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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不知不觉就走了一个多小时,路上过往的车辆渐渐多起来,路边也开始出现一家又一家的店铺,离镇上越来越近了,大家心里一阵轻松。三三两两地开始有人离队了,他们或者去投靠住在附近的熟人,或者是自己就在附近的工厂上班。
最后只剩下七八个和我一样没地方可去或者要去的地方还很远的,大家相邀着找一家便宜的旅馆住一晚再说。
眼镜说他住的旅馆在清淅城的东北角,那里非常便宜,只要十块钱一晚上,建议我们和他一起去,说不定人多会打折呢!许甜说那正好,因为姜云所在的那个管理区就是在清淅城的东北部,明天可直接在那里坐车过去,不走冤枉路!结果,我,胖子还有一个秃顶的中年人商量跟着眼镜一起走。
决定下来后,许甜悄悄地告诉我,我们要去的那个旅馆,正好要经过她姐姐工作的发廊,她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走!原本就打算先把许甜送到住地自己再找地方住的,没想到这样一举两得,自己的问题解决了,顺便也把许甜给送到家了。这可省事了不少!
街灯越来越亮,路边林立着一幢幢高耸的楼房,到处悬挂着醒目的霓虹招牌,所有的店铺里都闪耀着明亮的灯光,夜空中弥漫着低沉悦耳的音乐,还有大街上招摇而过的各色名车……眼前的一切都令我这个土老冒感到目不暇接。虽然清淅的建制只是一个镇,可在我的眼里,其规模却远比我家乡的县城还要大得多,这就是改革开放的巨大成果,这就是现代城市的诱惑和魅力!
一路走一路看,我越发觉得自己南下的决定是对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在这里生活下去的信心。至于一路上所经历的那些不快,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也许真应了那四个字——“好事多磨”吧!
第五章 夜夜香
许甜的姐姐工作的地方到了,我和眼镜他们说明情况,希望他们能等我一下,我将许甜送到后就赶回来。眼镜说:“反正沿着这条街走到底,不用拐弯就到了,我们慢慢走,你回来时走快点,肯定能赶得上!”
我说了句:“那也行!”便随着许甜一起拐进了一个弄堂。
许甜说:“其实你不用送了,我一个人能行的!”
“不行,我要将你送到家为止;我答应过你的!”我说。
这是一条处在闹市中间的小弄堂,进进出出的都是成双结对搂搂抱抱一边走一边打情骂俏的男男女女。许甜红着脸偷偷对我说这条弄堂是清淅镇的红灯区。果然如此,每一家店铺里向外发出的都是很温柔的那种令人迷离的粉红色的灯光,就像老家过元宵时,家家户户挂在大门上的大红灯笼,叫人看着晕乎!当然,我更明白它之所以吸引人的主要原因更在于蒙胧面纱背后隐藏的一笔笔情色交易。
我又增长了一点见识,原来传说中的“红灯区”就是眼前这个样子!
许甜姐姐工作的发廊位于这条弄堂的中央,名字起得很好听,叫“夜夜香”,只是巧妙地将一首歌名改了一个字而已,细细品来却蕴含着无穷的韵味在里面,让路过的人'奇+书+网',只要稍有一点心术不正的,一看到这三个字,就会浮想联翩。如果一旦经受不住诱惑,就会无法自控,由此足见这家老板的精明和过人之处。
我是不方便进去了,许甜让我在一边站着等她。她自己跑到夜夜香的门口,大声地喊起她姐姐的名字:“许艳,许艳……”
“哪个夜猫子在门口叫春?进来呀!”里面传出来一个女人慵懒的声音。
“我是许甜,叫一声我姐,我要拿一下钥匙!”许甜说。
“等一下,你姐正忙着做生意呢!”
许甜满脸通红,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你走吧,我没事了。他们还在前面等你呢,太久了不好!万一他们等得不耐烦了,你一个人不好找那旅馆。”
“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我说。
“肯定能,有空我就过去找你!”许甜说:“你安顿好了,或者是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呀!”
“就到这里来找啊,我可不敢来这种地方!”我说:“人家会误会的!”
“来这里干嘛,到我姐住的地方去,离这里不远!”许甜说:“你记着:梅田路126号3栋2层就是了!”
“王大哥,今天可真是厉害,下次还来啊,记得点我的台!”夜夜香的玻璃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在他的后面,一个蓬着黄头发的女人从门后探出大半个脑袋,和他煽情地进行道别。
“肯定来,肯定来!”老男人回过身去,色迷迷地在那女人的脸上捏了一把。
“讨厌,刚才还没摸够啊,下次再来啊!”女人娇嗔地说了一句,顺便在老男人手上打了一下。
“好,一定来!”老男人兴奋地跨上停在夜夜香门口的一辆破单车,屁颠屁颠地骑走了。
“姐,把钥匙给我!”许甜见那女人欲转身进店,连忙喊了一句。
“你这丫头,昨天晚上十点钟的车,到今天晚上十点才到,路上干吗去了?”许甜姐姐许艳听到喊声回过头来。她的穿着就跟电视里面放的妓女差不多,上身一件低胸短袖体恤衫,中间露出肚脐眼,下身一条黑色超短裙刚好将屁股遮住,裸露出两条雪白的大腿。
“别说了,今天倒霉死了,耳环都被人抢了,还被开车的敲诈了100块又被卖了猪仔!”许甜委屈地说。
“天啦,真的还是假的!”许艳摸着许甜受伤的耳垂正想细问下去,突然意识到我站在旁边:“小兄弟?干啥的?想不想敲敲背?”
“不不不,我不需要!”我赶忙躲开了许艳伸过来想拉我的衣服的手,心里一阵恶心:“你妹妹今天受了不小的打击,你要多陪陪她!”
