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绢上龙飞风舞地写着十六个字儿,细一辨识,看出是:“得之者马,窃之者牛,星阳合运,福慧齐修!”
玉清师太第二次捧剑递过,并向马二凭含笑说道:“‘得之者马’,岂不明指‘鸳鸯霹雳剑’的新主人,便是你这头一凭胸中正气,二凭腕底风雷,游侠江湖的千里马么?何况,剑柄上的‘紫星’剑名,也与师弟的另一美号‘孤星俊客’相合!。。”
马二凭情知不能再推,遂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剑来,一看剑柄上的古篆,果是“紫星”二字。
玉清师太笑道:“根据‘星阳合运’的偈语,以及另一柄剑儿光带红色,我猜它大概名叫‘赤阳’?。。”
马二凭颔首道:“这一点,小弟的想法与师姊相同,但不知‘窃之者牛’的那个‘牛’字却属何指?”
玉清师太笑道:“我刚才已心念百转,想遍当世中邪派高手,均无姓牛之人,他们的外号中也都没有带有‘牛’字者,但是常言道:‘失之东隅,得之桑榆。’我却想通了另外一项事儿,又该向师弟一再道喜!”
马二凭皱眉道;“师姊又在抒禅机了。。”
玉清师太笑道:“不是我粗浅禅机,而是前辈仙侠的高奥玄机,师弟请看‘星阳合运’之语,岂非显示‘赤阳剑’将来也必归师弟,这是一喜,还有最后一句‘福慧齐修’,更属喜上添喜,多半师弟与‘寒心仙子’好事纵或多磨,此情终得永好。。”
玉清师太说至此处,见马二凭双眉皱锁,不禁诧然问道:“师弟,我在向你一再道喜,你却把双眉愁皱则甚?”
马二凭苦笑道:“不论‘星阳合运’暨‘福慧齐修’应验与否,均是日后之事,但我们目前却似对人有愧!。。”
玉清师太闻言微一思忖,向马二凭恍然含笑问道:“师弟所谓的愧对之人,是不是指那号称‘南毒’的‘武夷茶痴’陆雨?”
马二凭道:“师姊说得不错,若非‘武夷茶痴’陆雨告知这灵官庙藏剑之事,并指明地点,则两柄神物利器岂不完全落入凶邪手中,不知会造出多大恶孽?何况我们又在他临终之前面允代其搏杀‘修罗夫人’郝柔心暨‘七杀凶魂’秦盼盼,结果却轻易把郝柔心放走,只顾搜寻神物,似乎有点重利轻诺,愧对死者?”
玉清师太失笑道:“马师弟又迂腐得有点流露头巾气了,我来问你,我们虽曾答应陆雨,代其搏杀郝柔心、秦盼盼二女,但他有没有限定时日?”
马二凭想了一想道:“陆雨倒未曾设限。。”
玉清师太笑道:“对方既未设限,我们便不曾爽诺,我们大可设法追回‘修罗夫人’郝柔心,把她诛除。。”
话方至此,马二凭便自把颗头儿摇得像博浪鼓一般,皱眉叹道:“郝柔心一向踪迹如谜,只有她来寻人,别人无法寻她。。”
玉清师太接口笑道:“马师弟怎么忘了那‘武夷茶痴’陆雨临终所托要杀的目标有二,郝柔心虽然居无定所,十分难找,秦盼盼可是住在商山金鼎峡内,何况这干魔女多半声息相通,或许郝柔心去了金鼎峡也说不定?”
马二凭目光一亮道:“对,既已放走郝柔心,便该赶紧去找秦盼盼的晦气,或许借此能把那与‘寒心仙子’显有相当渊源的假秦盼盼姑娘救出龙潭虎穴,也说不定!”
玉清师太笑道:“还有一点呢,马师弟既已恢复本来面目,也该找个机会出出风头,让流言传播江湖,使四海八荒皆知‘瘦马书生’风神未改,重现侠踪,则‘寒心仙子’闻讯之下必然主动寻你,仙侠留示的‘福慧齐修’一语也可实现。。”
话方至此,突然闭口凝神。。
马二凭比她耳力更聪,自然听得又有夜行人衣襟带风之声,向这灵官殿的院宇之中纵落。
他与玉清师太对看一眼,院宇中已有个豺狼似的咆哮之声说道:“二魔君,看这光景,定是有人赶在我们前面,先来捡了甜头。。”
一语未了,忽又惊咦一声,续道:“二魔君请看,大殿正门的横匾下方贴了一张血红符录,难道竟是‘血印三煞’中的‘修罗夫人’郝柔心在殿内拔了头筹?”
