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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航的南宋-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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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去,除去冲天的火光,还有直入云霄的狼烟。他疯了一样冲回城去,看到的是断壁残垣,一地的尸体。他的父母兄嫂全死了,未婚妻也死了……白林喜的的未婚妻是他的表妹,因为父母双亡,所以一直住在他的家里,像无数战争中的年轻女人一样,以最痛苦而屈辱的方式死去。
在埋葬了所有的亲人之后,白林喜以敢死效用的身份加入了军队。
他十六岁参军,到现在已经十五年了。十五年来,白林喜立下赫赫战功,双手也沾满了草原民族的鲜血。他带兵的方式十分奔放,与军纪严明的的严青不同,他的直属部队几乎是走到哪里杀到哪里,不止杀敌兵,更多的时候老幼妇孺全都不放过,他走到哪里,便把死亡带到哪里。因为他的缘故,严青不止一次遭到弹劾,他本人也因为多次完全没有必要的杀戮,所以虽然屡立战功,却只能给资历不如他,战功也没他辉煌的胡陆林做部下。但白林喜显然并不在意这些,于他而言,杀戮似乎是他的人生中仅剩的乐趣。他不结婚,也没什么爱好,闲暇的时候便跟营妓们混在一,偶尔也会跑到青楼甚至相公堂子换换口味。但他又确实只是去玩乐,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妓女或者小倌稍微用一点心,似乎他去那些地方纯粹只是为了放松自己。至于乐趣,杀人难道不是他最大的乐趣么!
蒙古人叫他白豺狗,他就像豺狗一样问到点血的味道就扑上来,嚼过的东西一点渣滓都不剩,其实本来人们管他叫豺狼的,可是随着他一次次地破下限的行为,人们对它的恐惧中越来越多的夹杂了厌恶与恶心,所以豺狼逐渐变成了豺狗。
白林喜被外族人恐惧且恶心,同时他在大宋本国人面前也没什么好名声,朝堂上提起他来,疯狗这两个字是最常被提到的。但凡边境出了什么破下限的事儿,十有**最后都能总结成“又是白林喜那条疯狗!”
白林喜的这些事儿从来不是秘密,赵航随便从卫兵那里打听了一下,便听到了一耳朵的八卦。当然更多的是说他悲惨的往事以及胡天胡地地混乱生活之类的,对于他喜欢滥杀平民这一点,士兵们不约而同地随口带过。一方面为对他悲剧而又变态的人生叹为观止,一方面又不得不对他生出某种莫名的感受,不是厌恶也不是同情,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这样的一个人,没有家,没有亲人,甚至连个比较稳定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都没有,他的人生是如此的干涸而枯燥。这样的人,虽然笑的豪爽,可笑容真的能够到达心底么?
有了这样的铺垫,赵航对白林喜的态度便和缓了不少。白林喜虽然没有染上鼠疫,但是他身边几个卫兵染病,所以按照规定,他也需要在隔离区呆着,见赵航肯搭理他了,这家伙蹬鼻子上脸,自来熟的把赵航当哥们了。
其实他们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很多时候都是鸡同鸭讲话,一个是二十一世纪的爱好运动的学渣,一个是十四世纪喜欢杀人的军汉,乍一听似乎又相似的地方,可是细细理起来除了身材都很健壮,压根没什么共通点。说穿了,目前这个状态其实就是白林喜在向赵航示好:谢谢你给我们帮了这么大的忙,老子领你这个情!
白林喜主动跟赵航搭腔,赵航自然不会再跟人家使脸色,两个人鸡同鸭讲话,居然还真的有点投缘了,比如这样的:
“我觉得你这个字写的已经很不错了!”白林喜的态度十分认真:“每个字都能看出来写的啥,这不就很好了?”
赵航顿感遇到了知己:“白大哥说的太对了!我也这么认为,文字不就是为了交流么,干嘛非要练那么多种字体?我觉得非要艺术性的话,一个草书就足够了!”
白林喜道:“正是!只有草书才能体现我等男儿本色!”
