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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蒿想,是不是该在男人身边躺下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草棚外突然射进几柱强光来,那光芒立刻罩住了男人和女人。紧接着,那片光芒背后响起了纷沓的脚步声,一个男人在大声嚷嚷着,我晓得这对骚货会扯在一起的。青蒿听见那是柴胡的声音。
(选自左岸会馆:eduww/bbs/)
责任编辑:杨中标
网友评论:
山寺桃花:这样的小说人物让人有热辣辣的痛,有遗憾,更有同情。喜欢文中细腻含蓄的描写手法,视觉、触觉感都很强。文中人物都用中药材命名,别有一种味道。
弦歌:这是一篇色彩艳丽而迷离的小说。女人衫子的红黑,烟丝的金色,刀子的白光,红棕,红裙子,尤其是火焰,这些意象的呈现、场景的描绘、气氛的渲染,使小说色彩感十足,加上作者简洁、极富跳跃性、游刃有余的叙述,使读者很容易便进入、迷醉在小说的情境当中。
青青阡陌:这是一个令人心酸的故事。简洁而生动的描述,有一种刀刃般的亮光直逼人心,让人感觉炫目。在我们刚刚看到青蒿爱与尊严的意识有了苏醒的可能,小说戛然而止,带给我们切肤之痛,以及更多思考的空间。
开心Baby:一个女人和五个男人的故事。揭露出农村政权的阴暗面,权色交易,权物交易,连贯的故事,紧凑的情节,深入浅出地道出了农村改革中的盘根错节。小说的开头很有味道,让人眼前一亮,值得大家一看。
欣思:这是一部反映乡村人物生活的原始态的小说,作者不动声色,用冷静嘲讽的笔墨犀利地表现出乡村里复杂的关系,人性本质的野蛮的欲望,以及无可救药的利益杀戮。交易、竞争、欲望,还有粗俗却让人无奈的手段,充斥其中。
博士点评:
短篇小说往往最见作者的叙事功力,青蒿与男人们之间的一段段叙事,看起来着墨不多,然而语言省净灵动,形象血肉丰满,情节曲尽其妙,处处可见作者的用心经营,小说叙事路线随着白茅根的出现发生了突转,我们感到了人性之真的跃动,然而这唯一的亮色也旋即被政治斗争的硝烟所掩埋,可见小说精湛的叙事艺术。从藿香、黄芪、柴胡这些奇特的人物命名中,我们似乎早就预感到了一种透彻的反讽,读罢全篇,我们不由得感叹,究竟哪一剂良方可以医治农村基层政权的病痛?
点评人:复旦大学现当代文学博士 周辛
昨天的农业税《芳草·网络小说月刊》2009年5期姜照辉
柳明祖坟上冒青烟,招聘到乡政府,当上了“八品乡官”。说是乡官,其实是蹲点驻村的乡丁一个。说是蹲点,其实也就是秋后去征收农业税费。
柳明蹲的是迎春沟村。距离乡政府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说它近,也只有二十多里路程,比起六十里的黄花山村近多了。说它远,要翻山越涧,比起坐车到黄花山远多了。
迎春沟村不仅不通公路,不通电,连粮食加工还靠的是毛驴拉的石碾石磨。有的村民一辈子没有下过山,自生自灭。年初,乡政府安排工作,迎春沟村成了猪不啃的南瓜,没人要。乡官们尿尿时面都不朝迎春沟。膻不膻是块羊肉,也不能随手扔了。还是胡乡长点子多,分别从一到三十五写了纸条,揉成团装到纸箱里,再摇一摇,让全乡三十五名干部各拈出一个。按照由小到大的数字排列,每人一年轮流到迎春沟蹲点。胡乡长不愿把手指头伸到别人嘴里嚼,自己也得拈。他拈的是个七,也就是说他第七个要到迎春沟蹲点。胡乡长心里先翻腾了一阵儿,后来又觉得也许还轮不到七,自己就调走了呢。
