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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大人回过神来，惊堂木重重一拍，声音冷厉了几分：“胡闹！你做个求雨童子，怎么会是女儿身？这些年又是如何瞒得过众人？”
“当年我娘生了我姐后，肚子一直没动静，我奶就要休了我娘出门，恰好我娘有了身子，事情才暂时作罢，但我奶说如果我娘生的还是女娃，就必须离开宋家。后来我娘生了我，自知要被夫家休弃，就存了死志，幸好接生的大娘同情，帮忙演了一场戏，借了男婴来给家里人看，才让众人以为我是男娃。”
所有人的，包括值班的衙役都盯着宋天慧，觉得事情太离奇了，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说起来也巧，那会恰逢一位道长路过我家门口，就对爹讲，说家里的新生儿有慧根，不如起名慧字，还说我从小要包严实了，以免夫妻外泄。所以我从小没穿过开裆裤，没有跟其他男娃下水玩过，村里人都一直以为我是男娃，包括村长张大伯也一直以为我是男娃。”
“求雨节选童子的时候，恰逢我奶要卖了我姐，我想着如果我做了童子，我姐兴许不会被卖了，我娘也能吃口饱饭，不用没日没夜的干活，更不用被人打骂了，却没想过欺骗大人，如今我不敢求大人宽恕，请大人责罚。”宋天慧说完匍匐在了地上，垂下了头。
听的人各有心思，有人觉得离奇，有人觉得她是运气好，竟然瞒了这么多年，也有人觉得可笑，咋就没人看穿哪？更有人越来宋天慧越觉得像女娃，哪有男娃长的这么俊俏？
半晌，县令大人才开口：“此事与本案无关，回头我自然会好好处置你，今天就先到这里了，退堂！”
宋天慧愣了愣，县令大人这是不处置她？
陈金柱从地上爬了起来，像看怪物一看的打量宋天慧，问：“死狗子真的不是你让人害的？”
宋天慧捂额，“不是，我不会为了十两银子就毁了自己的一生。”
陈金柱跳了起来，“那你按约定也得给我家一份聘礼，就你说的十两银子！”
凭什么？宋天慧挑了挑眉毛，本来还有些同情四狗子的爹的，可是他现在说这种话，让她有些瞧不起他。
“首先，字据说的是给陈来财准备聘礼，其次，字据说好要帮我保密，现在我是女娃的事情已经公开了，合约失效，我为什么要给你银子？再说了，我现在给你银子算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心虚，拿钱让你不要告我呢！”
“你、你”陈金柱指着宋天慧还想再骂，旁边的衙役冲他喝道：“大堂上哪容你们吵闹，有事出去说去！”
陈金柱不敢多说，悻悻的出了公堂。
宋天慧刚要走，就有人喊住了她，说大人在后面要见她。她不能说不，只好老老实实的跟着那人去了后堂，穿过小院，到了县令大人休息的地方。
她到的时候，县令夫人正在帮县令大人摘乌纱帽，帮他整理被刮散的头发，两人看起来感情很好，看起来就是一副夫妻情深的美满画面。
董顾氏察觉到有人来了，却没有露出羞赧之色，样子非常自然，宋天慧这才想起来，古代妻子为丈夫更衣甚至穿鞋都是应该的。
董顾氏偷偷冲她笑了笑，给了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县令大人已经脱了官袍，但威严不减，他瞪了宋天慧一眼，说：“宋天慧，你如此欺上瞒下，你说本官该怎么处置你呢？”
宋天慧这时候才后悔起来，她当初就不该因为一时意气去当什么求雨童子，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被动了。不过如果当初没有当求雨童子，也不会认识县令夫人，也不会有后面的这些际遇。
“任凭大人处置。”宋天慧恭敬的说，她自己来说，轻了重了都不好，不如放低姿态，先让县令熄火的好。
县令大人抬了抬手，正要拍桌子，一旁的董顾氏端了茶递给他，笑着说：“老爷，你累了一天了，先喝点茶润润喉。”