被严青派来跟着赵航的卫兵一个个全都一脸血,你们两个半文盲这么大言不惭地谈论书法真的没问题?脸皮还能够更厚一点么!话说回来,大郎好不容易开始好好练字了,将军跟大娘因为这个颇高兴了好阵子,白将军你趁着那两位不在,把大郎往外路上引,你这么捣乱,真的不怕大将军拎着马刀砍你么?
不管卫兵们如何腹诽,反正这俩人是找到乐子了。赵航深感,果然他还是适合跟运动型男交流!他过去的朋友圈儿,几乎各个都是猛男——极限运动跟攀岩什么的,哪里可能有弱鸡混进来?到了大宋,岳父大人虽然据说武艺高强,但是那张脸看着就是一幅需要呵护地娇花状,再加上那颗多愁善感的小心脏,让赵航在他面前反而总要充当知心姐姐,不,知心女婿。另一个要好的男性朋友更不要说了,那是比严青更娇花的存在,绝对从里到外都娇花……赵航忽然想起来他前阵子打听到的卢玉郎家里的情况,心里不觉一紧:卢玉郎要是知道了,得有多伤心!虽然他已经安排了人去他家帮忙,又专门让人往开封写了信,叮嘱卢玉郎太原有核瘟,千万不要回来,可那家伙的脾气,在家里变成这样的情况下,真的能呆得住么?
想到卢玉郎,赵航看白林喜的眼神又有些飘了:“说起来,这俩家伙其实也挺配的……”打住打住打住!想到哪里去了!
白林喜当然不知道赵航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正在模拟赵航的猫扑动作:“我看你做这个动作,就跟个猫儿似的,轻轻一下子就贴上去了,怎么到了我这里,扑过去,就跟拍在墙上似的?”
赵航嘴角抽搐:“你这不是跟拍在墙上似的,你根本就是往上拍呢!白大哥,你的动作太僵硬了,说真的我不赞成你学这个,你的骨骼已经都发育完全了,联系跑酷的人,身体一定要有柔韧性。”
白林喜道:“柔韧性,我有啊!” 说着上身往后一仰,做了个铁板桥,随后又全凭腰力直了起来:“看我的腰部柔韧性有多好……”
赵航一脸鄙视地瞅瞅他,然后上身往后一仰,直接做了个倒U字,更可怕的是,这货手拄在地上还不老实,竟然缓缓地朝脚的方向挪去,最后竟用两手抓住了脚腕子。然后两手又缓缓挪到地上,腰部稍微一用力,便重新站直了身子。
“你刚才说,你的腰部柔韧性很好?”赵航鄙视地看着白林喜:“你那充其量叫做韧性,柔韧什么的,差的还远呢!!”
白林喜的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直呆呆地看着赵航,咽了口口水,道:“乖乖,红帐篷那边的小姐们,也没有谁比你的腰上功夫好!”
赵航:“……”妈的,谁来把这个死基佬给我拖走啊,我擦擦擦擦!
幸好白林喜只是嘴花花,他虽然对男人感兴趣,但很明显,喜欢的事卢玉郎那样子娇小玲珑的。对于这一点,赵航认为:这货其实不算什么基佬,双性恋都不算纯粹,这家伙主要还是喜欢女人的,他偶尔碰的男孩子也都是像女人的……所以赵航并不怕这家伙对自己产生什么超友谊的关系。
赵航本以为,他会跟白林喜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可很快,他便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的道德观差异太大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完全不把杀人当成一回事儿的人呢?那是同类啊!而且白林喜的问题绝对不仅仅是杀人。
白林喜虽然是粗人,但也发现赵航似乎不愿意听他说打仗的事儿,在他面前便很少提起了。可他不在赵航面前提,并不代表不跟别人说。
赵航面无表情地站在病房外头,白林喜那粗犷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传了过来:“原想着捉他几个回来,忽然想起他们那正闹核瘟,只得算了…可惜了,那些蒙古女人虽个个一身膻气,却颇有几个细皮嫩肉的…”赵康看看手上端着的药碗,强忍了恶心走了进去,正看到满屋子的笑容。
白林喜看赵航一脸别人欠了他八百两银子的样子,顿时也有些不高兴,一提起这些事儿就甩脸子,这位当自己小娘子么?在军营里,这样下去怎么成!想到此处,眼珠子一转,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他哈哈一笑:“大郎,我前阵子从蒙古回来,弄了些特产,这几日已经让人做好了,你可要跟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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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航圆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四只精致的皮鼓,他颤抖着伸出手来,摸了一下鼓面,紧接着便向触电一样缩了回去,他转过头,无法置信地看着白林喜:“你,让我看这个?你,你做了这样的东西?”