另一个年岁较轻、但却阴森异常的口音冷冷一笑,说道:“郝柔心又有什么了不起,甘魔使替我传语,叫这‘修罗夫人’出殿一会!”
马二凭低声笑道:“又是魔使,真把这座业已惨遭浩劫的灵官殿内弄得魔气冲天,‘二魔君’之称似甚陌生,师姊可知是什么来历?”
玉清师太道:“管他是甚来历,反正免不了出殿一会,世劫既起,难再慈悲,只要证明是十恶不赦之徒,马师弟便拿你新得的峨嵋仙剑发发利市,开个张儿也好!”
这时候,院宇中的豺狼语音又起,仿佛是提足中气,朗声说道:“殿中可是‘血印三煞’中的‘修罗夫人’郝柔心么?西昆仑星宿海‘万妙魔宫’中的冉二魔君请你出殿一会!”玉清师太压住语音,哦了一声,向马二凭悄然说道:“原来是‘万妙魔宫’之人,马师弟且慢一步,我先逗逗对方,你听我招呼再行露面。”
马二凭不便违拗,只得点头,玉清师太便念了一声佛号,举步出殿。
院宇中站的是一个手执金背砍山刀、肩后又微露剑柄的四十来岁的劲装壮汉,和一个貌相十分阴鸷、手中持着一柄钢骨折扇、三十二三的黄衣书生。
他们正在等待意料中的“修罗夫人”郝柔心出面,却听得殿中响起一声“阿弥陀佛”佛号,不禁相顾诧然,大感意外!跟着,玉清师太走出殿门,一甩“长尾涤尘玄拂”,搭向左腕,微打问讯说道:“昆仑山星宿海号称世外桃源,‘万妙魔宫’的人物也一向称霸于西北边陲,怎的有此雅兴,来到中原游历?”黄衣书生见殿中走出一位缁衣女尼,先是眉头深皱,但旋又看出玉清师太手中拂尘的拂尾极长,又作玄色,不禁目光一闪,发话问道:“师太是名满江南的嘉兴‘烟雨庵主’?。。”玉清师太笑道:“想不到贫尼这点微名,还能远扬边陲,到达‘万妙魔宫’人物耳内。。”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目光如电地盯在黄衣书生脸上,扬眉问道:“风闻‘万妙魔宫’由‘万妙魔君’冉东明执掌,威誉之高,向为‘天外三魔’之首,施主姓冉,又称‘二魔君’,定是‘万妙魔君’冉东明的兄弟行了?”
黄衣书生点头道:“冉东明是我大哥,我叫冉西明,新疆、西藏一带的武林人物皆称我‘二魔君’,又号‘阴阳剑扇追魂手’!”说至此处,手指院内遗尸又道:“这些灵官殿的道者遗尸是被师太加以慈悲超度?”
玉清师太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双眉微蹙,摇头说道:“贫尼已入慈悲佛门,怎会如此残忍杀生?这是‘修罗夫人’郝柔心所造的恶孽!”
冉西明道:“郝柔心何在,为何不敢出殿见我?”
玉清师太于出殿之际便业已想好说词,打算尽量驱使群魔内哄,遂含笑答道:“郝柔心哪里还会在此停留,她与另外一人业已双双得宝遁去。”
冉西明闻言一震道:“得宝?得什么宝?郝柔心居然还有同党么?她们得的是图?是剑?”
这“是图?是剑?”一语中的“是图”之间,却颇出玉清师太的意外,灵机动处,顺着冉西明的语气,含笑答道:“那两人并非党羽,另外一个不知名姓形貌之人先来,走时身边微起风雷声息,并有红紫精光外映,郝柔心则手持一卷羊皮,不住叱骂,随后追去,好似要向那人夺回什么峨嵋至宝?。。”
冉西明皱眉问道:“师太可知郝柔心与另外那人的去向?”
