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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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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顺着嘴角流到口中。楚隐抿了抿唇,竟也是甜的……
“你疯了吗?”白玉曦按上玉花梓的肩膀。
她吓了一跳,本是望着楚隐的背影出神,不知何时,白玉曦竟钻到伞下。抬手将墨色大氅向上拉了拉,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花梓仰头望见他的脸,心中有些惶惑,她看不懂白玉曦的表情,是恼怒?难过?愤恨?怨怼?
他忽然将她揽入怀中。
仿佛一团水墨拢住玉兰轻娆。
纸伞应声而落,悄然躺在雨水中。她睁圆了眼,却只瞧见漫天雨水,他垂了眸,却只瞧见她颈上一朵彼岸花。
她忽而回过神来,拼力挣扎,他却死死将她环住,他俯在她耳边,她能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不同于雨水,透着灼热的气息。
“掌门,”他顿了片刻,声音喑哑而阴郁:“是你不能忤逆的!”
他倏然松开手,她猝不及防,正在挣扎的身子整个跌到地上,溅起一滩雨水。
她抬眼瞪着白玉曦,目光无所畏惧,他把她带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她顺从掌门,做他的继母?
摄灵殿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儿,难怪江湖之人对摄灵殿忌讳莫深。
他不语,她便瞪着他。
红墙黑瓦,天地苍茫,天地被雨布连成一片混沌不堪,他穿着黑衣,垂首而立,她一身水色衣衫,坐在地上雨泊里。
她抬眼,怒目而视,他垂眸,眸光阴沉。
许久,他上前两步,躬身,将她横腰抱起,沿着来时路疾步而行。
花梓看看他的脸,只觉得头脑愈加不清楚,雨水也愈加模糊,整个身子都微微发烫,她侧过头,越过他的臂膀,瞧见一袭黑色长裙笼着梅花钿,那把黑伞,孤零零躺在裙边,无声无息,只余茫茫雨声,让她心中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过。
果然还是病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昏昏然睡了两日,窗外的雨也忽大忽小下了整整两日。
花梓醒来之时,就瞧见楚隐坐在床边,目光殷切而焦急。
她万般懊恼,平日受了伤淋着雨也没如此不堪,偏到了要紧的时候儿身子骨就这般不利爽。
见她睁开双眼,楚隐立时笑道:“醒了?醒了是吗?可算醒了!”他势欲将她抱在怀里,她蓦地睁大双眸,使出全力向后退了退。
楚隐揉揉通红的眼睛,有些尴尬的站起身,并不介怀:“醒了就好,饿吗?渴吗?我去给你盛粥。”
花梓重又闭上眼,默不吭声,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全身没有半点儿气力,整个儿人都提不起精神,如此下去,万万不可。
楚隐见她眯眼休憩,遂悄声出了屋子。
花梓这才睁开眼,望望窗外。
外面依旧飘着零星小雨,天色一片暗沉。
她想,这鬼地方注定是少见日光,晦暗潮湿,就好像摄灵殿的人,都是阴鸷古怪,邪恶狠毒。
她试着捏了捏拳头,却怎么都捏不紧。
若不能早日找到姐姐,如何才能护她周全,若那怪物掌门趁着自己生病,硬要同姐姐成婚……
她心中寒意陡升,同时,又想到沐冷尘,想到雪域,想到许多许多被摄灵殿残害的人,或许,只剩唯一一条出路,即便粉身碎骨,怕也要拼死一搏了。
可如今,身子这般羸弱,势必不能成事,她如此思索,心中便有了主意!
楚隐匆匆走到厨房,见白玉曦刚熬好了粥。
“义父,您彻夜未眠,不吃不喝,身子熬不住,我给您熬了粥……”白玉曦话未说完,楚隐却一把拿过碗来,昔日王者一般的人物,这会儿俯身盛粥,未见丝毫嫌恶,脸上竟还挂着笑。
“她醒了。”只三个字,因着喜悦,他声音竟微微颤抖。
失而复得,重拾明珠的欣喜是旁人无法体会的。
“义父,我来吧,烫。”白玉曦伸手欲接过他手中的碗,他却轻轻将白玉曦推开,口中吹着气,小心将碗端在手中。
“不碍事,我来。”楚隐嘴角扬起,眸光澄澈,将平日阴鸷一扫而空。
他弓着腰,小心翼翼,不住换手来端碗,不停吹着气。
他从不曾做过这些事,断不会知道这刚出锅的粥,盛入碗中是不能架手来端的。
白玉曦连忙将托盘伸到粥碗的下方:“义父,我来吧。”
楚隐竟朗声笑道:“你小子,为父还没老到端不动碗呢!”言罢,将碗放到托盘之上,又从白玉曦手中接过托盘,满脸神采奕奕,朝花梓房间走去。
冰凉的雨水覆上颈项,楚隐蓦地笑了,这是自己为女儿做的第二件事罢?