白林喜得意洋洋:“不错吧,这可比羊皮鼓细致多了!我千挑万选才弄来了这么几张不错的……”
赵航觉得胸口发闷,恶心的感觉在喉咙处卡着,他猛地站了起来,几步扑倒门口,然后扶着门框,呕吐了起来。


、第七十二章

赵航曾在反纳粹纪念馆见到过一只灯罩。
精致的灯罩由五块材料缝合到一起;罩面上绣着精美的花纹;下面垂着流苏,乍眼看去,很雅致……
赵航远远地看了那灯笼一眼,并没有凑近去看,因为他知道,凑近的话;或许会让他做恶梦。他或许会在那灯罩上看到熟悉的毛孔结构与最最常见的纹路;他们甚至还带着健康的光泽——因为,那是从活人身上剥下来的皮做成的。
曾几何时;即使隔着玻璃罩子,赵航也不愿靠近那象征着人类的残忍与罪恶的灯罩。而现在;他却亲手摸了一只人皮鼓————他甚至知道;这张皮,是从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身上剥下来的,那个女孩子唯一的错误,就是她是蒙古人,并且,长了一身草原女人罕见的细腻而洁白的皮肤。
赵航没法遏制自己的呕吐,他一直在拼命地吐着,一开始是中午吃下的饭,然后是类似于胃液的东西,再往后,他甚至看到了黄绿色的,像是胆汁的东西,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
白林喜一开始还轻松地笑着:“赵大郎,你白长了个人高马大的模样,比娘们还胆小!”可随着赵航的呕吐不止,白林喜也觉得不对了,他走上前去想要扶赵航,谁知道才一碰赵航的胳膊,他便倒了下来。白林喜伸手摸摸赵航的额头,滚烫,他的脸色大变,大喊了起来:“来人,快来人!”
赵航在做梦,梦里,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女孩子在哭着,然后那女孩子哭着哭着,居然惨叫了一声,在地上打起滚来,然后,女孩子不见了,一团红红白白的肉在地上翻滚着。
景象一转,严霜出现在了赵航的面前:“大哥,大哥……”赵航想把严霜搂进怀中,可笑颜如花的女孩子却忽然变成了一张没有脸皮的,血淋淋的只能看到两只血红眼珠的可怕面孔。
不,不,这不是真实的。
赵航知道自己在做梦,可他就是醒不过来。他知道自己的心结在哪里。
蒙古人是残忍的,他们烧杀抢掠……可是,可是把报复延续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幼妇孺身上的白林喜就是对的么?整整一个部落,一万多人啊!因为瘟疫,白林喜不敢抓人回来,便下令把那个部族所有人全部斩杀,不管是才出生的孩子,还是孕妇,老人。
这还不够,他还把其中最漂亮的女孩子的皮剥下来,做成战鼓,天,天!这是我们的军队,这样疯狂的行为,在二战的时候也只有一个家伙干得出来,而那是让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可看看这里的士兵们,没有任何人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他们的眼神在表达着一个意思:理所当然。
妈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赵航觉得头晕沉沉地,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但他什么也听不清,有人把他扶起来,往他嘴里灌着苦涩的汤药。他的额头上有毛巾,每隔一会儿,就有人把他头上已经很热的毛巾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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