轮到七了,胡乡长没调走,却调来了柳明。于是,柳明便顶替了胡乡长到迎春沟蹲点。胡乡长把自己排到了第三十六。心想,还有二十年自己就退休了,还管它什么“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阳”。
悬崖峭壁上的羊肠小道,把柳明扔过来甩过去。他松了松领带,望望被尘土亲昵的皮鞋。些许后悔,些许心疼。
上了几座山,下了几道洼。柳明觉得双脚像浸泡在水里,脚趾不停地在皮鞋里抓泥鳅。
柳明追着太阳转过一个山包,看到一片苞谷地。地无三尺平,土少岩石多。苞谷坨子早已收尽,只剩下干枯的秸秆在秋风中轻轻摇曳。偶儿也有几只麻雀在其间乱窜,妄想从中找到一粒遗漏的苞谷籽。
他听到了狗的叫声,看到了房顶的炊烟。是一个大约四十多户人家的村子。干打垒的瓦房像小孩心不在焉地摆下的几块积木,散落在半坡上,挑不出一点美来。
村口是一大片树林,高低参差不齐。树的主干挺且直,粗壮的侧枝平伸开来,又向上呈九十度长出许多枝条。树叶已经落尽,每一个枝头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白点。最大的一棵像一把撑着的没有伞衣子的雨伞。这棵树和另外的三个大树杈,撑起了一间宽大的草房。房上的茅草已经腐朽变色,檐下吊着一绺绺的衰草,并结满了灰蒙蒙的蜘蛛网。
连续呼噜噜的声响从草房里传出来。干瘦的毛驴,正慢悠悠地拉着大石磨。一中年妇女紧跟在毛驴后面,右手拿着一根细竹条,左手拿着高粱秆扎成的刷子。细竹条时不时地在驴背上方猛地一抽,发出唧啾一声。虽然没有打在驴背上,但还是催动了一次次停下来的脚步。她头上搭着毛巾,浅蓝色的对襟上衣,好像掉了一颗纽扣。每走一步,略微下垂的乳房就从这里探出个头来。脚下是一双解放鞋,右脚的拇趾露在外面。没有鞋带,鞋后跟被踩在脚下。踢踢踏踏地,跟拖鞋差不多。
磨房还比较宽敞。两边用木板作了遮挡。一边是石磨,一边是石碾。中间是进村的通道。
柳明问磨房女人,村主任住哪儿?女人把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扭过头,向身后指了指,说:“在这儿,他在屋里。你是乡上轮到我们这儿来要钱的吧?不听说轮到胡乡长了吗?他咋不来呢?”柳明没理她。他知道跟这种长舌女人说不清的。
看起来,村主任家的房子还是全村像样的。墙上粉刷了一层淡淡的白灰,门和窗子也好像刷过了油漆。只是一方山墙外多了两根长长的木杆,上端垂下一个铁丝网,网里装着几个大石头。他知道这是用来校正墙体使用的一种土方法,叫地牯牛。
村主任家里黑咕隆咚。窗户很高很小,两扇竹篱笆和上面的竹楼被熏得黑糊糊的。透过竹篱笆,里间有些忽明忽暗的亮光。柳明摸索着走进去。有一口土灶,旁边是一个火塘。用破搪瓷盆窑在土里,几个腐朽的树疙瘩在里面发出微弱的火光。上面吊着煤矸石一样的烧水壶。借着火光,他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在砧板上用菜刀切着旱烟。
男人见有人进来,不冷不热地说了声“稀客”,便继续切他的烟。柳明问:“你是村主任?”“嗯!”“我是乡上安排在这儿征收农业税费的。”“嗯!”“听说你们今年还没动头,加上往年陈欠,一共还有五万多块,是的吧?”“嗯!”
村主任卷好喇叭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好大一会儿,两股浓烟才从鼻毛深处冒出来,模糊了他黝黑的脸颊。
村主任这才把柳明仔细瞧瞧。说:“莫笑,到磨房里坐。”
磨房女人蹲在地上筛苞谷糁,屁股一扭一扭地。筛子里旋涡似的团团转。苞谷皮子都聚到了中间。女人把它们小心地捧起来,放在出口处的一个破瓦盆里。毛驴彻底解放,咩咩地叫几声,奔瓦盆而去。
他们在碾盘上坐了下来。村主任又冒了两股浓烟,先开了口,“咋搞?”
