008年合订本-第3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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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好,他硬是撑不住,自己在家苦熬了一宿。
  终于没看到婚礼。第二天拿着婚纱照,去高危病房,一页页翻给他看,看完说句:挺好。
  大理的房子,我跟他一起买的。我和妻,和白眉两口子转云南,到大理,风景美的乱七八糟,顿时爱上,回上海跟老爸说,咱买套房,等你们退休去住。老爸跟我一起去了大理,一看,也爱上了,当场拍板,付钱。
  回来之后,老爸每天琢磨,怎么装修,画图,设计,跟我商量装修风格。我知道,他在设计退休后的每一天,他想买几亩山地,种茶花,养鱼养鸟,院子里有山泉流过,那是他一生梦寐以求的生活,只要多两年,一年,就可以实现。
  大理的房子,到现在还没装修,一是没时间,二是,我不确定,装修成什么样他才会喜欢,无论如何,那套房子的主卧室,我会把他的照片挂在最显眼的位置,那是他的房间,我希望他能看到,窗外的苍山和洱海,能闻到,从厨房里飘来的牛干菌,混合院子里的山茶味道。
  他走后,我一直想写点什么,把写字板打开,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父爱如山,重到,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不如老实点,把思念放在心里,等到心淡了,再写,也许能看得清楚些。
  我每次梦到他,心里都知道,他已经走了,但在梦里,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有次我作梦上厕所,忽然我妈把卫生间门打开了,说,你看谁来了。我妈一闪身,我爸笑眯眯走过来,我直接起身,抓着他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叫百感交集,几秒钟后,由于过度兴奋,醒了,极其遗憾,没能多跟他聊一会儿,哪怕多看几秒钟呢。
  直到现在,我都一直认为,他只是出了趟差,也许几十年后,我们会在某个空间重逢。一直这么想着,所以,心里也始终不是那么难过。这一年来,碰到过朋友丧亲的,我都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安慰对方——尽人事,听天命。
  生前,一切能做的都做到,没有留下遗憾,也就可以了。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注定的,在他出生的瞬间,就已经决定了死亡的时间。作为凡人,我们无力改变,那就乖乖听从上天的安排,谁知道,来生会不会再见呢?即使不会,这一生的缘分,也注定了,在我有生之年,会一直记着他,在我血管里,流淌着他赐予我的血液,我用DNA的传播方式,替他延续着生命,完成生命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足够了。
  我在二十七岁之前,被老爸宠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随便举个例子吧,我干编剧的,时差不定,经常晨昏颠倒,我爸经常半夜,两三点,起床给我做饭吃,而我居然对着热腾腾的饭菜,表示不耐烦:我正写东西,别来吵我。
  后来想想,如果是我的儿子,这么对我,老子一脚踹死他!什么玩艺儿!
