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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似故人人似雪-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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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叫你在这儿擦地板的?”船长问。 
“我想做点工作。”雪儿道。 
“有人分配工作给你时再做,做也不能私自乱做。”船长挺不高兴:“回舱房去,工作明天开始。” 
“是。”雪儿拿着水桶地布,乖乖地站起来。 
她心里在打量着,只要有人在船长门口常常见到她工作,便没有人敢欺负她、侵犯她,她不能天天呆坐在舱房。 
“船长,我的工作,可以包括在你门口擦地板吗?”雪儿问。 
老船长说:“你胆量太大,不经我同意居然敢在我门口擦地板。叶子,你太聪明,杰不是你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早点把自己弄回岸上,把你藏着的护照、身份证拿出来。” 
雪儿摇摇头:“我一点也不聪明,我很笨的。” 
“我希望你真的笨。”船长说:“这么的跑上船来,你不是太过斗胆聪明,就是其蠢如猪,两样我都不喜欢。” 
“不要紧,先谢谢你今儿晚上做我和杰的证婚人。”雪儿开心地笑了。 
“唔。”船长想了想:“我今晚所做的,不是证婚,而是向大伙儿宣称你是程杰的妻子,是结了婚才上船的。要是说今晚才成婚,前几天你匿藏着,怎么解释?我怎么叫人分发工作给个偷渡客做?你告诉程杰,就这么办。” 
“船长,请原谅我刚才撒了个谎。”雪儿抱歉地说,“我从舱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碰见一些船员,他们问我是谁,我已经说了我是程杰的妻子,因为我们是夫妻,你才允许我们夫妇俩一起在船上工作。” 
“什么?”船长惊奇这小姑娘的心思细密。 
雪儿再次道歉:“很对不起,我很惭愧,我撒了谎,冒犯了你的名字,但我没有其他方法与杰在一起。” 
“程杰知道你对人说过什么吗?”船长问。 
“我没跟他说过什么,他出去工作,我自己溜出来的。”雪儿道:“不过待会我会告诉他。” 
“虽然,”雪儿说:“我真向往船上婚礼,但明知那是没有可能的。不过,都一样,我是杰的妻子。” 
船长冷笑了两声:“杰要学学做人家的丈夫才行。” 
“船长,杰的一年多在船里表现如何?”雪儿很想知道。 
“他是个普通的海员。最低级那种,帮这帮那的杂工,他什么都学得快,可惜他志不在海,总是吊儿郎当的过日子。” 
“叶子,”船长又说:“船不是逃避的地方,程杰在这儿没什么前途,他今年二十一,明年二十二,瞬间三十便到了,男人不能没有事业,你鼓励他一下。” 
雪儿回到她和程杰的舱房,程杰在外边忙着,到了黄昏才回来。 
“雪儿,我们今晚结婚了。”程杰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船长不证婚。”雪儿把船长方才的话告诉了他,亦把她自己认做程的妻子的事告诉了他,程杰不禁愕然: 
“那我们错过了在夕阳西下的婚礼。” 
“很可惜呢,我本来渴望着在船上成婚,但都不要紧了,我是你妻了。” 
黄昏到了,大伙儿到饭堂吃饭。程杰和雪儿都没做特殊的打扮。 
船长站了起来:“大家都会觉察到,我们的船多了一位女士。这女士不是别人,而是程杰的妻子。听清楚了,他叫叶子,是程杰的妻子,现在她也在船上做清洁的工作。”船长开了瓶香槟:“祝他们新婚快乐。” 
众船员齐齐举杯,祝贺新人。 
船长说:“我破例请女性做事,只因她是有夫之妇,你们要当她是嫂嫂般尊敬她,不许花言花语,不许摸手摸脚,叶子是人家的妻子。谁犯了规谁便受惩罚,你们要女人,上岸时找去。记住戴避孕套,爱滋病倡狂。” 
众人嘻哈大笑:“要是有爱滋病,程杰早就有了。” 
“岸上的女人,谁不喜欢程杰啊?” 
“英俊,年轻,壮健,连鸨儿们都想献身呢!” 
