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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逸沉默了一下,悠悠道:“叶欢,能说几句实在话吗?电话费挺贵的……”
“好吧,我跟那赵扬有点小矛盾,所以租他楼盘的事儿我不方便出面。”
“你才刚到京城几天呀,怎么跟他闹矛盾了?”
叶欢暗暗欣喜,听秦逸话里的意思,貌似并不知道赵红军争商务部长这事儿,更不知道那三层楼盘有多烫手,那他忽悠起来就简单多了,于是叶欢眼皮都没眨便开始编瞎话儿。
“其实我和赵扬见过几面,刚开始交情还算过得去,后来有一次我和他去洗浴中心泡澡,结果他脱光了以后一不小心滑了一跤,正好摔在屁股上,屁股紫了一块,赵扬那厮不是有点微胖么?当时我嘴贱,开玩笑说他像检验合格盖了章的猪……”
“最后呢?”秦逸嘴角露出些许笑意。
“最后他跟我翻脸了……”
秦逸哈哈大笑了一阵,道:“不错不错,叶欢,你编瞎话儿可以乱真了,我就当听了一乐儿吧。”
叶欢尴尬笑道:“秦哥不愧是秦哥,无论眼神还是耳力都那么的鲜明,出众……”
京城人太讨厌了,没一个好蒙的傻子,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呀,……还是宁海比较单纯,那里的人民质朴多了。
秦逸敛了笑,沉声道:“沈秦两家一起开个私人会所,这个主意不错,相信两家长辈也乐见其成,毕竟是符合我们两家共同利益的好事,我不管你和赵扬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既然你这么够意思,拉秦家合伙,我也投桃报李,楼盘这事儿我来搞定。”
秦逸早年就有过开会所的打算,他比叶欢更清楚一个会所聚集的人脉对他个人以及对他的家族来说,有多大的好处,只是当年秦老爷子从位置上退下来以后,秦家一直颇多是非,为了不节外生枝,开会所的打算便暂时压下。
今日叶欢提出这事,秦逸立马便意识到,时机已经成熟,而且和沈家联手的话,两家的能量加起来,更能最大限度的聚集京城政界,商界,军界的各色人物,对秦家势力的巩固有着绝大的帮助,不夸张的说,叶欢提起这事对秦家而言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叶欢闻言大喜:“秦哥真爽快我这就草一份合同给你送来……”
秦逸笑道:“别急,等我把楼盘的事情搞定以后,咱们再签股权合同吧。”
“你就不怕等你搞定了楼盘我再一脚把你踢开?”
秦逸哈哈笑道:“沈秦两家数代交情,可比区区一个楼盘值钱多了,我若对沈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家老爷子非把我抽死。”
叶欢干笑不已。
这秦逸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嘴里说着信任,却时刻把沈家秦家挂在嘴上,仿佛开会所的事儿已不仅仅是个人行为,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叶欢就算想坑他也不好意思了。
得了,让秦逸去坑赵扬吧。
挂掉电话,叶欢的笑容越来越深。
虽然让出了会所20的股份,可用这20将秦家的利益与自己绑在同一条船上,绝对值了,更何况还可以让秦逸出面摆平那个赵扬,一举两得。
这场战争里没有输家,大家都是赢家,如果一定要说输家的话,赵扬很有可能不幸中选。
不知道秦逸会用什么手段逼赵扬把楼盘交出来,可以肯定的是,秦逸的手段必定不怎么温和,世家豪门子弟,看似温和儒雅,风度翩翩,一旦有人与他们的利益相悖,他们便会露出狰狞的面目,将任何拦在他们利益前面的人或物踩得粉碎。他们懂得怎样温柔的索取,也懂得怎样粗暴的掠夺。
