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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5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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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进喜不想他让自己告他的老子,只以为是反话。大惊失色地说:“就是把刀架到我脖子上,我也不敢说老爷子的坏话呀!”吕宫否决一笑,要求说:“让你这么说,你就这么说。明天,你就去郡城约集死者的亲属,大张旗鼓地喊冤告状。”
    小桃和李进喜的妻子仍不敢相信,都张大嘴巴凑上来,紧张地问:“为什么?”
    吕宫看看摸须疑惑的李进喜,说:“首先,这一告状,郡里的人都会感激你,因而会主动为你洗去过去的污点;其次,这是的的确确地事实真相,郡里,州里,尽管来调查,事实它就是事实;再次,博格本人被你有意地忽略了,即使被人查,重点也不在他身上。他若逃脱了责任,以后不感激你吗?经过土匪的闹腾,你应该清楚他的能耐,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吧?!”
    李进喜仍然怕吕宫再说反话,白眼流转,时而看在自己妻子的脸上,时而愣盯吕宫。看着诸事自然的吕宫,他抖着两只手,虚搂在怀,着急地说:“你上次的话,我都细细地体会了。我知道利害关系,知道老爷子倒了,我的旧帐就会被清算,我这一辈子都会和老爷子站到一辆战车上。这不,我正打算和你母亲好好地商量商量,把侄女嫁给你……可你还是不放心我。”
    吕宫生怕他把自己的圆脸侄女说实,连忙摆了摆手,很感兴起地说:“不会是李成昌的女儿吧?好,好,改天就让你做媒。不过,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以为你这番话可以动得了老爷子吗?”他挺挺大拇指,示意说:“你看看现在这个地方上,没势力撑着,怎么做官?有势力撑着,又怎么罢官!让你这么说,看起来是在攻击老爷子,实际上是在告诉郡守:老爷子没有抗拒他的意思,是手下相互之间的争斗,是他们先我们后,他们错我们对的争斗,对不对?”
    “韩复和王水大人也会这么说。他们在将来来调查地人面前是当事人,不敢说得太离谱,而你近来和老爷子闹矛盾,也说这番话,性质就确定无疑。顶多给老爷子个办事不利,给博格个恍不知情、别无选择。县里再主动赔点钱,没事了!你要趁这个机会为人出头。捞那几个死人的同僚、朋友、上官、亲友地好感……”
    李进喜自觉是老爷子的深谋远虑,轻呵一声,面露惊色地赞叹:“老爷子有这样的谋划,做陇上令也足足有余呀!”吕宫有点飘飘然,乐滋滋地告诉他说:“老爷子什么都行,就是不够狠。时候不早了,我今天歇你这。”
    李妻见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小桃,连忙碰了碰李进喜。李进喜立刻醒悟过来,恭敬地站直身,说:“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骑快马入郡。小桃,去陪公子。”吕宫笑容满面地站起来。揣了桌子上的钱,漫不经心地说:“你总是送我东西,不会觉得不值吧?我这也算是借你的。只要你听我的,我不会让你亏着!”
    李进喜连忙赔笑,说:“那是,那是!”
    小桃在他的示意下。把窈窕肉身贴了去,一路扭捏作态,逶迤回屋。李妻溜出来,一直等到他们进了屋子才回李进喜的身边,说:“巴结他有什么用?能见着他什么好处?”李进喜扭头看了她一眼,心神不定地说:“妇人家懂什么,你就不怕博格持刀闯进咱们家?老爷子要独霸一方,你不出力能行吗?”
    李妻蔑视一笑,反问:“他独霸得了吗?”
    李进喜摆了摆手,叹息说:“老爷子手里也有千把人。还编屯了两三千户,他再让周行文办团练,怎么不能独霸一方?我明天得去郡里,顺便去看看咱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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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色如暮,院子里一片苍茫。咯咯哦哦的鸡鸣已此起彼伏。吕宫慢慢地睁开眼睛,找到小桃的头看一眼,坐起来穿衣裳。小桃转醒,看着他问:“今个你怎么这么早要走?”吕宫蹬上鞋子,笑道:“今有事。博格那个人性子急,不早点不行。怎么。你不怕别人说你了?”小桃沉默一会。给他递去外衣,央求说:“你把我要走吧。吃着人家的饭却侍奉你。总是不太好!”