平日程杰并不介意这些话,海员们混闹惯了。但今夜雪儿在他身旁,他既尴尬又恼怒。 
有个中年海员在口袋掏出一小盒东西,叫程杰道:“接住!” 
程杰接住了一看,原来是盒避孕套。 
雪儿还以为什么玩意儿,说:“让我看看。” 
程杰说:“不要看!” 
起哄的海员哪里肯放过程杰,大叫着:“这是新婚礼物,新娘儿怎可以不看?” 
雪儿打开了盒子,抽了几个橡皮避孕套出来,拉橡皮圈似地玩着:“这东西我见过,有什么稀奇。” 
“噢,程杰的弟弟原来是穿衣上阵的!哈,难怪叶子见怪不怪!”众人笑痛了肚皮。 
“好了,好了,叶子纯,你们的肮脏话少在她面前说。”程杰几乎翻脸了。 
“下次泊岸有种的别上岸找老相好去。”其中一个带醉地说。 
雪儿的脸色开始沉了。 
船长骂道:“住嘴!有女士在场的时候别像狗似地讲话。” 
好不容易捱过了顿婚宴晚餐,程杰和雪儿默默地走回舱房,程杰要拖她的手,她撇开他的手。 
进了那小小的房间,程杰捏着雪儿的双臂:“恼了?”雪儿不作声。 
“说话啊!”程杰摇着她。 
“你是个召妓的,我日夜等待,就是为了个召妓的男人?”雪儿扪着心坐下了:“认识了我之后也一样。” 
“雪儿,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召妓只为泄欲、我连她们是什么样子也没看清楚。我是干净的,我心中只有你一个。”程杰细想:“信不信由你,船长想气走你,平日他那么凶,哪有人敢在他面前那么放肆?” 
“你是说,船长是有意安排的?”雪儿问。 
程杰不大开心地用右拳托着下巴,望着狭小船舱的墙壁。 
“杰,船长想赶我走,是不是?” 
“是。” 
“为什么呢?” 
“因为他认为我配不起你。”程杰双手抱着头,头埋在膝盖里。 
“别胡乱猜测,你有什么不好?”雪儿温柔地把头依在他肩头上。 
程杰仍然抱头埋在膝里,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辈子我似乎都没碰上什么机会去做任何有前途的事。我承认,我从前的生活很荒唐。但自从遇见了你,我便想发愤。可惜,做来做去都是帮闲的功夫,雪儿,我老了,我快二十二岁了。” 
“机会一定会来,有朝一日,你总会成功,我一直有这个感觉。”雪儿娓娓道出心里的感觉。 
“雪儿,我希望我们的爱不只是肉体上的爱,那是不够的。”程杰说:“我常常跑掉,就是因为我觉得我与你的世界格格不入,我打不进去。” 
“你不进去,我便来。”雪儿轻抚他的头发:“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是我从未见过的美丽世界。” 
“只因你没见过丑恶。” 
“丑恶是过去的事,你说你没念过很多书,那要紧吗?你的信写得不错啊,英语也说得比一般大学生流利。” 
“我的英语全部是在酒吧里学回来的。”程杰自嘲:“会说不会看呢。” 
“又不是叫你看莎士比亚,我也看不全懂。”雪儿道:“我是不会走的了,除非你不要我。让我学你说一句话:在你面前,我没有骄傲。” 
程杰伤感地搂着她:“为了你,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令你这辈子生活得像皇后一样,为了你,我什么也做。” 
雪儿眼眶一红:“杰,也许我不应闯进你的世界,你本来是那么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有了我,你反而像肩负了千斤担。” 
“我需要这个千斤担。”程杰安慰着她。 
雪儿游目四顾那五尺阔十尺长的小房间,“我很快乐,我喜欢这房间小小的,把我们锁得紧紧的。” 
“你这辈子也没住过这么小的房间吧?”程杰问。雪儿摇摇头。 
“我也没有。”程杰苦笑:“幼时躺在街上,躺在荒僻的野外,我的床就是大地那么大,我的天花板便是天空那么广阔,你需要四壁,我不需要。” 
“我只需要你。”雪儿道:“有时我觉得你恨我,恨我等你,也许我应该任你宾士。” 
“别说那样的话。”程杰说:“我是脚踏实地的求生,而你却有条件去做梦,有时我怀疑,你是真正需要我呢,还是只想探险。” 
“为什么这么说呢,杰?” 