秦家在京城论势力或许不及沈家,但要踩一个小小的赵扬,却是绰绰有余。
赵扬错在不该拿叶欢当鱼饵,更不该拿叶欢当傻子,这年头没有真正的傻子,如果赵扬什么都不提,爽快的把楼盘租给叶欢,那么叶欢或许看在这份香火情面上会真正帮他老爹争一回,可惜赵扬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他小看了叶欢。
当秦逸答应赵扬的那三层楼盘交给他来搞定时,叶欢便知道,此事尘埃已落定,赵扬的哑巴亏吃定了,论起仗势欺人,秦逸绝对比叶欢的经验丰富多了,他懂得怎样用最斯文的嘴脸最大限度的掠夺他看上的一切东西。
于是叶欢乐呵呵的给柳眉打了电话,告诉她准备购买建材装修,并通知她和刘子成有空一起聚一下,第一是为了会所开张前的所有事情做一番安排和分工,第二是内部开一个股东大会,由于有了秦逸的加入,私人会所的股权必须重新进行一次分配。
无事一身轻的叶欢正打算去南乔木房间混一混,顺便吃点豆腐,占点便宜什么的,可是刚起身,沈笃礼便给他打来了电话。
沈笃礼来电话的意思简洁明了,他告诉叶欢,有空的时候最好回沈家老宅看看爷爷,老人家想见孙子,可偏偏嘴硬死不承认。
叶欢答应了。
不论自己对这位爷爷观感如何,事实上毕竟自己是他的亲孙子,孙子去陪陪爷爷是天经地义的。
……
沈家老宅内的竹林小居,沈崇武退下来后便一直住在这里,鲜少出去过,仿佛一位道行高深的老僧清修一般,基本不问世事。
叶欢通过层层警卫验证身份后,来到竹林小居前的鱼塘边,正待大声叫爷爷,又一想老头儿挺重礼的,空手来看他总不大好,于是叶欢在鱼塘边窸窸窣窣忙活了一阵,才拉开嗓子大声叫着爷爷。
刚叫了两声,沈崇武便负着手慢吞吞的走出来了,眼中闪过几分笑意,但一张老脸却仍绷得紧紧的。
“你又来干嘛?莫非还想偷我的古董出去卖?”沈崇武看似很不耐烦道。
叶欢嬉皮笑脸道:“哪能呢,我像那种卖祖产的败家子么?”
“像怎么不像,上回若不是我正好碰到你,我书房里那些古董恐怕早就摆在潘家园某个古玩店的货架上了吧?”提起这事儿沈崇武便一肚子火。
叶欢尴尬的陪笑。
这老头儿心眼挺小的,多大点事,老念念不忘,你沈家把我扔外面二十年我不也没说什么吗?
沈崇物垂头,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叶欢手上提拎着的东西。
“你手里拿的什么?”
叶欢急忙将东西伸到他眼前,笑道:“咱这不是礼仪之邦嘛,上门总不能空手而来,特意买了点儿小礼物,嘿嘿,不成敬意……”
“这是……”
“鱼,活蹦乱跳的活鱼,给您炖汤喝。”
沈崇武终于露出了笑容:“臭小子,来就来吧,还拎东西,不过总算你有良心……慢着等会儿,这鱼……好眼熟啊。”
叶欢擦汗:“鱼不都长一个样儿么?这您也认得出?”
沈崇武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眯着老眼仔细打量半晌,忽然失声叫道:“这不是我前面鱼塘养的锦鲤么?瞧这花纹,这斑点……叶欢,你……你……你拿我鱼塘的鱼当人情送我,存的什么心呐?”
叶欢瀑布汗:“您老的眼神真犀利……”
沈崇武索然长叹:“你终于还是祸害了我的鱼塘……”
叶欢垂头惭愧道:“下回我捞两条特征不明显的……”
沈崇武:“……”
第二卷 回归 第157章 祖孙叙话
叶欢与别人不同,他的思维总与别人逆向而驰,别人在沈崇武面前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可叶欢却敢跟他嬉皮笑脸开玩笑,甚至一时生出恶作剧的心思,明里暗里损他两句,沈崇武暴跳如雷,却拿他毫无办法,心里隐隐还是有些欢喜的。
当一个人登上世界最高的山峰,俯首望去,山麓脚下只有一群对他诚惶诚恐膜拜的人们,只看得到他们敬畏惶恐的头顶,却看不到他们埋首地面时真正的表情。
人生达到这种高度,他的心情是什么?
