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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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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海心道:“不过是射只兔子,这样若能算是天下第一,老子我不是超凡入圣,成为五百年来第一高手了么?” 
 
这一路追赶下去,一遇大型野兽,众将立即将之驱赶到皇帝身前,好让皇帝尽情享受乐趣。秦仲海听那江充满口马屁,刘敬也在那里陪话解闷,一时只觉无聊透顶,也是昨晚与杨肃观等人谈得太晚,此刻忍不住睡眼惺忪,竟在马上打起瞌睡来了。 
 
秦仲海正自好睡,任凭“云里骓”随着大军前行,迷迷糊糊间,好似大军越奔越远,过了宫城,已到城郊。秦仲海哪管这许多,只顾着睡,天幸“云里骓”是匹勤奋宝马,不似主人这般懒,只一路奔驰,倒也没落队。 
 
秦仲海正自好梦,忽然有什么奇异吼声,远远飘来,低低沉沉,听不真切。秦仲海内力浑厚,虽在睡梦中,仍能察觉周遭异状。他听了怪声,心下忽起异感,急忙睁开双眼,侧耳去听,只闻极远处传来低沉的吼叫声,秦仲海吓了一跳,赶忙站到马背上,眺头看去,猛见远处树丛中趴着一只猛虎,那虎身长一丈,体型壮硕,堪称世间罕见,正隐在林里歇息。 
 
秦仲海大吃一惊,急忙去看皇帝,心中更是一寒,只见皇帝远远脱队,他胯下黑马名唤“乌云带雪”,神骏非常,此刻纵蹄疾奔,正朝那猛虎行去。秦仲海此刻身在大队左侧,距离皇帝足有半里之遥,心下着急异常,却也无法阻止。 
 
皇帝兀自不察危险,只回头笑道:“哪个先追上了我,朕便赏他宝剑一柄!”他驾马一催,黑马嘶鸣一声,往前一纵,又是十来丈远近,已在猛虎身旁不远。 
 
安道京等人武功不弱,此时也发觉猛虎隐藏,纷纷叫道:“有大虫啊!圣上快走啊!”只是两边隔得太远,皇帝听不清楚,兀自伸手招耳,笑道:“你们说什么?朕怎么听不见?” 
 
秦仲海见情势不妙,若再拖延下去,皇帝别给老虎一口咬死了,当下驾马急冲,他的座骑名唤“云里骓”,那日曾大战西疆番将,也是匹宝异非常的名驹,此时拍马纵出,自是势若飞箭,转瞬便赶上了江充等人,口中更是大叫:“皇上小心!有大虫!” 
 
秦仲海吼声如雷,皇帝登时听觉,他听到附近藏有猛虎,只吓了一跳,正要驾马退开,猛听右侧草丛里传来一阵喷气的声响,皇帝侧头看去,那草丛里果然躲着一双黄澄澄的虎眼,正向自己恶狠狠地瞪视。 
 
皇帝大吃一惊,叫道:“大虫!”他拍马一驾,叫道:“快走!”当下急急冲出逃命,忽然左首“呜哇”一声大吼,又有一只猛虎窜出,原来此地竟有双虎埋伏! 
 
那“乌云带雪”虽是神骏,但眼见双虎在前,如何不怕,它嘶鸣一声,竟然人立起来,皇帝给这么一掀,顿时摔落在地。 
 
“乌云带雪”吓得慌不择路,迳自往草原深处逃去,只把当今天子留在地下。 
 
皇帝跌在地下,只见双虎嘶吼一声,缓缓朝他爬来,虎口大如血盆,虎爪锐利似刀,若给抓上一爪,咬上一口,必是血肉横飞的惨祸。 
 
皇帝吓得面无人色,颤声道:“谁来救朕?” 
 