  可我爸,硬是把这种状态,坚持了十几二十年。每天都是一大桌热腾腾的饭菜,至少三菜一汤,每天都是。那时他感到身体不适,虽然不知道具体病情,但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离家前,把菜谱写到本上,同时开始教我妻烧菜,直到把所有手艺都传给她之后,才放心地去住院。我爸知道,我嘴刁,除了他的菜,什么都不能久吃,那些菜谱,是他送给我的最后礼物,也是一生的礼物。我妻烧溜肉段,我最爱吃的一道菜,味道其实跟老爸烧的没什么区别,但我每次都只给她打九十八分,最后那两分,留给老爸,只给老爸。
  住院后,我每天傍晚时去看他,一起在草坪上散步,有天晚上,他忽然有些感慨:嗨,死就死呗,我这辈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作为儿子,我当时只能说,别胡说八道,你又不是大病,死不了,过几天开完刀就回家啦。当时我若有机会,能跟老爸好好聊一下,听听他对这一生的想法,该多好?可惜,再也没机会了。
他住院那一阵,我在写一个电影,喜剧。在MSN上跟导演商量,到时候能不能在片尾打句话,送给我爸。导演人好,居然答应了,可惜因为种种原因,那电影差强人意,最后我也就没敢腆着脸打那句话,怕因此连累我爸挨骂。日后,待我有闲写本相对满意的小说,再送给他。
  爷爷算是地主,文革,如诸位所知,连考大学的机会都没,我爸以地区第一名的成绩考到机械中专,此后人生,每次考试,都没得过第二。画一手好画,唱歌,虽然我不爱听,但属于那种花腔男高音,我相信,他是不想写,如果他想写字,肯定比我写的好得多。当年在厂里是著名的才子,数年后,旧同事提起他,都还止不住的夸。
  那样的年代,再有才的才子,都不值半分钱。我出生后,我妈没奶,我爸每天骑车,来回十几里路,给我打新鲜的牛奶。我从小爱吃肉,那个年代得凭票供应,为了弄到肉,求爷爷告奶奶就差没给人磕头了。为了给家里添置东西,他每天下班,去码头扛大包,扛到半夜,就这么坚持了两个多月,累得脱了层皮,赚多少?不到一百块钱。
  此后数年,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他硬是靠着努力和汗水,把这个家弄的越来越像样,黑白电视,冰箱,彩电,洗衣机,空调,录像机……每一样,背后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我后来自己琢磨过,我要有孩子,我会为了他和这个家做这么多牺牲吗?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可以这么说,我爸一生的目标就是,让我们家,比别人家过的好,过的牛逼——他做到了。
  那年,我迷上小儿书,我爸每次出差都会从各地带来一厚叠,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开箱,展示宝贝,我家现在还有几大箱,多少钱都不卖。
  那年,我迷上《岳飞传》,我爸熬夜一张张画岳云,八大锤,画丢了,但岳云的姿态,前腿弓后腿蹬,永远也忘不了。
  那年,我迷上院里的姑娘,我爸知道了,什么都不说,很多年后才淡淡地问了句,当时是真喜欢她啊?
  那年,我开始学抽烟,夜里停电,我爸掏了支前门,给我点上,等我抽了两口,他说:抽烟不好。
  那年,我每天疯玩,顺着门缝偷看电视,他撕了我的化学书,然后一个人抽闷烟,直到深夜,叹气声叫人心疼。
  那年,我辞职在家,准备开始当编剧,一年多没收入,我爸只问过,手头的钱够花吗?
  那年,我……
  我刚认识我妻时,告诉她:作为一个父亲,我爸可以打满分。我妻嫁我之后,短短数月,表示同意。我和我妈被我爸宠了一辈子,直到他走,我妈才意识到……此后,无论我怎么打保票,要对她好,我妈都听不进去。我明明看到,不到一年,妈居然迅速成熟起来,明理,练达,与一年前判若两人。
  这份成熟,叫人心疼。
  有本小说叫做《世界上最疼我的人走了》。
  与老妈共勉。

(叶培生摘自《感动》2007年第9期)





一个老兵的回忆

