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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麻将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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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上街的“花名”出去后,就吸引了城里有钱人家、卖苦力者、游手好闲之徒及数不清的过往客商。有的人打赢了,赢得多了,就指名要人家的黄花闺女陪他睡觉。所以,那条街上的姑娘常常不明不白地肚子就膨胀起来。大家都这个样子,也不以为耻了。几年之后,东上街的人家就走上了共同富裕的道路。有钱了,也就要面子了。他们渐渐地不肯让自己的老婆、女儿干这种事了,就到乡下去买些小女孩回来,从小培养她们打麻将,打精了就让她们出面陪客人打,赢了钱八成归东家,输了就让她们自己陪客人睡觉。

这种现象一直延续到解放前夕。到这里玩麻将也被称做“看花牌”。“东上街,家家卖”的歌谣传遍了小城,几乎家喻户晓。
5。麻将城1988麻 将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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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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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宝娟是小城老一辈中有名的“马里痴”。她是资本家袁化龙的女儿。

三十年代T州只有三座厂,其中袁化龙一人就拥有二座厂、三爿店和一个钱庄。可惜袁家香火不盛,总共只生了一个女儿。

袁化龙在小城打麻将是久负盛名的。尤其是他善于把打麻将和谈生意巧妙结合起来,生意往往是在麻将桌上谈成的。他过五十大寿时,家里上下屋里摆了三十六桌麻将,通宵达旦,大酬宾客,成为T州历史上的“麻将之最”。

袁化龙也乐于豪赌。赌注往往不下上千大洋。他们习惯于桌上钱不摆,输赢全在肚里,过后结账,从无讹错。

有一次正赌到高。潮,警察突然从天而降,破门而入。袁化龙急中生智,将一颗麻将吞到肚里。当警察认为人赃俱获,要带他们走时,他不慌不忙地问:“有少一颗牌的麻将赌钱的吗?”

警察不服气,把光秃秃的客厅一寸寸地搜遍,连每个人的裤裆里都摸了,还是没有找到那颗失落的麻将,只好悻悻而去。

这样的答辩大约也只有T州的警察才能理解。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袁宝娟十二岁就已经把麻将打得很精了。

女儿十八岁出的嫁,嫁给了一个大赌棍。她是在牌桌上结识他的,深为他绝妙的牌技所折服,就毅然以身相许。婚后第二天,新郎就应人之约赴上海大赌,一连三天没下台,赢了一辆“乌龙”牌小轿车。结果第二天被人害死,塞进一条阴沟洞里,一个月后才被人发现。

从此,袁宝娟在牌桌上就没有遇到比她强的年轻男人,因而也就一直没改嫁。

袁宝娟长年累月地打牌,消磨寡妇时光,眼睛越来越近视。后来简直看不见了。她索性不用眼睛,只用手摸,耳听,别人的一举一动都休想躲过去。别人成牌了,她伸出一个指头一摸,就全清楚了。有时根本不摸,因为打牌过程中,对手的牌她早就了如指掌。

在牌桌上坐久了,腿得不到运动,受了风寒,她得了严重的关节炎。疯狂抽烟的结果又使她得了肺病。后来她就天天坐在床上跟人打牌,不管输赢,她都要给人家钱。因为她一天不打麻将就活不下去。

一九六六年,史无前例的岁月到来时,没有人敢陪她打麻将了。在红卫兵抄走她所有麻将的当天夜里,一场大火结束了她孤独的一生。

据说,那场火是因为烟头扔到棉被上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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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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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麻将总是要来点钱的,只是多与少而已。家里老少打着玩的,几角、几元钱的来去,图个欢喜。但在麻将城,专以赌博为目的打麻将的也大有人在。1986年被判刑的王阿宝既是其中的一个人物。

