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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握天下-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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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本宫会答应吗?睿王殿下!”
“您从未拒绝过儿子的要求!”
“那么,崇儿,你认为母亲可能答应你这个荒唐的要求吗?”
“我曾向您提过更荒唐的要求!”
“那些要求再荒唐也不会以你的一生为代价!”
永寿宫的重重帷帘后,元宁皇朝最尊贵的一对母子正在针锋相对,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当然,此时并无宫人在侧,这些对话并不会为母子以外的人知晓,否则,应该会是一件令很多人诧异不安的大事吧!
一直以来,尽管在很多人眼中,以清贵妃的身份统摄后宫,甚至权倾天下的夏汐澜高傲犀利、冷漠如冰,但是,在面对独子时,她也仅仅是个慈母,乐于达成独子的任何心愿,而以聪慧智谋闻名朝野的三皇子睿王阳胤崇更是以至孝为称,从不曾忤逆母亲。
此时,这对同样被后世评价为“惊才绝艳”的母子却毫不相让地对视着,相似的双眼中是同样坚持的神色,良久,也许并没有多久——只是在两人心中,对峙的时间都被无限放大了——终是母亲先叹了一口气。
即使是面对皇帝,夏汐澜也不曾如此挫败,她可以有无数的理由,用无数的手段,让皇帝认可她的见解,但是,此时,面对摆明了“我就是要如此,没有任何理由!”的态度的儿子,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可以拒绝他的要求,却没有任何办法让他改变主意。
“崇儿,那个女孩的出身不足以成为睿王妃的!”夏汐澜疲惫地坐下,靠在扶手上,很清楚地告诉儿子,“我已经见过她了,可是,我不觉得她有任何吸引你的地方,也看不出她有任何特别之处!就算她帮助过你,我也无说服自己答应你这个要求,更何况,你还说要终生无侧妾、无侍寝。”
目光微微闪动,阳胤崇嘴角微扬,很平静地回应母亲:“孩儿已经说过,孩儿只要她做孩儿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为什么?崇儿,你对她情深至斯吗?”夏汐澜无可奈何地苦笑,心中自嘲她竟也有不明白儿子的时候,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最了解阳胤崇的人。
阳胤崇的目光微黯,没有立刻回答,这让夏汐澜更加肯定自己的决定。
“母亲,孩儿在出宫那天就对父皇说过,孩儿会对自己的妻子,一生一世一心一意,而孩儿在睁开眼看到素织时,就……”他为难地皱眉,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毕竟他只有十六岁,他的人生经历还不足以让他形容出内心深外的情生意动。
夏汐澜了解儿子的意思,却因此更为愕然:“仅此而已吗?”之前,她只知道儿子的坚持,却不知一切竟然只来源于他的一时心动。
阳胤崇深深地看着母亲的眼睛,微笑着反问:“这还不够吗?”
没有回避儿子的目光,夏汐澜反而更加专注地望着儿子的眼睛,似乎要看出他情绪的每一点波动,阳胤崇的眼神因此更为坦然。
感觉到手边的茶盏已然冰冷,夏汐澜不由缩回手,正要推开茶盏,阳胤崇已经上前一步取走茶盏,又转身将之放到一旁的几案上,在转身的同时,他听到母亲用有些飘忽的语气,慢慢地道:“怡王接你回宫时,你并没有带上她。”
手轻轻地颤了一下,随即便不着痕迹地放下茶盏,转身看向自己的至亲,但是,阳胤崇失望了,她的母亲显然并不想给他探究的机会,在说话时,便侧过身,斜靠着扶手垂下头,掩去所有的神色。
“母亲与父皇一样,不相信孩儿对她的感情,是吗?”双手在袖中交握,阳胤崇平静地站在榻前,语气平稳地询问母亲。
夏汐澜抬头看着儿子,轻轻摇头:“你的舅舅曾对我说,即使他深爱妻子,在军中寂寞时,他仍会被其他女人吸引,甚至有几次,他也想过与之结缘,长相厮守。”
“那不一样!”阳胤崇直觉地反驳,却见母亲饶有兴趣地等着自己解释,不由心虚起来。
“崇儿,如果你真的深爱那个女子,我会答应你娶她,甚至只娶她,可是,我看不出你的深情,只看到你的固执,而固执并不能让一个母亲在子女的终身大事上让步。”夏汐澜坐起,拉住儿子的手,很郑重地宣告,却也是丝毫不留余地的拒绝。
阳胤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有种自己的私密被公之于众的感觉,这让他半分都动弹不得。
“无论皇上对你有何种期许,对于我而言,我只想你幸福!为此,我可以倾尽所有,逆天悖伦也无所谓!崇儿,我是你的母亲啊!我怎么可能答应这桩婚事?”