此时刘敬、薛奴儿等东厂人马在右,江充、安道京等锦衣卫好手在左,都是救驾不及,御前侍卫更是远远落后,只见左首猛虎狂吼一声,便朝皇帝扑去,便在这生死刹那,猛听一阵枪响,那猛虎已然中枪,摔落在地。众人急看,只见江充手上举着一柄火枪,枪口轻烟直冒,想不到在此生死关头,竟是这奸臣开枪救驾。原来他那日见罗摩什用的一手好枪,心中生羡,便向他要了来,没想到竟能建此大功。 
 
皇帝见左首猛虎势头一缓,机不可失,当即冲向东厂众人,双手连挥,叫道:“救命啊!”但右首猛虎却完好无缺,一见皇帝奔跑,又激发了兽性,当场扑了过来。 
 
江充见猛虎直追皇帝,只吓得他全身冷汗,当下急急填充火药,又开了一枪,原先中枪那头猛虎给这么一激,登时狂怒,转身便往江充扑去。江充大吃一惊,喝道:“搞什么!”想要举枪再射,却没了火药,安道京见势头不妙,连忙挺刀去挡。只是那虎实在勇猛异常,身上中枪,兀自乱抓乱咬,安道京刀法虽然厉害,一时却也拾掇不下。 
 
锦衣卫众人给猛虎乱缠,登时慌成一片。刀枪齐上,直往猛兽身上招呼。 
 
另一头猛虎却是毫发无伤,只见它凶猛狂啸,仍是一股脑儿往皇帝扑来,皇帝全力奔跑,口中连连大叫道:“救命啊!救命啊!”他脚下一跌,摔倒在地,那虎四足一点,转过身来,阻住皇帝的去路,只挡在他与东厂诸人之间。 
 
只听猛虎仰天狂啸,血盆巨口咬出,看来这一咬之下,便能将当朝万岁活活咬死。 
 
秦仲海此时驾马飞驰,仅在百尺之外,眼看皇帝命在旦夕,他全身冷汗,急叫道:“薛奴儿!快快丢出你的‘天外金轮’啊!”谁知薛奴儿好似成了痴呆,竟是一动不动。 
 
秦仲海见不能再拖,顾不得误伤万岁爷,当下举起宝胎大弓,刷地一箭射出,长箭飞去,只听呜哇一声吼叫,那虎已给射中了后腿,鲜血四溅中,那虎微微一顿,但随即凶性大发,仍一拐一拐地朝皇帝咬去。 
 
便在此时,只见金光一闪,东厂人马中飞出一只金色圆盘,直往猛虎砍去,秦仲海心下一喜,这薛奴儿终于出手了,料来猛虎虽然凶狠,却是难挡武林高手的一击。 
 
他细看金轮的去路,心中却又一惊,这金轮的去路有些奇怪,按这劲急的路数来看,只怕斩死猛虎之后,也会把皇帝一同斩成两截,秦仲海又惊又疑,眼看自己已在皇帝驾前不远,当下双足一点,便从马背上飞了出去,要将皇帝抱在怀里。 
 
只听呜哇一声惨吼,果然那猛虎已给金轮切成两半,但那金轮力道不竭,仍往皇帝腰间砍来,这下子若要砍实了,只怕皇帝便要给当场腰斩,秦仲海嘿了一声,轻抒猿臂,便要将皇帝抱在手里,忽然之间,一阵人影闪过,电光火石的刹那,那人快了秦仲海一步,已将皇帝抱走,秦仲海见这人身法好快,后发先至,急看面目,却是东厂总管刘敬。 
 
那金轮远远飞出,跟着在半空中一绕,又转回薛奴儿手中。秦仲海心下暗骂:“这老小子搞什么,险些把皇帝害了,他怎地出手这般重?”他转头看去,只见薛奴儿脸色铁青,口中念念有辞,好似心中有鬼。 
 
秦仲海见了他的脸色,更感怀疑:“不对,薛奴儿武功高绝,出手怎能如此莽撞?难不成他别有图谋?”想起薛奴儿近日举止怪异,心下更是猜疑不定。 
 
转头看去,那刘敬抱着皇帝远远奔开,惶恐道:“圣上可曾受了伤?” 
 
皇帝倒在他的怀里,回头看着断做两截的猛虎,他只知猛虎追咬连连,却不知自己方才差点死在薛奴儿手下,连拍心口道:“没事,朕没事……” 
 
刘敬嘘了口气,正要再说,却听江充远远叫道:“大胆薛奴儿,你竟敢行刺皇上!快给我拿下了!” 
 
皇帝身无武功,虽不知他险些死在自己人手里,但那江充何等眼尖,自已看出薛奴儿那招险恶异常,差点便把皇帝杀了,锦衣卫众人驾马直冲而来,已将薛奴儿团团围住。 
 
皇帝闻言一惊,转头看向刘敬,道:“薛副总管要行刺我?这……这从何说起?他方才不是出手救了我吗?” 
 