王阿宝是二十二岁那年被捕的。他十四岁时,父母离了婚,他被判给父亲,辍学帮着父亲卖卤鹅。他眼见得赚的很多钱都落进父亲的腰包,然后一大把一大把地花在其他女人身上,心里又羡慕又恨。十七岁那年,他终于宣布脱离父亲,单立门户,去做倒卖时装的生意。钞票大把大把地赚回家了,没处摆,就塞在枕套里当枕头。但老婆还是很难找。好的看不上他,差的他又看不上。他于是学着父亲的样儿,在外面乱搭女人,这样一来名声更糟,没有那个正经姑娘愿意上门了。

吃饱喝足,身强力壮,无所事事,精神上空虚得难受。这样的人一接触麻将,就像鱼儿见到了水,扑通跳了下去,就再也不肯上来了。

王阿宝虽然大字不认识几箩,但打起麻将来天分很高。开始是几个倒爷哥们在一起玩,一次赌下来不过几十元来去。后来越赌越大,几百、几千,甚至上万。这么大的胃口在小城找不到对手了,他们就远征外地找对手。他们经常携带几万元现金穿梭来往于沪宁线上。

搭到对手时,他们几个假装不认识,聚到一起打。一开始总是让对手赢一些去,他们自己还假装争执起来。等到对手杀兴上来了,价码开大了,他们才暗中串通起来,一举破门。这种方法,他们称之为“扶猴上树”。

当遇到“牌坛高手”,眼看要输钱时,他们才会使用事先约定好的暗号。如:需红中碰时,就摸一下鼻子,需要白板时,就抹一下脸,等等。

当然也有被人识破的时候,这时少不了要大打出手,爆发一场恶战,闹得人仰马翻。

1986年夏天,王阿宝被捕那天晚上,他正和几个赌徒躲在T州西郊的一个农民家交战。里面点一盏油灯,门窗被遮得密不透风。他们已经在里面连续作战了三十六小时。当公安人员破门而入时,屋里烟雾弥漫,浓得看不清人的面孔。地上铺着一层被烟熏死的蚊子。

当时,屋里只有四个人,每个人面前摆着个竹筐,筐里全是十元的钞票。竹筐外面也散落了一些钞票,他们都懒得去拾。

王阿宝后来被判了十七年。

因与他赌博输得倾家荡产、造成家破人亡的案例就有十七起。

那天不知谁告发了他。王阿宝从来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而且门前门后都设了放风岗。可那天晚上,他没听到一点动静就束手就擒了。他不服气——预审时,他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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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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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州的麻将打法历来分东、西、南、北、中五大派系。各有高手。高手之间每年都要赛一次,产生出本派的“麻将王”。这种“决赛”虽然不太正规,不登报纸,但在民间享有很高的声誉,很得牌迷们的敬重。

柳怡保,土生土长的T州人,五十多岁,已经干了三十年的工会工作,现任某厂工会俱乐部主任。他一度是小城赫赫有名的牌坛高手,曾连获三届城中派系的“麻将王”桂冠。后来,他就潜心研究麻将理论,尤其是小城五大派系的不同打法、花式、风格、特点,进行横向比较,立志要写出一本专着来。

他发现:越研究,越感到麻将里头学问深奥,头绪繁多。打牌时只要约定的规矩稍有不同,即可产生奥妙无穷的变化。比如:有的用春、夏、秋、冬,有的不用;有的要看庄家的风头,有的则不看;甚至如何计数,翻看,这里头也大有讲究,直接影响到打牌的方法,技巧和战略战术。

柳怡保曾以他的工会俱乐部为阵地,多次邀请小城的“五王”前来作表演赛,他担任裁判。结果是:按哪派的规矩打,哪派的牌王就获大胜。这里头的机理简直妙不可言。

柳怡保花了三年多的心血,写了一本十二万字的着作,先后投了五、六家出版社,都毫无反应,最后连稿子也弄丢了。他一气之下,决定不再向外投稿,而是在自己主编的本厂《一周电视节目》油印单上予以发表,题目就叫:《麻将的若干打法与技巧》。顿时,这份电视节目单的印数就翻了好几番。柳怡保一时名声大噪,麻坛凡有重大战事,总要请他担任裁判或顾问,真正成了小城的麻将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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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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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城,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麻将。卖麻将的是赚不到本地人钱的,本地人买麻将几乎都是成本价,因为他们知底,不会吃亏。所以近两年来,麻将已经渐渐代替麻油、麻糕成了小城人馈赠外地亲朋好友的最佳礼品。

