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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文艺 2006年第04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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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二,你完了,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你。 
  恍惚中我记起刘莹最后一句话,三子,千万别抱指望,也千万别提什么过去,让他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吧。 
  消失吧,我绝望地叹了一声,恶毒的泪水顿若江河般泛滥。 
  
  我决计去见大哥。事已至此,我们都将无能为力,不过,我还是想见大哥一面。 
  走进家属区,我忽然看见苏婉。苏婉她提着两篮菜,兴冲冲正要上楼。大嫂,我唤了一声。苏婉惊讶地掉转头,三子,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苏婉的声音里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喜悦。大哥呢?我问。在楼上,怎么,你也听说了?苏婉一脸粉色,她把篮子集中起来,腾出一只手拽我。听说什么?我有点纳闷,苏婉的神情令我疑惑。你大哥呀,怎么,你不知道他明天上任? 
  上任?我越发糊涂。 
  走吧,快上楼,家里坐满了人,都是赶来给你大哥贺喜的,快上去帮我。苏婉说着话就往楼上走,脚底下发出哗哗的流水声。 
  我突然僵住。这消息太是意外,也太令我震惊。大哥居然这么快就当了主任,而且,而且是在老二蹲大狱的日子里。我借故买礼物,逃也似地离开,直到奔出市委家属区,耳边才响起苏婉的声音。买哪门子礼物呀,你又不是外人。
  我承认我不是外人,我是他们的兄弟。 
  兄弟。 
  
  7
  
  母亲嫁给父亲时,双双已从堡子里回到羊下城。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以父亲的最后胜利而结束。父亲带着他的两个儿子,体面而风光地回到了羊下城。他的上司坐上了羊下城最高长官的位置,父亲也因忠诚和苦难中对上司的精心照顾而得到再三提拔,成了主管我们羊下城教育事业的行政长官。 
  这时候的母亲已从知青变成一位老师,她站在羊下城的讲台上,声音宏亮地教大哥他们背唐诗。明媚的阳光染在她青春四溢的脸上,母亲她真是美丽。母亲讲着讲着,忽然地会扬起目光,忘情地盯住窗外。窗外春色迷离,爱情透过曲曲折折的幻影,真实地在母亲眼前盛开。 
  爱情是在堡子里播种下的,荷一头撞向铡刀的时候,守护在知青点的白美伊便跟自己说,你的爱情可以开始了。就那么着,母亲将她少女的爱情一点点撒向伤痕累累的父亲,等到父亲风光无限地开始他的第二次人生时,才蓦然发现,他的人生不能缺少这个白美伊。 
  母亲走进佟家,一手抱着爱情,一手,却迎来了仇恨,这一点,怕是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的闯入打破了佟家父子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平衡,使这个脆弱的家庭猛地摇晃起来。果然,她还没来得及躺在父亲的怀抱里享受爱情,就遭遇了一连串的围攻和反扑。 
  首先发难的是大哥。这个在堡子里表现得异常软弱无能的小男人一回到羊下城,便像是找回了自己的精神骨,他拿起一瓶红墨水,毫不犹豫地泼向母亲的裙子,那条裙子据说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第一件礼物,所以十分珍贵。母亲为此睡了两天,等她醒来时,猛见老二拿着刀片,恶毒地将她挂在衣橱里的所有衣物划成碎片。 
  母亲一忍再忍,她甚至警告父亲,不要再骂老二野种。老二站在阳光下,冲母亲恶毒地笑笑,这个早已习惯了被骂作野种的男孩开始变换策略,他以讨好大哥为代价,极力跟大哥建立一种同盟,目的就是想把母亲拖进一场战争。他们的花样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隐蔽,几乎不为父亲察觉。粗心的父亲还以为这个家是风平浪静的,逢人便说,美伊,美伊她了不起啊。 
  等到有了我,一切便明朗起来,两个哥哥从父亲对我的疼爱里看到危险,他们不喜欢这种危险,他们要用自己的方式及早铲除这危险。所以,他们向我伸出了手。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招!迫不得已,母亲拉开了她跟大哥和老二之间的战争。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谁也想不到,它会持续上几十年,而且硝烟会弥漫到佟家的几个媳妇。就连发誓要中立的父亲,也常常被战争搅得迷失方向,不是错误地倒向自己的儿子,就是违心地站在母亲这边。无论他怎样站,都免不了让战争继续升温的结局。为此父亲无不痛憾地说,要我怎么做,怎么做你们才可以停下来? 