    吕宫一下傻眼了。他接了衣裳往外逃,却发觉小桃拽着自己,连忙说:“我把你接回家,我爹不杀了我。不接你回家,怎么养你?”
    小桃眼泪涟涟,哭嚷道:“那我怎么办?你不要我,我怎么办?”
    吕宫急了头汗,反问说:“我怎么知道?你快放手,让我回去想想。”
    小桃一把又捞了他的腰带,又一直身缠搂上去,死不丢手。吕宫应付不得,连忙许诺说:“我去跟博格说说,先住他那。”
    小桃这才转涕为笑,不依不饶地说:“人家都说他喜欢杀人,我怕!”
    吕宫安慰说:“他家顿顿吃肉,舒坦着呢。你没看到他女人,都特别漂亮!”说了两下,他发觉手松了,连忙脱身逃窜。
    他回到自己的印画局,喊醒里面的人,刚让人装了半筐春宫图,飞鸟已带着赵过来催。他连忙让抬筐的人放下东西,扒出一件成果,站到飞鸟身侧翻页让看,说:“拿到城里卖,少说也值金一枚。偷运到外邦,换匹马也不是问题。”
    飞鸟随意看看内容,说:“带上十来本!”
    吕宫连忙捡出来十余本,包个包袱,又协助他把女货杂物的筐子掇出去,卡到马身上,这才把注意力转到赵过拽了两三匹身体矮短的马,大为高兴,说:“准备得周到,这马是给我骑的吧?”飞鸟转脸看看,否认说:“这马不老实,你骑不了!要骑,骑我的马。”
    吕宫看他那匹灰白色的马风姿不凡,正歪着脑袋看自己,往手上喷喷吐沫,正要走,感觉到有点饿了,要求说:“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吃过再走!”
    飞鸟摸出一袋青稞,见他不感兴趣,只好迁就说:“不是咱三个,他们已经到城门边等了!快点。”
    吕宫弄了从母亲那偷来的鸡蛋,烧火摊了许多煎饼,一磨蹭就是半个多时辰。这时出发,太阳都挂上了。他们走到巷子口,迎面来了几个提拖袋子的女孩子。吕宫看一眼,见为首的是要给自己画画的,连忙胆战心惊地在里面搜视李成昌的女儿和李进喜的侄女。里面却没有。
    那叫褚怡的丫辫少女改了装束,头发不再是丫辫而是个发韭,上身淡青罩袄小褂,下身浅黄裙裤。一头的汗水,给同伴说了句话跑到跟前,盯着吕宫说:“我们知道你生活上有不检点的地方,可仍然相信画是给全县的百姓看的,这些都是,你快收下。”
    飞鸟对她的活泼有种说不出的好感,两步外差点丢马抓她,愕然问:“春宫图?”
    那少女的脸红成两朵云。她恼恨地看了飞鸟一眼,说:“看你想得多肮脏。是一些春耕图!”吕宫放绳来到,给飞鸟使了个眼色。搪塞说:“你怎么知道的?不管怎样,你们是立了大功呀。给我吧,我去放好。”接着,他迫不及待地问:“那个她呢?”他用两个手比划着解释:“就是看排兵时见的那个姐姐。”
    少女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问她干嘛?她回家相亲去了!”
    吕宫大吃一惊,连忙说:“和谁?她父亲在打仗,怎么可能这么快给她找相公?一定是骗我的。”少女微笑而得意地说:“你说骗你就骗你。听说她地相公仪表非凡。不但文武双全,还恭谨有礼貌。你自己想吧。獐头鼠目的你怎么能有机会呢?”吕宫备受打击,失声说:“莫不是韩复?他是土匪的奸细!”
