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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狄仁杰Ⅳ-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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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的背影,武攸德长长舒了口气,夫人抽咽着道:“老爷,孩子可怜呀,您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武攸德猛地回过身,恶狠狠地盯着夫人一字一句地道:“你以为我愿意将女儿嫁到突厥去,你以为我希望自己的亲生女儿到沙漠中去做傀儡!啊?还不是让狄仁杰给逼的!”

夫人满心疑惑抽泣着道:“狄仁杰?这和狄仁杰有什么关系?”

武攸德深吸一口气道:“我与赵永荣倒卖羽箭的事发了,圣上命狄仁杰负责调查,几天的功夫,他连骗带诈,将案子问了个九成,再查下去,就不光是箭的事了……我不献出女儿,案子就会继续查下去,那时,我就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伴着夫人的惊呼,窗外响起一声炸雷,闪电亮在武攸德的脸上,一丝狞笑缓缓在他阴鸷的面庞绽开。又是一道闪电,武攸德轻声道:“我献出的不过是女儿,可狄仁杰要献出的……”一声霹雳炸响在窗前。

窗外雷电交加,大雨倾盆。狄府正堂内点着红烛,桌案上放着一张草纸,上面写着:凉州隘口——贺鲁、乌勒质、神秘骑兵——进入关内——洛阳贺鲁、乌勒质——逃出洛阳——贺鲁、乌勒质……

狄公慢慢地踱着步子,静静地思索着。

门外大雨如注,天地之间一片濛濛。如燕端着茶盘站在门外,透过门缝向里面望着,堂内狄公边踱步边思考。

如燕想了想,转身向后面走去,就在此时,后面传来一阵说话声,如燕停住脚步,李元芳和曾泰从拐角处转了过来,如燕赶忙迎上前去轻轻嘘了一声,朝堂内指了指,李元芳和曾泰赶忙闭上了嘴。

如燕做了个思考的动作,李元芳和曾泰点点头,凑到门缝前,向里望了望,曾泰轻声道:“怎么办?”元芳沉吟道:“等等吧。”曾泰点了点头。

如燕笑道:“正愁一个人无聊呢,你们来了,我也等等。”一个炸雷在如燕身旁响起,如燕发出一声惊呼,她赶忙捂住嘴,向里面望去。李元芳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又指了指她。

“吱呀”一声,正堂门打开了,狄仁杰站在门前向他们笑道:“好了,进来吧。”

元芳三人对视一眼,笑了出来。元芳道:“大人,如燕是成心弄出响动。”如燕狠狠给他一拳道:“你才成心呢,叔父,别听他的。”

狄公道:“来来来,我正愁没人说话呢,都进来。”三人笑着走了进去。

狄公笑道:“这么晚了,还都没有睡,看起来,不光是我一个人难以入眠呀。”曾泰道:“恩师,刚刚我和元芳闲谈,说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突起突落,甚是诡异。”

狄公转过头颇有兴味地道:“哦,说说看。”

曾泰边想边说道:“查柳条巷命案,竟然抓住了突厥太子贺鲁;诈突厥人,竟诈出了善金局的内奸;正当案情势如破竹向前发展之时,随着铁勒的失踪,贺鲁熬刑,一切戛然而止,所有线索全部中断……恩师,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

狄公点头道:“这个问题非常尖锐。有两点你们想到过没有,第一,铁勒为什么会失踪?第二,贺鲁为什么要熬刑?”此言一出,元芳、曾泰和如燕面面相觑。

曾泰不解道:“恩师,这,这是什么意思?”

狄公笑道:“怎么,不明白?”三人都摇摇头。

狄公道:“据沙尔汗讲,铁勒是今天凌晨逃离善金局的。”元芳和曾泰点了点头。“他为什么要逃走?在今天下午之前,没有任何人查过善金局,也没有任何人查过马车出城的事情。不要说铁勒,就连善金局的主管,将作大监沙尔汗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铁勒是怎么 知道的?”

元芳冲口答道:“是北山告诉他的!”

