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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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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曦脸色本就阴云密布,听到她这声“嫂子”,立时变得更加阴沉。
花梓十分懊悔自己一时失言,可见到思茗面露喜色,当下明白自己的懊悔实在多余,这句“嫂子”虽说让白玉曦胸闷气短,然对于思茗却有舒筋活络之功效,权衡利弊,减少思茗对自己的敌意是利,惹白玉曦不悦也是利,皆大欢喜!
花梓兀自欢喜,白玉曦却已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听到嘎巴一声,心想师父脚趾骨折时,也是这个声音罢。
“先松手,有话好说!”花梓忍痛央求,未果,遂伸长了脖子哽咽难言:“白玉曦!我受了剑伤差点儿死了,你还……”
白玉曦这才瞥见她勃颈处招摇妩媚的蝴蝶结。似乎有一处透出一丝细小血痕。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立时松开花梓的手,小心翼翼解开她勃颈处的织锦。
花梓很享受他这片刻的温柔,不仅因为这温柔让她觉得无比舒畅。更因为这温柔太短暂了。
因伤口已然愈合,连疤都未结,伤口小到不能再小,管它叫伤口,伤口都觉得不好意思。
白玉曦扔了那条织锦,阴惨惨地望着她。
花梓为了躲其目光,蹲下身来念念有词岔开话题:“不要扔了,这是我从那劫匪长袍上扯下的,看这质地,色泽皆属上品。扔了怪可惜的。”
“什么劫匪?”白玉曦一把抓住花梓的手腕将其拎起来。
花梓似乎又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而一旁的思茗却脸色不佳,随意寻了身旁的梨木椅,默然品起茶来。
疼不能白疼,苦不能白吃,骨头不能白碎。能够打开话匣子讲个酣畅淋漓,花梓想,值了!
于是她拾起地上那条织锦,重新系在勃颈处,郑重其事重新打了个蝴蝶结,叠手行了个大礼,奕奕然开口:“若提及今日之事。那便要从江湖说起,何谓江湖?是嗷嗷待哺的婴儿被残忍杀害?抑或哪位儿郎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芳心暗许折柳相赠?抑或血海深仇十年后一笑泯之?”
“……”
“……”
“那劫匪是谁?”白玉曦依然站在那里,表明他尚未觉悟,若有先见之明,早就搬个床,躺下听了。
花梓轻轻摆手。扶着他的肩膀轻轻推向身旁木椅处:“行走江湖不可如此急躁,你且坐下,听我慢慢道来……”
白玉曦微微侧头,冷冷瞥了眼她的手。
她立时抽回手来,态度极是恭顺乖巧:“若不愿坐。也可站着听,站着听……”
萧叶醉摆了个最舒适的姿势,为小憩做好了准备。
祁桀喝了口茶,望着窗外的月色蹙眉凝思,估摸心中正念着大黑。
唯有凝馨倒是一本正经望着花梓舒眉展颜,笑得温温柔柔,而云笙则望着凝馨,也笑得温温柔柔,让人十分艳羡。
花梓常常感叹,云笙与凝馨当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
白玉曦直挺挺站在对面,花梓手心沁着冷汗:“若说那劫匪,方要提及今日晨起时,你来到我房中……”
“说劫匪!”白玉曦眼神犀利心中却无力,花梓是吃定了自己不会伤她,故而如此口没遮拦,任性妄为。
若是平常,说了也就说了罢,此刻思茗在场,怎么也不知道防备,思茗对白玉曦的心思,白玉曦早就一清二楚。
思茗心绪诡秘,又下手阴毒,本就对花梓痛恨至极,若听闻自己与花梓相处甚洽,保不准哪日心情不佳,就对花梓下个毒手。
花梓捏了把汗,拂袖展颜,淡定应道:“哦,说劫匪,我从房中跑出,哥哥你还在我房里……”
“哐啷”一声,白玉曦沉着脸将手中的剑敲在一旁的桌上,转身坐下。真是越怕她说什么,她就偏要说什么!
