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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千山-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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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把这个娇艳过人、青春欲滴的女孩子揽过来好好疼爱一番。心情复杂交错、羞乐交融的蒋锐侠带着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站在桥上往山涧里一探头,那景象一下就将乱哄哄喜洋洋的心情冻结到极点,就如同兜头一盆冷水般让蒋锐侠猛地一个激灵。只见在靠近村子这边的山涧岸边的两块巨石之中,一个身穿灰色武士服的年轻男子,仰面朝天的浮在水面之上;头上头巾早不知道哪里去了,黑色长发披散在水中,随着急浪如水草般不停摆动;整个面容由于在水中浸泡过久,象一个发酵的馒头般浮肿着,而在他的身下水中则一股长长的红色水迹漂流之下;乍看间这个人已经是具浮尸,细细观察还能看到此人的胸口还有轻微起伏。看样子这个人是从山涧上游被冲下来的,到了独木桥这里被大石恰好卡住,才没有漂流到下游的乱石滩去,否则早就被撞死或者拉到漩涡里了。但看他流血不止又在水中泡着,如果无人相救,也不可能活得下来。
“他还没死,锐霆,过来,拉着我,我下去把他救起来。羽儿,乖,先放手阿,大哥要下去救人……”,顾羽裳恰生生的放开蒋锐侠的手,马上用双手捂住自己眼睛,但片刻间又从指缝里关切地看着蒋锐霆将采药打猎用的长绳结在一起,让蒋锐侠拉着慢慢朝十丈高的河堤下滑下。当看到蒋锐侠的头在河堤下消失,顾羽裳也顾不得害怕了,忙几步过来,站在桥头上,一眼不眨的看着蒋锐侠的动作,嘴里还不停的叫着:“小心,小心,那快石头不能站,活动的;不要拉那颗树,不结实……”
蒋锐侠听着顾羽裳关心的叫声,心里一阵温暖,脚下更加仔细,慢慢下到河边。山涧边芦苇蒹葭从生,青苔绿蕨遍布,手落处缠丝绕藤,踏脚地朽木腐草,人在其中必须万分小心,否则极易跌入涧中;抬眼望去,那夹住河中那人的石头十分巨大,表面光滑无比;站在石头旁,听到水声轰隆直下,湍急的水流撞击在石头上,化作千堆碎浪翻卷而起。那河中人就在巨浪中不停起伏,幸好脸鼻还未被水淹没。但若是继续任由大浪推动,迟早会脱出石缝,那时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了。
选了颗靠着巨石生长的一丛粗如儿臂的黄荆树,蒋锐侠将长绳在其上捆住后又绕了五六圈,然后将绳子也在自己身上绕了数圈,等蒋锐霆也从堤上滑下,将长绳一端尤其掌握着,自己才一步一滑地爬到巨石之上。到了巨石顶端,勉强可以看到那河中人的双脚露在外面可以看见。略略定了定位置,蒋锐侠方慢慢拉着绳子,脚蹬巨石,向着那人的方向滑去。那巨石上满是青苔,脚上根本无法用力,只能凭靠手中绳子承载体重。逐渐地,蒋锐侠靠近那河中人,看到那人呼吸还算平稳。将脚尖点在巨石面上的一个小窝中,蒋锐侠右手全力拉绳,身体下倾,努力伸长左手去够那人的身体。但那人身子在水中漂浮,指尖刚轻轻一碰,便向一边荡去,蒋锐侠完全用不上力去。连续尝试了好几次,左手手指才堪堪沟住了那人的衣服;蒋锐侠缓缓将那人朝自己这边拉过来,看着他慢慢越飘越近,蒋锐侠脸上不由露出一点喜色。这时,桥上的顾羽裳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侠哥哥,当心……”
