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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在她肩膀上一拍，哈哈笑道：“你们这些人就爱说什么鬼神，其实我告诉你，他是得罪人了！”
“谁啊？唐家那公子不是个二世子么，听说不学无术来着。”
“哼，你知道什么，那唐公子得罪了当今圣上！”
不等阿兰问，旁边的人就笑开了，“王大你这个牛皮吹得寒风嗖嗖的，我看明儿一早准得刮西北风，还得罪圣上呢，谁不知道唐家的少爷得罪的是郡王啊，还想唬我们，你快喝酒吧，别等我们拿酒灌你！”
王大气得脖子都粗了，“放你娘个狗屁！你没听人家说过啊，郡王是皇上的私生子！他得罪郡王自然是得罪了皇上！”
“呸！”方才说话那人一口啐到他脸上，“你娘才放狗屁！这种话都敢胡说，你是光棍儿一条不怕死全家是吧！”
“嘿，老子今儿非揍你不可！”王大一拳头就打到那人的脸上，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什么，我拜把兄弟以前可是在亲王府当差的，什么事儿不知道啊！”
那人被打了却也不生气，爬起来拉着王大的手谄媚地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有眼无珠，不过我说王大，你还是少说点吧，这样的话不管真假说了都是杀头的！”
王大得意地扭过脸去，道：“今儿要不是让你这兔崽子给气了，这话我才不说呢！谁不知道皇上连太子都能逼下位，还给逼死了，我有几个脑袋敢随便说这样的话啊！”
他们说话的时候阿兰不发一言，只等他们说完了才又笑呵呵给他们倒了酒，“二位大哥果然都是有见识的人，不像我乡下来的啥都不清楚。”她又抹了把鼻涕，看起来可不就是个村里傻二的样子么。
“哎哟妈呀我这肚子！”她忽然弯下身捂住肚子，道：“准是肉吃多了，我这穷命就是吃不得荤菜，一吃就蹿茅房，大哥我……我先去了！”
她慌慌张张便跑，后面王大跟那几人又哈哈笑了起来，“小子你蹲仔细了，掉茅坑里我们可不捞你！”
等过了一条街，她才慢慢走了起来，这街头巷尾的话不可全信，比如前几日她还听说过唐家几位夫人为了一夜恩承打架的事，还有什么谁家儿子痴呆呆见鬼的事，但是捕风捉影总还是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她细细思量一番，如今倒是还有一人可以用！
只顾得走，却没注意巷口转弯处正有人走过来，二人对峙一瞬，她虽低着头，对方却像是看见了她的脸，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地喊道：“李九卿？”
第64章 第64章 冤家路窄遇故人
阿兰这才抬了头，借着月光仔细看了那人的脸，心里惊呼，这是云苓？！
此时的云苓穿着一套红绿绣花的襦袄，外面一件洗得褪色了的披风，嘴上的丹蔻涂得鲜艳，眉角的花钿也勾人摄魂，哪儿还有曾经当下人时的样子。
只是她嘴角一道疤痕很是吓人，像是好好的牡丹花偏偏被抓花了一道。
阿兰看着她的脸，起先也是一愣，想她好好儿的怎么弄得像个风尘女子一般，之前她只听说云苓被王伯赶出了家门，其他的再没消息，如今竟然在这里见到，也算是冤家路窄。
云苓像是见到鬼一样，吓得花容失色，“你，你不是死了么？”
阿兰脑中转了一转，不能在此时惹出事端来，她便笑了，道：“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才进城来，可没见过你啊。”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心里想的是只怪我当时软弱，若是稍微能再下点心思，想取你性命也未必不可，当时的一念之差不忍对你下死手，才留得你到今日。