●张 卫
  
  在一个废弃的机场附近,一栋二层的农宅前,蹲着一位穿蓝背心、蓝裤子的老者,像一尊蓝色的老树疙篼。他就是我要寻找的老兵。
  老兵背已驼,皱纹比头发多。和他握手,犹如握锉刀。递烟过去,他双手捧了,点燃,吸,脸颊瘪进一块,慢慢弹回……我问:你当年在这机场当过兵吗?他说当过。
  老兵服役的机场,即抗战时著名的粱山机场,它始建于1928年,由主政四川的刘湘修筑;1937年抗战爆发后,成为大后方离日军前哨最近的机场。 1944年初夏,中方应美国军方要求,征集4万民工扩建,以供美军超级空中堡垒B-29起降,其跑道要求长2600米,宽60米,厚1米,才能承受降落时几百吨重力的冲击。为达到标准,4万民工完全靠血肉之躯来抢修跑道,竟有三千多人病死、累死(当地县志有记载),但终于创造出奇迹:当年9月,由这里起飞的B-29,猛烈轰炸了日本本土的八幡制铁所、驻台湾日军和汉口日军……这些,多是星散于档案中发霉的字,从无鲜活例证。
  老兵却是活档案。 “我生于民国七年,”老兵说,“今年吃90岁的饭了。从1937年参军驻守机场起,我在这里生活了70年。”他强调: “我不是壮丁。我读过私塾,学过中医,当年参军就是为打日本!”到机场后,他先后当过护场警卫、电话士、军医士,曾授衔空军上士。
  也许当过电话兵的缘故,老兵口齿清爽。他说,由于机场离前线近,日本人把它看成眼中钉,经常来轰炸,“这里是川东除重庆外炸得最惨的地方。机场夜航之初,没电,就点亮几百盏马灯,日本飞机像苍蝇见了血,一群群扑来,那个炸弹啊,就像落雹子,我好几次差点报销了。”说罢,他嘴角翘起笑纹。又说,直到美军进驻后,情况才大变,“美国人一来就牵了电灯,不牵不行,他们的飞机太大了,”他瞅瞅我,“像你那么大个子的炸弹,飞机要装二三十个。日本人不晓得美国人来了,照样搞偷袭,结果我们的P-51,又叫黑寡妇一上去,就干下它好多架。那之后,鬼子就只能挨我们的炸了。”
  为了让“鬼子挨我们的炸”,老兵见证了当年民工惨重的牺牲。“我学过医,知道他们患的是霍乱,掩埋前要撒石灰,一撒,没断气的人就哇哇乱叫,痛啊,隔好远都听得见!”为什么有那么多民工染霍乱?老兵说,他曾去过民工伙房,“大筲箕里盛着糙米饭,远看糊着一层黑麻麻的东西,一走近,哄地飞开,原来全是苍蝇!无菜,即便有也只是一钵盐巴汤。”住宿就更糟了,“县城里的庙宇、祠堂睡满了,连街上都睡满人。缺水,无法洗澡,粪尿乱流,这怎能不生病嘛!”民工病后,“先是一个个地死,后来就是一窑窑地死。有一天,我去忠县出勤务,见沿途摆满无人收的尸体,我数了数,至少有200具……”
  我又给老兵点上烟。他沉默了许久,说:“他们忙不过来时,我们军人也去帮忙。”老兵还清楚记得几万人顶着烈日苦干的情景:人像蚂蚁一样排着长队,把土从几里外挑来;原先的跑道挖开一两米深,再填石板;几百个大汉拉着比人还高的石碾子当压路机使,“我们完全是血肉修机场啊!”
  老兵记得,1945年8月的一天夜里,“我们最先从美军电台里听到日本投降的消息,都不敢相信。直到长官宣布后,大伙先是欢呼,接着一片大哭,都是七尺男子汉呀,为了这一天,梁山死了多少人啊!”
  1946年,老兵结婚了,妻子是当地一个农家姑娘。为了家庭,老兵两次放弃改变命运的机会:一次是去东北,一次是去台湾。“去东北是1946年夏天,那边需要熟手,和我一起参军的好些兄弟都过去了,我嘛,刚结婚,走不脱。”老兵说,一个比他小4岁的黎姓兄弟去了沈阳,辽沈战役时,黎跟着起义,集体加入四野组建的人民空军,“老黎后来官至团职,离休后,每月拿三千多块呢!”去台湾那年,空军有规定,只准军官带家属,老兵是军士,要去只能单身,“我放弃了,舍不得家眷啊。”
  老兵是当年的国军,我还想知道他在1949年以后,尤其在“文革”中,他的遭遇……老兵沉默了。我问急了,他叹口气道:那些烂谷子,就莫再扯它了。
  老兵说:“你晚上到机场去看看吧。”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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