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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10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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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是,克载,就如我让你放手去争一样。只有当人人成士,或者说是人人自以为士,自以为天人大义在心时,才是皇帝谢幕的时候。皇帝一日有权,就一日有责。这些责任是不能逃避的。所以我说虚君乃至无君之日,百年太早。”
    李肆说到这,李克载注意到了父亲话里有玄机,“父皇。人人自以为士,这岂不是说国人躁狂之时?既是躁狂,又怎能退让?”
    李肆欣慰地笑了,论君只是铺垫,今天他要跟李克载和皇三代们谈的是人世真相。
    “人人成士,不过是虚妄,就如大同均平一般。永不可及……”
    果然,这转折很大,李克载是若有所思,皇三代们年纪太小,就觉得皇爷爷的话上天入地,一会烈阳一会寒冬,着实把握不住,都有些发晕。李肆倒不指望他们有所领悟。而是如华夏传统教育那般,先灌进去,随着年岁增长。再一点点理解。
    “我们就从……何谓今人世说起。”
    李肆再一转,李克载也有些发晕,一股熟悉的感觉弥漫在心。小时他经常听父亲跟段宏时辩论,两人也如这般,好好说着这事,忽然一下就飞了,等你跟着飞上去,呼的一下,话题又入海了。只有坚持下去,跟到最后。听两人绕了一大圈,忽然回到原来的话题,此时才彻悟,原本的话题已经解透了。
    因此当李肆问他:“今人世与天人大义,孰为因果?”李克载咬咬舌尖,鼓足心力追了上去。
    “今人世根底是银钱衡人度世。天人大义,也即是天人三伦,是护持今人世的人心之根。银钱衡人度势之潮在前,大义在后。二者相交,再相互融汇,乃成今人世。”
    李克载的回答是标准答案,大义的根底是各种学思,这些学思早在百家争鸣前后就已奠定根基了,如同西人的希腊时代。只有当时势演进到某个关口,给了某类学思成长的机会时,这些学思才可能跻身成为大义。而这可能性,还需要李肆开新世之引领,才能变为现实。
    时势在前,大义在后,二者又是相互作用的。时势没有大义配合,无法越过关口,鼎革人世。大义没有时势之根,依旧只是零碎的学思涌动,不可能上升为完整的大义。
    李肆再道:“因此看人世之变,根底在时势,时势根底又在天人之变,我们就不能陷于大义之中,就不能去究是非,不能拷问功罪道德,不能有褒贬之心。以近于上天之眼俯瞰人世,上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先将心提到这个境界,我们才能将人世种种看得真切。”
    这个好理解,李克载下意识地就将这个过程当作佛家禅定,或者道教入定,闭眼沉心,再睁眼,向父亲点头,示意作好了准备。
    李肆点头,话入正题:“你的回答有对有错,时势在前,大义在后。但是当你以此心再看大义时,就会发现,我们所谓的天人三伦应于时势时,其实是对时势的概括,而当我们再加入褒贬,加入人心所望时,这天人三伦才变作大义。”
    “人人成士为何是今世所向,又为何是虚妄,这就要从第一条,普天之下,人人皆一说起。西人有类于我们之说,就四个字‘人人平等’,这四个字直入主题,虽适合用作人心武器,却未解释因果,更为你所说的躁狂遗下隐患。”
    “今人世下,人人平等并非是一种愿望,它说的是一种人之相织的法理,对比旧世,是靠血脉、贵贱、等级和种族组织人世,这些组织的法理应于个人上下,出身即被限定,难以更替。”
    “我华夏旧世儒家治世,以科举破出身,虽再凝成礼教这层法理,未能尽脱旧世,但也算是旧世巅峰,所以才造就千年华夏。”
    “而银钱数度之势崛起后,人的勤劳才智都有了价值,这些价值不再依赖旧世法理才能变现。而是通过一只无形的猛兽汇聚起来,像是一个市集,在这市集里换到银钱。因此人不再依赖旧世法理才能温饱,才能得富贵。”
    “今人世下,人的存世之道从通过效忠于某个人、某类人,变作了效忠于自己。他的价值不再是所属某个人、某类人的衡量,而是那只无形猛兽的衡量。而衡量价值的尺度,又是可换万物的银钱,旧世组织人的法理就此破灭。这部分内容老师在《三代新论》里已有详尽著述,你也自小就懂。”
    “今人世下,人的存在,人的价值,不再由另外一个人。或者特定的一群人决定。也不再由他的出身,他在人世中的地位决定。他的未来不再必须依附于既定的他人身上,与他自己的意愿无关,他的命运由他自己决定。人人平等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这只是主脉,是以上天之眼来看。今人世并非是鼎革一切,狮虎之争的道理你也懂,有些东西,例如国家,例如劳心劳力之分。依旧是经世不移的,这些东西掺杂而下,让人人平等之势变得斑驳不纯。”
    “但这不妨碍它成为今人世的时势之首,也不妨碍它成为天人大义的第一条。就像是古人说到治国就是三代之治,说到作人就是百行孝为先,被视为颠扑不破的真理一般。不管人人平等被各种现实,各类学思怎样扭曲,在今人世里。它终究是颠扑不破的,除非……”
    李肆的思维继续发散跳跃,想到了除非科技腾飞。能源无限,那只无形的狮子不再是虚无缥缈不可掌握,可以精确地为人所掌握,由此狮虎合一,步入所谓“社会主义”的科幻时代,那时人人平等的大义才会变作真切现实,可也就在那时,人人平等的社会基础也将被破坏。唔……想得太远了,终于找回了一丝身为穿越者的自觉啊。
    收束思绪,李肆又被一缕名为“自由”的丝线拉住。情不自禁地抒发道:“其实人人皆一也好,人人平等也好,勿论东西,都在谈一个终极之梦。那就是自由,华夏虽重集体,也要谈超脱。谈立地成佛,谈知行见性,谈入圣之道。而西人更直接,就谈随心所欲,谈解放一切。”
    “勿论东西,勿论各类学思,各个大义,终极之梦都是自由。西人大宪章,文艺复兴,启蒙运动,都在谈人的解放,未来还有类于咱们英华的天人大义,也是自由第一。现在的大同新义,未来的什么主义,追求的也是人的终极自由。它们之间的差别只在于途径不同,有实现个人的自由而得整体的自由,有实现整体的自由而得个人的自由,但终究都要着落在自由这一点上。若是没有人人平等为基础,又怎么能谈自由?”
