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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冒汗。
其实看似它最简单的,却是最难的。
所以后世金农的漆书很受人追捧,但没有一个人能在上面有所突破。当然,若写好了,突破郑朗的漆书,还是不成问题的。
真相,全部揭开!
武推官问了一句:“郑小郎,怎么想起来写这么多书体?”
好奇是一,也顺带着夸奖一句。
“武伯父,无他,小子闭门造车耳。”字体已经写出来了,不回答不好。至于一门艺术,无论是工艺艺术或者文学艺术,想不要淘汰,必须要不停的推陈出新,百花齐放,郑朗不想解释了。
赞叹了好一会儿,众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但郑朗的麻烦,很快就到来了。
消息终于传开,每天都有各个学子,前来登门拜访。对此郑朗是不厌其烦,本来性格就好静,还有,自从刘知州献诗不报后,这些学子立即变脸,不来了,也让他感到世态炎凉。
所以心中极其的不喜,对几个娘娘说道:“娘娘,我要去一趟嵩山少林寺。”
“不能啊,”大娘立即说道。
自从郑朗盘坐默想后,几个娘娘一直害怕儿子产生出家的想法,一听去少林寺,全部吓坏了。她们能烧香拜佛,可是儿子绝不能去寺庙。
“儿啊,都年关了,你去什么少林寺?”四娘担心的问。
“娘娘,不是儿子想出去效游,看看这家门口,都成了街市,我怎么学习?”
话音未了呢,外面就传来一个学子的肥喏:“荥阳学子郑平、原武学子李少然、新郑学子徐中清求见郑家小郎。”
一来就是仨,还有一个本家!
“这日子没法过了,”郑朗嘀咕道,还不能不见。
江杏儿捂住红艳的小嘴唇,偷乐。
跑到了少林寺,租了一间厢房,过了几天安静的生活。然而外面风声更大。很快,消息再度从京城传来,闻者皆惊。宋朝一代,还真出过不少神童,前面的陈彭年、晏殊不算,后面还有一个更牛的,汪应辰,五岁知书,十岁写的诗词让宋高宗以为一个老秀才写的,惊为奇,召见后才知道是少年,十八岁中状元。牛叉连晏殊都失色。
这些人都在十岁不到,就以才华出名。
郑朗十二岁才出名,不算稀奇,可稀奇的是他的过人胆识,宫中那番话容易么?一个老年大臣所能说的,也不过如此。况且在狱中还要悟道!
许多人觉得很雷,很萌,很晕。
然后发疯一样传,连瓦舍里的杂剧,都拿郑朗的故事编排。
前来郑家的人更多。
一开始几个娘娘还沾沾自喜,高兴哪,儿子有出息了。后来也不胜其烦,刚将茶具洗干净,又来了一批客人,打老远来,至少让人家喝一杯茶吧,要烧茶,沏茶,还在寒喧几句,送走,结果新的一批人又来了,有时候一天能来十几拨人马。
换谁也受不了。
郑朗呆了几天,终于要回去,不然到了元旦,还呆在少林寺,那也不象话。回到家中后,看到这场景,郁闷得不行。连老太太都恨上了,想到了老太太,他灵机一动,喊来村中的一个石匠,让他吃了一点苦,连夜刻了一个大石碑,刻好后放在门外。
第二天,虽元旦即将到来,还有学子登门拜访,可来到郑家门口一看大石碑上的字,呆住了。
石碑上刻着几行字:
孟懿子问孝,夫子曰:“无违。”太后、陛下、皇后,乃百姓之父母也。小子乃一介布衣,侥幸得入中宫,太后问,予答,陛下问,予亦对之。而小子其间多有固执之言,冒犯之语。虽发自公心,而逾于礼制。承蒙太后宽宏不究,非以为幸事也。今以违礼之举,邀幸于天下,结交诸友,夸耀世俗,可乎?闭门哉!