白玉曦循着楚隐背影望去,外头依然飘着细雨,他并未撑伞,双手端着托盘,弓着身子,用上半身遮挡雨水,将一碗粥护在怀里,生怕落进雨水。
白玉曦蓦然垂下头,拿了个碗,兀自盛了碗粥,坐在一个小方凳上,埋头喝粥。
冷风细雨,门外一树合欢花,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
花梓见楚隐从门外端着粥回来,心中忐忑,闭上双眸定了定心神,想着必要保住姐姐,遂重又睁开眼,望着楚隐微微一笑。
她瞧见楚隐两鬓沾了雨水,身上也微微泛着湿气,遂轻声道:“您别忙了,衣服都淋湿了。东西放下罢,我自己起床去吃。”
楚隐有些受宠若惊,连声道:“不碍事,不碍事,我端给你。”
他小心端着粥碗,垂头朝花梓走来,花梓皱了皱眉,待他抬眼之时,她连忙浮起笑意,伸手接过粥碗。
“小心,烫。”楚隐眼中闪着光亮,脸上漾着笑意,本想喂她,却不敢靠的太近。
花梓望着他的脸,说不出的抵触,这小心翼翼的关爱是为着日后能顺利占了自己的身子罢?然表面上,她依旧淡淡地笑着,不抗拒也不讨好。
这对楚隐来说,已是莫大的恩惠。
“瞧我这记性!”楚隐一拍额头:“竟忘了拿汤匙,你且等会儿,我去拿给你。”
未等花梓应声,他便又匆匆钻到雨水里,朝厨房跑去,似乎生怕粥凉了似的,他加快了步子,脚下生风,转眼就没了踪影。
花梓这才幽幽出了口气,在自己身子未愈之前,断不能让他去折腾姐姐,是故,定要将他留在身边。
楚隐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个玉匙,径直走到床边,放到碗里,有雨水顺着鬓角滴下来,他忙闪身退了两步:“险些弄湿了床,你且慢慢吃,别烫着。”
他转身走到镜前,熟稔地从第二格抽屉里取出个方巾,小心擦拭身上雨水。
“这些日子,您能否陪着我,哪也不要去?”
花梓一壁瞅着碗里的粥,咽了咽口水,一壁斟酌着,小心试探楚隐。
 第一百九十章 折枝
楚隐忽的停了手上动作,随后转身笑道:“嗯,我哪也不去,陪着你。”他声音微微颤抖,蓦地又转过身去,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满是皱纹的眼角滑落下来。
可苍老可怖的脸庞却泛着喜悦的光芒,显得无比热切。
花梓这才端起碗,大口吃起粥来。
她如何都想不明白,天下美人何其多,若说凝馨,也倒可以算个美人,可自己,如何都只算个干净利爽的小姑娘,跟美字半点儿不搭边儿。
可楚隐为何偏偏相中了自己?
难道真是审美独特重口味?
亦或是觉着他自己面容已毁,找个相貌平平的,反而容易接受?可……自己真的那么普通吗?至少,也算个小美女吧?
“女子温婉,吃饭要慢些。”楚隐走到床边,欲伸手拍她后背,花梓连忙闪身,他立时缩回手去。
“我姐姐,她还好吧?”花梓瞧着他并非那般残暴之人,遂开口询问,若能得到他的点头,自己便能见姐姐一面了。
楚隐立时坐直了身子,随后竟站了起来,眸中慈爱尽退,负手而立,脸上浮起层层愠怒:“你就那么惦记她?”
花梓抿抿嘴唇,略欠了欠身子:“就这么一个亲人,我怎能不惦记?”
