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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性人生-冥国传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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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放弃我,别离开我……”

在相同的半疯癫状态下,他听着她的胡言乱语,清楚地意识到,三年前帮她驱走潜伏二十年的心魔,同时她也变成魔,为一个女人,她废弃了自己的青春,为一个男人,她也会让疯狂未来。

畸型的情感萌芽,赋予她执着的本能,她结束了一条原路,又会在另一条原路上继续不停地狂奔。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她,否则,自己的人生将戛然而止。

“亲爱的,你在干嘛?”沈鸿滨从被窝里露出头。

“醒了?今天只需要送一件过去,把其它的整理一下。”他合上箱盖,直起身。

“干嘛要整理?”她赤脚下地,顺手把被子披在身上。

他一时语塞,心说终于要来了!

“哎,我挺好奇的,什么宝贝让我男人这么动心?”她示意他打开箱盖。

“没什么,在有些人眼里,这都是破烂。”他没有动作。

“就看看,它们还会飞走了?”她蹲地上。

无可奈何中他也蹲下,掀开箱盖:“看吧,全是破衣臭袜的。”见她眼神紧催,他从衣服下面取出绿釉盘,拉她坐到床上。

“挺漂亮呀!要不把这破烂送给我?”她笑吟吟地,说话不知真假。

他心里挣扎一下:“你喜欢,就送给你,至少是个摆设。”回去家里人问起,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那我真要了。”她亲一下盘子,“正好你也没送过我什么礼物,有时你不在,看见它,就当看见你,值五百块吗?”

他有些哭笑不得,敷衍道:“差不多吧。”

“那你这个箱子也装不了几件,挣不着钱呢,还千里奔波,弄得文进武出的。”她顺手把盘子放他腿上,“不要了。”

“干嘛?”他暗自轻舒一口气,同时纳闷。

“一共就这点价值,又是路费、又是住宾馆,还得送给我,那这一趟不白忙乎了?做生意,不能赔本的。”感觉有些冷,她拉紧被子。

“这不是送给你吗?”他勉强应对,实在担心她又改主意。

“你的事,我早想好了,这段时间可能会很忙,说不定还要出趟国,等我回来,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她走向卫生间。

他仿佛看见凤凰城的阳光:“大概什么时候走?”

她进去又出来:“三天之内才有准信,怎么?巴不得我赶紧走呀?”

他话到嘴边及时忍住:“你向来工作第一。”

“那当然。”她扭身进去,接着传来放马桶盖的声响,一阵冲击声中,只听她一声大喊,“何青屏!你以为真能蒙得了我?”

 第9章 喜愿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烟灰静静地延长。

洁白身子、粉色**、浅灰套裙,是不断变化的颜色,凝视倾述、徘徊质问、暴跳叫嚷,是她不停移动地画面,他不忍心破坏,不想让它们定格和静音,耐心像袅袅升腾的青烟。

终于,当她潸然泪下时,宁静回到周围,画面也开始静止。

她近前取下他指间烧焦的烟嘴,拿过一个枕头扔在地面,席地而坐,一双裸腿搁他两腿之间:“疯发完了,正式谈谈吧。”

他示意对换位置,她摇头制止:“我尤其好奇,好象我们一山不能容二虎,你到底在躲什么呢?”

他欠身握住她双手:“躲我自己,我的过去容不下我的未来。”

她闭眼想想:“承认挺深奥,用白话文吧。”

“我已过了四十岁,用通用的成功标准来衡量的话,以前纯粹是糟蹋岁月。”他示意她不要插话,“我问自己,到底最擅长什么?是不是就这样交代一生?真实的答案是,我觉得有可能写好,人的一生总要做一件倾尽全力又执着的事情,为此,付出了足够的代价,离开家和孩子,离开这里,离开你,离开原本一切熟悉的东西,全部清零,不管别人如何看待,我只想对内心有个交待。”他手指心口。