“逆天悖伦……”
“若是那样可以让你觉得幸福……”
“母亲……有那么明显吗?”阳胤崇显出最软弱的姿态,寻求母亲的安慰。
也许是惊讶,也许是别的原因,夏汐澜在瞬间愣了一下,随即就将儿子揽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肩、背,仿若幼时抱着他哄他入眠,却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跪倒在地,伏在母亲怀中,阳胤崇同样沉默无语地感受母亲温暖的保护。
“崇儿啊,你真的不像阳家人啊!为什么你要像夏家人这样骄傲呢?”轻抚着儿子的头,夏汐澜低声喃语,为儿子叹息。
夏家人的骄傲犹如最高温的火焰,透明纯粹,容不得一丝杂质,因此锋芒毕露,傲视群伦;阳氏皇族则不然,他们的骄傲镌刻于灵魂,在任何时候,他们都不会低头屈服,他们可以为自己的目标忍辱负重,却不会有丝毫动摇。
同样是冰与火交织,但是,一个是火中冰,一个是冰中火。
夏汐澜不能不叹息——若是阳胤崇的性子如姓氏一样,他绝对不会做这个决定。——以自伤至极的痛来覆盖所有的伤痛,这是夏家人才会做的事情。
这也是“他”唯一没有算到的事情吧!——心计再密,算不到人心便会失算!
阳胤崇却笑了,很温和平淡的笑容却透着冷意,他拍了拍母亲的手,反过来安慰母亲:“母亲,我之前问过您,父皇之于您是什么人?您说是丈夫、是君主!这样不好吗?”
夏汐澜皱眉,细细地打量他,静静地听他说着:“我觉得这样很好!也许您没有再接受父皇成为爱人的打算,父皇却不会放弃,不是吗?我会娶素织,对她情深不渝,她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妻子,而他仅是亲人!是兄长、是我忠心的主君!不好吗?我很期待呢!”
“所以,母亲,你看,我并没辜负我的姓氏,不是吗?”阳胤崇靠在母亲的膝旁,冷笑,“没有道理只有我一个人痛彻心扉!”
“所以,你这些天才会一直不理他?”夏汐澜明白过来,却怔忡着,惊讶于儿子曲折的心思。
“让我痛的代价很高的!母亲,毕竟,你与父皇如此珍爱我,伤我的人岂能不付出昂贵的代价?这仅仅是开始!”阳胤崇很温和地说着自己的打算,除了冰冷的笑意丝毫看不出他的情绪已濒临愤怒的极点。
夏汐澜觉得很好笑,也笑了出来:“崇儿,你真是……”并未完结的话语结束于她轻轻摇头的动作,跟着,她俯身低头,在儿子耳边轻语:“你说给谁听的?”
只有两人听到的话音让阳胤崇报以愉悦的笑容。
“但是,我还是拒绝。”看着儿子,夏汐澜摇头,“崇儿,你不用指望我与你父皇会答应,不可能的。你的理由说服不了我,更无法对你父皇说!”
