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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春香-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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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连花云间都好奇地抬起头来。花云间心里头奇怪,这样的机密商谈,怎的不叫自己这个燕朝的皇亲国戚离开?
他自是不知道家中已然招了灭顶的变故,因听到说起赵墨,想不到那厮人前笑面端端、人后却做着畜生不如的勾当,明明已在越国有了妻儿,转而却又骗那恶女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心中不由又忍不住担心起春香来——那臭丫头,也不知自己离开了这许久,到底被那混蛋迷成了什么模样?
他倒不是还在喜欢着她,只是出于做人的道义,也不希望她着了那恶魔的手罢了——花云间是这么对自己解释的。
便咳了咳嗓子别扭试探道:“嗯哼,好好的夜晚说这些伤心的多扫人兴致?那样的混蛋将他剥皮抽骨都不解恨……对了,穆容先生既然是从南边一路走来,可知京城里如今有无甚么好听的新闻么?”

新闻倒是有的,怕是你此刻一听便要崩溃了。
听闻那花家三口老人被人从牢里抬出来的时候,浑身都已半腐了。因花娘娘被皇上禁足,京城各大家族为了避嫌,竟无一人前来料理丧事,最后还是老将军悄悄命孙女婿梁阿富买了墓地,寺春又买了寿衣替老太太与夫人套上,匆匆的下了葬。
此刻见花云间眸光闪闪,穆容便只是避过不答,淡淡笑了一笑道:“呵呵,左右不过两日的时间就能到达京城,花小少爷到了自然知道了。”

以为这小子是着急惦念家中的娇妻爱子,阿佑心里头酸得不行,气哼哼撅起红唇道:“哼……只要本公主不肯放你走,你便还是我的奴隶,休想拿银子赎身。”

“嘁,臭丫头,你便等着做我的表嫂子吧。”花云间一双凤眸眯起来,促狭的瞥了阿佑一眼。大皇子赵研虽循规蹈矩,却是个难得的谆谆君子,配这娇惯刁蛮的泼辣丫头可实在是便宜了她。
那厢阿佑气得再说不出话来。
花云间便牵过哀哀瘪着小嘴的赵鹤,拍了拍屁股站起来:“你爹爹虽是个混蛋,但你既不和他走一条道,便还是有救的。走,花叔叔我带你去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素母亲节咩?这里祝亲们的麻麻们身体健康,美丽常在~(≧▽≦)/~啦啦啦




、第30章 怀孕了

盛夏的傍晚闷热无比,城西陵园内春香正对着一冢新坟悠悠发着愣,手里头的白色小瓷瓶拿起来又放下,才够着嘴边又将将地撇过头,总也狠不下心将里头的药水儿喝下。这样热的夏日,她依然穿着不薄不厚的布衣长裳儿,外罩着一件烟青的薄褂子,有风吹来,便将那宽大的衣裳吹得晃晃荡荡的。然而旁人若是细看,却不难看出她的身子已然比从前多了不少丰腴。

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再下去哪里还藏得住?看着面前花云间清清冷冷的坟墓,想想这短短几个月的光景,倒像是度过了几年一般。早先不过是一群青春学子玩笑嬉闹,管他心里头气啊怨啊恨啊,都不过是些少年们斗气的小事儿,装了十几年的男儿身份,如今却忽然要她堪堪地将身份倒转,变成个怀孕的妇人,天知道她如何能接受得过来?
先不说香粉街上的姐儿、老鸨们,只光是对着潘冬月,她就淡定不了了。那个刻薄的女人,自小就鄙薄她是个天生的荡漾胚子,如今看自己果然未婚先孕,怕不知道又要说上自己多少年头?

春香摸了摸那明显隆起的肚子,如何三个多月就已经这样大了?她记得百花楼里原来也有一个年级轻轻的姑娘,因与一个进京赶考的举子生了情愫,巴巴的等人来娶,怀孕了也不舍得喝药,等到快五个月了才被老鸨偶然发现并打掉,怎的自己才三个月就已经和她的五个月差不多?

