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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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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这般直追到入暮时,海面再无贼踪,倒是后面地清澜诸号小船上,擒获了不少海盗,七名贼首只活了三名出来,其中便有那吴姓老贼在内。

“吴先生,午间一晤,还未请教得详细,先生便匆匆而返,看来缘份未尽,还可让小子略尽绵薄,向先生求教一二!”王兰笑嘻嘻迎上去一拱手,脸上却连午间地那般整肃也装不出来,显然正是心情大好。那老贼却满身湿透,头发披散,身上外袍也已经不晓得失落何处,满面狰狞,恨恨地“呸”了一声,吐去口中残留的海水,才道:“小贼不要得意,多在海上行走,须也有翻船时,仗着法术欺人,算什么好汉?”

王兰一愕,半晌才明白过来,这老贼仍将火炮视作了法术,也罢,反正晋城中能够应用火炮的也是极少数人,不论金军还是晋城军民,往往都将这火炮之术视为“五雷正法”,且由他去,当下笑道:“吴先生提醒得是,只是在下年方三旬,未经过风浪,一时间也不易覆舟,小小法雷,料来也入不得老先生法眼,于今只有一事请教:先生久为海上客商放生,也算有些阴德,只是咱家已经放过你一次,这第二次是放还是不放的好?先生可有以教我!”

阮漓听王兰说起什么“法雷”,已经忍俊不禁,再听得王兰问得有趣,不由笑得打跌,那老贼眼中稍有些许惧意,算来这已经是第二遭落入对方手中,这个问题倒也不易置答,郁闷了半天,不顾自己身上捆了索,向前跨步,狠狠叫道:“老夫落入你这等小贼手中,要叫咱求乞残生,却是休想,老子年过六旬,什么世面没见识过?死了也值,不算早夭,千刀万剐也是寻常事,有种的便下手,莫让老爷久等!若是放了咱家,此后海面上休想得一日安生!”

王兰表情夸张地拱手道:“姜桂之性,老而弥坚,果然果然!大约先生没有家小了?是极是极,必是如此,先生久居海外,哪里能够成家立业?念在俱是中原人物,本待要放先生归去,却又怕先生之言属实,为免他日再受老先生所搅扰,只得斩草除根了!”

阮漓在一旁揣摸,这王兰一时不会杀了这老贼。却必另有他用,当下一声断喝,叫道:“一个个都砍喽!不留半个在船上!”当下诸水军手起刀落,数十个头颅落入海中,尸身随即推下去,海面上一个个三角鳍渐渐聚来,数十只恶鲨纷纷

受美餐。那老贼面色大变,这才闭目不言。久久未加劲。睁眼看时。周围数十军卒举刀相向,只等阮漓或王兰一声令下而已。

“吴老先生,若是再不拿主意,明日里王某便是后悔时,想要从海里捞出先生尸身来,怕也是找不到了!”王兰轻描淡写地,指着海面的鲨群。

老贼终于色沮。仰天喟然叹道:“落入你等手中,夫复何言?老夫家小俱在澎湖,若非如此,孤身一人时,岂会受你等之气?罢!罢!罢!但凭你等发落便是!只是可惜了这数千兄弟!”言尽时,眼角老泪流出。

王兰正色道:“为善为恶,一念之间,若先生不积昔年之德。已是鱼腹中之物。若自此行善,冥冥中岂无他日之福报?这些盗贼只因昔时恶行,自有今日之报。老先生久经风浪,岂不晓得这个道理?”

次日打点收获,完好地贼船尚有十余艘,稍稍修葺便可应用,皆在百十石上下,而各路海盗则所剩无几,一来船上地方紧张,二来阮漓手黑,幸好王兰稍稍劝阻,将流求、麻逸、渤泥、吕宋、占城、蒲甘等处海盗各留了二三名下来,否则除了那吴姓老贼,其余早被屠戮一空。

三个月之后,王兰在清澜港得到杨再兴回书,上面只得碗大地四个字“建港流求”!