她用命换来的儿子,她不会允许他用一生幸福作赌注。
阳胤崇默然无语,再次将头伏在母亲的腿上,灿若星辰的眼神渐渐敛起,只余下凝着冷漠的光彩在眼中流转,唇边却慢慢地显出一丝笑意。
“五年前对你手下留情看来是一个错误!怡王,本宫对你收手并不是让你如此对待崇儿的。”
阳胤崇的心绪平静之后,便向母亲施礼告退,当然,面对执意不允其婚事的母亲,他不得不退让,答应重新考虑此事。在儿子退出宫门,帷帘重新放下后,夏汐澜冷冷地出声,对像当然是刚从侧殿的帷帘后走出来的怡王阳胤峄。
阳胤峄脸色苍白,眉目间的茫然痛楚丝毫没有掩饰,对于夏汐澜的冷言,他怔忡之后,苦笑:“儿臣的命是娘娘给的,您想收回,儿臣决无怨言。”
纵然是皇后所出的嫡皇子,可是,夏汐澜大权在握,虽然尊崇皇后从不失礼,也未将权力出让分毫,再加上皇帝明显的偏宠,皇后在世时,宫人尚且只奉贵妃之命,更何况皇后过世之后。即使夏汐澜并不在意年幼的嫡皇子,也有的是想讨好其的宫人,直到夏汐澜将其收养,他才真正安全,也第一次拥有嫡皇子应有的礼遇,因此,他此时确实是由衷而言。
夏汐澜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看了养子一眼,便闭上眼睛,手轻抚几案的边缘。
阳胤峄最怕这样动作的夏汐澜,一直以来,夏汐澜对他的确是视如己出,从不曾因为他的身份而有丝毫容忍,但凡他犯错,所受责罚与睿王一般无二,无论有多少人求情都不会少半分,而每次决定对他们的处罚前,夏汐澜都是如此思考的。
阳胤峄知道自己这次对睿王的所作所为足以让这位宠溺独子的养母对自己恨之入骨,因此,责罚绝对会让自己刻骨铭心,他无法不心悸。
夏汐澜重新看向养子,看出他的紧张,也只是淡漠地开口,说的却不是阳胤峄想像的内容:“五年前,崇儿说他不想当皇帝,只想逍遥一生,我才对你手下留情。虽然不喜欢你太过阴沉的心性,毕竟对崇儿,你向来关爱有加,不曾对他用半点心机,你继位必于他无伤。”
阳胤峄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养母不喜欢自己过于阴暗的心性,也许是幼年的际遇所致,对于任何人任何事,他都会从最恶意的角度去思考,应对之策也总是失之坦荡,这是他受罚的最多的原因,夏汐澜不止一次教训他:“你是皇子——嫡皇子——代表朝廷的正统,一举一动、行为处事都必须堂皇坦荡,这才皇道正统!”
他也知道,这也是父皇一直肯松口以嫡皇子为储君的理由。
五年前,与死神擦肩而过,尽管从未言明,但是,他很清楚,那是养母要杀自己,只是,当年,是她将自己从死亡边际拉了回来,这条命本就是欠她的,她要收回,他伤心却无心反抗,最后,自己活了下来,心痛之余他不能不欣喜万分。
这是夏汐澜第一次坦言当年的事,他不想错过一分一毫,因此,专心致志地听着,听到最后,他却笑了,嘴角微扬,无声地笑了。
夏汐澜看到他的笑,却只是停了一下,同样微笑,自嘲地说:“看来,我竟是看错你了!一直以来,你对崇儿用的心机是最多的。”
“儿臣没有!”阳胤峄的反驳脱口而出——他怎么会对胤崇用心机?
“没有?”夏汐澜冷笑,“阳胤峄,你敢说没有?将崇儿宠上天的是你,你敢说你不曾有任何想法?便是这一次,将那个素织带进宫,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本宫会不清楚?”
“儿臣……只是不想胤崇……一时冲动,后悔终生。”阳胤峄很坚持地说完自己的理由,却在养母嘲讽的神色前低头。
“峄儿,”夏汐澜很温柔地唤他,这是他许久未曾听到的称呼,“十天前,崇儿回宫,皇上郊祀,本宫却在宫中,你认为,本宫为什么会到晚上才与皇上同去祥宁宫看望儿子?”
阳胤峄的心随着她的话直沉深渊。
是啊!对独子爱逾生命的夏汐澜怎么可能不在第一时间去看儿子。
“……你没发现永寿宫的宫人换了不少吗?”夏汐澜的声音依旧温柔,却让他感到了其中的残酷。
“我该说你冲动呢?还是夸你好耐性?那是你第一次做这种事吧?竟连个亲信之人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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