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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堂恒差点没忍住,但瞧着七八百号人健步如飞,那点基本的算术还是有的。一声令下,行军队列展开为横阵,随着鼓点朝前缓缓推进。
“打退他们!一定要打退他们!”
马鹞子嘶声喊着,对面那三百多人排出的横阵看似单薄,可整齐迈进的步伐,让马鹞子和后面这些观战军将心头都一个劲地发冷,虽然上去的是广州旗兵,平日都骄悍跋扈,似乎手上真有两下子,在胤禛开出的重赏之下,心气也都提足了,但马鹞子等人依旧只敢去想打退,而不是消灭。
只要挡住了这一波反攻,大将军炮发起威来,他们那些洋枪和小炮,就再没什么威胁。马鹞子和常赉都看看正在架设的大将军炮,心说咱们手中总算还有利器。
这点庆幸马上被同样整齐的排枪声击碎,半里之外,枪声如雨,正是西风,硝烟很快将旗兵的身影吞没,后边的人望眼欲穿,却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旗兵轮圆嗓子的呼号,还有那沉闷的轰鸣连绵不断。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可在马鹞子、常赉和一干军将心里,却如好几个时辰般漫长,就见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从迷雾中奔出来,那是个佐领,手上没有长物,正发狂一般地跑着。接着又是一个旗兵,最后是大片旗兵从迷雾中溃退而下。在他们的身后,几排稀疏了一些,但依旧整齐的灰蓝人影撞开迷雾,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离火炮阵地不过两三百步远。
“反贼要攻城了!赶紧去守城门!”
军标抚标的军将们扯着嗓子,两腿抹油,呼啦啦朝后退去,就连那大将军炮都再顾不上。
马鹞子和常赉也是吓得魂飞魄散,带着胤禛派来督战的家人随从要跟着逃,一转身,却见不远处烟尘大起。
“这些旗兵真可恨!”
朝火炮阵地逼近的灰蓝身影里,郑宏远恨恨地嘀咕着,刚才那些旗兵居然顶着排枪,冲到了他们身前,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他的哨排在最前面,死伤十多人。
“是我判断失误,战后我会检讨的。”
方堂恒也铁青着脸,刚才硝烟是朝对面吹的,他低估了那些旗兵的凶悍,以为对方会被排枪打退,可那些家伙却趁着硝烟遮掩,径直冲了上来,前排士兵没来得及装刺刀,还出现过一阵小小混乱,书迷们还喜欢看:。
还是太嫩啊,方堂恒发出了当年李肆初战时的感慨。
接着前方逼上来的烟尘,让他眼瞳更是一缩,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马队……”
远处的了望台上,范晋放下望远镜,眉头也皱了起来。
“大概四五百,我去接应?”
王堂合请战,范晋转身观望,摇了摇头,对岸已经有大批兵丁,正跟疍民在吵嚷推挤,该是从南面来的顺德协官兵,要征船过江,青浦码头的战事即将开始,没办法再支援方堂恒。
王堂合叹气:“就看方堂恒的刺刀长不长了。”
数百马队奔涌而来,声势不小,并没有直直朝方堂恒等人冲刺,而是朝这单薄横阵侧面兜去。
“拒马阵!收拢!”
司卫和水勇都演练过对付马队,但毕竟不像枪战和肉搏那样,有过实战经验,横阵收拢为三层方阵的时候,不少人还是脸色发白。
“刺刀——真是长——!”
轰鸣的马蹄声渐近,方堂恒的喊声,带着乡间俚调,就在人群中响起。
哒哒的鼓点敲响,郎松亮和郑宏远对视而笑,跟着大家一起高声唱了起来。
“刺刀,你真是长,长得能串三头狼!”
“刺刀,你就得长,长得哥哥心不慌!”
“刺刀,你真是长,长得敌人直喊娘!”
“刺刀,你就得长,你是哥哥的脊梁!”
