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一世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长江文艺 2005年第03期-第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男护士还真给小四儿换了工作,是到医院收费室负责挂号收费。他那张喇叭嘴,他老婆竟对这一点没察觉,但我心里却闷上了一件心事。
  酒麻木住院,小四儿来找我帮忙联系病床,我找了个机会问她:“你和‘牛皮筋’会在一起吗?”她比先前白嫩了,我忍不住看了看她的手,没觉得哪里糙,指甲也修得很整齐干净。
  她抬眼直视着我,轻声说:“我不能住家里了,我哥哥回来了。”我一听就来气,正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她:你就为了有个地方住这样糟蹋自己吗?忽然想起我自己就是因为单位有批房子说会考虑新婚夫妇才急着结婚的,想着我泄了气,其实大家都没区别。
  “长久吗?”我虚弱地问,不知道是为她担心还是提醒她。
  她反问:“你是问他还是问房子?”我不说话了,房子自然是长久的,那是男护士送她的礼物,户主是她的名字。
  过了两三个月,有天晚上我回到家,夫人说男护士等我好一会儿了,夫人认为发生了什么,男护士醉成了一滩泥,躺在我们家沙发上怎么说都不走。
  我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拖着他往外走:“我送你回家。”他一听到“家”字就闹起来,抱着沙发腿不走,“不回去,我他妈没家!”说完大声号哭起来。“少来,要不要我给你老婆打电话?”我知道这招管用,他听了却当没听见,照旧睡在我们家水泥地板上不起来。我当然不能给他老婆打电话,我只有给小四儿打电话,意思是要她帮我把他弄走,小四儿说的话让我大吃一惊:“随你便弄哪里,我和他没关系。”
  不用说,两口子吵架了,没法,我一宿没合眼,汤一口水一瓢孙子似地伺候了小子一夜,第二天他酒醒了,两眼通红:“我他妈真背!”
  他夫人终于知道他在外面买了房子养了人,最开始他夫人当笑话,因为她将他的经济管理得够严,而他显然也不是让女人倒贴的那种粉男。后来女人的疑心占了上风,觉得查查老公的帐总归是没错的,这一查就出漏子了,挪用的房款是一笔,金的银的是另外一笔,帐目一塌糊涂,当时女强人就气得手脚冰凉差点脑血管破裂。她气势汹汹率领了朝野上下的亲信手执打狗棒去找狐狸窝。狐狸窝房门紧锁,她砸了锁坐等狐狸上钩,没等到小狐狸却等到老狐狸,白大夫一看这阵势心里有数,脸不变色心不跳,立马回车去报警。警察们看到这情形都觉得醒脑提神,把所有人带回局子,一个不少地录口供,事无巨细,扣了他们整六个小时才警告放人。
  第二天怒火万丈的女强人带了原班人马到了小狐狸的工作单位,准备好好臭臭她。小四儿已经得了信息,坐怀不乱地该干嘛干嘛,好像他们都跟自己没关系。女强人上前去左右开弓给了她十好几个嘴巴子,小四儿抹抹嘴角的血,看看周围涌上来看热闹的人,很轻柔地说:“别生气,你肯定是弄错了。”她一脸的无辜,女强人顿时倒吸口凉气,心里恨啊,说你上学的时候偷我的巧克力,现在偷我男人,你是跟我杠上了哇你。女强人开始发现自己遇到的是个强手,她气得跳脚对方却如泰山巍然不动,女强人后悔事先没有审过老公就兴师动众未免太轻率,如果两个人串了供,自己在舆论上就占不了多少上风了,有利局势反变被动。
  可怜的男护士被老婆恶审了一夜,一切全交代出来,检讨写了二十几页纸,心理活动床上动作都交代得事无巨细,表示要痛改前非,彻底和狐狸精断绝来往。他十万火急地找到小四儿表示现在形势不妙,要她无论如何先把房子交出来,他回去慢慢同恶婆娘周旋,风声过后加倍偿还。