无论正在救人的蒋锐侠还是站在石上拉着长绳的蒋锐霆都没有看到从山涧上游又急又快地冲下一段长木,应是山上枯树倒在河中被流水冲断而成的,木上凹凸不平,还有几段枯枝伸在外面。只见长木很快的从上游冲下,顾羽裳一见之下,不由惊叫出声。不待蒋锐侠做出反应,那长木已经从他身边刮擦而过,将他的身子一荡,就已离开了踩着的巨石。而那河中人的衣裳长发本就随水乱流,这还残留枯枝败叶的长木一过,就将那人挂住,直向下游拉扯而去,其势极猛。而蒋锐侠的左手还握着那人衣服,仓促之下不及放手,蒋锐侠的身形也被水力猛扯,只听扑通一声,颀长的身影已跌落在湍急的溪水之中,瞬时间就已没顶,而蒋锐霆也只感到手中长绳一下绷紧,那猛烈的去势让匆忙间试图拉紧长绳的蒋锐霆手中一下鲜血淋漓,而那从黄荆树也一下被拉的向着溪水方向偏倒,有些枝叶甚至已经低垂得触着水面。
看着蒋锐侠的头发在水中显露了一下就消失不见,站在桥上的顾羽裳一下痛哭起来,双膝一软,支撑不住,跪倒在潮湿的独木桥上,两行珠泪已经沿着秀丽的脸庞滚滚而下,坠入山涧之中。蒋锐霆此刻也是脸色如灰,瘦弱的身体却如钉子一样钉在岸边,血淋淋的双手紧握着长绳,绳上的毛刺扎在皮开肉绽的手掌里,蒋锐霆却没有丝毫感觉。
猛听一声巨喝传来,如猛虎啸谷,其声若雷,清冽入云。一个人影猛地从水中直冲而出,长绳被拉得笔直,黄荆树干扎扎作响,正是蒋锐侠在沉入水中后气沉丹田,稳住身形不被水冲走;山涧水流虽急但却只有一人多深,到底后双脚全力蹬出,同时手中全力猛拉绳子,借力之下,已带着那河中被淹之人从河中跃出,如蛟龙出海,翻出巨浪。蒋锐霆大喜之下,双手连绞,将绳子收短;蒋锐侠落下之时,身形也被带到巨石旁,一只右手顺势已牢牢扣住石上的浅窝。蒋锐霆将绳子绕了个结,扣在树上,自己三步并作两步的跳上巨石,就伸手去拉大哥。只见蒋锐侠脸色铁青,双臂青筋暴起,发气吐声,已将那昏迷不醒的水中人递了上来。蒋锐霆见状俯身接过,跳下巨石将其放在草木从中。待的回头,蒋锐侠已站在石上,大股水流顺着身子往下流淌,杂乱的头发湿漉漉的紧贴在额头,浑身精湿,衣服贴身,显出虎背蜂腰的矫健身形。
蒋锐侠正站在巨石上恢复自己用力过巨带来的难受,就听到顾羽裳在桥上大叫,惊喜的声音中还带着哭腔:“侠哥哥,侠哥哥,你没事吧?怎么样了阿?”,蒋锐侠抬头,看着顾羽裳全然不顾桥上的污秽,趴在桥上,一张俏脸梨花带雨,正冲着他大叫大嚷。压抑着自己气血翻腾的无力感,蒋锐侠一张刚健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朝着顾羽裳,缓缓地,他伸开了自己的双臂,展开了他宽广的怀抱。

“啊,疼啊,轻点阿……”,随着顾羽裳将贴在蒋锐侠已经沾结在身上的衣服撕下,蒋锐侠发出一声极度痛苦的惨叫。在水中被急流冲刷,蒋锐侠的背部早被割得血肉模糊,将衣服浆结在伤口上;现在伤口结痂,再来脱衣,顿时让蒋锐侠这个自诩的英雄好汉也失声惨叫出来。一旁蒋锐霆也苦着脸,任由阿妈将从镇上打回的烧酒淋在自己手掌的伤口之上,痛得眉毛鼻子都皱的变形。而他们最小的弟弟,只有十二岁的蒋锐霁则在一旁边啃着烤红薯,边唧唧瓜瓜一张小嘴说个不停,看着两个哥哥的笑话。
那从水中救起的年轻人已经由蒋锐侠的阿爹蒋执孝蒋大叔换了身干净衣裳,但仍然是昏迷不醒。他在水中浸泡了不知道多久,此刻全身烧得厉害;而更厉害的是在背心处插着一只折断的箭矢,如果不能尽快取出,伤口发炎、毒火攻心则必死无疑,但箭矢离心脏太近,即使身为多年猎户的蒋大叔也不敢轻易施救。无奈下,他此刻已经连夜赶往山外的燕停镇去请大夫。而顾羽裳见蒋锐侠受伤很重,也不愿意独自回家,非要守着他不可。蒋大婶要给蒋锐侠上药,顾羽裳立刻越俎代疱,揽下了这份职责,就苦了一个蒋锐侠,弄得现在屋里屋外,惨叫连连。
“你们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要阿妈操心。看看看看,到山里打个猎,回来两个都全身是伤;要是你们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叫阿妈怎么活啊,看你们以后还逞能不?也不想想那沟有多深,水有多急,这次是运气好,还算没事,下次不准这样了阿,吓死你阿妈了”,蒋大婶一边给蒋锐霆缠上自己纺的粗布,死死勒住,一边还在不停的唠叨着。