同书函一起抵达的,是一个晋城小吏,随行的还有一笼鸟儿,不晓得叫什么名字,那小吏却是不肯说,只道是自此以后,所发书函交由这鸟儿带回晋城便可,众人皆是大奇。

与此同时,相同的一笼鸟也送达罗彦处,其时完颜亮已经将土壕建得初具规模,金国骑军大队虽不曾深入克烈部追剿,却将这土壕建设的工作维护得周到之极,罗彦也晓得虽有了个“贺兰可汗”的封号,但帐下汪古部总共也不到万人,可用之军更不满千,哪里辄敢将力量投入到与完颜亮争战之中?当下将所部族人大量地集中到距离克烈部稍近的地方,倒也算得是草原上地一个大部族,从此认真练兵,放牧羊群。眼下贺兰可汗是克烈部最大地精铁和兵器供应商,而克烈部则是汪古部地保护者,并肩防御完颜亮可能的入侵。北方草原上一时间竟然颇为安静,只有俺巴孩汗在认真筹备与塔塔尔人的亲事,满拟将女儿送到塔塔尔那里,可以换得草原上地万代平安,消除掉蒙古诸部与塔塔尔的世仇。

杨再兴在晋城里,却满腹心事:近来不少金国行商或大夏行商,在晋城権场交易时,纷纷向高林投诉,道是在途中往往受到金国守军的盘剥。若是所带的货便只是损失些许,若是带地银两多了,奇Qīsuu。сom书真金白银最是不让人放心,甚至有几家小客商便被金军尽数劫走。

“高爷,晋城商号所过之处,从来没有金人敢下手,咱不图别的,下一遭儿若是要贩货时,与咱招呼一声,咱那点货随您的大队行走便好,莫说别的,给点镖钱也成,你看行不?”有那求安稳的客商,可怜巴巴地向高林求情。

“这个——”高林着实为难了一阵“咱可不是镖行,保镖这档事,还须杨大人说了算,咱且问问他去?”

杨再兴却想得更多,叫来洪皓问道:“咱大宋朝使用‘交子’,始于何时?为何如今不曾大用?”

洪皓果然博学,当下答道:“大宋朝初年,蜀中即有‘私交’一物,往往由富商大贾承办,后有不法之徒,滥发交子,始为官家所禁,后景德年间,蜀中益州张知州深体其弊,遂令蜀中只得十六家富室,素有信誉者可办,并加州府押印,是为官交之始,并有本金,可于蜀中诸州县通兑银钱,大利行商。正式的官交则是天圣年间,设益州交子务衙,才由官家广发交子,以三年为期,届满换新。此后应用日广,至诸路皆有益州交子,至大观年间,才定下规矩,蜀中使用交子,其余诸路使的都是开封所制钱引,旧制每张钱引十或五不等,当下却只得一贯与500两种,朝廷只是印发,可抵钱役税赋,却不得兑换,民间有私兑者,一往往只兑得七百余文,是以民不愿用之。”

杨再兴略一听之下,有点明白过来。这跟后世的钱币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眼下江南国势艰难,虽在恢复中,大约也不时需要发行些纸币以用于急需,但发行得多了,又不许兑换,自然难免贬值。朝廷此举,可以对付得了一时之需要,却如饮鸠止渴,时间长了,只怕不能维护钱引地效用。当下试探着问洪皓:“若是晋城商号按交子之法,也印些文书,加上我晋城印押,付与行商,凡我商号所在之处,皆可凭此付与银钱,则将利于行商,先生以为可否?”

洪皓沉吟许久才道:“大人所言,无非是为榷场交易地行商们方便,不晓得金国如何,大宋却是按律不许私印的,这个却怕官家与大人为难,其余都不是问题,蜀中初发交子时,所备银钱不过百万,本州府库中便是三千万也有,发上千万也不在话下!”