歌声嘹亮,炮声高亢,神臂炮在兜圈子的马队里带起条条血浪,逼得马队赶紧围攻而上,隔着百步玩什么骑射,那还是被当成靶子打的下场。
三阵排枪轰鸣之后,嘶鸣马声,铿锵金铁相撞声纷杂响起,从远处看去,那小小的方阵似乎已被淹没。
“还是骑射无敌……”
后方的马鹞子和常赉都松了口气,这是旗营里的马队,虽然在南方呆了多年,没怎么操练了,但基本功夫还是在的,那些拿着洋枪的步兵怎么也顶不住这奔马之势。
这口气松出来没太久,然后马上又从脚底抽了起来,如同刚才一样,零零星星的人马从迷雾中奔逃出来,跟着的就是溃逃大队。不久后,硝烟吹散,那个小小方阵尽管又许多许多,却依然屹立未散。
“跟我爹说,他儿子比他爹强……”
方阵里,郑宏远对方堂恒和郎松亮说完这话,就再没了气息,他的胸腔被一柄梭标贯穿。这波马队给他们造成了巨大伤害,方阵最前面的一排人非死即伤,而郑宏远只是其中一个。
“还有两百步……”
方堂恒看着前方的火炮阵地,咬牙说着。
“那还等什么!”
郎松亮两眼含泪,几乎吼了出来。
方阵转为横阵,比出发时少了快三分之一,可在这时,后方的清兵已经溃逃而下,就连那几门大将军炮周围,都再无人呆着,其他书友正常看:。
用铁钉将那几门三五千斤大炮的火门封死,方堂恒看了看半里之外,叹气道:“回去吧。”
那里还有一门大炮,大得出奇,是最后才拉出城的,可还没拉到位置,方堂恒等人就冲出来了。但在那地方,上千清兵正群聚着,尽管都是败兵,却不敢再退一步。胤禛下了严令,马鹞子、常赉带着督战的王府家人,已经杀了好几个要逃回城里的千把,只要他们守住了这门炮,就不算败。
“不行!留着那门炮,后面不知道会杀伤多少兄弟!”
郎松亮不肯放弃,为了这些炮,大家已经付出了太多牺牲,怎么能半途而废?
方堂恒指了指后面,郎松亮看过去,远处货站的主楼上,隐隐飘着黑旗,那是撤退的信号。
“服从军令!”
方堂恒也很是不甘,但他不得不认同后方范晋和王堂合的判断,再攻上去,清兵估计要拼命了,自己这队人马可不能全陷在这。
“我……抗令!”
郎松亮说出了这话,方堂恒瞪圆了眼睛。
“那也该我上!”
“你是翼长,你还得带兄弟们回去!”
方堂恒咆哮,朗松亮摇头,两人对瞪起来。
被郎松亮眼里的什么东西给说服了,方堂恒猛然转头,嗓音也变了调:“我掩护你……”
郎松亮点头,他哨里的江大急了:“哨长,你干嘛要抗令啊!”
郎松亮看向他,眼中的烈火灼得江大也只觉自己要烧起来:“现在你只是把命交了出来,所以你不明白,以后等你交出了心,你就会知道。”
他伸手招呼:“天刑社!时候到了!”
十多人轰然应和,个个脸上都是决然。
炮声轰鸣,灰蓝身影继续逼压而上,马鹞子等人都要哭出声了,这是要他们也死啊……
“拼了!”
不仅是常赉,其他军将的血气也都上来了,反正回头也是死,还不如死在阵前,给家里人一个好交代。
他们的心理建设堪堪完成,守着那门炮的大队清兵又溃散下来,赶紧四散去约束部下,就在这时,十多人的小队伍急冲而上,片刻间就靠近了那门从太平门拉下来的七千斤大炮。
“杀了他们!”
眼见大炮要被坏了,马鹞子这边目呲欲裂,数百清兵蜂拥而上。
“草!这火门是怎么回事!?”