    飞鸟怕误事,连忙说:“她骗你的。快走吧,我们回来就去她家提亲。”
    赵过也来凑头,来回看看,见少女们已把布袋放到脚下,就开了袋子口,摸出一画。几个少女爱慕他的修武,纷纷站到他旁边帮他打开。顺便讲解给他听。他被少女的体香熏得不舒服,不自然地后退,夺画说:“我自己看!”几个少女不肯依从,又摸他的衣甲,又抽他腰上的宝剑。纷纷娇笑说:“前天,你去打土匪了没有?”
    飞鸟看过去,见一个少女抱抽宝剑,已把赵过蹂躏得惨不忍睹,只好再次地给吕宫说:“大事怎能因为这些情爱耽误,我家还有丧呢。”他的话不但让吕宫清醒。也惊到那个洋洋得意地少女。她义正词严地要求说:“我知道你就是代理的博格县尉。希望你别老是去拿刀剑杀人。要是我是你。我就立刻栓上马,打开这些画看内容。”
    飞鸟硬着头皮装傻。说:“我不认字,看不懂!”
    少女把手放到腰后,竟从屁股上摸出一副别弯了的画卷。
    她解了扣,把一边交到飞鸟手上,退一步拉开。飞鸟摸着上面的温度,极怀疑是那是被她的屁股暖热,差点把鼻子放到上头闻一闻。他无聊来看,只见画中近处是几处人家,篱笆丛中,游戏的孩童走逐鸡狗,透窗又一女织布,窗户下有一老汉修篱,随着少女的葱指再看,屋后大山外片片良田桑林,农民正收割庄稼,老牛木车络绎不绝,连忙问:“还要先锄草?!”
    那少女不耐烦地解释说:“是收庄稼!”
    飞鸟不懂装懂地感叹说:“是呀,往年这个时候收庄稼了,今年只能种!”
    飞鸟刚说完就挨了一拳头。少女嚷道:“你是真白痴还假白痴?画是在收获中隐指春播!不种怎么能收?”吕宫从恼恨中醒来,发觉飞鸟的头上在冒汗,连忙解围说:“不看了,不看了。回来再看!”少女只好收画,理直气壮地说:“也好。改天我再来给你讲教化之道。不然,你剿完匪,百姓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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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经也一大早就起来了。县衙的官员衙役也纷纷早到。对他们来说,县里的情形从来没有昨天和今天这么振奋。大批的土匪被截断后路,因回不了家而吃不上住不上,纷纷寻官投案,被地方民丁抓获看押。仅一天工夫,附近就报上来二、三百。
    在大伙都迫不及待地要把他们集中起来,分食编屯时,吕经发觉黑师爷起来晚了,让衙役代自己去叫一声。很快,吕妻跑出来告诉他:“黑师爷一家人不见了。”
    吕经有一丝不祥的预感,连忙带着官员们进自己的家,扑过去一看,屋室已空,诸物杂乱,黑师爷一家不知去向。吕妻跟在他旁边,接二连三地问:“老爷,你看这是怎么了?就是他昨晚和你绊嘴,也不该不辞而别呀。”
    一个小吏回答说:“看来他是土匪奸细,害怕投案的土匪中有人认识他,连夜逃走。”
    吕经恨恨地拍了一下脑袋,立刻下令说:“城门刚开不久,赶快带人出四门追查。找不到他,我也脱不了干系。”
    官吏衙役连忙分拨疾走,留下吕经夫妇。吕经抬头,面目痛苦,抬头间已有清泪落下。妻子拱着他的胳膊安慰,只听到一声喃喃的叹息:“想不到,他想在土匪身上实现他的抱负。可他又是如何和别人搭上线的呢?难道土匪中原本就有我们墨门中人?这是为什么?”他一下苍老下去,蹒跚走到廊下,一屁股坐下去,似笑非笑地朝朝阳下的地面看。地面上已被太阳照出金亮,土壤细末处高低不平,一只鸡用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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