玉清师太这回倒讲了实话,把郝柔心追人的去向,对冉西明加以指点。
冉西明侧顾那语音声若豺狼的劲装大汉,目闪厉芒道:“甘魔使,我们追一追看,或许还有机会!”
姓甘的劲装大汉目光一转,嘴角间浮现阴恶的狞笑,凑向冉西明的耳畔,低声数语。
冉西明双眉猛然一挑,目光移注玉清师太,把手中钢骨折扇敲了两下,冷然问道:“我们适才曾闻得殿中有人语之声,师太是在和哪位讲话?”
玉清师太等的便是冉西明这一问,口宣佛号,应声答道:“提起这一位,来头可就大了,在武林中,他应该称得起是当代第一人!。。”
这“当代第一人”五字,着实充满了挑衅的意味,逗得冉西明目闪厉芒,哦了一声,挑眉问道:“冉某啸傲西北,偶然也游历中原,直到如今,尚不知谁能当得起‘武林第一人’之称,师太能否请他出殿,让我瞻仰瞻仰?”
玉清师太点头一笑,转面向殿内叫道:“马师弟,有人要瞻仰你这位‘武林第一人’的风采,你就露露面吧!”
马二凭知晓玉清师太这是要故意制造事端,使“瘦马书生”复出之事腾传江湖,遂把新得的仙剑插在背后,从殿中缓步走出。
他这插剑之举,是因听得玉清师太曾作谎言,须帮她圆住场面,倘若持剑在手,未免太以惹眼,容易露出破绽!
但马二凭如今业已恢复了本来面目,他虽未持剑,但那副翩翩奕世的挺秀风神,已足令冉西明眼前一亮,面带惊妒之色!
玉清师太推波助澜,火上浇油,向冉西明为马二凭引介道:“冉施主,这位是我马二凭师弟,江湖人称‘瘦马书生’,我则称他‘四绝书生’!”
冉西明闻得“瘦马书生”马二凭的名号,并未动容,但是听了“四绝书生”四字,却目光一亮,问道:“何谓四绝?”
说话之时,两道充满妒意的凶厉目光,已在马二凭的全身上下,不住打量。
玉清师太心中暗笑,遂索性加以撩拨,立即应声答道:“所谓‘四绝’,就是拳掌无双,玄功盖世,剑术通神,以及人品风采,天下无有匹敌!”
“嘿嘿嘿嘿。。”
玉清师太故作的赞美之词,果然逗得冉西明发出一阵充满愤怒不服的“嘿嘿”冷笑!
玉清师太道:“冉施主如此冷笑则甚?莫非以为我誉之太过?要知道我马师弟是实至名归,他这‘四绝’之中,是无一不能禁得起考验的呢!”
冉西明从鼻孔中冷冷哼了一声,脸色阴冷如冰,挑眉说道:“狂!你们委实狂得有点离了谱,真所谓‘坐井观天,焉知四海’,‘以管窥豹,仅见一斑’,眼皮子浅得可恨,浅得可笑,更复浅得可怜!。。”
顿住话头,侧顾那甘姓劲装大汉道:“甘魔使,如今对于什么争夺‘风砂藏宝’和‘峨眉仙剑’已不重要,我们既遇高人,应开眼界,且把边荒野地闭门自练、不入流的剑掌玄功,请这位‘武林第一人‘好好指点指点!”
甘姓劲装大汉以凶厉的目光,恶狠狠地盯了马二凭一眼,向冉西明恭身抱拳道:“属下敬遵二魔君任何差遣!”
冉西明把嘴角往下撇了一撇,轩眉说道:“你的‘五虎断门刀’在西北边陲也算略具微名,且先去献献丑儿,让我瞻仰一下,什么叫实至名归的通神剑术!”
甘姓劲装大汉向冉西明躬身一礼,提刀向前,对马二凭说道:“甘士林不才,想请马大侠指点几手剑术绝艺!”
玉清师太见马二凭插剑在背,便知他不愿立即拆穿自己“峨嵋双剑均被人盗去”的愚敌谎言,口中念声佛号,扬眉笑道:“马师弟,常言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又道是‘笨鸟先飞’,这一阵要不要由我先。。”
话犹未了,马二凭便面含微笑地摇手截断玉清师太的话头道:“人家找的是我,怎敢劳动师姊佛驾代我挡却三灾,消除五劫。。”
他一面说话,一面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