虽然我无辜进狱,辨是对的,虽然太后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我没有屈服,辨了几句也是对的。可若是用来夸耀,那么对不对呢?我关上大门了,你们甭来害我。
请问,看到这几行字,敢不敢再敲门?
一个个叹息良久后,琢磨了再三,只能离开。
先是刘知州得知的,闻听后哈哈一乐,好主意。害得我还在城中担心呢。
消息也传到了京城。
老太太先是愕然,然后笑骂道:“此子无赖,居然用哀家做挡箭牌。”
“太后,臣以为他也是无奈之举。否则登门的人多了,确实没有办法安心学习。”罗崇勋道
“他是多此一举,当真哀家不知道?哀家正准备召他进入太学造就,不过这样,哀家也就放心了。”其实老太太也没有生气。虽然做了挡箭牌,可这几句话当中,隐含了名份二字!
特别是那句,无违与那句太后陛下皇后乃是百姓父母也,让老太太感到很满意。
不过召他入太学,也是发自内心。可让这小子将这难题化解,老太太心中又犹豫不决起来,这小子似乎学问全部来自野路子。并且这条野路子走得似乎蒙对了。
到了太学不行,那必须经过正规的教育,与他的野路子是两回事。想了想,对罗崇勋又说道:“你去将小宋与晏学士召来。”
非常人必须非常对待。
这些天才儿童与常人两样,必须以同类人做参考。还有一个天才,可惜几年前去世了,那就是工部尚书杨亿,七岁就能文,十岁时能赋诗,十一岁在京城即兴赋了一首《喜朝京阙》:七闽波渺邈,双阙气岧峣。晓登云外岭,夜渡月中潮。愿秉清忠节,终身立圣朝。
很短,很无聊,还有皇家喜欢的马屁味,当然不能与郑家子那首三叠阳春相比,不过考虑到杨亿的年龄,也算可圈可点。
两人性格也不能相比,郑家这小子,似乎很喜欢干些搞怪之举,心特大,什么事物都想来一个鲸吞。
正是因为这个性格,老太太拿不准,否则即便授他一个小官职,以示奖励,又有何妨?
宋祁与晏殊到来,听完了老太太的话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发苦,老太太,你也是一个果断的人,并且智慧绝顶,怎么象一个寻常的小女人一样,为了一个少年人,变得如此反复无常了?
第八十章 较劲
丢了这些无聊的想法,两个大才子对视了一眼。|
老太太的问题不大好回答,两人同样在很小的时候,就能写诗作赋做文章,但并没有什么悟“道”。似乎到现在,也没有怎么悟道。
虽同样就少年成名,没有很好的对比性。
特别这个少年的胃口很好,自己一顿能啃个半斤羊肉,而这少年呢,恨不能一顿就吞下一头羊。算不算野路子,带来的好处?对视过后,两人茫然,最后晏殊答道:“太后,以臣之见,不如问他自己。”
不清楚这个少年人,不如交给他自己去判断。
“哀家也想过,就怕他自己在家闷头钻研,最后不知钻研出什么怪胎……”说到这里,老太太又好气又好笑。但最终同意了晏殊的建议。也没有派钦差过去问,再过去,略显隆重了,并且三番五次的旨临,更使郑家子站在风头上,也不好。
仅在例行公文里,带了一句给刘知州,让他前往郑家问一声。
郑朗有些犹豫不决,进了正规的书院,可以接受正统的教育,再说里面有许多大儒,可以向他们请教。只怕太学与自己相互学习进度不同,虽自己在瞎琢磨,脑海里还有一本《辞源》,权当了大半个老师,后来又买了一些其他的书籍,例如《说文》等这时代的参考书,家中还有《字林》、《切韵》、《玉篇》,这是亡父留下的。
再加上脑海里充塞的一些资料,在家中同样可以学习。
一时间不知如何选择,但刘知州无意中说了一句话,终于使他下定了主意。
刘知州是好意,道:“进入太学,会试容易通过,可省试的录取率还不及雎阳书院,里面又有许多权贵子弟,你性格傲,某反而很担心。”
“刘知州,那我就不去了。”
不仅是诸多的权贵子弟,还有一件事,也让他担心。
比如对诸贤大义的屈解,自己给娄烟写的那封信,提及了以直报怨的话,这里是正直,非是以德抱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忍无可忍时,同样抄起家伙,大喊:“弟兄们,咱们不要做压迫的奴隶,上啊。”
还有对其他诸家的鄙视,也是不对的,比如法家、道家、墨家、名家,都有一些好的思想值得吸收。唯独前提,你别说出来,得象王安石那样玩,对法家无比精通,可句句用的是儒家大义。披上这层外衣,就行啦!