眼前浮现起花云间倾城容颜上那一贯似笑非笑的纨绔模样儿来,心里头莫名的又生出了怨恨。她想,这世间的人若果真有魂灵的话,那少年此刻必然就在自己周遭摇着扇子笑得促狭了。他那样睚眦必报的性子,她既欠了他一条性命,又变相的害得他家破人亡,必然不肯让自己好过的。否则如何她才来过第一次月事,才与他糊里糊涂生了那一番半成的风月,竟然就这样轻易的怀孕了?
然而若非他对自己用了计策,她又怎会狠心将他推倒在地上不管?
想起来这些,又记起当日那暗格子里头发生的旖旎一幕,心里头堵得慌,手心抓起个石头,就往他的墓碑上扔了过去——罢罢,欠了他的下辈子还,这孩子生出来也是受罪的,不如早早狠心了断吧。

春香抓了瓷瓶闭起眼睛就要往嘴里倒去,然而原本平静的肚子却猛地狠狠一抽,她的手一抖,有药汁溢了出来。周围忽地刮起一股幽幽凉风,有树叶子正好吹到她脸上,春香将叶子取下,一瞥头却看到花云间墓旁的三座新坟,那是她与胖子梁阿富雇了几个外乡的杂工为花家三老新凿的坟墓。许是她的视线被风沙模糊,怎的竟觉得那墓碑儿恍惚起来,她又想起花家老太太和花夫人死时的悲惨模样,方意识到自己肚子里的原是他花家唯一的血脉,一时间竟觉得脊背凉飕飕的,没来由生出害怕来。

那肚子里的小东西好像也知道娘亲正在打算着不要他,春香只觉得肚皮儿麻了麻,顿时一股说不出的奇妙感觉便从腹部蔓延到了整颗心中。像被人撒娇了一般,软软的,心里头说不出的柔软。春香的手不由重重哆嗦了一下,那一瓶子的药水终于被打翻在地,袅袅地渗透进黄土里头。
好半天春香才明白过来,然而她再试探地轻轻碰了碰肚子,却又不见了动静。
真是个狡猾的角色啊。妓院里头人多眼杂,天知道她为了弄这一瓶药水,费去了多少工夫?如今药水没了,你却又安静了,就俨然和你的父亲一样,天生的就喜欢作弄人。
……呸,哪里来的父亲啊,那就是个讨人厌的二缺货。
春香恼着自己最终还是认下了花云间留下的骨肉,又愁得抓了一粒小石儿扔到墓碑上。那墓碑自然是一动不动……连墓碑也像极了那顽劣不羁的绝色少年。

“呵呵,在想什么呢?”身后忽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还以为是鬼呢,春香吓了一大跳。回过头去,却是赵墨。
赵墨其实已经在暗处看了许久,此刻眉眼间藏着些忧虑,却还是带着温和笑容:“想得这样专注,看把你吓得。”
春香捂着心口:“……殿下为何走路从来没有声音?”言语间虽还是一贯的谦恭疏离,却亦多有点儿嗔怪。

赵墨心里头些许欣慰,轻轻握过春香的说,好脾气笑道:“方才见你一脸忧愁哀思,让我看了好不心疼……可是还在想着他吗?怎么还是这样的不听话,人都去了这许久,莫要再拿他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了。”

自那次春香在画院见了燕皇,燕皇对她甚是赏识,以后便时不时地叫她去宫里头作画。赵墨与春香见面的机会也渐渐多起来,对春香越发的极尽温柔。春香看在心里头也很是矛盾,毕竟他是自己人生第一回动过情的男子,但是另一方面,如今她却又是这样尴尬的身份。倘若他不是皇家人还好,然而这个孩子她既然决定留下,就不能再给赵墨任何念想了。
瞅见赵墨炯炯带笑的眼眸,春香把手抽回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在想……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我怀孕了,接下去可能再瞒不住。殿下若然再和我关系密切,怕是声誉也要受到影响,请殿下以后勿要再来会我。这些日子的照顾,在下心领了。”
说完了反倒松了一口气。