杨再兴笑道:“先生想得远了,某家意思,不过与钱引相类,一张文书,抵得百或千不等,以活字编号,只可用一次便罢,此后再用则另为印制,方便行商则可,民间却是不必。”

洪皓渐渐明白过来,高林在一旁糊涂,却不晓得这便是后来的“晋城支票”由来,行商们领得支票去,在各处晋城分号皆可兑换,一兑之下,分号不得再流出,只能送回泽州销毁,而支票上还有持有人身份等信息,不是可以随便伪造地。

至绍兴十九年时,晋城支票已经通行宋金两国,无处不通。

战太行

第一百八十一章 … 张俊做初一,秦桧做十五。谁黑!

兴十五年九月,江南大熟,诸路赋税次第入临安,户算,是年农税总入不足一千八百万,较上一年减少了三百余万,是大宋南渡以来减少最为明显的一年,其时秦桧所治私产中,已经大量拥有丝、瓷、茶之产,虽亦广有田产,却不曾缴税,是以隐而不发,未尝以此奏入大内。户部主事报至中枢而无下文,晓得秦桧心意,亦不敢再行追问。

但其时江南福建路治内,却终于惹出祸事来。

张俊自去了军职,愤懑不平,却无可奈何,京中又无面目停留,只得闲居福建,地方上文武官员,也颇有前来奉承者,毕竟曾经是大宋朝军宰,眼下还顶了个异姓王爷的身份,说不得哪天圣意重渥,再入临安中枢为相也不是不可能,是以在地方上也算过得自在,不仅建得数十亩大宅,还经营得数千顷良田,俨然福建路上一富家翁。只是这月里心中烦恼:家中主事却才来报,说是去年收租六十万斛,今年却只得四十七万,足足少了两成有余,这年却是风调雨顺,并无灾害。

“哪里别有缘故!”张俊咆哮道:“必是这帮奴才贪墨,将佃户们所纳租粮拿去货卖,得些现成银钱——只是莫让老爷查实,不诛杀几个,还不晓得老爷手段!”

合府老小战战慄慄,都是惊惧不安,其间有胆大的账房上前道:“老爷暂歇雷霆之怒,据小人细细勘究。便少了数千斛也是寻常,足足差了十余万斛,料这班小厮们却不敢!”张俊这才徐徐思之,深觉此言有理,遂与府吏账房等数十人下各庄户“调研”,不察则已,一查察之下,大是骇异:原来小户人家自有田地者。皆粮满仓盈。是岁大熟之下。江南民生实是近年来最好过的一年,但自家所拥有地田地却多有荒芜者,竟然有两三年未耕作的!张俊恨得牙痒,将各庄户主事叫来田间,先看了所荒土地,再按一亩一杖,逐个打去。直打得血肉横飞,喊爹叫娘,那些农庄主事们平日里强横作恶,这番打得着肉,乡间佃民远远看了,暗叫痛快。

“王爷,求王爷饶命!小人无罪,不晓得王爷如何杖责!”

也有那大胆的庄主。见这杖下无情。一边惨叫,一边求饶,张俊只是冷笑。待打得差不多了,才缓缓道:“你等奴才大胆,本王不曾下田间过问,便这等敷衍——看看这田间土地,若是你等自家所有,哪里会这等荒法,便是轮作之田,也绝无三载不耕的道理,必是你等疏于农事,才有此失,却不问你等的罪,倒让本王去问谁来?”

有稍杖得少些的庄主这才明白过来,撞天般叫屈起来:“王爷饶命,容小的细禀——这抛荒的田地,着实并非小地们有过,只是那些河北来地佃农们不肯帮租,弃田而逃,另寻行计去矣,庄中无处觅得人手,是以抛荒,求王爷明察!”

张俊怒喝道:“胡说!本王下令广为收留河北流民,救了多少人口,这等人上无片瓦,下无寸土,除却在庄中帮佃,哪里还有生路?必是你等奴才不曾看觑得仔细,或者强迫威压,夺了他口中应得地余粮,生计无着,才另投的别家,却不是你等之罪,尚怪得谁来?!”

那庄中主事吓得双手连摆:“王爷,着实不关小人的事,例来佃户得三成粮食,小的不敢妄取一粒,只是这班佃户见利忘义,闻说别处更有银钱,便携家带口而去,小的们哪里劝得住?此辈又非是罪囚,也不可圈系在庄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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