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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赋-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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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霜儿的出现,柱子感到很诧异。原以为霜儿会因为伤心在宁成院多待些时候,没想到才七天,霜儿已经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有了以前的从容,更多了几分谨慎。
霜儿却没有丝毫的惊异,冷漠之情溢于言表。即使面对着柱子,霜儿也放不开了。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地变了。
霜儿轻轻抚在了柱子的耳朵上,嘴唇叽叽咕咕的说着些什么,当霜儿重新抬起头的时候,柱子诧异的看着霜儿,他不敢相信一向善良,体贴人心的霜儿会说出这番话。
然而没有等柱子答复,霜儿早已转身准备离开。然而霜儿最终也有些于心不忍,语气稍微有了缓和:“如果你觉得你不方便做这件事情,那就找个可靠的人吧!”
夜间,霜儿一个人坐在兰苑的房间里,香案上的灵位前香烟渺渺,与以前不同,桌上的灵位又多了一个,那就是英姑姑的。
霜儿清楚的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她在细心的等待着,直到东宫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霜儿飞一般地跑出了兰苑,直奔东宫西苑的役署。
西苑是东宫太监们的住所,这里离宫女住的兰苑还是有些距离,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即使如此,霜儿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西苑。
霜儿使劲敲着柱子的门,直至屋内的女人叫喊声逐渐停止,柱子才开了门。开门的那一刻,柱子谨慎地朝霜儿使了个眼神,霜儿点头表示明白。
霜儿飞一般的跑向屋内,只见元柳衣冠不整的匍匐在床上,眼角还有几滴泪水。看见霜儿进来,元柳一下子起身抱住了霜儿,呜咽声渐渐大了起来。
而抱着元柳的霜儿却没有丝毫的怜惜,她的嘴角出现了久违的笑意,但那种笑就像一种毒药,直入人五脏六腑。
“好了,不哭了。我们走。”霜儿轻轻地拍着元柳的后背,待她整理好衣服后,霜儿扶着元柳出了柱子的屋门,临走之时,霜儿把一缕满意的笑容留给了柱子,那是这几天来霜儿第一次微笑,尽管目的为人不齿。
回到元柳的房间,霜儿一边不停地帮元柳倒水,整理衣物,一边向元柳询问着刚才的事情:“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你毕竟是皇后身边的,太子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元柳渐渐停止了呜咽,她支支吾吾地说道:“今天下午秦公公找人说要我去他的房间,教我一些东宫的规矩,让我明天就开始当值。一开始,秦公公还和我讲了一些后宫规条,后来他就越来越过分,还威胁我如果我不和他对食,就要我永远没有好日子过。我不从,他就用强……”。
霜儿听元柳说完这话,心下也放松了不少。她继续安慰道:“元柳,你也别生气。这对食之风宫中由来已久,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把这事捅破了,柱子顶多也就挨几棍子,可你将来还要出宫嫁人,若因为这事毁了自己的名声,那可就太不值了。”
元柳觉得霜儿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毕竟当初来东宫做皇后的眼线也不是她自愿的。家中老小的性命都捏在人家的手里,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见元柳有了些动摇,霜儿继续说道:“东宫不比交泰殿,交泰殿的主人是皇后,那里婢女的位置自然比太监高。可东宫不同,东宫的主子是太子,太监总能欺负宫女而不受责罚。明里暗里,这宫女之中,受气的地方多着呢。”
元柳已经不想再这样活着了,她站起身一下子跪在了霜儿的脚下,这是第一次有人给霜儿下跪,然而霜儿没有丝毫的惊慌,她好像已经预见了这一幕。
“霜姑姑,求求你救救我!我其实是皇后派来监视太子的,我本不想做这样的人,可是我的家人都捏在皇后的手中,我不得不听从皇后的差遣。霜姑姑,只要你能保证我家人和我的性命,我什么都听你的!”
霜儿缓缓扶起元柳,她本无心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是在皇宫这弱肉强食的地方,她必须有自己的立场,而且坚定不移。不过现在,霜儿心软了,算了,放她一马吧!
“元柳,你如果现在回交泰殿,皇后问明原因,别说是你家人,就连你自己的性命也难保。如果你还想活命,那就跟太子讲明实情,并保证不向皇后透露任何关于东宫的消息。你只有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才能活下去!”元柳使劲点点头,表示同意。
霜儿重新帮元柳整理了一遍衣物,照顾元柳睡下,霜儿方起身离开。为怕元柳多心,她故意提醒道:“我会跟柱子说,这种事情往后不会再发生了。这件事,你就烂在肚子里吧!”
第二天,霜儿正式回到东宫当值。
太子丝毫不提英姑姑的事情,就好像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一样。太子关心的,只有元柳的事情:“我跟你的一月之约已经到了,你想好办法了吗?”
霜儿看了一眼柱子,方说道:“奴婢想请太子放过元柳。”
太子一下子抬起头,茫然且冷漠的问道:“为什么?”
霜儿轻轻的跪下,语气尽显委婉:“昨晚,元柳跟我说了实话,她也是被逼无奈才来东宫的。她保证往后不会向交泰殿传递任何消息。”
太子突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应付道:“你去吧!我要再想想!”
虽不知太子的用意是否能变,霜儿还是缓缓起身走出了书房。
太子望着霜儿远去的背影,叫过柱子开始问话:“说吧!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柱子好像难以开口,太子却狠狠地一拍桌子;丝毫不留余地地问道:“别以为我没看见她在朝你使眼色,有什么事情快说!”
柱子也有些害怕,只能说出来昨晚的事情:“昨晚,霜儿让我用用‘对食’一事吓唬元柳。后来,霜儿带走了元柳,她本想利用此事让元柳回到交泰殿,然后让皇后处置她。只是不知为什么,刚才霜儿竟然说放过元柳。如果我猜的不错,一定是霜儿心软了,想放元柳一马!”