思茗却捻着手指悉心斟了杯茶,微笑着递到他眼前:“曦,喝茶。”
花梓的声音戛然而止,心中仿佛有个瓷瓶,裂了一道细小的纹路,裂痕一路向下,虽未碎成千万片,却隐隐有些疼痛。
她觉得自己真是自私,明明决心放弃的人,却看不得别人对他好,实在不该。
于是她定了定神,淡然自若徐徐开口:“我刚一踏出院门,只觉得春光明媚暖意融融,我往路边一看,你们猜我瞧见了什么?”她声音戛然而止,瞪圆了眼睛,目光将在座各位都扫了个遍,直到所有人都盯着她期许着答案,她方喟然道:“一朵屈曲花!”
“……”
她瞧见众人失望的目光,遂猛一拍桌,神色诡异,压低了声音:“可别小瞧了这屈曲花,遇到劫匪时,他身后就有大片大片屈曲花,而这个‘少拄’就恬不知耻地站在如此美景之中!”
“……”(什么‘少拄’?什么屈曲花?你够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劫匪是谁尚未提及!她手舞足蹈,讲到那一大片屈曲花如何明艳动人时,白玉曦终于忍无可忍,哐当一声站起身,咬牙切齿:“劫匪是谁?”
凝馨看他似乎要发火了,生怕花梓受委屈,吓得立时脱口而出:“穆羽峰!”
“果然……”白玉曦缓缓而坐。
而原本昏昏欲睡,神游天外的几人也立时坐直了身子,之后的探讨则完全无视了玉花梓的存在。
而玉花梓则全然不懂为何穆羽峰堂堂一个掌门,偏偏与自己为难,这不是没事儿撑的么?
她问及此事,大家沉默了一小会儿,片刻后继续他们的讨论,眨眼将花梓的问题抛在脑后。
月色甚浓,玉花梓觉得很受伤,很空虚。
她认为,心灵空虚的时候只能让肚子充实以求平衡,遂将桌上一应糕点全数搜刮,只有思茗,望着她风卷残云的吃相神情十分复杂。
花梓瞧见她那表情,不由腹诽:“有我这样一个不堪的情敌,真是对不起了。”
如此想着,蓦然心悸,果然近墨者黑,同白玉曦呆一起久了,自己的调调也有些阴阳怪气了。
翌日一早,凝馨便凑到她耳边碎碎念。
“花梓醒醒……今日穆羽峰要召见各门派人士。”
“快点儿,快点儿起床,天都大亮了……”
“可别要迟了,快快起来……”
花梓依旧死猪状趴在床上鼻息绵长。
凝馨见碎碎念无效,站在床下踟蹰半晌,忽而笑道:“白公子,你来啦?花梓还未起……”
话音未落,花梓嗖地从床上跳起来,胡乱抓了衣裳便手忙脚乱往身上罩,只片刻功夫,人已穿着妥当面带微笑站在凝馨面前。
凝馨十分诧异,单从这穿衣速度,可见花梓武功大有长进。
“哥哥呢?”花梓四下张望,却瞧不见白玉曦人影。
凝馨低头窃笑,转而一本正经应道:“院里有只小鸟,我给它取名白公子……”
花梓翻个白眼,实实地打个哈欠,精神抖擞的应战姿态瞬间换成恹恹地慵懒,坐回到床上倾身靠在床柱上。
她望着凝馨抱怨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坏了?这回,天塌了我也不起了,让你骗我!”说话间,整个人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日光拂过,在姣好的面孔上画了两弯阴影。
凝馨正欲上前拉扯,却听吱呀一声,屋门大开,霎时阳光洒了一地明明暗暗。
凝馨转身,见白玉曦立于门外,正举步进门,一如平常,面色不佳。
“白公子,你来啦?”凝馨迎着阳光,瞧见他背后跟着一应人等,想来都已准备妥当,唯有花梓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幸好刚刚穿好了衣裳,否则姑娘家的清白可要毁了。
她只是不晓得,这么说的话,花梓的清白早被白玉曦毁的面目全非了。
花梓一动不动,依然闭着眼躺在床上干巴巴笑了三声:“笨姐姐,总要换句台词再来骗吧?不过这次晓得自己去开门了,也算有长进,有长进!”
屋子静的可怕,她觉着有些蹊跷。
不待她睁眼,白玉曦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要我扶你起身吗?”仿佛数九寒冬,冷风吹过,漫天乌云!