刘敬脸上闪过一阵青气,却不打话,他侧目看去,江充已奔到近处,当下一咬牙,提声喝道:“左右来人,薛奴儿出手不知轻重,惊扰了圣上,快将他拿下了!” 
 
众人闻言,无不大惊,薛奴儿更是全身颤抖,放下了金轮,呆呆站在原地。东厂诸太监见总管也要擒拿薛奴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秦仲海等大内侍卫见变故连连,也都呆了。 
 
眼看锦衣卫快步奔来,薛奴儿喃喃自语,他双膝一软,自行跪倒在地,拜伏道:“臣救驾急切,一时出手太重,还请皇上重重治罪。” 
 
他语带哭音,跪地磕头,连连请罪。刘敬也是面如死灰,想来他管教手下不力,此番也要受责。 
 
皇帝从刘敬的怀中挣扎站起,他走上前来,凝视着薛奴儿,脸上神情极是不忍,好似不信薛奴儿会来害他。 
 
江充走向前来,提声喝道:“把这姓薛的给我拖下去,看看他还有没有同伙!”说话间瞪着刘敬,满面都是肃杀。 
 
皇帝摇头道:“江卿且慢动手!” 
 
江充急忙劝道:“薛奴儿穷凶极恶,用心歹毒,皇上切莫放他过去啊!” 
 
皇帝道:“薛副总管向来忠心耿耿,绝不会下手来害,此事纯是意外,不必追究。” 
 
江充嘿地一声,凑头过去,急急朝皇帝耳旁低声述说。秦仲海运起内力,细细去听,但两边隔得远了,站的又是逆风位,却只听得“琼贵妃”三个字。 
 
皇帝听了江充的一番谗言后,霎时身子一颤,他低下头去,叹道:“唉!好吧,先把薛副总管监下了,问过详情再说。” 
 
江充大喜,道:“圣上英明!” 
 
秦仲海心下起疑,寻思道:“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本来无意治这薛奴儿的罪,但怎么听了江充一番话之后,却尔变卦?究竟江充说了什么厉害谗言?我可要查个明白了。” 
 
锦衣卫众人架起薛奴儿,喝道:“走啦!” 
 
夕阳西下,晒在刘敬与薛奴儿身上,只见他二人遥遥相望,薛奴儿口唇忽地一颤,似是欲言又止,安道京伸手往薛奴儿背上一推,喝道:“还看什么!快走吧!” 
 
眼看薛奴儿便这样给押走了,刘敬忍不住叹息一声,似乎有着深深的歉意。 
 
第五章京华秋色 
 
好一个炎热焦躁的艳阳天,阳光普照,蓝天白云,田埂边的池塘挤满孩童,都在那儿大声嬉戏游水,正是炎炎夏日的婴孩童趣。 
 
却见远处一座偌大衙门,门口一块空地上排着条冗长队伍,数百名挥汗如雨的男子排作一列,个个神情紧张,心惊胆战,好似待宰的牛羊般,正自恐惧地看着前方,与四下悠闲景象大异其趣。 
 
却是什么物事如此厉害,居然教这数百男子满心害怕呢?只见前头摆着好一张长桌,一名身穿朝服的官员神情严厉,凌厉的目光猛朝人群扫去,只吓得众人从心里寒起。 
 
原来今日正是天下大举,无数秀才出身的男子赶来此处贡院,参加三年一度的山东会试。 
 
那考官打开名册,看了一眼,跟着抬头对着一名男子喝道:“你就是周洋?” 
 
一名瘦弱男子连连点头,颤声道:“小人正是周洋。” 
 
那考官哼了一声,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周洋慌道:“小人是独子,双亲年过八十,家里还有房媳妇。” 
 
那考官斜目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第几次应考了?” 
 
周洋面色尴尬,把头低了下去,小声道:“第七次。” 
 
那考官面无表情,道:“照上头颁下的新规矩,凡是三次以上应考的考生,一律缴交三十两白银权做过堂费,免得耽误读卷大人的时光。” 
 
周洋愣了一阵,道:“可…可三年前不曾有这般规矩啊?” 
 
那考官皱眉道:“你有没有钱?” 
 
周洋颤声道:“在下…没…没……”那有“有”字却迟迟出不了口。 
 
那考官低下头去,却是懒得多理一眼,迳自道:“下一个。” 
 
那周洋大哭起来,叫道:“我盘缠用尽,实在没有钱啊!大人你放我进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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