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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
所以说，幸福总是走得很快。
。
三日后沈墨第一次换药，眼睛已经能够透入微弱的光线。倾城猜想的没错，视力略微恢复的沈墨对她不再那么强烈的依恋，即使还是很溺爱她，视线总舍不得离开她半秒，却已明显理智的多。他不会对她离开一小会就大发脾气，也不会非要她喂饭才肯吃，甚至默许了她再次提出回南王府的请求。
她终是要走的。即使沈墨对天玉失去了兴趣，也无法因为倾城放弃靖南王府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他必须为靖王府着想，毕竟，当今天下除了皇上，南王府依旧是最强大的势力，在王府之中亦是比靖王府更具声望。沈墨那日一个人喝酒，忽然想，万事万物都有因果来由，自己种下的苦果要自己来承担，当初他半逼迫的让倾城嫁入南王府欠下情债，他就活该承受今日的相思之苦。
前路依旧迷茫，如同眼前模糊的一切。
天下？权利？欲望？女人？
事到如今，他觉得自己仍旧两手空空。。。
更可悲的是，他竟然已经分不清到底哪样是他最想要的，哪样是他次想要的，哪样他可要可不要，哪样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得到。。。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盲目的去追逐至高无上的权利，牺牲身边的一切，手段用尽，却没想过自己心氏最渴望的到底是什么。
他拼尽了一切，也许，想得到的不过是证明给死去的那个人看。
又或者，只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好过，求的所有人的原谅？
。。。或者。仅仅是习惯了追逐，潜意识认为只有到达目的后才能驻足休息，才有机会去追逐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
在眼睛没有完全康复的时间里，他试图在黑暗中回顾曾经走过的路，他在一步步的攀登，踏着无数人的血与泪，回忆里，只有惨淡的殷红。他已经无法回忆每一个细节，唯一鲜明而温暧的，是她不变的笑脸。。。
天下和她，孰重孰轻？
从前他是无所谓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何谓朝不保夕，他自然清楚，却并没有任何的惧怕，因为他本就是以命相搏。可是如今，他却一次又一次的不安，他怕自己突然死去倾城和孩子这一生无所依靠；他怕倾城一去不回让他一个人孤独至死；他害怕触手可及的幸福眨眼灰飞烟灭。。。
是不是对尘世有了眷恋，做事就会畏手畏脚？若是如此，沈墨还拿什么去争天下？
放弃么？
。
倾城得到沈墨的默许后才敢回南王府——此时她已经“不明原因”的十天没有回家。慕容颜那帮她圆了谎，说她是去很远的一座山上给沈夫人采集某种草药治病。这样的理由令人信服多少倾城不知，反正，她的突然回来，南王，乃至南王府都没有任何反应。但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反应也许就是最好的反应罢？
慕容颜亦是淡淡的望着她笑，没有过多的言语，眉目里依稀可见惊喜。那日日华大好，两人在遗世居的庭院里摆上一方八仙桌，泡上薄荷香茶，便坐在庭院里风轻云淡的聊天。话题绕绕转转，无非是此段时间彼此的情况而已，尽管彼此都心知肚明，却还无人提到那一片雷区。
正午，皓日当空，倾城拿出了那支琉璃萧缓缓吹奏一曲。
慕容颜含笑望着她，满目欣赏，女子白皙的皮肤再金色的阳光下几乎可以看下皮肤下细微的血管，细腻柔软，泛着淡淡的光泽，——怕是在他眼里，倾城几近完美无缺罢，“倾城。。。最近心情好了很多，血色也好了不少。”
她放下琉璃萧，冲他盈盈一笑。
他微微一愣。
觉得心口扑通扑通跳出来。
