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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阿瑟和萨瑟兰都不耐烦了。萨瑟兰恨不得立即接手第六集团军的指挥权,他在电话中甚至安排了每一个连队的攻击路线,克鲁格十分恼火。经过一番争论,“将军”和他的参谋长才算罢手。麦克阿瑟答应在战术上不再干扰克鲁格。
然而,在战略上他却享有充分的自由。
他看出无法在马尼拉过生日了,就决定采取拿破仑的一条将道:把艾凯尔伯格中将的第八集团军投入战斗,抢先夺下马尼拉。
第 八集团军是整个菲律宾战场的战略预备队,本来是用于同山下主力进行决战的。麦克阿瑟此招有悖于兵家常理,但确实是一步高棋。一月二十九日,第八集团军的第 三十八师在苏比克湾北方登陆。两天以后,士气高昂的美军第十一空降师降落在马尼拉东边的巴坦加斯地区。第十一空降师是太平洋战区的唯一空降师,兵员精锐, 装备良好,一直憋着劲同诺曼底建立功助的第八十二空降师和一O一空降师一较高低。麦克阿瑟一直把它关在莱特,深藏袖底以蓄锐气。现在放狮出笼,果然凶狠无 比。
第 三十八师和空降十一师从西边和东边向马尼拉逼近以后,克鲁格果然受到了冲击。他的巨额悬赏大有被第八集团军和伞兵们夺走的危险,竞争之心油然而起。拿破仑 常常让他的元帅们竞相攻取同一目标,斯大林让朱可夫和科涅夫同时推进,山下奉文在马来之战中,曾让西村中将的近卫师团、松井中将的第五师团和牟田口中将的 第十八师平行南下攻占新加坡。时间、地点、条件尽管各不相同,但利用各将军和下级官兵的竞争心理求胜,则出自同一个道理。
克鲁格立刻从第六集团军中抽出了机械化程度最高的美军第一骑兵师。骑一师是南北战争时代罗伯特·李将军组建的老部队,南方人特别多,作风粗野、迅速、坚决。克鲁格受权骑一师师长莫奇少将:“绕道一切日军坚固抵抗点,不惜一切代价向前挺进,必须攻入马尼拉。”
莫奇少将单兵突进,冒了很大风险。日军主力丝毫未损,沿途随时可能遇伏。他虽然蛮勇,还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他去找海军陆战队航空队杰罗米上校,让他帮助掩护一下左翼。杰罗米满口应承。
几辆装着高频电台的陆战队吉普车混在骑一师的装甲纵列中,经常遭到坦克手们的嘲笑,有时还被硬挤到路边的稻田里去。直到它们头一次显示了自己的作用,人们才把轻蔑变成了尊敬。
在 马尼拉平原东侧的小山丘地带,隐蔽着许多日军炮兵阵地。它们构筑得十分巧妙,又有步兵保护。日军的炮火常常封锁住公路,使莫奇的部队一筹莫展。不去理吧, 部队推进不动;硬攻这些阵地吧,既消耗兵力又拖迟时间,有时候攻了半天,阵地还未打下来,日本炮兵就又转移到另一处阵地去了。莫奇暴跳如雷,却束手无策。
于 是,陆战队航空队的吉普车开到山丘跟前。几个军士跳下来,在地面上铺开一块箭头状白布板,然后用无线电招来一直在天空中巡逻的九架道格拉斯“无畏式”轰炸 机中的一架,好象猎人用口哨招呼他的猎鹰。地空联络军官把敌炮兵阵地的位置报告给飞行员,并用迫击炮向目标区打一枚白磷发烟弹,轰炸机中队应招而至,中队 长先在目标区低空盘旋一圈,认准了目标以后,就率领整个中队俯冲,并投下标志弹,一架架无畏机用掠树梢的高度投下炸弹,敌炮一下子就报销掉了。