  出面讲和的常常是大哥。大哥义不容辞地担当起捍卫父亲的角色,他像个杰出的谈判者,面无惧色地坐在父亲对面,让她走,带上她的三儿,走! 
  往哪走?父亲惊恐地盯住大哥,他第一次发现大哥原来不简单。 
  离开佟家,爱往哪走往哪走。
  不可能!父亲咬牙切齿,攥紧的拳头几乎要砸向大哥。 
  那好吧,你就接着看热闹吧。大哥绝无废话,说完这句他便丢下父亲,去告诉老二,下一步该怎么给父亲制造热闹。 
  所有的热闹都是老二一手制造的,大哥像个阴谋家,躲在幕后。这次他们选择我做为目标,趁夜里父亲跟母亲享受爱情的时候,联手潜进我的屋子,用旧棉衣捂住我的头。他们的目的或许不会是让我死,按大哥的说法,只是想给我一点教训,让我牢牢记住,这个家是不可以分享的。如果我听话一点,乖乖地跟着母亲离开,便可以太平。可我却猛地哭出了声,这下惹恼了他们,老二狠命一用劲,我的脖子便牢牢卡在他手里,等母亲惶惶地奔来时,我只剩了一口气。 
  天啊!母亲这样叫着,尔后,她便像头发怒的狮子,双手更猛地卡住老二,老二被她卡得快没气了,两只脚都舞到了空中,父亲这才摇摇晃晃跑进来。天啊!我听见父亲也这么叫了一声,然后就有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来。母亲红了脸,很红。卡住老二的手慢慢松动,我看见老二像玉米棒一样从母亲手里掉下来,掉地上一动不动。家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大哥却早已飞到另一个地方,拿着那个姓吴的男人赏给他的钱,买冰糖葫芦吃。 
  这场战争注定要以母亲的失败而告终。母亲她要守护的东西太多,爱情,尊严,还有瘦小多病的我。而我的两个哥哥却日益强大,尤其老二,他几乎以日新月异的速度迅猛地生长着,不只是身体,他的计谋和胆略也在一天天走向成熟,到后来,完全可以不依赖于大哥,就能单独制造出效果非凡的热闹。我被他一次次骗出去,又一次次被母亲找回来。母亲终于忍受不了,狠毒地揍我一顿,叫你没脑子,叫你不明是非,叫你认贼做父,叫你……揍着揍着,母亲突然抱住我,狼一样发出哀嚎。 
  那样的哭声在我的记忆里很多,我几乎是伴随着哭声长大的。等大哥娶了苏婉,情况略略有些好转。大约是有了妻子的缘故,大哥变得沉稳,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爱挑起是非。况且这时候大哥的仕途已发生变化,靠父亲不懈的努力,大哥终于从小秘书做上科长。你要好好干,这个家,就指望着你了。父亲对大哥充满期望,他以帮大哥实现梦想为条件,要求大哥放弃对母亲的报复。大哥愉快地答应了父亲,当着父亲面唤了母亲一声妈,父亲感动得涕泗滂沱,抓住大哥手,半天说不出话。老二愤愤地站在门外,透过布满星空的夜,狼嗥一般发出一声呐喊——叛徒! 