县令大人结果茶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呀！”他哪里不明白自己夫人的意思，董顾氏俏皮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的笑了笑，很快收敛了，正色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宋天慧都偷偷瞧见了，明白县令夫人在帮她，心里非常感激，也松了口气，哪怕县令大人要打她板子，估计也不会重罚了。
252章 讲明
县令大人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才开口说：“不管怎么说，你也让求雨娘娘显灵了，我若重罚你，又有些不通人情，可这事肯定已经传出去了，要是不罚你，人人都觉得可以随意欺瞒官府，这规矩就形同虚设了。”
他说这话虽然是对宋天慧说的，却看了看他夫人一眼，明显是给自己夫人面子的。
宋天慧早知道事情不能善了，立即恭敬的说：“大人不重罚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不管是怎样的处罚，我都绝无怨言。”她敢有怨言吗？有怨言又能如何？
县令大人想了想，下巴说：“念你年纪尚小，又诚心悔悟，就打十板子吧。”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这事要当众告知了，并当众施刑。”
没等宋天慧开口，董顾氏就急忙说：“老爷，慧哥儿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你当众打了她的板子，她以后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董大人摆摆手，“你别帮她求情了，这事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不然我怎么跟镇上的百姓交待？要是有人刻意拿此事说话，或者把事情闹大了，要是有上面的大人关注了，搞不好最后她会受到更重的惩罚，你别因为心软害了她。”
董顾氏吸了口冷气，无奈的朝宋天慧摇了摇头，示意她也无能为力了。
宋天慧觉得董大人的思虑不无道理，万一有心之人借此事说她坏了风水，或者加一些迷信的说法，很容易迷惑一些无知的人，然后她很可能被推倒风口浪尖上，也很可能为了平民愤而再受一次惩罚，所以，不如当众一次挨了十板子，也免得节外生枝。
不是说打板子也有讲究吗，到时候她想办法疏通疏通，让施刑的人动作大，声音响，却打的不痛，不伤筋骨吧。
她倒不在意被当众打板子，这时候打板子没那么夸张，非要脱了裤子打什么的，她更不在乎因此影响了她日后嫁人，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嫁人呢，再说了，就算要嫁人，难道还要别人来挑她了？肯定是她去挑合适的人选。
“大人，我愿意接受惩罚，也谢谢大人和夫人的关照。”宋天慧恭敬的说道。
董大人见她这般明事理，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我即日就张贴告示出去，三日后施刑，你做好准备。”
“是。”
宋天慧正要离开，却被董大人再次叫住了。
“你很笃定是吴长寿杀了陈来财，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似乎有些什么话没在公堂上讲，你就在这里讲讲吧，不得有任何隐瞒！”董大人问道，语气又严厉了几分，一副宋天慧不讲实话就不放她走的架势。
宋天慧并不觉得那些事不能讲出来，也不觉得小刘氏跟人通｜奸会丢她家的人，关他们什么事啊？她一直不说只是觉得牵扯太多，又没证据，说出来没人信的话，还惹的一身腥。
现在董大人逼问，她也就敞开来讲了。
“大人，事情多是我的猜测，我无凭无据，实在不好多说，里面还牵扯到一些其他事情，我不当众讲，是因为怕没人信我，反倒我要承担别的骂名。”
董大人和董夫人都来了兴致，董大人挑了挑眉毛，“哦？你但说无妨，至于真假我自会去查证，也不会怪罪你什么。”
