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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兰将几件衣裳叠好望向安馨道:“馨儿,听你爹说你要留在京城?”
安馨手顿了顿回头笑道:“娘,凤仙村的案子既然是我接手,我便会负责到底,娘不必担心。”
徐若兰眼圈红了红,拉住安馨的手道:“馨儿,既然那断峰山如此可怕,你留在这里娘如何能放心?你妹妹刚回来不久,我们一家好不容易团聚,你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让娘可怎么活啊?”
安馨眸光闪了闪,凤仙村的事她自然不能丢下一走了之的,怎样化除那个湖水中的毒气,这个世上怕也只有她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了。
“娘,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您别担心。”安馨不欲多解释,但也不想让徐若兰忧心,转而又道:“女儿隔几日便给您写封信报平安,这样您便放心了吧。”
徐若兰知道安馨的性格,决定的事向来不会改变,她的担忧怕只会给女儿涂添心事,想到此徐若兰悄悄擦去眼角的泪,不再多话。
安馨刚出房间,便见安婉迎面走来,自宫里回来,安婉便似乎有些不对,此时见到安馨竟然视而不见走了过去,安馨步子顿了顿,露珠小声道:“小姐,二小姐莫不是与您置气了?”
安馨淡淡道:“不必理会。”与这个妹妹本就有生疏感,此时反而越发生疏了,她前世时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人惯了的,自然不会有什么落差。
安馨径直出了府门,市肆人来人往,京城百姓并未得知迁城的消息,但似乎已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毕竟京城兵甲尽出,实在反常。
“安姑娘。”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安馨脚步一顿回头,明河幽灵似的出现,安馨想京城真小啊,无论走到哪里,总能碰到不想碰到的人。
安馨不语,等他继续说。
明河看了一眼一侧的酒楼道:“大人在楼上宴请商贾,请安姑娘上楼一叙。”
安馨眸光一闪,抬头向楼上望去,却见某人正靠窗摇扇一双眸子波光潋滟的向她望来,安馨嘴角抖了抖,移开目光径直向酒楼内走去。
颜真堂堂右相,却平白无故的宴请什么劳什子商贾,需知当世,商人的地位并不高,寻常有身份地位的官员们很少与他们接触,这位右相大人不知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安馨被明河引着走至一奢华的厢房,珠帘低垂,有侍女们进进出出,安馨并不犹豫,随手撩了帘子走了进去。
右相大人半靠在软榻之上,坐在上方,而左右两侧,几名吃的油光满面大肚翩翩的商人正满脸堆笑畏缩的看着那坐上人。
需知右相声名人尽皆知,真正见过的却又少之又少,如今一见,皆惊呼百闻不如一见呐,右相姿华,果真倾世绝艳,美如天人!
这些商人常年奔波中原西域,见惯了各色的人,美男子自然也见过不少,可如右相这等姿容的,却还是头一遭!
见安馨进来,颜真盈盈一笑起身道:“馨儿,过来,本相与你介绍几位老板。”
安馨顿了顿走了过去,颜真指着一穿着衣衫花哨肥头大耳的男人道:“这位是陈广陈老板,长年行走于中原西域,将中原丝绸卖至西域,为我中原做出了莫大贡献。”
安馨脸色僵了僵,嘴角抽了抽道:“喂喂……”不要将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好不好,说白了,还不是一个卖布的?
那陈广慌忙起身向安馨行礼,却不知该如何称谓。
颜真笑意疏懒道:“这位便是本相的未婚妻,太仓令安有为之女安馨。”
众人顿时张大了嘴巴,未,未婚妻!?这便是与右相扯不断理还乱的未婚妻安馨!?这便是那个破了凤仙村大案的安馨!?
陈广慌忙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安馨牙酸的白了颜真一眼,却也不好当众发作,只得勉强微笑。
颜真亲昵的扯着安馨的手又指向另一个肚圆腰肥披金带银的男人道:“这位是大邑第一布商陆达陆老板,陆老板每年为大邑上交高额巨税,对我大邑的贡献亦非常人所及。”
那陆老板红光满面的起身向安馨拱手道:“安姑娘乃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啊!”