“妈……”,蒋锐侠知道阿妈是关心他,但实在受不了她不停的数落。从刚踏进家里,蒋大婶看到两个儿子血淋淋的样子,被吓了一大跳后,就开始一直不停的数落两个愣小子,直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时辰了。见阿妈仍然意犹未尽,蒋锐侠不由顶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为男儿,救死急难,急公好义,此乃男儿本色,岂是望险却步,只知锦上添花之辈。”
话未落音,屋外一人大声击节叫好:“真性情,好男儿,不错不错”。随着话语,一个中年微胖无须的男子提着药箱走了进来,后面则跟着满身是汗、粗壮结实的猎户,正是到燕停镇请大夫的蒋大叔。
那中年大夫一进门,就对蒋锐侠拱手为礼,道:“小兄弟此言真乃一语中的,吾辈男儿,此生于世,就当顶天立地,救难扶伤;我之所以要悬葫济世也正是为此,小兄弟一句话已道尽我这三十年奔波之意,知己阿知己”。说着又跨前几步,走到蒋锐侠面前,两只缝眼仔细端详了一会蒋锐侠面相,片刻方倒吸一口凉气,曼声道:“好,不错不错。我年轻之时曾研读过麻衣神相,粗通相面之术;细看小兄弟眉浓鼻挺,天庭红润,已是仁侠好义、富贵长命,又皆唇长坚厚,口角润泽,更是世间少有贵相,按相书所说,人上人也”。
蒋大叔闻言,忙急挥双手,对着大夫连声道:“先生妄言,先生妄言了。我家小儿也就是个能吃饱穿暖的命,又哪里去找那个福分做到先生所言的人上人啊?我们家小小的猎户,那里可能?”
那中年大夫斜眼一瞥蒋大叔,嘴角一翘,道:“看来你是不相信我张仲邢张神医的能耐了?罢罢罢,既然不信,我也没必要在这里丢人,还不如早点离开为妙”,说着抬脚就要出门。
蒋大叔忙一把拉住张大夫的长袖,一直手摸着自己的头,憨厚的道:“嘿嘿,我不是不相信张大夫的面相之术,而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我这个儿子除了有点力气,箭术还过得去外,一无是处。要大富大贵,非官即商,我儿子可没有这个本事这个脑筋,怎么可能嘛?”
张大夫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道:“绕来绕去,你还不是看不起我的相面之术?哼,现在这个世道,暗无天日,官逼民反,想安安稳稳读书断字吗?只是妄想而已。你看吧,这个世道,迟早要乱,杜家天下,还能多久?到那时候柔弱文人我看一钱不值,反而如令郎这样的人,有仁有义,能武善射,才是乱世枭雄之资,裂土开疆、封王拜候的必是此辈。罢罢罢,不提这个,免得心烦,你不是说有人受了箭伤吗?快带我去看看?”
蒋大叔听着张大夫前面的话十分惊慌,他一个小小猎户实在不敢参言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语,忙将后屋的布帘掀开,延请张大夫入内诊治。此刻蒋大婶已给蒋锐霆包扎完毕,开始张大夫和他丈夫说话,她插不上嘴,此刻忙叫起来道:“大夫阿,你先给我家两个小儿看看伤啊,他们伤的也重啊……”
这时张大夫已经一只脚跨进了里间,闻言头也不抬,边继续向里走边道:“他们两个都是皮外伤,像他们这样皮厚肉粗的人,就是再重个三五分也不碍事,放心吧阿。”蒋大婶闻言心中暗自腹诽,顾羽裳则重重的撇了撇嘴。两个女人都没有注意到蒋氏兄弟听了张大夫的短短几句话后,眼中精光暴闪,互望几眼,少年雄心已被这话给激动起来。
张大夫进的门来,一眼就看到床上之人伏在床上,向外的脸庞浮肿,面色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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