宋天慧点头，她理了理头绪说：“事情牵扯到吴长寿，还得从他几个月前打伤我说起，那是求雨节前的事情，他当时还挨了五十大板，大人还有印象吗？”
董大人思索片刻，点点头，“有些印象，说是被人教唆了攻击求雨童子。”
“他说他是看我不顺眼，才打我的，其实他没说真话，是因为他想保护一个人。这事说起来也有些难以启齿，我当时在村里后山拾柴，不小心看到吴长寿和我三婶娘私会，两人之间动作亲密，拉拉扯扯的。虽然当时他们没看到我，但后来我三婶娘掉了荷包，返回找荷包的时候碰到了我，就对我有所怀疑了。”她没提宋彩云，她想宋彩云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毕竟宋彩云是大姑娘了，没两年就要说亲了，搀和到这种事情中并不好。
董顾氏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你说是吴长寿和你三婶娘有私情？那你没告诉家里长辈？”
宋天慧摇头，“我就看到他们搂在一起，也没其他证据，我要是回家讲了，我三婶娘抵死不认，又或者闹出上吊寻死的事情，那最后倒霉的反倒是我，别说家里人说责怪我了，外人也会觉得我心肠歹毒，破坏他人的名节，而且那人还是我的长辈亲戚。”
“你这样担心也是对的，也难怪你不好当众讲。”董顾氏感叹道。
“那这事跟吴长寿杀害陈来财有什么关系？”董大人有些着急，开口问道。
宋天慧继续讲了下去。
“陈来财因为偷听到我跟我姐说话，就逼得我立了字据，赚了一份彩礼钱，他平日里盯不着我，肯定会盯着我家老宅那边的动静的。就在他出事之前，我三婶娘九个多月身孕跑去后山拾柴，结果不小心摔倒动了胎气，说是自己坚持的走下了山，然后村里人送回了家。说起来，她就是没身孕的时候，都不爱干活，更别说拾柴了，所以我怀疑她是去和吴长寿见面了。”
董大人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说她和吴长寿私会，结果被陈来财跟踪了，然后撞破了他们的奸情，吴长寿一急之下才杀了陈来财，你三婶娘因为惊吓或者碰撞动了胎气？”
宋天慧点头，“大人思维敏捷，一下子就想到点子上了，我当时想了许久才突然想到这一点上。”
董大人笑着摆手，“你少拍我马匹，你就是怕我怪你知情不报吧？”没等宋天慧说话，他又继续问：“你三婶娘都挺着大肚子了，吴长寿还见她干什么？难道她肚里是吴长寿的孩子？”
“这个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日吴长寿为了保护她，抵死不说为什么袭击我，硬生生挨了五十大板，据说人都废掉了。”宋天慧说的废掉是什么意思，董大人自然明白，董顾氏也明白，但她毕竟是妇人，听了脸颊微微泛红，却不做事。
董大人沉思了片刻，“那陈来财确实是被人谋害后，然后做出失足落水的假象，他的头上破了个血洞，看着像是跳到溪中撞到了石头所伤，但仵作仔细查验过，却是被人击打所伤，而且因此致死。恐怕你三婶娘是知道他的具体死因的，这事得好好查查了。”
宋天慧张了张嘴，她想说如果查到什么千万别提她，虽然她很想看着小刘氏受到应有的惩罚，但她不想惹麻烦，也懒得搀和这些破事。
“你放心，这事不会提你半个字，更不会找你作证，你且回去吧。”董大人的话给宋天慧打了定心针，她急忙朝董大人和董顾氏道谢，这才离开了府衙。
路上，宋天慧心里琢磨起来，她记得董大人说了句“三日后施刑，你做好准备”，董大人是在给她暗示吧？那她更没太多顾虑了。
这么一耽搁，已经到了下午，宋天慧觉得肚子空空的，急忙朝自己摊子走去，想着赶紧去跟宋彩云说一声，免得她担心，再吃点摊子上的东西，也能填填肚子。
结果她敢到摊子的时候，发现宋彩云已经收摊离开了，周围不少人看到她就打招呼，说：“慧哥儿没事吧？”
宋天慧笑着说：“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
大家就纷纷点头，要是有事肯定蹲大牢了，也不会这会就被放出来了，肯定是有人冤枉她了。
宋天慧跟旁人寒暄了两句，就急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