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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快、稳、准的手劲倒也罢了,难得的是四个人行动之际就如一个人一般,配合得严丝合扣、滴水不漏。
大堂之中,立时清出一大片空地来。
梁佐挥手掷出一个小金锞子,叮当一声落在掌柜面前的长柜上,说道:“掌柜的放心,打坏的家什我们会照价赔付!”
他兄弟两人从家丁手中接过两对短枪,走了出来。那梁佐看看长柜上摆的沙漏时辰钟,慨然说道:“姬姑娘既是巫山弟子,我兄弟两人也不敢托大,只好联手对阵了。现在是戌时一刻,亥时之前,若是不能取胜,我兄弟两人立刻就走,再不向姑娘挑衅;若是能赢得一招半式,那就要请姑娘随我们走一趟,回汴京去向小温侯赔礼认罪!”
不待姬瑶花回答,梁佐双腕一抖,两枝短枪搠了过来,枪头红缨飘飞旋转,劲风刺面,姬瑶花不愿硬接,凌空飘起,右手在横梁上一搭,掠向他身后。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只会跟在兄长身后亦步亦趋的梁佑,此时突然搠出一枪,直刺向她后腰,出枪的时机极是刁钻,正是姬瑶花双足将要踏地、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
姬瑶花腰如柔柳,顺着劲风来处,拧转过来,变成了面向梁何,枪枝堪堪自她腰侧擦过。梁佑急收右手,左手中另一枝短枪却已搠向她面门。
在她身后的梁佐,翻转身来,双枪一左一右刺向她双臂。
转眼之间,姬瑶花已被困在四枝短枪之中。
那兄长梁佐,双枪全取攻势,招式也不见得如何灵巧,但是出枪迅猛,令人想到,一旦中枪,必定伤筋动骨。而那弟弟梁佑,两枝短枪,始终攻少守多,但是每攻出一枪,必是要害之处或是要害之时,大有出招不必多、一枪必致命的气势。
姬瑶花一连避过两枪,暗自皱眉。
这两兄弟,究竟是谁家弟子?武林之中最善用枪的,莫过于山东红枪会。但是红枪会的七种枪法都是长枪,这两人的短枪使得如此精熟,只怕绝非出自红枪会。
要论短枪,便是岭南盘家的缠丝枪。然而缠丝枪以细密见称,最擅缠斗,可不是这种破阵杀将的气势。
那弟弟梁佑,拧腰反手自腋下刺出的一枪,辛辣得很,颇似同样以短枪闻名的南阳徐家枪中“叶底藏花”一式,只是徐家枪这一式,选择这个出敌不意的角度出枪,往往只是打落对手的兵器,迫对手就此认输;梁佑这一枪,却在刺出之后,枪尖突然斜斜挑起,直指向她的咽喉——
姬瑶花蓦地一惊。
这兄弟两人的枪法气度,都与小温侯有些相似。
小温侯家传的戟法,本来并非天下绝学,但是小温侯出身将门,禁军将领大半都是父辈旧识,小温侯由此得以出入军营,经常与禁军中的各位教头切磋。那些教头,都是从军中精选出来的,名重一时的豹子头林冲,便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像禁军教头和小温侯这样的人,从无数次实战中练出来的本事,论招式也许不见得如何灵巧精妙,若论杀敌的威力,却不是惯于江湖争雄的寻常武林中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以这兄弟两人的枪法来看,只怕他们也是来自禁军,至少也与禁军关系密切,是以他们虽然在武林中绝无声名,论枪法的简捷犀利、枪枪致命,却似乎还超过了武林中各派枪法。
汴京八十万禁军,藏龙卧虎,像梁氏兄弟这种从禁军中历练出来的对手若是多了,姬瑶花还当真要悔不当初了。
她的衣裙已被刺破数处,面颊被枪头带起的劲风刮得隐隐灼痛。
梁氏兄弟出枪越来越快,留给她的回旋空间也越来狭小。
而听他们两人的呼吸,显然气劲悠长,这样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还可持续一段不短的时间。