“认错人？”云苓狐疑地又盯了李九卿一会儿，看她大方地就让她看也不躲避，心里也疑惑，天下当真有这样相似的人？
“你，是哪儿来的？”
阿兰故作不耐烦的样子皱起眉，“我说你这姑娘好烦，我从哪儿来关你什么事情，让开，小爷要回去睡觉了！”
她大喇喇就要推开云苓的手，云苓似乎真被他粗鲁的样子唬住了，竟没有阻拦，等阿兰走出了巷子，刚送一口气，就听得后面云苓追了过来，叫道：“你且站住！”
“你还有完没完了？到底什么事情啊？”
阿兰咯咯笑了几声，那嘴角的疤痕更显得恐怖，她走进了伸手要碰阿兰的脸，却被避了开，倒也不恼，只围着阿兰转了一圈，细细地看了一遍。
“这位小哥同我一位故人十分相似，我看着小哥不免悲从心来，可否请你同我找一处地方坐坐聊几句话啊？”
阿兰一把将她推开，“你这娘们儿真是好能纠缠，我还忙着去找大哥喝酒呢，懒得同你胡缠！”
云苓却没追上去，只在她身后冷冷笑了一声，我还真当是鬼魂显灵了，可这世上哪儿来的这么多魂儿啊魄啊的，说是死了，哪个亲眼看到尸首了？大宅子家无非就是这么点事，我到底还是打小儿在李府长大的，什么没见过。
她轻轻喊了一声，就见旁边楼里跑出了几个彪形大汉，那几人看到云苓的手势便跑过去追上阿兰将她擒住。
云苓缓缓走了过去，眼角一挑，笑道：“我的小姐，云苓可是起小时候就服侍您的，您真当自个儿换了套衣服我就不认得你了？那您也太小瞧了云苓不是。”
阿兰只好冷冷一笑，“是么，我却是忽略了。”
她笑了一下，道：“哟，这么快就承认了？我还当你会继续假装男儿，还打算请这几位哥哥帮你验明正身呢！小姐啊，您怎么会落到这个样子，竟然比我云苓还比不过。”
阿兰一咬牙，你有什么资格能同我相比！但这话她没说出口，眼光一扫看了看周围，也没半个人影，就算她这会子喊也没人能救她了。
云苓以指捏着她的下巴，“小姐，您知道我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么？”
她微微一笑，“看着比我要好很多。”
好？哪里好？一出唐府就被人贩子给弄晕卖到这青楼，为了能逃走不惜划花了自个儿一张俏脸，可鸨儿妈仍旧说她腰肢好招人喜欢，硬生生扣她在楼里接客，我的小姐，你看起来虽说落魄，可你知道我所受的苦么！
想我起小在李府长大，虽说是个丫鬟，但也是伺候在小姐身边的，在府里哪个不把我当半个小姐一般对待，到了唐家你软弱无能，好歹我给自个儿争取到了希望，却毁得不明不白，还落得如今的下场，李九卿，你还敢说我过得比你好？
“既然如此，那我可不能忘了小姐的恩德，小姐就跟我一块儿‘享福’去吧！”
她眼睛一瞥，那其中一个大汉像拎小鸡崽儿似的将阿兰给拎了起来，转身便要往巷子里的后门走，阿兰身上别无长物，唯一能自保的匕首在靴子里，这会子也不好拿。
他们刚一从后门进了院子，就正与人撞到一起，那人旁边的小厮怒啐道：“不长眼的东西！往哪儿撞呢！”
那大汉平白让人骂了显然也被激怒了，旁边几人举起拳头便要打，可云苓却被吓了一跳，连忙喝到：“住手！看不到那是李四爷么！”
阿兰听到李四爷这三个字儿，心里一时激动，刚张嘴要喊，却被人生生用烂布给捂住了嘴甩到肩膀上。
“哟，原来这楼里有名儿的云姑娘就是你啊。”
云苓朝他行了一礼，笑得几分含蓄，“许久未见了，四少爷。”
“怎么，小可怜死了以后你就被赶出唐府了？”
云苓暗中使了个眼色，让那大汉把人先带后面去，自个儿转了个身站得离李四少近了些，但深知他的脾性，也不敢太过亲近。
“这事儿说起来就远了，没想到今儿有幸在这儿见到四少爷，那刚来的小官儿欠缺教导，让我忙得糊涂了，不想冒犯了少爷，还望少爷恕罪。”