“先开个群众会。讲讲政策,做做思想工作。下午在你这儿交钱。无论如何要把今年的搞清。要不,我也交不了差。”
“嗯!”
村主任通知开会去了。
磨房女人只顾忙着手里的活儿。柳明背靠在碾杠上,想跟磨房女人找个话,却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他知道山里的女人,弄不好自己下不了台阶,有一千张脸也掉得完。柳明无聊地四下张望。身后的木板墙上挂着犁耙绳索和一面锣。锣的旁边隐隐约约地有几行字。他凑上前去一看,原来是用黑木炭歪歪扭扭地写着一首题为“要钱”的打油诗。
乡上干部一大窝,轮流下来搞工作,群众生活他不管,要钱是个好家伙。
下面落款是潘驼子。
残废了的潘驼子是啄木鸟死在树洞里就剩一张嘴了。
那年搞社教。队长姓毕,是个麻子。每天让村主任派人到乡上挑啤酒,村上的公鸡都让他们给吃完了。一天早晨,潘驼子非常吃惊地对毕队长说:“山那边有个八十岁的老奶奶,一年到头不吃饭,光吃花椒。新花椒上市,她一顿能吃一升。”毕队长说:“扯淡,那麻受得了?”潘驼子一嘴接过去,“再麻她自己也不觉得。”说罢连滚带爬地跑开了。毕队长气得脸上的麻子泛红。骂了一句“狗日的驼子”。
社教结束,他又做了一首题为“社教”的打油诗。
吃吃喝喝搞社教,念念文件读读报,生活报销一大堆,群众困难撂下了。
潘驼子成了迎春沟村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大家渐渐地觉得离不开他了。
柳明感觉到皮鞋里的脚难受死了,但他说啥也不会在这儿把鞋脱了。忍着吧,回去再说。
磨房女人刚拾掇完毕,来听会的人就走进了磨房,尽是些女人。她们手上有的织着毛衣,有的纳着鞋垫,有的用脸盆端着几个正在削皮的土豆。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站着的,蹲着的,坐着的,沿石磨围了一圈。
村主任望了望柳明。“都来了,请你说。”
柳明站起身,扯了扯衣角,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女人们像遇上了同极磁场,向后退了几步。
“乡上派我在这儿蹲点。主要有三大工作。一是农业税费征收;二是计划生育工作;三是社会治安综合治理。今天我只讲讲税费征收。大家种的是国家和集体的土地,向国家和集体适当地上缴税费,是应尽的义务。养儿当兵,种地交粮。此乃天经地义。在大包干的时候就有这样一句话:大包干大包干,直去直来不拐弯,先国家后集体,剩多剩少给自己。”
“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驼子刚想插话,又被村主任的眼色给挡了回去。
“皇粮国库是欠不下的,到啥时候还得交清。零碎吃泥巴,打总屙砖头。它难受哇!出钱如同刀割肉,但这一刀总是要割的。怕就怕真要钱。那黄花山村有几户扯皮的,清理小组去了以后,把轧面机、剁猪草机,甚至连老人的棺材都抬走了。我不想看见你们走到这一步,也下不去这个心呐!”
“要想身无事,除非尽打光。银子钱硬头货,怕就怕是真没得。”长腿女人小声嘀咕。
“只有完成了上面的任务,你们才有精力和时间做自己的事,才能安心地发家致富。钱不交清,总绊着个事儿,利落不起来。”
“要得安,先了官。三岁的娃儿都晓得。”磨房女人有些不愿意听。
“从现在开始,大家都得想办法。哪家没个三朋四友,亲戚六眷?转一转,挪一挪。万一不行,把饭吃稀一些,卖点粮食;少吃两块肉,卖一头猪;少吃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