“某也不反对,”刘知州道。
到京城郑家子未必知道会发生什么,在家里岂不很好,看看这两年学问的长进。
刘知州离开了,大娘没有作主,但十分欣慰,道:“太后是一个好人。”
好人吗?
对此,郑朗想得越多,就越不明白,王钦若是坏人?吕夷简是坏人?庞籍是坏人?放在官位上,做实事的是坏人,难道夸夸其谈才算是好人?说老太太想做皇帝,这倒是不假的。不过她并没有为做皇帝,进行血洗,就是李迪、寇准与丁谓这三大对头,仅是流贬。或者曹利用,太监相逼,但也非老太太用意,换作别的朝代,十个曹利用也被推出午门外斩首示众了。
但能算是好人吗?郑朗又不由的想到了深宫里那个杭州女子。
这一刻,郑朗也糊涂了。
……
消息肯定也传到了孟州。
也不用崔有节去打听,前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你找了一个好女婿!而且也佩服,多不容易,当初郑家开始有败亡的迹象,外面的传言,传得又那么难听。崔家居然没有悔亲,坚持下来。
但崔有节也让郑朗唬得一愣神一愣神的,谈经义,他知道这小子记性好,记住了许多经义,可你谈什么治国,什么“道”?
这还是当初与自己说话一字一顿,什么沉、默、是、金的少年嘛?
徐氏担心的说:“官人,要不要再请他过来一下?”
“以后这样的话少说!看看你,前倨后恭,都成了什么?传出去,难道不怕别人嘲笑我家?”
“官人,我也是好心。”
“好心,上次郑家子就不会那么快走啦!”
幸好此事没有张扬出去,否则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但当真郑家那个少年没有看出来?鬼得很,这个小家伙。
还是写了一封信,谆谆教诲。
虽得意了,千万不能得意忘形,还有那些长短句,什么道,暂时不是你碰的,字嘛,写得工整就好,一切以学业为主。科考中榜,进入仕途,是你的目标。否则学问再大,算你饱读五经,精通六艺,顶多也只是一个让人尊重的穷儒生。纵然开了恩科,录取了你,与进士科录取谋官,是两回事。
崔有节这些话说得也不完全对,可站在此时人的眼光来考虑,倒是能理解。士农工商,士才是第一位。况且宋代的文官,又是生活在梦乡里。
大舅哥没有敢插言父母的对话,却跑到了小妹的香闺,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报喜的。毕竟是自己妹妹,若是真嫁一个没出息的人,心里也大不好受。
崔娴正在写字,头也没有抬,道:“有什么好高兴?无非就是一个持才傲物、爱出风头、夸夸其谈之辈,好色之徒!”
前面一句别当真,后面四个字,才是崔娴不开心的地方。
大舅哥想了一下,还真是一个好色之徒,身边两个服侍的小婢不算,与郑州五个行首,牵连就达到四人,甚至不惜重金,将其中的一位纳入家中,做了小婢。
那能是小婢嘛?
换自己花了几千缗钱,买一个小婢回来?
男人风流不是罪,可自己小妹往哪儿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