 第一百二十章 对峙
花梓倏然睁眼,同时双手扶床势欲起身。
却不曾想,白玉曦的脸近在咫尺,几乎触到她鼻尖,这就好比掉落悬崖,又没有如传说中碰巧抓住长在崖壁上的藤蔓,只能闭上眼享受死亡前的飞翔滋味。
花梓亦是如此,她奋力闭上双目,而双唇借着惯性径直撞上白玉曦的唇。
他的唇也是凉丝丝的,没有太多温度。
白玉曦猛然起身,花梓面色尴尬地坐直了身子,白玉曦又忙后退了几步。
一室无语。
半晌,白玉曦稳定稳定情绪,徐徐说道:“刚才,你明明睁眼瞧见是我,为何还要亲上来?”
此话一出,凝馨倒吸了口凉气,萧叶醉重重咳了两声,而南宫云笙却依然望着凝馨笑得温温柔柔,祁桀望着窗前香案估摸依然在思念着留守山庄的大黑。
花梓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再看屋里人的样子,似乎只有萧叶醉对这事儿颇为关注,故而瞬间有种杀了萧叶醉灭口的冲动。
而就在此时,思茗款款走来。
花梓瞧见她,忽然觉得十分顺眼,与先前那个恶狠狠的思茗判若两人,因为此刻花梓需要她,需要她来打个岔,翻过这尴尬的大清早儿。
见一屋子人表情异样,思茗便凑到白玉曦身侧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她话一出口,花梓便觉着脚底生寒。
萧叶醉又重重咳嗽几声,凝馨照例又吸了口气冷气。
反倒白玉曦,十分淡定,板着个脸踱步出门,随口扔了句:“近日都小心些,有采/花贼出没……”
“……”采/花贼?是说我呢么?就算我是采花贼,也不会放着师父不采采你啊!花梓默默捏紧了拳头!
眼下已是春末夏初,枝头残红点点花事将了,却依然娇媚动人。
然不多时。几缕游云便遮了日头,随即阴云一层一层,在大地上投下大片阴影。
花梓紧随其后,一路走来。
及至大殿。眼前豁然开朗,而就在此时,雷声大作,大滴大滴雨点毫无防备从天而降,拍打在发迹衣襟。
几人加快步子,匆匆行至大殿内,花梓将挡雨的衣袖垂下,整理整理长发和衣裳,心中有些不畅。说书先生每每讲到悲怆的情节时,总会言说呼啦啦下起瓢泼大雨。而此时这莫名其妙的急雨是为了祭奠自己今日的悲剧吗?
一种不祥的预感绕上心头。
她巴巴地望了眼白玉曦、萧叶醉和南宫云笙,终于心中稍稍踏实一些,然环顾左右,以防万一,还是选了最靠近门边的位置。发生意外时以便逃跑。
“为何坐在这里?”白玉曦侧眸,一缕*的长发蛇一般贴在耳畔,眉眼间依旧冰冷。
“我向来低调,喜欢冷清,不愿凑热闹,所以坐在门边。”她如此说,萧叶醉又重重咳嗽几声。
花梓笑眯眯问道:“师父您是不是染了风寒?要不得了空。徒儿给师父针灸一下?”
萧叶醉立时摆手:“不用不用,小病无妨。”
花梓又略带威胁地笑了笑,转而四下张望。
门外十分空旷,高台垒起是玉栏围成的习武场,几株古树将黯淡的影子投在高台上,染了*的雨水。微微晃动。
此殿位于蓬莱岛最高处,其下是盘旋石梯,故而十分幽静,极目远眺,天高云远。一片烟雨蒙蒙,将无垠海水笼上一层轻纱缭绕。
花梓心生向往,若能在此安度一世,那真是美极了,思及此,她又遥遥望着白玉曦,心里忽而泛起说不出的难过。
大殿之上,人声寥寥。
花梓此时望去,见席上坐了不少人,有和尚有尼姑,有道士有……白衣老翁。
她瞧见不远处,那老头正眄向自己,待瞧得清楚了,立时白了自己一眼别过头去,而他身侧的唐君儿则喜滋滋望着自己点点头,花梓尴尬地点头回礼。
望了一圈也未瞧见叶姝,她想,定是花勿语赖床不肯起,拖沓了时间。
人渐渐多了,白玉曦便站到花梓身后,蓦然无声,而思茗也站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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