“颜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身边。。。觉得你憔悴了不少。”倾城发觉他的脸突然红了起来，赶紧止住了笑，“最近府上没什么意外情况罢？”
慕容颜摇摇头，“虽然总是预感要出事，但具体是什么事——不知。”
这话，是沈墨向她提的——沈墨说，皇上现在处心积虑要杀他，也就是想要灭亡靖王府。可是王府之间有一个潜在的规则，只是那一家出事，他们的军队、财政就会转到另一个王爷手里，而非皇上。原因，据说是曾经天子放下部分权利时作出的承诺，他不会收回这些权利。靖王府这些年积蓄的力量，很大一部分就是由之得来。如果皇上真的剿灭了靖王府，那么靖王府的军队当仁不让的落入南王府手中，南王府的实力便会皇上更强——无疑，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沈墨估计，皇上要灭靖王府，同时也不会放过南王府。
“恩，你还是小心提防着。”
“没事的。”慕容颜笑笑，忽然又低下头去，“你今晚回靖王府么？”
“呃？”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突然想起沈墨说的“快刀斩乱麻”，犹豫了会，开口道，“颜，我决定回到沈墨身边去继续守护他。。。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事已至此，很谢谢你近五个月对我的照顾。但是。。。”
第三卷 第五十一章 纳妾
“我知道。”慕容颜飞快的打断她，似乎极害怕听到她亲口说出什么，“红棂姑娘已经和我都说清楚了，我知道当初沈墨让你嫁过来也是迫不得已。你要走，随时都可以，只是我还是必须向我爹有个交代。还有，现在两个王府好不容易建立的关系也不能就这样断了，沈墨是怎么决定的？”
慕容颜的镇定反倒让她惊慌起来，她张了张口，半天才道，：“他眼睛还没完全复明，我现在不想拿这些事去打搅他，他应该也会有想法。”
“嗯。待他决定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颜。”她愣了愣，只能又重复上次见面也说过的话，“谢谢你。”
“我听腻了——”慕容颜嘿嘿一笑，眯起眼，“我没事的，我以后做王爷可是要讨好多好多娘子的呢！你在这也蛮碍手碍脚的……只准我娶一个，多没意思啊。”
倾城笑笑，低下头，“我确实是很自私。”
“娘子不自私，娘子只是，恩，”他饮了口茶，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轻轻跃动着，“太没安全感。”
她哑口。
“少爷，少夫从，老爷让你们去一起吃饭。”
含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慕容颜神色一动，拉起倾城，笑容满面，“我爹爹想死你了！走，吃饭去。”
吃饭？……不会是批斗会罢？
两个人一入正厅，又是齐刷刷的视线射过来。南王的面色平静得很，一双苍老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倾城，看的倾城有几分心虚。两人落座，立马开餐，没了饭前那些意味深长的对话，倾城稍稍安定了心。却没想到饭吃到一半，一直面色沉沉的南王一语惊人——
“颜儿，倾城，难得你们两个都到齐，爹有个事要和你们说。其实也就是件小事，但要你们俩都到齐才好说——我准备给颜儿纳一个妾室。”
“咳、咳、咳、……”
慕容颜刚咽下一口汤，被这一吓，呛到气管里，咳嗽不止，连眼泪都给挤了出来。倾城赶紧给他拍背，掏出手巾擦拭他的嘴角，南王继续不紧不慢道，“正室都没急，你这相公反倒刀了，多一个女人很为难你吗，颜儿？”
“爹，”慕容颜话都说不出了，脸被涨得通红，“颜儿不要……不要！”