  小四儿断然拒绝了他,她明确告诉他:“出来混,漂亮点。早知今天,何必当初?”男护士被气了个半死,这边见利忘情,那边又交不了差,他左右难为,生不如死。我说:“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喜欢她就跟她过好了。”
  男护士摇头:“我不能离婚,一离婚,财产去了大半,我还混个屁。”我想说你现在就以为还有大把财产吗?但我夫人在一旁杀鸡抹脖子给我递眼色,我就闭嘴了。
  其实白大夫第一时间就想到迟早会有今天,她告诉小四儿,要命可以,要房子就不成。她教育小四儿给她多打几巴掌都没关系,只要不打死,房子是他自愿买给咱们的(注意:是“咱们”,不是“你”),又没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们闹崩了更好,你俩一块儿过,人房两得。
  老狐狸自然是精明的。这件事沸沸扬扬闹了半年,女强人扬言要告到法院。最后不了了之。影响最大的是男护士,他从我们的朋友圈子中消失得很干净,大家都传他洗心革面了,每天办公室和家两点一线,日开销不超过五块,彻底成了个好男人。
  小四儿的狐狸精名声不胫而走,但小四儿也没在她的新房子里住,出来不久的何大壮很快就结婚了,她用半年青春和十几耳光换来的房子就变成她哥哥的新房。她搬回了家和父母一起住。
  夜晚时分,窗外忽然又传来了似曾熟悉的口哨声,她一惊。推开窗,月光下站着那个钳工。
  月光下停着一辆本田雅阁,小四儿好像中了魔法一样跟他上了车,车灯亮起来,车呼啸着驶进了黑暗。他停下车,一把搂她入怀,他很熟练地吻着她的嘴唇,剥开了她的衣服。
  带着一腔怒火离开的钳工后来做过什么无人知晓,但他的归来肯定是有了作为,据他说他在一家私企做经理,年薪五万。在很大程度上钳工的归来是带着基督山伯爵式的戏剧性回来的,但他的来去都只在我们大家的想像与猜测之中。我所知的是白大夫对他的再次出现依然不抱乐观,她认为他就是一副穷人的面相,一辈子都改不了的。
  
  小四儿乐滋滋地跟了钳工,搬出去和他住,关门过起了小日子。钳工每个月来陪她一次,每次两三天,就像女人来那啥。小四儿就是一脸满足地在她和钳工的屋子里打扫、做饭买菜、看电视、织毛衣。
  很快小四儿怀孕了,怀孕的女人大多显得臃肿、没精神,但小四儿不一样,她本来就不是那种需要化妆品来伪装自己的人,她身着最时兴的孕妇装,整齐干净得像商场的模特。而且怀孕让她的面色很好看,皮肤明媚,透着婴儿的粉红。她自然就丢了工作,但她无所谓,肚子很大的时候还骑着自行车从街面上飞驰而过,笑容璀璨。
  她不是没有想过结婚的事,但钳工在温州已经有了家。白大夫显然对小四儿一筹莫展,说她鬼迷心窍没救了,但显然的是白大夫也没多少时间顾上女儿,她成天和精怪的儿媳妇斗法,把几千年的修练都拿出来了,对小四儿无力顾及,只能任之由之。
  我夫人生产的时候小四儿也快生了,她带了很多礼品来家,她给我儿子买的是一枚沉甸甸的金锁。我夫人看到这么贵重的礼物乐得把小四儿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
  她走后我夫人叹了口气说:“老天保佑她。”小四儿说钳工希望她给自己生个儿子,生了儿子就把她供起来,可是如果生个女儿会怎么样呢?她没说。
  小四儿前后做了好几次B超,每次医生都说看不清楚,胎儿是背着身的。但我们都知道如果医生说看不清楚那么九成是女孩,如果医生说恭喜你那么百分百是男孩。
  小四儿当然也该知道这规矩,但她宁可相信是真的看不清楚,谁也无法体会一个母亲对身体里那个模糊的小东西的复杂感情。
  小四儿果然生了个女孩,钳工的消失就如同他的出现一样突兀。消息传来,我夫人很担心,月子还没坐完就要去看小四儿和孩子,我拗不过她,陪她去了。小四儿在娘家坐月子,屋里屋外全是尿片,白大夫在厨房杀鸡剖鸭,她一见到我们,话匣子就打开了:“这算什么事啊?她是越活越转去了,还不如她十七岁的时候听话……一点心眼也没有,男人对你是真是假,不是我吹,我瞅一眼就知道。她和那穷鬼混了一年多,屁都没捞着!项链戒指都是镀金的,存折也是假的,就孩子是真的,真是白给人家玩了!”