安馨僵笑道:“陆老板过奖了。”
接着颜真又介绍了其他几位,安馨一路听下来,也算寻到了这些人的共同之处,无一例外的全是做布匹生意的。
安馨心头蓦地一动,便听颜真笑道:“诸位老板对布料知之甚深,可知这世上最好的布料是为何物?”
众人对视一眼皆道:“大人所谓的好字是指哪些方面?”
颜真折扇摇了摇道:“自然是各方面。”
那陈广沉吟片刻道:“布料,论精致当属丝绸,论坚韧,自然要数天蚕丝织就的天蚕锦,论名贵,便当数云锦了。”
安馨心头蓦地一跳,抬睫瞥了颜真一眼,眼底滑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便又偏过头望向那陈广笑道:“陈老板说的天蚕丝,有多坚韧?”
陈广恭敬道:“天蚕丝极为罕见,因罕见而名贵,至于天蚕丝有多坚韧?江湖上有一个门派名为玉女派,这个派中清一色的女子,便是以这天蚕丝为刀剑,换句话说那天蚕丝的坚韧程度即便是刀剑也割不断的!”
安馨心头起伏,蓦地明白了颜真这出戏的目的,却是为她寻找天蚕丝了!
天蚕丝极为难寻,她也想到了去找颜真,却从不曾对他说起过,他竟然“未仆先知”了!心头泛起一丝莫名的东西,安馨淡淡笑道:“想必诸位老板手中都有不少天蚕丝吧?”
她不喜多说废话,为节省时间,她惯喜欢开门见山。
那几个老板闻言皆微微变了脸色,互相对视一眼。
安馨笑道:“右相将诸位请来自然不是为了请诸位喝茶来的,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便直问了,诸位老板手中都有多少天蚕丝?”
这些做布料生意的,手中多少会收集到一些天蚕丝,毕竟这种丝线名贵,就好比倒卖古董的,家中必定会收藏些心仪的古董,贩卖瓷器的,家中必定会珍藏一些上好的瓷器,颜真将这些人都招来,自然也是料定了他们手中必定是有天蚕丝的。
无商不奸,这些商人都是成了精的,想要在他们身上拔毛,拐外抹角只会给他们退路,反倒不如直来直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陆达“嘿嘿”一笑道:“安姑娘,我们都是实诚人,不瞒您说,我们手中还真有天蚕丝,只是……”
安馨不由冷笑一声,抬唇道:“陆老板说的对,大家都是实诚人,便不必来虚的了,各位老板便说你们手头上有多少天蚕丝吧,我买。”
陆达犹豫了片刻道:“安姑娘,天蚕丝名贵非常,一根丝线最贵时可是需要数两黄金的……”
安馨略有不耐:“说量!”
陆达一怔,旋即低声道:“小的手里约有一斤……”
安馨眸光一眯,这些商人果真是家财万贯啊,但是天蚕丝竟然都有一斤,若是一根天蚕丝价值十两黄金的话,一斤天蚕丝得是价值多少?
安馨微微沉思,让她拿出多少黄金来是绝对不可能的,莫说她没有那么多,即便有,也不会轻易拿出来买什么天蚕丝。
京城危难之际,这些商人们还想着做买卖,不让他们出点血真怕他们吃撑着!
陈广嘿嘿一笑道:“小的手里多些,有五斤左右。”
安馨手指一紧,五斤呐!
其他人皆是惊叹一声,艳羡的看着陈广,陈广神色间洋洋得意。
其他人便少了些,多是几两,安馨算了下来,他们手中加起来一共有七斤左右的量,七斤差不多可以做出七八件件衣裳了。
安馨瞥了一眼颜真,却见他正低头喝茶,长睫垂落如羽,姿态优优雅雅,纯金的杯盏上曼陀罗花在他指尖灼灼绽放,安馨咬牙,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安馨抬手抓住他的杯盏道:“右相大人需要多少给个数吧。”
颜真含笑抬睫道:“唔,本相何时需要……”天蚕丝了,剩下的四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被安馨打断,“我要。”
颜真蓦地弯睫笑盈盈的靠近她吐气如兰道:“馨儿想要?”