“嗯,假设我充分理解了你的话,有两个小问题,为了写作,非得回到老家吗?留在这里完成心愿,不具备充分条件吗?我不懂灵感来源于哪座山,也不清楚创作需要怎样一方水土,只是觉得天赋加勤奋,在哪都能写出同样棒的书。”她指他的额头,又指自己的心口。

他笑而不语,见她用表情催逼,闭上眼睛又睁开,顺手拿起旁边的烟盒:“情感之外,还有一样叫日子,再坚固的情感也禁不住日子来磨损,搬到你那里,什么都不缺,我们更不缺分歧,你的经历给了你独一无二的生活习惯,更给了你评判男人的尺度,大多数的时候,我都不符合你的尺度,尽管你有体谅和理解,但那是极其有限的。”

“呵,又弄得这么含蓄,你的意思是,如果整到一块,我就是暴君,你是空有一身抱负和才干的大臣,是这意思吧?迟早君臣要反目成仇,还不如保留一些美好回忆。”她准确诠释他的话,充满嘲讽。

他不按她的程序出牌,继续说:“我十多年未回家,父母年近七旬,就当是迟来的孝心,想陪陪他们。”

他的话出乎她的意外,她想如此浅显的事,居然从没想到,猛然间,她觉他的整个想法是有道理的,也许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她不禁问:“还有别的原因吗?”

他点点头:“我长到十七岁,基本由奶奶带着我,我成长在一个亲情的大家庭里,姑姑、叔叔,还有姑父,之所以喜爱文学,是因为姑父省吃俭用,买了很多书,七、八十年代,家里有满柜子书的家庭不多。”他的叙述更加平和,“父母老了,他们也都老了,总觉得我欠着一笔巨大的债,是的,没人要我还,还不还得了,也不差一年半载,但我得还,怎么还?必须有能力,必须在数年间筹到一笔不小的款,靠写作吗?不靠谱,靠你的帮衬吗?有手接,也没脸要,只能靠我自己。”当一直隐藏内心深处的话说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听完,她低头想心事,他再点上一支香烟,良久,谁都没开口。

她起身拿起枕头:“我想睡个回笼觉。”

他跟着起身:“想睡就睡吧。”

她坐床上解纽扣:“陪我睡呀,一直睡到躺不安稳为止。”

他不解她的真实用意:“我漱漱口,马上来。”

“哎,我想要那个喜鹊盘子。”她似笑非笑,“知道它值些钱,不然你不会这么大老远的背过来。”

话已说这份上,他也不想再推托:“等会你再看看,喜欢什么,就都送给你。”

“呵,这不行,买卖没做就先破产,你那笔不小的款从哪来?我变什么了?”她脱掉外套,又脱裙子,“喜欢那个盘子的好彩头,两只喜鹊,双喜临门,我想实现这双喜。”

他故意问:“你已经拥有三家公司,还不满足?”

“当然不满足,什么时候满足,什么时候事业走下坡路。”她招手让他过来解胸罩,“两年之内,我想我们一起完成它们,一是你挣到足够多的钱。”

“二是我写出满意的作品?”他顺口接道。

“再猜猜。”她钻进被窝,又招手他躺身边,侧翻后支着下巴,“要你心甘情愿、迫不及待、马不停蹄、心急火燎地……”她拉长音。

“嗯,明白,跟你上床。”他粗俗地笑,接着一声闷哼,肚子上挨了她重重一拳。

“别跟我装,是要你娶我,听清楚没?”她又紧握粉拳,“三年前,谁叫你多管闲事,非得把我从一个男人变回成女人,非得提前结束我意义非凡的上半生,你就得负责到底,我郑重地警告你,二年之内,如果你无法让我心甘情愿、迫不及待、马不停蹄、心……花怒放的嫁给你,我就把那盘子还给你,让它和你的脑袋一起玉碎。”