“由不得你不要。”南王啪的一声趴着桌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这是当今天子给定的亲！不出三日，相思公主就会屈膝下嫁南王府，你的反抗无效，乖乖给我做新郎！公主嫁入王府，是我们多么大的荣耀，而且还是做侧室！相思公主才貌双全温婉可人恪守妇道，若不是陛下洪恩浩荡，我们是百世也修不来这样的福气，你还敢说不要？”
二夫人恰时的火上浇油，“是啊，这么大的福气，人家可是金枝玉叶！”
慕容颜还想说话，倾城一氢拉住他，站了起来，“爹爹，相公只是一时没有想转，您不要生气，待我回去跟他说说，三日后他一定会迎娶公主。”
南王袖王一甩，径直往外走去，“不用！颜儿，跟我去我房间！”
慕容颜也是一脸的怒意，跟着他就往外走，倾城一把拉住他，轻声，“好好和爹说。”
慕容颜咬紧嘴唇，埋着头往外走去。
他前脚刚走，二夫人就在后面喊了起来，“哟哟哟，魄力真大，不知使了什么妖术把我们三少爷迷的神魂颠倒，连公主也不肯要。不过呀，这女人，说会使些妖术也没用，相公还不照样要被别的女人抢了？！”
倾城本来还忍着，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又起起上次那一记让她窝火至极的耳光，突然愤怒就冲上了脑门，想也未想就往她身边走出，出手极快的一记巴掌结结实实还了过去。——啪！所有人都惊呆了，二夫人也捂着脸惊讶的瞪了她好久，才恶狠狠地喊，“你、你竟敢打长辈！”
“我不止打，我还敢杀了你。”倾城冷冷盯着她，“得罪我的人我都会让她死！”
“你、你……”
她还在后面喊，倾城已经摔门而去。
也许是怀孕的时候心情特别容易暴躁？一出门她就有几分懊恼，刚刚实在是太冲动。又或者慕容颜要再娶的消息让自己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埃……真要娶个公主进门，我怕是就没有立锥之地了吧。也好也好，说不定颜会喜欢上高贵的公主，自己到时候离去也会心安理得一些。
如此一想，她长长舒口气。反正她也没想在南王府长呆下去，管他什么长辈不长辈呢，况且，谁让她指使大嫂打她的？除了沈墨没有人可以碰她！
沈墨……不知道他现在吃中饭了没有？
她忽然想起他近来老是央求她喂他的样子，紧紧抓着她的手，神色紧张的要命，似乎十分惧怕她会拒绝——真是可爱到了极点。她不自觉的泛起一个微笑来，又怕别人发觉，只得微微勾下头去，看着脚下鹅卵石铺成的开关各异的走廊路面，踏上一个狭长的走廊，却没发觉一个人正迅速与她相对走来。
此时是正午时分，硕大的南王府难得见到一个人影，只有不太热的抬眼了无生气的悬挂着，这也让倾城微微放松了警惕，直到那个人近在咫尺，她猛然发现一团黑色的阴影笼罩在眼前，立马察觉到危险的逼近，她本能的往后一闪——
“哎哟！”
她虽是往后闪，躲开了那个人影，可眼前的女人却还是发出了一声惨痛的呼喊。那声音，不像是摔疼的，而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子，她一阵干呕，意识到大事不好，抬眼，看见大嫂欣宜就那么直直的摔倒在了她面前，不停的哭喊。血她见过不少，可是孕妇的血——她一时傻了眼，完全把眼前的人想做了自己，如果那是我的孩子！她的视线停留在欣宜裤腿上大片大片的血迹，看着她的大嫂哭天喊地，冷汗涔涔的滚下，心慌意乱。
“大嫂！”
她想去扶她，而恰好欣宜也但出手来抓住了她，却大声呼喊，“杀人！有人杀人！”
“胡说什么！大嫂，我救你……”
话说一半，她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的企图。她试图甩开她的手，可是天知道女人在极端虚弱的情况下竟如抓着救命草一般死死抓着她的胳膊，任她怎么甩也甩不掉，只听见有丫头大声的呼喊，“天啊！三少夫人要杀了少夫人的孩子！快来人啊，好多血……快、快……”
天啊……她疯了么，她有那么恨我？竟然要牺牲自己的孩子！是她的骨肉啊！她怎么舍得、舍得她的骨肉就这样死去！还是被自己新手扼手！她怎么下得了手啊！
倾城的大脑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