军中悍将,向来都长于久战。看来这两兄弟也不例外。
姬瑶花眉尖紧蹙。
梁氏兄弟心中也不轻松。
直到现在,姬瑶花还没有亮出兵器,一味闪避。
惊风密雨一般的枪枝,始终无法真正击中姬瑶花飞燕一般灵敏的身形。
她仿佛可以永远这样飞下去一般。
而戌时已经快到了。
梁佑突然间加紧了攻势。
一连七枪刺出,逼得姬瑶花游走不定的轻灵步履稍稍一滞。
梁佐的双枪立刻抓住这个大好机会刺向她双肩。
姬瑶花双袖飞卷,缠住了梁佐刺来的双枪。
却已腾不出手来对付梁佑自身后刺来的一枝枪。
枪头劲风已经及衣。
姬瑶花蓦地向前连踏两步,穿入前方双枪之间,倒翻而起,双袖牢牢卷在梁佐的枪上,人已倒悬在空中,腰肢折转,双足在梁佐枪上一踏,一股阴柔绵劲之力沿着枪身蔓延向两端。
梁佐虎口震痛,枪枝一时把握不稳,被姬瑶花带得连人带枪迎向对面梁佑刺来的一枪。
三枝短枪交击,劲力激荡,兄弟两人被震得向后连退数步,姬瑶花双袖碎裂,如白蝴蝶一般片片纷飞,内著的月白亵衣和缠在右臂上的那道淡红细索都露了出来;但是她在翻飞出去之际,一指戳在踉跄后退的梁佐的左耳根后。
那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之一。
梁佐痛呼一声,连退数步,方才勉强站稳。
方才姬瑶花用的若是刀剑而非指掌,这一击已足可致命。
沙漏时辰钟“当”地一声轻响,亥时已到。
大堂中静寂了片刻,姬瑶花一笑道:“这一局就作平手论,如何?”
梁佐面色铁青,好一会才答道:“姬姑娘手下留情,我兄弟却不能厚颜再留下来。”
他转向手下家丁喝道:“收拾行李,和店家结帐,我们立刻就走!”
梁佑在一旁淡淡地说道:“城门早已关闭,大哥想必不愿意惊动县太爷来开门吧?”
说着他看了姬瑶花一眼:“姬姑娘,这大半年来,来找你的人很多吧?好像除了凤姑娘,其他人都是有来无回。不知姬姑娘能否告知一二?”
姬瑶花眉尖轻挑,微笑道:“两位是担心,我会在暗中设下陷阱扣住两位,就像扣住前头那些人一样?”
不待梁佑回答,她话锋一转:“这一局我愿作平手。接下来我还会在这客栈中住上三天,两位如有雅兴,瑶花随时候教。”
她转向刚刚从长柜底下钻出来的店伙:“领我去客房吧。唉,这么打一场下来,可真是累人。”
她轻拢长裙,随着店伙计缓步上楼。
破碎的双袖轻轻飘动着,放在别的女子身上,自是不无尴尬,但是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狼狈。右臂上的淡红细索,在摇曳的灯光中隐隐闪耀着变幻不定的莹光,就如她的眼神一般难以捉摸。
留下梁氏兄弟在大堂内面面相觑,不知道明天该是走是留;若是留下来,又该如何面对姬瑶花。
还有,前头找来却有来无回的那些人,真的都让姬瑶花扣起来了,还是别有内情?
他们开始明白小温侯当初为什么会栽在姬瑶花手里了。
这个女子的行事,当真是令人无法揣测。
九、
次日一早,又是阳光煦暖,昨夜的风雨,留下的痕迹只有青石街道上的淡淡水印。
梁氏兄弟推开窗,望向长街,梁佑叹道:“若在汴京,这个季节的一场雨下来,街道上早已经泥泞得找不到一块干净地方了。”
家丁禀报说楼下早餐已备好。
他们正要离开窗口时,县衙方向忽然传来鸣锣开道之声。
县太爷出来了。
梁氏兄弟互相看看,都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有人轻轻敲门,随即传来姬瑶花带着笑意的声音:“两位梁公子,朱大人捎来话,请两位稍候片刻,待朱大人前来问几句话。”
有她守在门口,就算他们想走都走不了啦。
至于窗口——
那也太狼狈了。
兄弟两人只好无可奈何地等着朱逢春大人前来。
朱逢春匆匆上楼,一推门便笑道:“我一听姬姑娘描摹的样子,就知道是你们两个!到了巫山县居然不来看我,是不是怕我向梁世伯告状?哈哈,我猜到了,你们两个肯定是偷偷溜出来的!”