“雪儿,你还没告诉我你姓什么。” 
“你从来没有问。” 
“如今我问了,你姓什么?” 
“我不告诉你。”雪儿神秘地一笑:“没有姓氏,寻人也难寻些。我想过不了几天,我的父母便会报警说我失踪了,没人知道我姓什么,至少可以拖延一些日子,我与你在一起的日子。” 
“雪儿,难道你连我也信不过?” 
“杰,我绝对信得过你,但我信不过命运。你不知道我姓什么,心理负担反而少一点。” 
“雪儿,你别认为警方这么无能。” 
“寻人可不是警方最重要的工作呢。我又不是通缉犯。每天失踪的少女有多少?多得他们没空找呢。” 
“顽皮的女孩!”程杰躺在床上,“来,我们睡觉去。” 
雪儿枕在他的右臂沉沉睡去,程杰却一夜没好睡,他想着怎么在最短时间内赚到最多的钱。他讨厌那无休无止的海,他讨厌自己没法令雪儿过丰裕的生活,他开始想及那个他拒绝了多次的引诱。 
这个程杰抗拒了很久的引诱,能令他发达,也能令他成为罪犯。 
但与其永远受人白眼,永远没法配得起雪儿,他决定做了。 
翌晨船泊横滨,雪儿在他右臂中醒来,睡眼惺忪地说:“咦,怎么船不动了?” 
程杰笑着吻了她那玲珑的鼻子:“傻丫头,船泊岸了。” 
“我们现在在哪儿?” 
“在日本横滨。天气蛮冷的,我上岸去给你买点衣服。” 
“啊,”雪儿揉揉眼睛:“是北海道便好了。” 
“我们还有机会去的,记得我们初次相见的山坡吗?”程杰问。 
“没留心呢,只是跟着父母走。”雪儿吻了程杰嘴唇一下。“一见到你,我什么都没留心啦。” 
“那滑雪的地方叫手稻山,我们的琉璃世界是十六号房,你的生辰是十二月十九日。”程杰铭记着。 
“我真想回去。我们要储多少年钱才可以回去呢?”雪儿向往那飘飘的雪花。 
“快了,快了,我这年多,也储下了一点钱。”程杰哄着她:“船只泊一天,你乖乖地留在船上,别四处跑,黄昏我便回来。” 
雪儿伸出双手:“再抱一抱。” 
程杰抱了抱她,嗅到她耳后发际的幽香,他真的不想让她在这油漆味浓重的小船舱生活。他要给她更好的、最好的。 
到了横滨,程杰流连了一会儿,给雪儿买了几件衣服,都是廉价货色,贵的他买不起。 
进了家熟悉的酒吧,问酒保:“庆子起床了没有?” 
突然十只尖尖的指甲按在他颈后:“庆子起来了!” 
程杰回头,正是那妖冶的庆子,程杰把她抱起来:“去你的地方。” 
庆子营生的地方,便在酒吧二楼。“想死我了,程先生。” 
程杰送她一叠钱,庆子脱光了衣服,把钱往抽屉一塞,便和程杰缠在一起。 
程杰满足了庆子,庆子也施尽浑身解数,满足程杰。 
程杰伏在她身上:“为什么今天对我这么好?” 
庆子玉臂一勾,深深地吻了他:“庆子挂念程先生,黑泽先生也挂念程先生。” 
程杰想了想,横下了心肠:“好吧,你叫黑泽先生来。” 
庆子婉转地道:“庆子也想过好生活,只要你肯,黑泽先生会给我奖赏,不然他便打我,黑泽先生没你那般温柔。” 
不久,一个矮小的日本男人来了,穿着整齐的西装,灰色的大衣,架着副眼镜,五十多岁,垂着头走路,双眼不时左瞟右瞟,像个怕老婆的嫖客。 
庆子给他们介绍了。 
黑泽先开口,阴声细气的,递过一盒写着“三笠山”的饼食。程杰自然知道“三笠山”是什么,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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