陈卫光,商业零售公司的一个采购员,他每次出差总是马到成功。他出去之前,总是要在会计那儿预支个几百元,带上几副高级麻将——一种新型的外交“炸药包”。

到了对方单位,他总是先摸他领导人的脾气和爱好,遇上喜欢摸几圈的,送上一副高级麻将,再陪着玩几晚上,故意输几个钱,事情就在牌桌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敲定了。

“每个地方每个单位总有一些麻将迷。”他说,“特别是最近这几年,简直是掀起了一阵麻将潮……”

因此陈卫光就成了T州的一个王牌采购员。他神通广大,别人搞不到的名牌自行车、彩电、冰箱,他都能成批成批地往家提。这个秘密武器很快就为所有T州采购员所掌握。出去搞石油,搞煤炭,搞水泥钢材……出差的都要带麻将。难怪外地的供销人员惊呼:这两年T州的采购员特别厉害!

麻将的功能就这样迅速扩侵到了社会的经济领域。公开的行贿受贿不敢了,但在麻将桌上输钱给对方,别人似乎也乐于接受。于是,碰到什么产品鉴定会,什么验收检查,什么质量评定,什么调资、分房、调工种……各种难题常常就在一片麻将的哗哗声中迎刃而解……

一九八七年三月,T州首届商品交易会在新落成的物资大厦揭幕。中外来宾如云。一次成交额达四个亿,超出预算的一倍,很多经济行家都感到惊讶。人们当然不能断言麻将在里面起了多大的作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也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大会结束时,每位来宾都带着大会赠送的精致的高级麻将,登上汽车,奔向祖国的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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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人打麻将喜欢边打边唱。尤其是中老年人。他们唱的即称之为“牌经”。它是根据麻将牌的名称、图案,用形象的语言或利用里下河方言中的谐音巧妙地加以表达,听上去很有味道。尤其当麻将斗到酣处,方桌四周的吟唱此起彼伏,抑扬顿挫,不仅大助牌兴,也让人感到一种“艺术”的享受。

牌经在小城也有五大流派,唱法不尽相同。现仅录城中具有代表性的唱法如下:

“饼”字谣(“饼”在小城又称“筒”)——

一饼:一统江山归汉朝;二饼:二童上学挟书包;三饼:山东侉子卖大椒;四饼:私通外国罪不小;五饼:肚大腰圆养宝宝;六饼:刘备东吴把亲招;七饼:邪头皮匠用弯刀;八饼:对户马褂黑紫羔;九饼:麻虽麻,麻得俊俏。

“万”字谣——

一万:一晚上床就睡觉;二万:两个娃娃一样高;三万:三十晚上卖年糕;四万:四万万皆同胞;五万:伍子胥昭关难逃;六万:弄饭吃下下田割草;七万:七星灯归位命难逃;八万:眉来眼去把情调;九万:弯起钩子把鱼钓。

“条”字谣——

一条:窈窈窕窕惹祸的根苗;二条:定海神针无价的宝;三条:三步就有两档桥;四条:分家弟兄不必吵;五条:金戒指不戴送阿娇;六条:肉肉条儿炒小炒;七条:精鬼捉狭痨;八条:花花轿子抬人高;九条:红头绳儿系肚腰。

“东、南、西、北、中、发、白”谣

东:东家一到把帐交;南:兰花院里赌吃嫖;西:西施女儿生得俏;北:北风起大雪花儿飘;中:中军大人去看操;发:发起财来穷不掉;白:白白亮亮一块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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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麻将文化,还会令人想起古今中外很多很多东西。比如巨宦之家,豪富之门,穿着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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