说着向身旁的姬瑶花介绍道这是忠勇伯梁国栋的两个侄子,真名梁世佐、梁世佑,自幼由忠勇伯抚养,与他和小温侯这些人是一处厮混长大的。
姬瑶花已经换了一件藕合色镶玄色细边的素面外袍,初升的日光自窗口处射入,令得她整个人如同浮在光晕中一般,虽然近在面前,却仍是令人有一种虚无缥缈之感。
闻得朱逢春的介绍,姬瑶花微笑着敛衽施礼,说道:“原来两位是改名不改姓。昨晚多有得罪,还请两位梁公子见谅。”
她在心中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今日凌晨,她去找朱逢春,原意是想证实这两兄弟的来历究竟是不是如她所猜想的那样。朱逢春猜测是忠勇伯那两名擅使双枪的侄子时,曾经不无警告地对她说,在他们那群人中,这两兄弟与小温侯尤为亲密,名为朋友,实为异姓兄弟,只是自神宗朝以来朝廷中对大臣子弟之间的这种结义之风颇为嫌恶,认为有朋党之嫌,很容易让各自的长辈卷入新旧党争之中,所以为了避嫌,小温侯与他们兄弟两人才不曾有结义之名。
而且这两兄弟又是当朝重臣宿太尉的外孙。
不管是小温侯还是宿太尉,都不是姬瑶花目前想沾惹的人物。
小温侯牵动的人,委实太多。
她在设计小温侯的时候,的确没有想得这么周全。
幸亏昨晚动手时她为了谨慎起见,冒了个险,没有出手伤人。
否则,这个麻烦可就太大了。
她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大了。
瑶光现在不在身边,她要独自下完这一局,不能不步步小心。
梁氏兄弟被接到县衙后堂内住下,说起昨晚与姬瑶花动手之事,梁世佐击掌叹道:“那位姬姑娘,真个是好身手!依我看也只有小温才能与她一争高下了!”
梁世佑在一旁凉凉地说道:“大哥,我们兄弟联手,在汴京城中,除了小温,还没有输给第二个人,就算是凤姑娘,当面拼起来,也不过和我们打个平手。可是昨晚那位姬大小姐,连兵器都没动用,大哥你就低头认输了,传出去岂不是让整个汴京都要笑话我们了?”
朱逢春一笑道:“你们不也扯碎了她的衣袖?别以为那不是她的兵器。我听凤凰说,好像巫山门神女峰这一系的武功有某种忌讳,几乎从来不用刀剑之类的兵器。若是让她那双衣袖缠上身体,只怕你们就会知道个中滋味、不会再以为那不过是一双衣袖了。”
梁氏兄弟默然一会,梁世佑忽地笑了起来:“不知道小温能不能胜她噢?”
朱逢春白他一眼:“别打这个主意。这两个人若是打起来,恐怕就不是谁输谁赢的问题,而是谁生谁死的问题了。”
停了一停,梁世佐说道:“怎么我们来了这半天,也没见凤姑娘出来?她是住在这儿吧?”
朱逢春叹了口气:“凤凰这会儿正烦着呢,没心思见你们。我们家里老太爷已经捎了三封信来,叫她回京去准备嫁妆。凤凰只说要留下来给我帮忙,其实还不是舍不得离钱汝珍那个臭小子太远?老太爷生气了,刚刚来的信,说要派三叔和三叔母亲自来押凤凰回去。老太爷也真是的,向来说女生外向,就让凤凰呆在这儿,从我县衙中出嫁又有何不妥?到时候凤凰和几位老人家拧起来,倒霉的还不是我这个劝架人?”
梁氏兄弟哈哈大笑,梁世佑一边大笑一边说道:“凤姑娘那么男孩儿一般爽朗的性子,有了心上人,照旧和世间女儿家没有两样——”
说到这儿他忽然一怔,转念说道:“哎,你们说姬瑶花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