靠 着两大队寒酸过时的舰载机,莫奇少将夺路疾进,直扑马尼拉。在第十一空降帅登陆的第二天,莫奇少将就实施了他的“闪电战。”谢尔曼坦克在水牛群中闯过,越 过稻田的泥浆,绕过日军的据点,不分昼夜地兼程疾进。五天之后,莫奇将军已经看见了奎松城的建筑物。当天傍晚,他的坦克履带已经碾碎了十一世纪建成的马尼 拉旧城的墙砖。
现在,麦克阿瑟也许可以说:“我已经回来了。”
14
马尼拉迎接“将军”的既有鲜花,更有无情的炮火。
当 年,麦克阿瑟退守巴丹的时候,曾宣布马尼拉为“Open city”(不设防的城市)。这是高级统帅在战争中的一种骑士风度。巴黎就曾被宣布为“不设防的城市。”这次“将军”反攻吕宋,认为山下是一个欧洲化的现 代将军,对于极易被围困的马尼拉会放弃防御,当作“不设防的城市”,把这座东方名城保存下来,他觉得山下与他会有这种默契。据山下战后供称,他已经放弃了 马尼拉,他的司令部早就转移到碧瑶的深山中去丁。可是。马尼拉归海军防守,他连海军的一个连也指挥不动。
日 本是列强中唯一陆海军分立的国家。整个战争没有一个最高统帅。天皇不过是精神上的象征,首相应只是行政官员。所谓陆相、海相都是从英国学来的一套制度,并 无真正的实权。真正指挥战事的是陆军参谋总长和海军军令部长,空军分别配属陆海军。前者靠参谋本部行使职权,后者直接同联合舰队挂钩。陆海军完全是平行 的,谁也管不了谁。这种制度在日清战争和日俄战争时代尚能运转,到太平洋战争中后期就完全失灵了。日本的陆海军就象一辆没有车夫的两架马车。
驻马尼拉的日本海军部队归大川内中将指挥,他们丝毫也不打算拱手奉送菲律宾首都。他们已经失去了白己的舰队,既没有受过正规的陆战特别是山地战训练,也不打算到山野和密林中去苦斗。他们准备去死,不但要体面地死,还要拉上一个殉葬品,这就是美丽如画的马尼拉。
开 始,一切顺利。莫奇少将的坦克直接冲入马尼拉城。大批战俘被解放,市民们从家中涌上街头,流着热泪,诉说生活的苦难和日军的暴虐。当骑一师的战车抵达纵切 马尼拉城的巴石河西岸时,一切全都改观了:日军的魔王们从地缝里钻出来,把钢铁和火焰倾泻到马尼拉两城区。痛苦而又无法避免的巷战开始
大 川中将直接让岩渊海军少将爆破马尼拉城。岩渊把马尼拉划成数块地区,指派自己的工兵和炮兵分区爆破和炮击。庄严的古堡变成废墟,巍峨的饭店化为瓦砾。街道 被碎石乱瓦和尸体堵塞,躲过了许多世纪的动乱、人祸和兵燹的价值连城的古迹顷刻之间化为飞灰。日军已经不成其为一个由武装的男人组成的集团,而是一种对整 个人类、整个文明、整个自然界怀有一种变态仇恨的兽群。
巴石河上的一切桥梁:中国式的木桥、西班牙式的石桥、美国式的水泥桥和钢桥全部被炸毁。日军在东岸的永久工事和地下室里做好了一切准备,让美国用它最优秀的青年人的生命和菲律宾人的血,来换取他们豺狼一样的狗命和一座凄凉的废墟。真正的马尼拉已经永远消失了。
麦 克阿瑟和肯尼跟随骑一师的先头部队进入了马尼拉市。激战方酣,流弹横飞他毫不在意。敌人退入马尼拉旧城中顽抗。老城的城墙还是西班牙殖民者的遗产,十二米 厚,八米高,每隔一段距离,还有座哥特式的塔楼。在日军密集的自动火器和迫击炮杀伤下,美军伤亡直线上升。肯尼怒不可遏,力主用俯冲轰炸机夷平城墙和城 楼。麦克阿瑟制止了肯尼,他认为轰炸机太不精确,特别是凝固汽油弹会把所有古建筑都付之一炬。(可是对于汉西尔将军和李梅将军用燃烧弹不分青红皂白地焚毁 日本城市和古迹的行径,麦克阿瑟却拍手称快。)
肯尼愤愤不平。不轰炸就要白白地牺牲许多美军的生命。他哪里会想到:麦克阿瑟是把马尼拉当作他的私产呢!
