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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乐人生-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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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我们,并说中央有指示平反人员一律给安置工作。这无疑是个特大喜讯,使我信心倍增。
李桂莲家虽然是双职工,但已有两个孩子,四口人的家庭并不富裕,屋里陈设十分简单。床铺灶具之外,最显眼的就是一张二斗桌上蹲一架马蹄表。就这已令我羡慕不已,心想: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个温馨的家,家里放个二斗桌,桌上蹲个马蹄表!而当前我连自己的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想那些岂不等于痴心妄想!但愿能复职,有了工作才谈得上结婚成家。
第二天告别了老乡,父亲去市劳动局进一步咨询有关政策,我直奔化工厂人事科。
许干事让我看过平反结论后征求我的意见。一则我社会阅历浅,对政治斗争的反复性缺乏足够认识;再者渴望复职心切,无暇顾及细节问题,表示对平反没意见,惟一要求就是回厂上班。
平反结论首先把原定案材料照抄一遍,逐条罗列所谓“罪状”,然后用“不适宜”三字轻描淡写宣布平反,没有把原来强加的断章取义无限上纲的污蔑不实之词逐条加以否定,很容易给人产生这样的印象:有罪但处理偏重。这就无形中留下后遗症,使得文**革中那些左派英雄们以“事实存在”为由再次对我加以迫害。不过他们征求意见只是走个形式,即使我提出意见也不会对甄别结论再行修改。
复职要求遭到拒绝,于科长说:“当前正处于精简下放时期,根据上级指示凡已返乡的劳教人员一律按退职处理,就地务农。你已在家乡安家落户,可领取退职金回去参加农业生产。”
“我没有安家落户,”我竭力争辩,“我全家都是城市户口,我独自回村既没亲人,也没住房。一年来我东奔西跑、投亲靠友居无定所,不仅谈不到支援农业,反给生产队添了不少麻烦,确有难以克服的困难。请领导考虑我的实际情况准许我回厂上班。”
“不行,我厂定员已满,没有增员指标劳动局不批。你的处境我们很同情,但工作问题无能为力。”
实际上问题的关键是化工厂的国防工业性质,对保密和保卫工作要求很高,凡犯过错误受过处分的一律要调离出厂。
不给安置工作我就拒领退职金,第一次交涉没有结果。我去劳动局找父亲商议,见调配科墙上贴着通知,正是针对平反人员的,上面说“接上级指示除甄别平反人员可予安置工作外其余一律暂停办理”,看来我若在其它单位平反,复职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消息为我进一步据理力争提供了有力依据。事情有了眉目,开学日期临近,父亲放心回到学校。我再次回化工厂交涉,阐明劳动局的通知并要求看中央文件,于科长见我态度坚决,不敢擅自作主,遂请示厂党委。监委书记指示:可介绍到劳动局,如市局给予安置,一切手续由本厂负责办理。
在市劳动局,陈科长看了介绍信说:“目前除铝矾土矿编制未满,其他单位都无指标。”我别无选择,只能怀揣劳动局的介绍信去铝矿恰谈。
铝矾土矿位于阳泉市东十里,傍小河村和白羊墅车站。寒风料峭、饥肠辘辘,我全不在意,只顾低头疾走,走得满头大汗。终于有了一线希望,为与命运抗争,我心急如焚,一路小跑到了矿部。
“我矿倒是有招工指标,”劳资科长上下打量我足有五分钟,见我骨瘦如柴摇摇头说,“不过这里的工作很累,全是重体力劳动,每天和大石头打交道,你干不了,还是到别处看看吧。”
“干得了,干得了,”我连声说,“我能吃苦,多累的活我都能干;我什么活都干过,小煤窑担煤、硫磺坑抬‘珙’、拉碌碡搬‘巍子’、开山破石、拓荒种地,凡人干的活我都能干!”
