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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酸痛，才肯沉沉睡去，昏然一梦，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睁眼又是天明。日子淡如流水，我想着那些极平凡的细节，把吃饭睡觉也变成功劳；想着花飞叶坠之叹息，日升月落之感伤，雁度寒潭，惊鸿一瞥影不留，相信他是我前世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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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夏天，我仍跟了舅舅去游泳，每次去，舅舅都有约上廖书伟，陈妮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我喝着加了冰块的柠檬茶，听舅舅和廖书伟闲聊，他们怎样在冬天快过去的时候买了两只番薯回家，忘了吃，番薯在春天的时候发芽了。他们怎样把番薯丢在一只旧的大花钵里，每天只给他浇一点点水，于是，夏天的时候，番薯又如何的疯长，藤蔓蜿蜒，枝叶披离着染绿了半个露台，舅舅和书伟，如何的每天早上，在露台上嚼着三文治，看着绿藤蔓，喝着黑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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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幸福！！！逐浪bf3fbfe1967dd
第十五章
虽然，我曾经听舅妈讲过，舅舅可能会和她离婚，不过，事后舅妈和舅舅好象也没怎样，所以，我也就觉得，那是舅妈在情绪下的不理性言论。可是暑假快结束的时候，舅舅和舅妈之间，到底失控了。逐浪61757d65b0a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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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早，外婆把我摇醒，问我要陈妮的电话号码，我奇怪，“外婆，你大早要人家的号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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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小小声，“你舅舅夜不归宿。”逐浪f48f8dbeb57d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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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傻眼，让我相信舅舅外遇，很难，舅舅根本就不象是会那么滥情的人。嗯，既然是这种事情，陈妮的电话号码绝对不能交出来，我推托不知道，又问外婆，“舅没打电话回来？”逐浪b299ee6c8e99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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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手指戳一下我额头，“打电话报备过就不叫夜不归宿了，而且他自己还关机。唉~~~”外婆走出我房间时一路嘀咕，“平时家明不会这么没轻没重的啊。”逐浪bc29fdbaa78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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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飞快整理好衣物走进客厅，看见外公长吁短叹，我爸拿着手机搜寻号码，我妈和曲冰坐在沙发一角，脸色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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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逐一向长辈们打过招呼，躲去洗手间，用自己的手机先打给陈妮询问舅舅的行踪，陈妮正在上班的路上，说，“要不你问问书伟，昨天晚上我们一起聊天来着。”我就再电话给廖书伟，接电话的却是我舅？！逐浪bae83d824ef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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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你怎么了？一个晚上没回来都不打电话回家，手机又关了，舅妈急得快上吊了。”逐浪03bc9cc36646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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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机没电了，再说我喝多了点，所以忘了打电话。”逐浪a77aa7090a5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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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吧？昨天晚上睡哪里了？”逐浪70d0d0ffdf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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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晚上住在书伟这里了，呃~~帮我跟你舅妈说一声，舅舅等等就回去。”逐浪11fd904b3c1e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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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说话的声音暗哑低沉，听上去倒很象是宿醉，不知道没事干嘛喝那么多？咦，忘了问廖书伟怎么样，不过既然是舅舅接的电话，想必是喝的烂醉了的。逐浪5c0ec3624a02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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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客厅，向大家说，“找到舅舅了，他昨天晚上和朋友一起多喝了几杯，就住朋友那里，他自己的电话没电了，也忘了打电话回来，舅舅说等等就回家。”逐浪c66e2bcb2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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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还好，”我妈先喘口大气，“怎么这么糊涂啊，手机没电也用座机嘛。”逐浪58b738c69878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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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喝醉了，当然记不得。”我为舅舅开脱。逐浪74ffcf56ca24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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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了哪个朋友家？”舅妈轻声问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其实我能问的全部问过，他的朋友和同事都没看到他，所以慌了，搞得大家这么紧张。”逐浪4dbc7a9ccee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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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也问我，“你舅妈都没找到人，你怎么找到你舅舅的，那个朋友你认识？”逐浪7c8652ddb35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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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红，只因我心怀鬼胎，所以廖书伟这个名字从没在家人面前提起过，这样看好象是舅舅也没跟舅妈提过，所以~~我~~现在不得不说，“呃‘~，是啊，舅舅的朋友我认得啊，就是我们系的廖老师。”逐浪3de23fcf6344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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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老师？”我爸叫起来，嗓门还挺大，难得的激动，“廖什么？”逐浪7899c1af84b8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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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添丁。”我自认幽默的吐吐舌头。逐浪298e17af2fbc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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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扑哧一笑，白我一眼，“胡闹。”逐浪7b800a1136a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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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外婆，大家都还蛮严肃的，没人捧场我的笑话，我只好挤到外婆身边坐，“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是廖书伟，以前舅舅在美国的朋友啊…………”逐浪aea0cfe6e872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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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舅妈突然站起来，膝盖撞到茶几上，她面孔雪白，“对不起，我刚想起来早上还要开会呢，出去上班了。”说完拎起包包就冲出去，她头发都没整理好。逐浪0f08577d15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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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是我爸，拎起公文包，“我也走了。”