郎松亮一钉子下去,发现这火门宽了不少,根本封不住。看向周围数百人围上,他深呼吸,淡淡一笑。
“兄弟们,咱们天上见!”
这是郎松亮的最后一句话,片刻后,方堂恒和江大等人看到他们被数百人围得水泄不通,而他们想要冲上去支援,却被后面反压回来的清兵挡住。
二月十四日,广州城西,地动山摇,即便是在西面城墙上的胤禛,也被震得脚下一晃,看着一条冲天而起的烟柱,胤禛的魂魄也随之飘曳升天。
第二百零一章 李肆?不认识
第二百零一章李肆?不认识
拉出城的大将军炮尽数被毁,其中那门最大的“扬威大将军”,被塞了满膛火药,彻底炸成碎片,同时还将周围两三百清兵放倒,而郎松亮等人,能找到的只有表明身份的钢牌碎片,书迷们还喜欢看:。
当方堂恒等人打扫战场的时候,清兵又退出了一里之外,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收拾遗物。刚才那一阵爆炸,将所有人的心魄都炸成碎片。如果不是雍亲王胤禛就在城头上,估计他们就直接逃回了城里。
方堂恒这三百多人的突击,造成了清兵近千人的死伤,还将六七门大将军炮毁掉,战果虽然辉煌,损失也不小,郎松亮和郑宏远两个哨长的阵亡,让范晋等人心如刀绞。郑宏远是香港八郑头领郑永的儿子,而郎松亮是出自罗恒那边的湖南流民,很早就跟着李肆,在松字辈少年里是拔尖的苗子。
“你这个笨蛋!本该是我去的!”
郑威抚着郑宏远的尸体,更是泣不成声。
“郎哨长……你的道理,我也想明白。”
江大和哨里的兄弟都沉默不语,心中却各有着琢磨。
在胤禛和管源忠、杨琳这边,心中的琢磨,就像是大戏登场一般热闹。眼下这情形,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就连胤禛都起了退却之心。九星桥之战,陆续出动了广州旗营、军标和抚标五千多人,现在死伤两千,连一座桥都没占下来,管扬两人都在头痛抚恤和伤病银子该怎么出,这场仗到现在还没名没份呢。
“看来我们料错了,这青浦货站里藏着的不是什么宝贝……”
接着胤禛的心气又昂扬起来,他发现了问题。
“而是那李肆,就在货站里!”
听了他这个结论,管源忠和杨琳都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四阿哥,你还不死心啊?现在这情形,就该先停下来,把事情完完本本搞明白。你现在又不准宣布李肆为反贼,要广东官面保持缄默,又要使劲地打,关键要打得下去才行嘛。
“拿不到李肆,本王是罪人,你们也都是罪人!”
胤禛这话点醒了管源忠和杨琳,李肆藏着千人之军,手上全是违制火器,抗拒官兵缉拿,怎么都是反贼,这个罪名逃不掉。但如果没把李肆拿下来,就把这事捅上去,非但四阿哥这个惹出事端的钦差要论处,他们这些本地官员,更是落不到好。
这青浦货站,必须拿下,但是不让官面上动起来,也没办法调动兵马。三人一合计,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将李肆跟这事撇开,李肆是谁?不认识,眼下盘踞青浦货站的那帮反贼,来历不清楚。等拿下了货站,甚至拿到李肆本人,事情就好说了。
二月十四日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十五日,又几门将军炮拉出了城,九星桥东涌出来的是旌旗招展,建制齐全的官兵,而珠江西岸,不仅顺德协的兵马到齐,连带督标的营兵也都出现了。赵弘灿虽然不愿来见胤禛,但“来历不明的反贼盘踞青浦”这个“事实”,不得不让他有所动作。
这时候范晋等人既是欣慰,又是紧张。欣慰的是,固守青浦的一个目的已经达到,眼下已有七八千官兵齐聚,这也显示,胤禛那边已经理顺了思路,不再纠缠李肆是不是反,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实际层面上,那就是青浦货站有人作反,这也给后面李肆操作局势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