太子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了,他相信霜儿是心软了。这世上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她了!
经过了一天的思考,太子有了答案,他知道霜儿为自己付出了多少,从刚入宫时那心存善意的小丫头到如今变成城府深重的东宫掌事姑姑,霜儿的转变完全是因为自己。与其让她成为替自己活在台前的傀儡,他更希望霜儿能够替她自己活着。
太子决定放过元柳,不过她要让元柳永远活在自己的掌控下,他让元柳去了兰苑,在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恐怕只有霜儿那里,才能让她呆的舒心,这样,也便于霜儿去看着她。
就这样,元柳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这段日子,为了保证元柳家人的安全,太子每次都写一些不重要的东西要给元柳,让她应付皇后。
或许是这样傀儡似的生活让元柳难以适应,她最终还是不能安分守己。柱子那件事情过去没有多久,元柳就决定最后一搏了。
那天傍晚,忙碌了一天的霜儿回到兰苑,自从这里成了霜儿一个人的住所,就很少有人从这出现了。然而当她推开门时,却发现元柳早已不知去向。
霜儿的心一下纠了起来,那样重要的人怎么可以说不见就不见了呢?于是她拔腿就往院子里跑,可当自己翻遍整个兰苑还没有找到人的时候,霜儿就知道元柳肯定是跑了,而且一定是回到了交泰殿。
面对这样的变故,霜儿丝毫不敢迟疑,她迅速回到了东宫。太子此时正倚在躺椅上胡乱翻着一本书,他的心里显然也不是很平静。霜儿踌躇再三,还是走进了书房。
看见霜儿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太子有些疑问。可当看见她那犹豫的目光时,太子好像预感到出事了。太子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拉过霜儿,走到了角落里。
“说吧!什么事?”太子的口音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元柳不见了!”霜儿没有说元柳跑掉的事实,而是尽量缩小事情的严重性。而太子却早已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等到他再度转身的时候,只看见霜儿的眼眉垂到了地上。太子突然有些心疼,这种时候,最伤心的应该是霜儿吧!如果当初她不替元柳求情,或许现在就不会有这件事情了!
太子拉起霜儿的胳膊,她的衣袖缓缓的飘着,就好像微风刮过的卷帘,温柔而不是矫作。霜儿缓缓抬头,深深凝望着太子,如今,仿佛一切都不能再解释清楚。霜儿狠狠地从嘴角挤出五个字:“对不起!太子!”
太子微微摆头:“元柳这样做,不会危害到我!对她自己却是一剂猛药,我留她一条命,现在是她自己要走那条黄泉路。”
霜儿仿佛明白了太子的话,这一次,皇后会轻易放过元柳吗?也许等到元柳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的时候,就是元柳的死期了。霜儿的心里一紧,元柳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不再多想,跑出了东宫,她的心里还在默念:元柳啊元柳,但愿你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啊! 
霜儿焦急的等在交泰殿外面,直到霜儿看见元柳从交泰殿出来,她的心才一下子静了下来,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更揪心的煎熬。霜儿几乎是把元柳拖着回来的,这样一个不知深浅的丫头让霜儿伤透了脑筋。
回到兰苑,霜儿一下子关上了房门。元柳此时就坐在霜儿眼前,她已经做好了与霜儿撕破脸的准备,所以当霜儿一开口的时候,元柳就在不停地和霜儿顶着嘴。
“你还是去了交泰殿,是吗?”霜儿狠狠地问道。
元柳并不害怕,她直勾勾地盯着霜儿;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是去了交泰殿,那又怎么样?霜姑姑,你好善良啊,善良到让那个老太监糟蹋我。”
霜儿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面对眼前这个女子,霜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那么做只是想让你迷途知返,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元柳微微一笑:“霜姑姑,你不要以为我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你以为只有你会耍手段吗?清楚的告诉你一句,你离死期已经不远了!”
霜儿此时顾不上害怕,这么多年,她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可面对元柳给东宫和太子带来的麻烦,霜儿却不能置之不理。也许是心里太过混乱,霜儿闭上眼努力让自己静下来。片刻,她的心里安静了不少,缓缓睁开眼的同时,一记耳光已经打在了元柳的脸上,这是她第一次打人。
“这一巴掌是让你记住,你背叛的不只是我一个人,你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多少无辜的人陷阱去。”
元柳捂住脸颊,丝毫不知厉害:“你以为皇后什么都不知道吗?如此算计我,我不会放过你们。”
霜儿相信眼前的人已经有些丧心病狂了,她无奈地摇摇头:“你这么做,会给太子带来多大的麻烦,我本想救你,只是如今看来,我错了!”
霜儿转过身,泪水打湿了她的面庞。最初看见元柳,她想到了自己,自己曾经也是那么无助,总希望有个人能来帮助自己,可等来的却是和太子迟到的情意。
元柳当初的境地和自己颇为相似,霜儿无法拒绝太子的命令,只能暂时对不住元柳。最后的那段日子,她细心的照顾元柳,希望可以弥补对她的亏欠,然而总是事与愿违……霜儿走至院内,希望可以透透气,可仰头看见的却是雨季压在头上的黑云。

、殇尽无声霜月散(4)
霜儿极不情愿的回了东宫,她要交差。即使是办砸了差事,她还是要自己承担一切责任。霜儿犹豫了许久,还是推开了门。太子就站在窗前,依旧是那样不悲不喜,霜儿走近太子,一下子跪了下去。
“太子,奴婢没有把元柳的事情处理好,奴婢甘愿领罪。”
“你起来,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太子和以前一样没有追究霜儿,可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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