安馨头痛!
这人精虫上脑吗!?怎么什么话都能被他曲解!?
安馨抬脚,踩!
“……陆老板,本相听闻你酷爱山水画,在床头总是挂着一幅山居秋暝图,时时拿下来观赏,是也不是?”颜真面不改色,笑意懒懒道。
陆达脸色倏地一变,结结巴巴道:“大,大人如何得知……”
颜真把玩着手里的杯盏笑道:“本相没什么爱好,最爱的便是夺人所好,这山居秋暝图便归本相好了。”说着随手拿出一个卷轴,指尖一弹,那山水图豁然展开,竟然被直直的定在墙壁上,众人的脸色豁然一变。
安馨蹙眉,略有些不明白颜真的用意。
陆达脸色唰的一白,噗通一声跪地战战兢兢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安馨心头微微动了动。
颜真唇角一抬笑的懒懒:“本相说了,陆老板对我大邑有莫大的贡献,岂能随便要你性命……只是,近日因海水运输一事,国库亏空的厉害,本相为此甚是忧心……”
话说到这份上了,安馨算是明白颜真的真正用心了,只道一声奸诈,真奸诈啊!
陆达慌忙磕头道:“小的愿为国库充银万两,求大人开恩!”
颜真笑了一声,音质好听的紧,却慢悠悠道:“万两能做什么用,三十万两,一个子都不许少,懂?”
陆达心疼的脸都白了,却哪里敢反抗!?
颜真又目光淡淡扫了脸色早已惨白的陈广笑道:“古人有‘金屋藏娇’的故事,不想竟在陈老板这里应验了。”
陈广满头大汗肥硕的手不断擦着额角。
颜真笑了一声道:“皇上提倡节俭仁孝,贵为天子尚不曾住金屋,陈老板好大的胆子啊!”
陈广全身肥肉一颤,慌忙跪地战战兢兢道:“小的愿为国库充银十万两,求大人开恩。”
颜真漫不经心道:“五十万两。”不容商榷的口气。
陈广脸上肥肉哆嗦了一下。
其他人更是纷纷跪地求饶,颜真慢条斯理一一勒索,最后说一句:“不要忘记将天蚕丝送来。”便将众人给撵了出去。
安馨倒抽一口凉气,这些一毛不拔的商人们,今日可是大出血了!论起奸诈程度,谁能与右相共比肩!?
颜真扳过她的脸俯身吻了吻她的唇道:“现在我们两个来谈谈。”
安馨警惕道:“谈什么?”
颜真指尖滑过她的脸颊道:“自然是谈‘要,怎么要’的问题……”
安馨登时上火,一把撑住他的脸咬牙切齿道:“能不能矜持点!?”
颜真脸颊蹭着她的掌心道:“矜持吃不了热豆腐!”
安馨凝着他的脸恼火道:“颜真!你给我严肃些!”
颜真立时弯睫一笑,将她揽入怀中道:“好,你说。”
安馨头痛,挣扎不开,索性就那么靠在他怀里吗,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道:“陈广和陆达为何这么害怕?”
颜真吻了吻她的额头道:“陆达那副山水画后是一个暗壁,里面藏着许多好东西,譬如前朝印玺。”
安馨蓦地抬头看他。
存留前朝印玺,那可是会被安个“反清复明”的连坐大罪!无怪他吓得语不成调了!
颜真望着她眉目分明,微微惊诧的神态,不由心神一荡,俯身便吻她,若非安馨有所防备,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又要被他得逞了去。
“那个陈广呢?”安馨岔开话题。
颜真笑道:“金屋藏娇本是一件美事,可惜那屋子里藏的美娇娥却是宫里先皇时的妃嫔,因那先帝突然驾崩,新入选的秀女们便跟着殉了葬,这其中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