大 川中将和岩渊少将可没领麦克阿瑟的情,他们的抵抗越来越顽强,马尼拉市一点儿一点儿地消亡下去。麦克阿瑟火了。他批准了使用重炮。克鲁格立即调来155毫 米“长汤姆”炮团和105榴炮营,加上陆军团属75毫米炮连,对马尼拉抵抗点开始了外科手术式的毁灭性炮击。“长汤姆”在诺曼底滩头、冈城、瑟堡、安特卫 普等欧洲地区和城市享有盛名。每当它放平直瞄射击的时候,德国人总是喊:“哎呀,别打了,我们投降,我们就怕‘长汤姆’。”它的一枚炮弹足以把一栋混凝土 大楼齐根削平。肯尼对此事一直困惑不解:难道“长汤姆”的效果同俯冲轰炸机有什么两样吗?
麦 克阿瑟前往已被巴奇解放的彼利彼德集中营和圣托马斯集中营。一六一一年创立的圣托马斯大学是一座庄严的建筑,是菲律宾文化的象征,却被日军改成集中营,臭 气冲天,白骨遍地。在那里,他被数以千计的形同骷髅的战俘包围了。他们见了他,哭得泣不成声,麦克阿瑟声音发抖。他如道他们一直在等待着他。他救了他们, 他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他们为他受了罪,受了苦,他难道不该来看看“他的孩子们”吗;
战 俘们所有的精力都已经耗光,虽然肯尼的飞机不顾危险曾向集中营空投过大米,但战俘们十之七八都病饿而死丁。他们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从巴丹的“死亡行军” 到马尼拉的“食人魔窟”,九死一生,二百斤大汉仅剩四五十斤了。与其说是靠体力活下来,不如说精神上还支撑着不想死亡。
一个衣不蔽体,双脚赤裸的巴丹老兵认出麦克阿瑟来,他默默地走到“将军”跟前,许久许久,才说了一句,“您回来啦。”
另一位军官淡淡地说:“您到底干了这件事。”
麦克阿瑟点点头:
“I’m a little late,but We finally came.”(我来迟了一些,但是我们终于回来了。)
他把大批好酒送给这些战俘们,他们被威士忌刺激得有了点儿活气,才知道自由已经不是一个梦了。
麦 克阿瑟不顾劝阻,穿过马尼拉西城的废墟,向巴石河前进。他对马尼拉的街区极为熟悉,穿街走巷,健步如飞,一点儿也不象一个年满六十五岁的老人。菲律宾官员 拉李·莱赫巴斯先生和安德莱斯·苏里亚诺先生在他两边走着,几乎跟不上他。他们穿过一条大街,看到整整一排日军肃立在车厢里,菲律宾人吓了一跳。麦克阿瑟 却连理也不理,他早知道那是一车集体自杀的日军。
他 们终于抵达巴石河西岸,在河对岸密布着日军阻击手。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即便一个劣等射手也能打中麦克阿瑟。埃凯尔伯格医生劝“将军”不要毫无价值地暴露自 己。麦克阿瑟连头也不回:“没什么危险。他们中没有真正象样的狙击手。他们从不认真瞄准,往往是一有动弊就乱开枪。”可是他却笑着拍拍年轻军医的背;“靠 着我点儿,他们可是要打中你的。”
他 怀着一般强烈的怀旧之情,随步兵三十七师的部队渡过巴石河前往马尼拉大饭店。战前,那里是他的司令部所在地。他希望重新在那间堆满书籍的房间里回眸他走过 的斗争之路。菲律宾官员告诉他:马尼拉大饭店依旧未动,他的房间里无人居住,书架被封,连他珍藏的书和纪念品也原封未动,甚至简的房间里的梳妆台上还放着 她当年的香水、口红和一个贵重的大花瓶。日本人或许是以战胜者的居傲心理,把它当成一个麦克阿瑟纪念室吧。
麦 克阿瑟冒着炮火前进,一心想把这座具有历史意义的大厦夺回来。那里有他的军事藏书,有他几十年中收藏的各种纪念品,有他仓促撤出马尼拉时丢下的一切私人物 品,从衬衫、鞋子到各种勋章。将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