狄公颔首笑道:“不光如此,北山还将铁勒藏匿起来或杀死灭口,于是第一条线索就此断绝。”元芳和曾泰、如燕对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狄公分析道:“我们再说第二点,贺鲁为什么熬刑?”

曾泰道:“这,恩师,也许这厮是个硬骨头吧,难道这也有可疑之处?”

狄公轻轻把手一挥:“我们且不说贺鲁是不是硬骨头,还是说说这个北山吧。贺鲁被俘,就意味着北山暴露,因此,最惊慌的应该是他才对。如果昨夜或今晨,我听到朝中哪一位大员弃家逃匿,那此人一定就是北山。如果事情是这样,我会感到很正常,因为这是人的正常反应。”元芳、曾泰看着狄公点了点头。

狄公接着道:“可现在你们看到了,北山安如磐石,只抛出了一个诱饵——‘假北山’铁勒,想将我们的视线引开。而真北山自己却没有丝毫动静,试问,他是怎么知道贺鲁不会吐露他的身份?又怎么能够断定贺鲁会熬刑呢?这难道不奇怪吗?”曾泰叹道:“有道理。”

狄公继续分析道:“从北山的态度又可以反射到贺鲁,人要有希望支撑才能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明知自己死路一条,又为什么要替别人顶缸?这种道理是说不通的。”

曾泰吃惊地道:“恩师,您的意思是,北山已经与被俘的贺鲁通过气,要他熬刑忍耐,不要开口!”

狄公点头道:“这一点可以肯定。”

李元芳倒抽一口凉气:“贺鲁从被捕到移交给内卫,没有任何外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难道,难道说内卫当中,有北山的眼线?”

狄公并不回答元芳:“目前,我们不做推测,只分析已经存在的事实。就这样,第二条线索也断绝了。北山利用自己在朝中及各衙口的关系网,在几个时辰之间,简洁有效地将所有线索全部切断,这就是曾泰觉得此案突起突落的原因。”曾泰疑道:“关系网?”

狄公笑了笑:“当然,你们以为,这件事是北山一个人就能够完成的吗?北山的动作之所以如此快捷有效,就是因为他动用的是一张大网,而不是一两个人。”

曾泰、元芳也跟着狄公的思绪沉思起来。

狄公解释道:“此类事件在本朝并不鲜见,几年前的宰相宗楚客、西北道行军副大总管王文度等人都是接受突厥贵族的贿赂,暗中替他们卖命。”

如燕补充道:“很多年前在崇州,那个出卖王孝杰的右威卫将军苏宏晖不也是这样吗。”

狄公点头嘉许如燕:“不错。因此,曾泰才会觉得突兀,觉得虎头蛇尾。”

曾泰道:“是呀,恩师,不光是学生,元芳也与我的感受相同。”狄公踱了两步,点了点头。元芳道:“大人,难道我们真的放弃追查?”

狄公轻轻地笑了:“元芳啊,对付这些人,要有耐心,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说着,他走到桌前,拿起那张纸递了过去,元芳接过,曾泰和如燕凑上前来,三人看了几遍,元芳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狄公朝纸条努努嘴:“看看,这上面缺了什么?”元芳一愣,又仔细看了两遍,猛地,他一拍额头道:“啊,是神秘骑兵!”如燕道:“什么神秘骑兵?”

元芳点着手中的纸道:“你看,贺鲁闯凉州隘口时,带了一支能够将人剔成白骨的神秘骑兵,然而,自从到达洛阳,直至其被俘,这支骑兵始终没有再出现过。”如燕和曾泰此时才恍然大悟。

狄公道:“孝杰说,振远隘口那名幸存军士亲眼看到,这支五十人组成的骑兵向关内方向而去,然而,除了贺鲁和乌勒质外,其他人却销声匿迹了。他们在哪里呢?”三人觉得狄公说的极是,都等着他的答案。

狄公继续分析道:“我想,他们绝不会离主人太远,一定就在洛阳周边。”元芳三人一惊:“哦?”