科长大概被我的话感动了,终于说:“那好,你叫他们把档案转来,审查后给你答复。”
许干事翻遍所有档案柜找不到我的档案,我焦急起来,怎么会事事受阻,处处不顺利。其实那份承载着我莫名耻辱的档案丢了最好,但目前又不能丢,它关乎我今后的生活道路。于科长拿起电话正要通知铝矿,忽听许干事喊道:“有了,原来在这里。”他从一个塞满废纸的破木箱中拿出来扔到办公桌上,破旧不堪的档案袋鼓鼓囊囊足有半尺厚,上面积满了灰尘,封面右下角用红铅笔写着“除名”二字。想必四年前我被押往劳教队时它已被扔进这破箱子里,宣告我的政治生命已经完结,在经历了与我同样的劫难后才带着遍体鳞伤重见天日,又站到人前。
“你走吧,我们会派人送去。”于科长说。
我猛然想起那年交给党支部的五个日记本,或许它们也在某个角落里躺着,但许干事说,似曾见过,后来就不知扔哪里了。
经过几天的往返奔波,一切手续都办妥了,只待回去迁来户口就能上班。四年多来我第一次露出心满意足的笑脸,像一个脚夫,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跋涉几十里,终于可以放下重担喘口气,全身心都感到异常轻松。
这时我又想到陈英,她去年夏天就毕业了,不知分配到哪里工作。自从分手再未见面,她也没有践约去看我,也许她早已把我忘记,我却痴心不改,仍想再见一面。回到太省城那晚我急忙赶到工学院查寻陈英的去向,教务处转学生科,工作人员认真查阅六二届毕业分配花名,得知她分到河北省教育厅。我高兴的心花怒放,决心向河北发函查询,一查到底,一定要找到她。不是为了爱情,不是为那段痛苦的单恋,我知道自己早已无权享受爱情,也从未得到过女性真正的爱。我要找到她,继续保持联系,为了感激,为了报恩,或者说为了我和安华的“友谊论”。工夫不负有心人,两个多月后终于有了她的确切信息。河北复函说她分到天津市教育局,我又给天津去信,得知她在金属制品厂工作。我并不知道她已经和仲夏有了儿子,上班后立即给他去了信,令我没想到的是,她的回信竟是一纸绝情书:“……朋友,你怎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夫妻两地分居,我一个人拖着孩子,孤立无援,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帮助。他们口口声声说‘咱厂破天荒来了个大学生’,可是谁关心你的生活,谁关心你的疾苦。你说信对于你是一种精神慰藉,而对我却是痛苦的刺激。对不起,朋友,永别了……”从此就断绝了通信联系。但文**革期间我还是借上访之机去看过她一次,也是和她最后一次见面。那时她的儿子已经六岁,我用给孩子买礼品的方式偿还了回乡那年的人情债,了却了多年的夙愿。
没想到这次工学院之行竟招来更大的麻烦。当我在夜色中跳上公交车买票时,发现钱包没了,立刻两眼发黑、天旋地转。完了,一切都完了,介绍信、准迁证都被小偷掏走了,包括陈英和化校几个同学的照片。
希望又在一瞬间破灭,这简直是祸从天降!
钱包里并没有几个钱,这小偷他不是偷钱,而是要我的命!可恶的毛贼,该死的强盗。怎么办,怎么办?
我急匆匆奔回继母家,张鸣看电影去了;我又闯进电影院,告她说把证件丢了。我急傻了,气懵了,欲哭无泪。
听了我的诉说,继母大发慈悲掏出十元钱让我重返阳泉补办手续。
正月十四夜晚,人们都准备过元宵节,街市上已是张灯结彩,鞭炮声声。我急匆匆登上开往阳泉的火车,愁眉苦脸、垂头丧气,没心情和任何人说话。车厢里旅客稀少,我独自躺在三人长座上似睡非睡,哪里睡得着,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如果劳动局不给补办准迁证,我就还得回村独自生活;那是怎样一种生活,一想起来就会全身战栗,如同掉进冰窖,心快要冻结了。一团阴影笼罩在面部,眼神呆滞。
对面座位躺着一位时髦女郎,她把随身带的提包紧紧压在身下,尽管十分困倦却不敢入睡,眼皮刚欲合拢又立即睁开,警觉地朝我扫一眼。我意识到她是在提防我,她见我衣衫褴褛,眼神闪烁不定,并且一宿不睡,分明在伺机扒窃!