  我夫人担心小四儿,就给我个眼色,她进屋陪小四儿说话,我留在外面听白大夫嚼蛆。原来钳工给小四儿安排的房子不是买的而是租的,连房产证都是伪造的。下个月房子就到期,小四儿只知道钳工在温州的一个鞋厂做事,在哪一家都不知道。得知她生了个女孩后,钳工立刻从人间蒸发掉,人不照面,手机也关了。
  现在小四儿就很被动了,孩子下地,处处要钱,可她工作丢了,拿什么养孩子呢?我听了赶紧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数数也只三百多块,我塞给白大夫:“别急,毕竟是孩子的爹他不会扔下不管的,大概一时半会儿想不开,过段时间就回来的。”
  我给钱的事情没告诉我夫人,女人,同情是一回事,要动真格又会手短。夫人在回去的路上就抹开眼泪了,说小四儿真可怜,白大夫倒没亏待她什么,鱼呀肉的一餐不少她,就是嘴巴不空,从早上骂到晚上,连睡觉的时候说梦话都在骂。
  小四儿手上剩的一点钱,还是男护士那时候留给她的。
  我夫人一路上没停嘴,我的脸上凉飕飕的,我赶紧用手抹了抹,还好我没哭。我想起小四儿的话:报应。不知她是指她和钳工,还是男护士。
  我一夜没睡成,我儿子一生下来就是黑白颠倒,白天睡晚上闹,我和夫人轮流值班,没多久两人都落个黄皮黄脸。夜深的时候我想,小四儿一个人怎么带孩子呢?
  过了个把月我去看小四儿,她明显胖了许多,但脸色不好,虚浮得很。她看到我高兴坏了,向我展示她的女儿,那是个长着红扑扑小脸的婴儿。从前我一直以为婴儿都像我儿子那样皱巴巴跟猴似的,看了她的孩子我才知道,原来把孩子叫做天使的原由。那样大的眼睛,那样长的睫毛,那样水嫩的皮肤,活脱脱一个小小四儿。
  我抱着襁褓,婴儿对我咧开没牙的嘴巴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的心立刻扑一声到了蜜水里。小小四儿从来不哭,她如果要吃奶就会发出类似大孩子“哎呀哎呀”的叫声,要是拉屎她就皱起眉头使劲蹬腿,小四儿给她哼歌的时候她眼睛眨也不眨地听着,好像全都听懂了似的。
  “给她取个名字吧。”小四儿恳求我,她手里拿个本子,上面写满了她想出来的名字,我不忍心看她的脸。孩子是黑户口。
  白大夫把我拉到一边,很急切地要我劝劝小四儿,她的一个熟人说有对夫妇想收养一个小女孩,夫妇俩都是大学教授,已经来偷偷瞧过孩子,很满意,表示还可以给两万营养费,这个机会别人想都想不到,但小四儿死活不同意,昼夜不睡,每天防范着人偷她孩子。
  我觉得这话没法向小四儿说出口,白大夫死活要我去说说:“你试试吧,我拿这丫头没辙。这死丫头没以前听话了。”
  可我还没开口小四儿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她笑笑:“你就别难为自己了,你是知道的,我不会让我女儿像我那样打小没人疼没人管的。我要亲手把她带大,爱护她,给她一个家。”她出了一会儿神,我蓦然想起她第一次在街面上出现的时候,她对我说:“我来跟你玩吧。”那神气犹在眼前,可是是什么让她走得离我越来越远?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