“没想到你挺关心我妹的!”许艳说:“你们这是……”
“姐,你别乱说,他叫刘洋,和我同车,是湖北的!今天在车上刚认识的。”许甜说。
“就一个小农民样,还留洋呢,不会是来骗我妹的吧!”许艳说。
“我姓刘,刘备的刘!”我一本正经地说。说实在话,即使她从事的不是这种特殊职业,我也不会对她这种人有什么好感。
“我管你是刘还是牛,别打我妹的主意!”许艳说。
“姐,你别乱说,人家一路上都在帮我的忙。”许甜红着脸低声说:“没有你所说的那样!”
“我先走了,他们大概都等得不耐烦了!”我不想再在许艳面前呆下去。
“那你就先走吧,不管找没找到你的那位朋友,记住有空来找我,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开口!”许甜跟上来说。
“好,我一定来找你!”说完我就背着自己的包沿着眼镜他们行走的方向飞快地追过去。
“刘洋,一个人走路,你要小心点!”身后传来许甜的声音。
“哟,死丫头,知道疼男人了,跟谁学的?”许艳酸溜溜的声音。
我顿觉心底一暖,能有这么一位异性关心着,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许甜,这辈子我记住你了,我肯定会回来找你的。
有时候我就想:人真的是一种很难捉摸的动物,同样是萍水相逢,有的人一见面就要和你作对,把你当作一株随意蹂躏的野草,就像一只饿虎对待它的猎物一样残忍,他对你的一切作为显得如此的天经地义,不掺杂半点的感情因素在里面,就像火车站抢劫许甜的长毛贼,就像开黑车敲诈勒索的络腮胡他们;而另外还有一类人,天性就是你的朋友,他们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你所需,在你痛苦的时候,给你信心和欢乐,和他们在一起,你会感觉这世界并不缺乏温情和关心,真的是很值得去怀念和留恋,就像许甜,还有眼镜他们。
沿着眼镜指定的方向,我一路疾奔,几分钟不到,就追上了他们。眼镜他们挺守信用的,一直走得很慢,就为了等我一起住店。
“这么快就赶上来了?”眼镜开玩笑说:“进了那条巷子,你也稳得住?我还真担心你进了温柔乡,就不愿意出来了呢!”这家伙,下午被络腮胡他们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下就活起来了,还真是个贱种!
“我……我……”我支吾着不知说什么好。
“别逗他了,看这小兄弟才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对那事还没多大兴趣,何况都是一群老鸡婆!”胖子想替我解围。
“谁说十七八岁就对女人没兴趣了?我十三岁就开始想女人了,可想到现在,都快10年了,胯下那玩意儿还没拿出来用过!”眼镜叹了一口气:“唉,又想女人了!”
“下午那些家伙没把你那玩意儿踢坏吧?”秃顶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问这话的时候可是一本正经的。
“不,不可能吧,我没感觉到那里被踢过哇!”眼镜真的腾出一只手来去掏自己胯下那玩意儿:“检查检查,应该不会有事吧!”
“等找到工作了,有了钱就去找个鸡婆试试!”胖子逗他。
“去你的,我还是处男呢,要试也得留给自己未来的老婆试!”眼镜说。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不说那些了,我们一起坐车遭难,现在又要住到一家旅馆,应该说是有缘份吧!”胖子说:“说了半天,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怎么样?”
眼镜说:“好啊,我先说,我叫周志浩,是江西的,今年二十三岁,刚从老家出来五天,今天去火车站那边是到一家公司面试业务员,没想到不但没面试上,还遭遇了黑车,挨了一顿打,倒霉透顶啊!”
“是啊,你够霉的,”胖子说:“我叫刘乐,是重庆的,今年二十六,还没成家,第一次来广东,没什么文化,是个厨子,准备在这边找家餐馆干干!”
“瞧你那尺码就像个烧饭的,一定经常偷吃吧!”眼镜就喜欢打个茬,根本就不像刚刚挨过揍的样子。
轮到我了,我说:“我叫刘洋,来自湖北,今年十九岁,从未出过远门,这次是准备到清淅投奔一个朋友,请她帮忙找点事做!”
“男的还是女的?”眼镜笑嘻嘻地问。
“是个女的,不过从来没见过面!”我老实回答。
“没见过面的女朋友?童养媳啊?”胖子笑着说。
“不是,不是女朋友,是笔友!”我申辩说。
“笔友是个啥子东西?”胖子问。
“笔友就是靠写信交往的朋友!”眼镜对着我说:“你小子,看你老老实实的,没想到还是个情种,在家写信吊了一个,刚出门在车上又吊上一个!肯定还有别的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不想再解释,转过脸对秃顶说:“这位大叔还没介绍呢!”
“我呀,叫林家财,河南的,刚从广州过来,准备到老乡的工地上找点事做,我今年都四十五岁了,比你们都大得多,你们叫我林叔吧!”
“那倒是,我爸今年也才四十三岁呢!”眼镜说:“那你以后可就真是我们的林叔了!”
我和胖子都点点头。
“到了,到了!”眼镜说:“前面就是!”
顺着眼镜指的方向往前看,前面路边拐弯处果然有一幢房顶上立着“星星旅馆”四个大字作招牌的破旧楼房。那招牌上的“旅”字右边一半安装的灯泡没亮,在夜色下如果不细看,就成了“星星方馆”。
第六章 十元店
星星旅馆里面灯火通明,一进门就是住宿登记处,墙面上贴着各种不同房型的价格表,最贵的有200多块一晚上的单间,最便宜的就是十元一晚上的大通铺。
眼镜是店里的老住客,一进门就招呼服务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