“哦？”李四少拉长了音调，身边的小厮一看他的表情便已领会，先退出了院子。
他站到云苓面前，道：“抬起脸来我瞧瞧，以往倒是不知道原来你也是这样的美人模样。”
云苓呵呵一笑，“少爷又拿云苓取笑，都这个骇人的脸了，哪里还能美呢。”
他撑着自个儿的下巴道：“确实骇人，你还是把方才那新来的小官儿给我送来吧。”
云苓让他一句话呛得怒火中烧，可李四少是个什么脾气，家里没有不知道的，谁也不敢在他跟前放肆，哪怕如今已不是李家的下人，云苓始终还怵着。
“那小子刚买来不懂规矩，我怕他……”
“不懂规矩好啊，我就喜欢没调教过的小野猫，去，把他给我带来，让我来替你们调教调教。”
云苓只好答了声是，带着李四少去前面开了间上房，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了个眉清目秀的小哥进来，那小子看着年纪尚小，倒是倔强的样子，从进屋便不曾正眼瞧过李四少。
“放什么肆，还不快给四少爷请安！”
云苓在他膝盖窝踢了一脚，正将他踢得跪倒在地，她又朝李四少淡淡地笑了，“少爷见笑，这小子才刚来真的不知道规矩。”
李四少走过去，只瞧了他一眼，便笑了，“好，你出去吧，任你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让人过来！”
云苓道：“这是自然，少爷您玩儿着，我就先告退了。”
她给李四少带上了门，嘴角挑了起来，心里冷哼，以往在家里总觉得这人脾性奇怪得很，一边跟阿兰这亲妹子暧昧不清，一边又行踪诡异不见有其他相好，闹了半天却是有这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哼，任你平日里多张狂，还不是见到楼里最好看的小官儿就眼睛都直了。
后院儿里住着楼里的打手和护院，云苓过去时，看到那几个大汉正要喝酒，见到她来，一人便小跑了过来，满是胡子茬的脸就往她的脸跟前儿凑。
“云姑娘，这会子来了可是想我了啊？”
云苓略微一笑，将他的脸推到一边去，“你呀，就不怕我把你拆了，还敢往我跟前儿来？上回那几巴掌你都忘了不是？”
他偏偏将脸又伸过去，指着右边的脸道：“您受累，在我这边儿也打几下可好？姑娘的手软软的，可让我想念的紧啊。”
“我这忙着正事儿呢！”云苓满是恶心地甩开他的手，脸上却不怎么表现出来，“方才那小子人呢？”
里面正温酒的一人道：“方才不是领走了么，怎么又来要啊。”
柳眉一拧，“送哪儿去了？谁让你们送去的！”
她身边的肥猪脸道：“不是姑娘派人来送过去的么，我刚才扛着他觉得他身子也够软的，要是姑娘觉得里边儿的人调教不来，就送来让我们哥儿几个帮姑娘收拾了那小子如何啊？”
云苓气得将他推到一边去，“我何时让人来领他了！你们这几个人全都白长了几对眼睛不成，连我的人都不认得了！”
那几人也委屈得紧，“来的就是刚才那什么四爷身边的小厮啊，姑娘这话说的好不公道！”
她心里一凛，四爷什么时候让人来领了她去了？不好，四爷若是见到了她，必然是能认得出的！
她转身便要走，谁知却正看到身后那人悠闲地斜靠在门框上，眼睛将她打量了好一圈。
“我说云苓，你连我的人都敢动，莫不是比比人多长了几个脑袋几条命？”
云苓嘴角下意识地跳动几下，赔笑道：“四少爷这话是怎么说的，云苓不明白，不过是人家刚送来的小官儿，少爷若是喜欢买去便是，来这儿图的是个乐呵，少爷何必为一个小官儿跟云苓生气呢？”
他冷笑一声，“生气？你也未免太瞧得起自个儿了吧。”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便走，云苓想追上去，却被紧跟过来的几个人挡住了去路，站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