痴痴地望着她,他开始怀疑当初远离申市的决定,不得不重新阅读满以为立体了解的女人,甚至冲动地想说不走了。

第三天下午,何青屏独自乘地铁赶往火车站,沈鸿滨因出国计划提前,忙得一时脱不开身。

午餐时,她递给他一张银行卡,他婉拒了,见他态度坚决,她没有强求。

餐后,她陪他到超市转了一圈,刚回宾馆,接到公司前台电话,依依惜别后,她把喜鹊盘装进包里,嘱咐他饿时千万别偷嘴。

从返程的那一刻起,发现自己真的不想离开,已预想再次回来的情形。

他的确弄不清楚,是什么让她变得这样小鸟依人,以致于为以前的错怪而深深自责,只知道女人的情怀有时也像大海,一样的深不可测。

 第10章 暗藏

何青屏清扫晒台上的树叶、灰尘和粪便,汉堡兴奋地围着扫帚扑咬撕扯,对他的喝斥懒于理睬,从早到晚,它破坏领地内所有看不顺眼的东西,水管、假山、树枝、花草,弄死那些敢在视线里出现的爬虫蜈蚣、大小蟑螂、蚊蝇飞虫,蚁群得于幸免,它发现它们能搬走尸体。

扫完,他正欲回屋,看见一股浓烟从楼底窜起,大惊之下狂喊:“妈,着火了!”噌噌地往楼下跑,见老妈拿着一根木棍正拨弄火堆,火焰熊熊,足有一米高。

他松口气,提醒道:“这样会着火的。”

“烧了十多年了。”老妈递给他一把竹扫帚,“把那坎上的叶子弄下来。”

他身后一株树叶肥厚宽大、光亮润泽的橡皮树,主干围绕粗细不一的细干,茂密的叶子四季常青,遮去偏西太阳的大部分直射阳光,树下落满卷合的败叶。

不大工夫,他清扫干净,火焰越来越欢腾。

这时,一楼饭馆出来一位干巴瘦的中年人,大声开着玩笑:“想把楼下的人都烤熟呀。”

“哟,是张松呀,有一个多月没见到了嘛。”老妈招呼他到火堆旁。

“上周去了一趟内蒙,昨天刚回来,最近去大梯道了吗?”张松跟老妈很熟。

“早就不去了。”老妈对何青屏说,“你这张哥很有本事的,收的东西,家里堆都堆不下。”

张松正谦逊,本想上楼的何青屏清楚老妈在提醒,递过一支香烟:“有机会欣赏一下张哥的家底。”

“你也爱好?”张松两眼发光。

“谈不上,是我妈赶鸭子上架,一周前,我才去了一趟申市。”从申市回来十天,何青屏闲得心里发闷,苦于找不到合适机会。

“带过去几样?效果如何?”张松兴趣浓郁。

何青屏心念电闪,预留一些回旋空间:“就一样,事先跟那边一位朋友联系好了,他一直搞这方面的,通过一个固定渠道往国外整。”

“这是好事啊!”张松听见渠道两个字,眼睛眯成一条缝,“总比在外面瞎转强得多。”

老妈拨着没燃烧完全的叶子:“青屏,你张哥不但收藏多,经验丰富得流油,呆着也没事,你们找个地方聊聊。”

何青屏会意:“那上楼坐会?”

“这段时间,我急得火烧屁股,找不到合适的买家,愁啊!我要回家拿点东西,你要愿意,去帮我拍几张,发给你的朋友看看。”张松说话不拐弯。

何青屏暗喜:“那等我一下,我去拿手机。”转身上楼,心说没老妈点的那堆火,也没有现在这个开门结识的机会。

过了平价超市楼前,再行一段,张松朝路边一幢住宅楼走,行至三单元一楼,他掏出钥匙。

客厅摆设陈旧,拾掇井然,写字桌上有一台没有鼠标的台式电脑,不见任何奇珍异宝的影子。

“张哥,不用泡茶。”何青屏试探着问,“孩子多大了?”

“没孩子,十年前有过一个老婆,说我成天不务正业,就不过了。”张松用钥匙打开另一扇房门,笑嘻嘻地说,“正好,省心,哪天我发了,是她没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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