赵墨静静听着,一字不漏。在听到“勿要再来会我”的时候眉眼微微一沉,既而又笑起来:“……哦?只是怀孕而已,那阿寺你有什么打算了么?”他挑着眉,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眉眼间的笑意竟看得春香都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怀孕了。那妓院里头的药水可是有嬷嬷专门管着,她又那么爱面子,如果不是自己故意对伙计使了眼色,她哪里能就那么刚好的在走廊上捡到一瓶?
一路随了过来,本来看她将要喝下,就一直在暗处等着,如今见那药水被看打翻了,方才走了出来。不过这些心思,他可不会让春香知道。

不过显然,春香还是被他一点也不意外的笑容震惊到了。春香低声说:“……原来殿下早就知道了。”

赵墨愣了愣,自嘲道:“小时候身体不好,那时候又是个质子的尴尬身份,病了也无人管,便自己看了不少医书,久病自成医,最近时常牵你的手,握久了便知道了。”
说完了就一直看着春香,笑眸似一汪清澈的潭水。

春香想了想,咬住下唇:“我决定生下他。”

赵墨眼神一暗,心里头更加恨极了那阴魂不散的花间少年,不过面上却还是痛怜着:“……你可是还因为自责吗?”
或者还是因为喜欢他?

“这从何说起呢?……怕是这辈子都忘不掉了。”春香抬头去看天:“我本来是不想要的,可是方才正要喝下去的时候,他似乎踢了我一下。那么柔软的,我忽然觉得那也是一条关乎我自己的生命,生下来也未必全是因为他的父亲。”

赵墨微微勾了唇:“你确定了吗?阿寺你要想好,父皇如今对你很是欢喜,我原还寻思着找个机会将你的身份说明,然后求他赐我二人一番姻缘,到那时候你再也不必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殿下的心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如何配得上呢?我听说北方梁国的大公主和驸马近日正在京城微服游赏,皇上有意要从皇子中选出一位与大梁小公主联姻。殿下一表人才,此番不定成就一番良缘呢。”春香淡淡一笑。
赵墨愣了一愣:“哪儿来的消息,你听谁说的?”

“前些日子你们宫里头当差的太监来百花楼里喝花酒,许是醉了便说了。知道的人可不多呢,我这可是偷着告诉你的,很是够义气吧?”春香扶着腰儿站起来,因着今日下了一番决心,又放了一段感情,只觉得心里头空空的。 

赵墨便凝了眉头,好一会儿不再说话。心里头寻思着,既然太监都知道了,那父皇与皇兄怎会不知道呢?大梁这些年国力越来越强,谁若能得此大国做岳丈,那皇位多半就是谁的了。父皇独独不告诉他,怕就是不想让他沾这份光罢了。
他初回京城不多时,京中的关系并不稳,虽得了一些大臣帮助,到底那些人也是两边观望、不太忠心的。所以他能做的,便只是在皇宫内部弄着文章。
赵墨想,便是自己不想娶那个女人,也不能叫大哥娶了去。想了这儿,心中便定了一计,轻轻揽过春香的肩膀:“公公们的胡说你也信。”
又问道:“阿寺,你真的确定要他了吗?”

“是。”春香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又因着和赵墨摊牌自己已怀了花云间的骨肉,也就不再隐瞒着当日难以言说的细节,皱眉思忖道:“这些日子,我越想越觉得花云间死得蹊跷,若他是被我推得昏死过去,死时怎的穿着衣裳?然而若他死前还有力气穿衣绾发,那必然是清醒的,怎的却不知从火里逃生出来?……兴许中间有人曾经去过暗格也未必。当日一毛似乎给过我一柄刀鞘,我这些日子忙着画院的事儿,也总忘记去问问他……若他果真是冤死,我能找到那恶人,欠的债也就能少些。”

赵墨不动声色的听着,眼中光影一闪,垂着的手握了起来:“那……一毛可有说过什么线索嚒?若是有,你只须告诉我,我定然替你将那恶人查出来。我虽不喜欢花贤弟,然而说来他也总算是我大皇兄的表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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