  大哥跟老二的分道扬镳我想就是从那时开始的,老二搬出了家,宁愿住在又潮又湿的工厂宿舍里,也不愿回来。父亲如释重负地耸耸肩,由他去吧,这个杂种。 
  这是奸计!母亲突然跟我说。见我还不明白,母亲拧了把我的耳朵,你啥时也能变得聪明点呀。母亲显然很失望,她的脸上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遗憾。但是她没有放弃对我的培养,只有把我培养得聪明强大,母亲她才可以彻底放下心来。三子,你大哥这个人,远比老二狠毒。 
  什么?我惊讶得两眼倒竖。母亲却不再说什么,只是忧伤地叹了口气,然后抚着琴,弹那些在我听来永远都是秋风扫落叶般无情而又凄凉的曲子。 
  果然,大哥很快搬了出去,带着他的苏婉。他跟父亲说,免得苏婉不懂事,惹母亲生气。这样也好,你母亲那个人,就是小心眼。父亲很满意地看着大哥,而且用小心眼这样的话安慰他将要分开单过的儿子。然后,父亲拿出一个存折,颇具意味地塞进苏婉手里,苏婉,我把儿子交给你了,他是我们佟家的希望,你一定,一定要……父亲有些说不下去,父亲一定是觉得大哥吃了母亲白美伊不少苦头,要苏婉替他做些补偿。 
  
  苏婉却说,其实,我倒是愿意住在一起的。当时我想,母亲一定是想留住苏婉,她要留个对手在家里,这样才能把积攒了近二十年的怨恨一点一点发泄出来。大哥巧妙地识破了母亲的奸计,跟母亲唱了一台空城计。 
  母亲绝望了很久。再次复原时,老二已把大安领进了家。老二表现得跟大哥完全两样,结婚第一天,他就坦然跟父亲说,别指望我会搬出去,大安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记住了,她才是。 
  滚!我听见父亲这么吼了一声。
  直到母亲死后,直到我跟老二牵手坐在护城河边,我才知道,我错了,我多么幼稚呀。 
  我再次来到大安家。怀水巷四号。大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比起上次,大安已经好出许多,我心里感激老张,也感激替我治好大安的大夫。 
  大安。我这么叫了一声。大安抬起头,平静地看我一会儿,突然,大安笑了,大安她笑了。三子,真是不好意思,害得你……大安垂下头,我看见一朵羞云从她耳际处腾开。我走过去,默默坐她身边,我闻见一股芬芳,那是大安特有的香气,我好久没闻到了。 
  佟星不在,大安送进医院那天,佟星便失了踪,我想,这阵子他不可能回来,他一定躲在某个地方,大把大把挥霍老二留给他的钱。佟家的叛逆精神让老二毫无保留地遗传给了佟星。 
  大安,我又这么轻唤了一声。完全是无意识的,很多时候,我都在心里这么无意识地轻唤。大安这次没抬头,而是把头垂得更低。隐隐的,我看见了那片白,那片曾经在我眼前出现过的晕白。 
  那个秋日的黄昏就这样在我眼前展开,我听见凄雨拍打枯树的声响,我听见一个女人被人无情地抛弃的声音,那个女人以她全部的梦想和信心热爱着自己的家庭,却万万想不到会落个遭人抛弃的下场。她把不满哭出来,她把委屈哭出来,尔后她扬扬脖子,说三子,我不甘心,这样输了我真不甘心。我便是在那一刻看到那片白的,惨淡的光线下,那片白发出被恶雨淋湿的光芒,它像针尖上的麦芒,刺痛我脆弱的眼睛。我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了一声,又咯噔了一声,尔后,我的心便被淹没,完全地沉入到她的痛楚中了。 
  那个黄昏我就那样拥住了大安。外面淫雨作响的时候,我们用彼此的胸膛温暖着对方,我说大安,不要怕,不要绝望。大安忍不住一阵阵抽搐,她的抽搐像跳动的针尖,刺得我一次次要炸响。我说大安你不能这样,你要坚强,你一定要坚强。大安忽然树叶一样无力地垂落到我怀里,我听见一声苍白的呢喃,三子,我冷,我冷啊…… 
  我用全身的热量裹住她。夜就那么黑下去,夜把我们带进一条死胡同,我们像两个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这样拥下去能不能看到天亮。 
  小安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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