他蓦地震袖,扭过身去,冷哼一声:“你休息罢,不该惦记的就不要总惦记着!”
他刚迈出一步,却终于还是转过身来,深叹了口气,将花梓的被角掖了掖:“等你病愈,自然就见着了。”
花梓望着他的眼,有慑人的威仪,让她不敢再说半个字,惹他不悦。
确实,姜还是老的辣。莫管白玉曦多么凶神恶煞,她也敢鼓起勇气顶撞一二。
而楚隐,虽是温言软语,然透出的气势却让她噤若寒蝉。
楚隐依旧面色不佳。若不是因着女儿,他早就一剑杀了玉凝馨,一解心头之恨。
而如今,只希望女儿能够慢慢亲近自己,疏离玉凝馨。
他可以容忍花梓留住玉凝馨的命,却无法容忍花梓将玉凝馨视作至亲。
分明,隔着如此厚重的血海深仇!却要姐妹相称!真是荒唐!楚隐转身,未置一语。
花梓却忙又唤住他:“您去哪?”
楚隐只步子顿了顿,并未应声,就离开了房间。
花梓心中忐忑。满心懊恼,自己怎么这样糊涂,平白无故提姐姐做什么?
这色老头八成是忽然想起来,这个病了动不得,还有个没生病的。
她一慌。手上一松,粥碗“哐当”一声落到地上,因着氍毹柔软,并未损坏,却洒了一地的粥水。
她皱了皱眉,也懒得去捡。
方才吃的大半碗粥,她身上渐渐有了力气。撑着身子穿鞋下床,裹了件厚实些的衣裳就朝门外踉跄而去。
刚到门口,就被白玉曦一臂拦下。
“你让开!”花梓抓着他的胳膊,如何都使不上力气,这病,来的真不是时候。
“生病了就别到处乱跑!”白玉曦拦在门口。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你让开,我要找姐姐去!”她试图从他身旁钻过去,他却一把将她扛在肩上,转而朝屋里走去,径直走到床榻边。将她扔在床上。
花梓恨透了,咬牙切齿:“趁人之危,小人行径,等我病好了……”她倏然不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病好了又如何?莫说她打不过白玉曦,即便打得过,也舍不得打死这么好个厨子不是。
“如何?”白玉曦见她不说话,竟还咄咄相逼。
“我就上吊!”花梓气哼哼坐在床上,这家伙,千方百计看着自己,就为了将来喊自己一声娘?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上吊?现在就可以!”他抬眼瞧了眼花梓腰上的鞭子,继而转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喃喃道:“你可知门外是什么花?”
花梓不做声,即便知道,她也不愿回答。
“那是彼岸花,跟你的胎记,是同一种,”白玉曦如此说完,就走到门口,转过头,声音冰冷:“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花梓摸了摸脖子,心下郁卒,福?这是福?她恨透了这个地方,恨透了这地方的人,一个个阴阳怪气,罔顾人伦,其心可诛!
老夫少妻,强抢民女,竟还理直气壮,种了几朵破花儿,以为自己就要感恩戴德?这地方不宜久留,要尽快养好身子,找到姐姐逃出去。
她并不知道摄灵殿有多少人,而她所见到的人,就只有思茗、白玉曦和楚隐三个,也不知其余人都藏在哪里,终日也不露脸,八成真的是阴司地府,藏了一群妖魔鬼怪。这三个修为高的,便出来走动,修为低的还在地下修炼呢?
她摇摇头,管它牛鬼蛇神,先把那几株碍眼的破花儿拔了,顺便寻个机会找把匕首。
走到门口,瞧见门扉旁竖着个油纸伞,水蓝伞面画有水仙轻娆。她撑开来一看,刚刚十二骨,不大不小,正正好。
持伞走到那花前,她撩起衣裙,伸手端起一朵左右瞧了瞧,煞是好看,倏然心中生出些不忍,可想到白玉曦的话,又是一阵愤懑难平,遂伸手将一朵朵鲜红花朵,尽数折断,口中怨怼地嘀咕着:“这福!我才不稀罕!”
待落了一地残红,一排枝桠光秃秃竖在那里,花梓方站起身,满意地笑笑,抬脚将花踩到泥土里,终了还站在上头跳了两下,解恨似得嘟囔着:“我就是身在福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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