逐浪5655fb15cff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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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忙站起来，“好啊，一起走，这么赶……………”话没说完，我爸人影已经不见。逐浪37e8dd4bfcd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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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皱眉头，手里的茶盅重重搁到茶盘里，“一大早都这么毛躁躁干什么？”逐浪8d012162bf5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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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呆在那里望着客厅的门，似乎没听到外公的话，满面茫然，也不知道魂灵飞去哪里，末了，收拾好散在桌子上的稿子，说，“爸，妈，我去上班了。”逐浪e6bdc560d20a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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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似有不满，待我妈出门了才说，“小冰哪里都好，就是糊涂，孩子没保住也就算了，连老公都看不住。这管男人啊，一松一紧，朋友圈子看紧一点，摸清楚情况别马虎，至于在外面怎么玩就要稍微松松了，家明一向懂事，又不是没分寸的人，那么紧张做什么？瞧瞧，这一大早闹腾的，”外婆鼻子里哼一声，摸摸我的长辫子，“还没小咏哲机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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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慢条斯理的继续喝茶，算是附和外婆样的点点头。为了以示公正，也说了儿子几句，“家明也是，在美国那么多年的朋友，既然人家也回来了，好歹带回来家里吃顿饭，再说人家又是咏哲的老师，应该的嘛，都不讲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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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说，“谁要跟你们吃饭啊，罗嗦的要死，我们在外面吃轻松多了。”逐浪ac74d08daa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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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外婆笑，“是是是，我们老了，惹人厌………………“逐浪bd2e89b847f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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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呢？坦白讲，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确实有点可怕，谁放个屁，全屋子人都知道，喜怒哀乐有一大票人紧张你关心你，吓死人了。我吃早餐的时候美美的想，假如我哪天结婚的话啊，不要住在家里，我要的地方不大，租个能放的下电脑冰箱的小屋子就好了。租个小屋子，廖书伟应该不会觉得我的要求高，是个负担吧？我不想工作，天天在家，养花，烧饭，看书，听卡通歌曲，洗我的衣服和廖书伟的衣服。我们家的小屋子，可能在夏天东也晒西也晒，我愿意开动我所有的智慧，让屋子在没有空调的景况下没有那么热。哈哈，就是不晓得，他愿意不愿意娶我………………逐浪a29ab04ac5b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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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必要对着菜肉包子笑成那样吗？”有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念叨。逐浪adc03f62e3e7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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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忙回神，向望着我满面疑惑的外公讪笑，“不是，我在想昨天的漫画，呵呵‘~，有意思。”汗~~，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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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是在很正常的下班时间回家的，夜不归宿的他好象也没真的怎么样，只是看起来十分疲惫，长发没力气的束在脑后，眼窝有点发青，我简直有点怀疑，他昨天晚上是不是遇到了鬼。儿子气色不佳，外公外婆自不好多加罗嗦，外婆亲自把炖的清爽益气的一锅补汤盛了一碗给舅舅，说，“喝点汤就去休息吧，下次可别喝那么多酒了，伤身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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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很安静，沉默着喝掉一碗汤。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消沉的舅舅，他应该充满活力的用他温厚的态度叫谢谢妈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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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妈说忙工作，快十点了才回家，回来就把自己丢进浴室去洗澡，洗完出来打个招呼就呆在自己房间，话少的可怕，而且都没象一贯的那样念我不要熬夜。逐浪e64722f15b3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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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妈一直没回家，我爸也没回来，外婆和外公装清闲，二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破天慌看到十二点，样子倒是平和，聊些有的没的。我妈躲在自己的卧室里，我舅躲在工作室里，和平时好象也没什么大区别，可我觉得，家里的气压越来越低，大有山雨欲来之势。逐浪32f2f1827b43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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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12点，灰姑娘和王子跳舞的浪漫时刻，舅妈和我爸一身酒臭毫无浪漫的回来了。我爸还镇定，扶着舅妈，舅妈是完全茫掉，双颊绯红，头发散乱，见了我们大声叫嚷，全无素日的稳定端庄，又笑又唱。外公外婆也顾不得教训，一路喊人，“家明家慧，出来帮忙啊。”逐浪133617c4a5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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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出来给我爸倒了杯水，极冷静的问我爸，“你还可以吗？”逐浪98416777afa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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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走路步子有点飘，但确实是清醒的，跟我妈说，“还可以，就是脚底下有点软。”逐浪5d518e456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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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妈一看到舅舅，整个人就崩溃掉，她倒在舅舅的怀里，哭的天翻地覆，一行汗来一行泪，句句情真，“家明，我们好好过日子，我可以给你生十个孩子，你不是说喜欢小朋友的吗？我们生十个，家明，我对你的好，别人无法给你的。”我好奇，别人？舅妈知道舅舅心里有别人存在啊。逐浪1343c47f618a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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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红了眼眶，勉强安抚舅妈，“好了，冷静点，嘘‘~不哭了。”逐浪610440d69dea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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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曲冰舅妈哭的太惨，连累外婆也抹眼泪，在旁边替曲冰擦汗，“这是怎么说的，这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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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外公权威，一声大喝，“好了，今天也闹腾够了，都回去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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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乖乖回了自己房间，根本不能入睡，曲冰的悲怆是哪里来的？舅舅，这样另她不快乐吗？舅舅的疲惫又是哪里来的？舅妈，是这样不能给他幸福吗？我爸，又怎么和舅妈一起去喝酒的？我妈，是为了这个不高兴的吗？我有深深的恐惧感，我觉得我们这个家好象掉到股看不到的暗流里，要完蛋了似的。逐浪8d89c0b03e2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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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着眼睛，熬到天空有一丝发白，我关了空调，打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涌进室内。一夜无眠，头昏脑胀，我想去喝点牛奶。蹑手蹑脚路过客厅，看到舅舅的工作室里亮着灯，我迟疑片刻，推开门。逐浪0b4129c3d63e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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