或许最初会有几分得意,几分意气风发,几分壮志得酬,可是时日久了,他能一直保持这份得意么?除了独立顶峰的孤寒,还剩什么?
这个时候,叶欢出现了。
叶欢眼里的沈崇武,只是一位老人,站在他面前,叶欢根本无法想象这位老人曾经在战场上为国家和民族立下的赫赫功绩,英雄已老,除了苍白的头发和树皮般枯槁的面孔,其他的一切仿佛已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淡了。
沈崇武久处上位,很不习惯叶欢与他的相处方式,叶欢仿佛视权势如无物,一贯的毫不正经,一贯的嘻嘻哈哈,他的目光很清澈,眼里除了尊敬,并无其他,这种尊敬不是对权势的尊敬,仅仅只是因为他沈崇武是一位老人,这位老人年轻的时候多多少少干出过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叶欢敬的,便是他曾经的往事,如此而已。
真让人不习惯,可又让人觉得欣慰。
或许因为叶欢坦然无暇的目光,或许是因为血浓于水的祖孙血脉,沈崇武原本对叶欢极其恶劣的印象,竟慢慢的改观,当然,现在也是很恶劣,毕竟这位孙子的作派太不讲究了。
“啊……啐”叶欢朝院子中间吐了一口痰。
沈崇武老脸一抽抽:“……”
叶欢浑然未觉沈崇武不太友善的目光,提了提裤管,蹲在院子前的青石台阶上,一副居委会大妈谈心的架势。
“老爷子,一个人住这里不寂寞吗?”
沈崇武哼了哼,道:“还行。”
叶欢唏嘘叹道:“您的精神头不错,我估摸着还能活个十来年,也该找个老伴儿啦。”
沈崇武:“……”
叶欢语重心长道:“光棍是社会不和谐因素,您贵为开国老将军,应该很明白这一点,您平时看新闻看报纸,里面那些**犯基本都是老光棍,为什么?没老婆闹的呀,男人啊,就得有女人管着,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岁,没女人管的男人一放羊,什么禽兽勾当都干得出,宁海曾经就发生过一件离奇案件,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刚死了老伴儿,丧事一办完就欢天喜地的坐公交车,模仿公交痴汉摸二十岁年轻姑娘的屁股,可惜身手不够矫健,一伸手就被捉了……”
沈崇武呼吸明显粗重了,阴沉着脸道:“你今天过来是打算给我说媒拉亲?”
叶欢乐了:“您要是真动了春心,我明儿就给你寻摸个孤寡老太太去,您老**了一辈子,也该给自己**一下了,当然,就算您拎着驳壳枪带着一群小马仔到大街上抢一老太太回来当压寨老奶奶,想必人民群众也会体谅您的……”
听着叶欢这一番胡说八道,沈崇武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老脸时青时红,抽搐不已。
这是祖孙俩的第二次见面,可叶欢仿佛跟他熟稔很多年了似的,又荤又素没大没小的开起了玩笑,沈家子弟众多,每个人在他面前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从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令人觉得不解的是,叶欢仿佛天生有一种难以言明的个人魅力,不论熟悉还是陌生,不管之前有没有交情,几句玩笑话过后,再怎么看不顺眼他的人,也会不知不觉的对他讨厌不起来。
沈崇武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这小子,天生就是个混蛋,可这混蛋偏偏让人对他无法生厌,委实有点神奇了。
“你不怕我吗?”沈崇武冷不丁问道。
叶欢楞了一下,道:“我为什么要怕你?”
“别人都怕我,你为什么不怕我?”沈崇武目光忽然变得威严起来,灼灼的盯着叶欢,一股令人颤栗的威势勃然而发。
叶欢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王八之气浑然未觉,仍旧笑道:“别人怕您,是因为他们对您有所求,或有所畏,对您有所求的人,是因为他们渴望从您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比如权力和利益,对您有所畏的人,是因为您的一句话能主宰他们的命运。”
沈崇武悚然动容。
耄耋之年,他对世情早已看清看透了,自然比谁都明白这些道理,可是这话从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口中说出来,一言直指利害之处,委实令沈崇武吃惊。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