    李克载的思维真有些跟不上这些跳跃了,小心地问:“自由?是不是就是我们天人大义所谈的上天许人自利这一条?”
    李肆点头,接着又摇头:“是,也不是……”
    看看迷惘的李克载,李肆再笑道:“你可以暂时忽略不是这一点,当作是吧。”
    不解决之前的问题,当然不能深入新的问题。李克载便道:“天人大义第三条,说的就是自利而不相害,那也便是说,就如只重自利就会相害一样,所以我们要与他人相互让利,以求共处大利。由此而论,自由同时也意味着不自由,这是不是就跟父皇刚才所说的人会陷入躁狂,自以为成士有关?”
    李肆拂须笑道:“接近了……”
    他慨叹道:“我华夏重集体,士庶之分沿袭数千年,分法虽不同,这划分却是一直存在的。士庶之分不能看作是旧世的东西,在我看来,这是我华夏胜于欧人,能在今人世重居寰宇主位的根基。而人人成士之梦,更是我华夏胜于欧人的一项保障。”
    “今世大义是人人皆一,人人平等,士庶之分不可避免地要渐渐消去形骸,但这不意味着人心中没有这一道沟壑。士庶之分不再是一种地位之分,而是人心境界的高低之分。只要坚持这一点,让大家始终看到有人人成士这一桩理想,意识到人人并非是士,未来终究有希望。”
    说到这,李肆终于绕回到开初的主题:“人人成士为什么是虚妄?就因为不管人学识再多,知天道再多,人人相较间,总有人心之差。就如禽兽有强弱之分一样,人也有强弱之分。美与丑、健康与残疾,人有差别,就有强弱。而在人心上,也有这样的强弱之分。如果我们以谁更知大义,谁更近天道,谁能更摈弃血气,比他人站得更高看人世为强者的话,那强者总是少数。而这强者,我们就称之为士。”
    “今人世之士,身负的最大职责是什么?”
    李肆此时语气相当沉重:“那就是抑制世人的人性之劣。”
    李克载暗暗抽气,人性之劣……
    “没错,人性之劣,自由,不管是个人自由,还是集体自由,或者我华夏天人大义里的自利,这其实都发端于人性之劣。”
    “就如人人平等本是概括时势,却被引为大义一样。甚至大多数人都将人人平等理解为结果的平等,所以要求均平,而无视这是在说人该自觉,该自己掌握命运,这样的人心,也来自于人性之劣。”
    听着李肆这些话,将英华的天人大义,将自己一手开创的新世,描述为人性之劣的体现,李克载在情感上着实难以接受。可面对平静的父亲,他又很清楚,父亲是在说天道,在说人世真相,这些话没带一丝感情曱色彩。
第一千零一九章 自私、无私与外利
    “人xìng,世间最复杂的东西……”
    李肆唏嘘着,脑子里翻腾的全是另一个位面的喧嚣之论。
    “为何我说这些东西都是人xìng之劣?因为这些梦想,大义,根底都是一个:自私。”
    “与这人xìng之劣相较,人xìng还有另一面,譬如亲情,亲情发乎天然,由此延伸出忠诚、奉献、牺牲,这些都可以归为无私。”
    “人无群不居,有群乃chéng rén世。也是靠群聚,人才一步步从上古之世走到现在。自私和无私的劣与良并非道德审裁,而是以群体之利来衡量。”
    “人有自私,人群才有了纷争,才生出贵贱,自私是人要脱于群体,凌压他人的本因,所以才说它劣。而人无私,又是维系群体之根,所以说它是良。”
    “儒家言人xìng本善,法家言人xìng本恶,以此相较,自私乃恶,无私乃善。”
    “那么人之本xìng,到底是善还是恶呢?”
    “再看这善,从另一面来看,也有求不变,求族群之佑,求他人之佑,不愿也不敢自立,所以要求个一,因此要将人xìng归于一的想法,本身就已自设立场了。儒家言人xìng本善,所以可由他们教化,法家言人xìng本恶,只能以法削锢,都是在求善。”
    李肆目光悠远,这一世五十多年所历之事在心中淡淡淌过,他将其中一缕拾了起来:“可为什么求善反而得恶呢?我们都说,上天罚行不罚心,人心,就是人xìng所映,投于善乃善,投于恶乃恶。善恶自私,不过是器。人xìng应于天道,我们能以器度量天道,但不能说度量所得就是道,就是本源。”
    李肆慨叹道:“无私发于血脉,如母护亲子,禽兽亦有,唯人能脱于血脉,将这无私应于族群,应于国家,应于义。自私更是生灵本能,一言蔽之,弱肉强食而已。但唯人能脱于禽兽,以智以力近天道,取天地万物之利。”
    李肆向孙子孙女们提问了:“那么人世之所以能不断演进,乃至入今人世,是靠无私,还是自私呢?”
    课堂中,一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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