狄公转过身来:“还有一点你们想到了吗,贺鲁为什么要带这支骑兵进关?”曾泰答道:“为保护他的安全。”李元芳摇摇头道:“不对。对于准备悄悄潜入洛阳的贺鲁来说,随行之人越少,越不引人注目,才越安全。”

狄公道:“非常正确。”曾泰道:“恩师,那您说是为什么?”

“据我多年断案经验来判断,他们一定会在神都有所动作,而且,定然与北山有关。”曾泰猛吃一惊,与元芳如燕对视一眼道:“可凭这五十人能做什么呢?”

狄公摇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啊。今日,我还看到了一件怪事。”元芳不解道:“哦,什么怪事?”

狄公道:“武攸德……”元芳追问道:“武攸德怎么了?”狄公道:“他居然向皇帝请旨,自愿将女儿献出。”元芳看了看曾泰:“哦,有这等事?”

狄公蹙眉道:“武攸德奸佞之徒,素怀不轨之心,此次,他竟会变得忠君体国,此乃其怪一也。”

李元芳道:“南平郡王与赵永荣倒卖羽箭,为大人所查,他一定是害怕露出狐狸尾巴,才会主动献女。”

狄公摇了摇头笑道:“你所说与圣上相同,但你想到没有,挑选宗女的圣旨下达给各王侯公卿已有十多天了,如果他想表现,应该早出头才对,为什么直到今天才跳出来?”元芳听罢点了点头也陷入沉思。

狄公道:“昨天夜里,我们抓住了贺鲁;今天晚上,武攸德便要献出女儿远嫁突厥,虽然两件事情互不相干,但其内在的关联,却耐人寻味呀。”

元芳倒吸一口凉气,惊道:“武攸德是北山!”曾泰、如燕吃惊地道:“哦!”三人齐齐望向狄公。

狄公深吸一口气道:“现在还不可说。但从今日起,我们要睁大眼睛,密切注视周围的一切,我想,他们就要跳出来了。”

南平王府各院的风灯已经熄灭,只有绣楼上还亮着灯。郡主武元敏呆呆地坐在镜前,一动不动。丫鬟春红站在一旁忧心地望着她,良久,春红轻轻叫了声:“郡主……”郡主没有动,春红又叫了一声:“郡主……”

郡主猛醒过来,轻声问道:“春红,什么时候了?”“四更了,郡主,您该休息了。”

郡主没有说话,望着镜中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窗前滚过轰隆隆的闷雷。

已是深夜,王府中一片寂静。绣楼的窗户轻轻打开,一条黑影窜了出来,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洛洲刺史府门前,一双手擎着鼓锤儿拼命敲击着堂鼓,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数十名老弱妇孺跪在刺史府大门前,手举诉状,高声喊冤。

府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名掌固快 步走了出 来,看了看这些妇女道:“哎呀,怎么又是你们呀。几天前对你们说过了,刺史府出差全城查找,银匠们不在城中。你们,你们怎么又来了……”

一位老妇人跪爬两步道:“上下,已经两个月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衙门不管?”

周围妇女纷纷喊道:“就是,连走失人口都不管,你们算什么衙门!”

“我丈夫离家几个月了,家里有老有小,已经揭不开锅了!”

掌固一脸无辜地道:“我说各位大娘、大婶儿、大姐、大嫂、大妹子,你们各家各户都接了人家雇主的银子,也知道男人是外出做活,这晚回来几天有什么了不起的,您告什么呀?”

一名年轻女子喊道:“几天?当时雇主与我们讲好的,三天便回,可现在已经两个月了,怎么能说是几天呢!”说话的人正是银匠李永的妻子乐氏。

掌固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道:“那你们说,想怎么办吧?”乐氏道:“收下诉状,替我们找回丈夫!”

掌固道:“我不是说过了吗,银匠们不在洛阳城中,你们让衙门到哪儿找去!”

乐氏气愤地道:“可我们的男人是在洛阳城中被人骗走的,衙门凭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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