一股莫名的懊恼涌上心头:我被人偷了,却让人把我当贼防,真岂有此理!
餐车开饭了,那位女郎站起身朝四周顾盼一圈,终于向隔座一位穿呢大衣的男士说:“同志,劳您驾给我看着东西,我去吃点饭。”说着指指架上的行李,嘴朝我这边努了努。我心里无限悲凉:凤凰落地不如鸡哪!
这世道就是如此黑白颠倒!
在劳动力调配所,经我苦苦哀求陈科长心软了(他肯定有个软心肠),他说:“按规定不能随便给你补开证件,你须写出检查,登报挂失,然后经领导研究才能决定是否给你补发。”
不过他仍给我补开了所有证件,我似乎遇到菩萨了,应该双手合十,对天祷告:阿弥陀佛!
栉风沐雨、担惊受怕,再加上忍饥挨饿,回到大姐家我就病倒了,高烧三十九度;但我命苦却寿大,不会死。假如我过早死去,上帝给我安排的劫难谁来历炼?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我几片安乃近,我一下子吃了三片,睡到半夜觉得全身冰凉,原来被褥给汗水浸透了。第二天我就挣扎起来,立即办理粮户转移手续,到铝矾土矿当了一名壮工。
那是一九六三年三月。
真是:
黑白颠倒是非淆,独在人间苦煎熬;
命蹇寿大死神惧,难得几日暂逍遥。
二卧薪尝胆
国家规定中专毕业生见习期工资是三十六元,化工厂以地区差为由降为三十五元。我平反复职时同学们都已转正,工资涨到四十二元,我仍是三十五元。带到铝矿后,套为劳力工二级,每月三十六元三角钱。不过铝矿实行计件工资,每月能开五六十、六七十元不等,任务完成得多挣的钱多。当我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深知这钱来之不易,舍不得枉花一分,把伙食标准压到最低;每月供应四十八斤粮,只能节余,不得亏欠。公休日去市里总是带一个窝头充饥,从不下馆子。
六二年中央开了个八千人大会,决定调整国民经济,提出“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被大跃进共产风摧垮的国民经济开始复苏,阳泉集市上已有了高价玉面“钢砖”(一种砖形发面烤饼),但为了省钱我决不去买。我吃尽贫穷的苦头,特别是没房住,自己都掂着锅不着地,何谈娶妻成家。我决心攒钱盖房,然后娶妻生子,建立美满家庭,像世界上所有幸福的人们一样享受人间天伦之乐。三年后我已有了千余元积蓄,可有谁知道我每月五六十元钱是怎样挣来的的?
当初我在劳资科夸下海口,说什么活都干过,什么苦都吃得下,然而当我面对工地那峭壁巉岩,面前百十斤重的块块巨石时,心不由一阵紧缩。我真的不是它们的对手,在那些腰阔体壮的年轻人中充分暴露出我的软弱无能。由于自幼缺乏营养,腿还没有别人的胳膊粗,干重体力活我始终不是壮劳力。
我们的工作是打眼放炮,抡大锤开山破石,然后装车发运。最苦的要数装汽车,若有货架还好,装满平车推过去直接倒进车里;若没有货架就须将百十斤重的矾石平地举起抛入车厢。那时的汽车多是铁翻斗车,车厢有一人多高,举不过头顶是放不进去的。我们最基本的劳动工具是耙子和铁畚箕,那些碎石头就要用耙子耙满畚箕再把满畚箕碎石举过头顶倒入车厢,中间须翻一回手,像举重运动员举杠铃那样。这对我这个胳膊似麻杆、体重不过百斤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每逢装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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