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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是离婚协议书。
华蝶依将两份文件优雅的摊开在桌子上。
那黑色的大字几乎灼痛了千夜的眼睛。
《人工流产同意书》以及《手术同意书》
千夜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竟不知今夕是何年。
“这是。。。这是他让你交给。。。交给我的么？”千夜轻轻的问着，断断续续，好容易才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华蝶依眼睛一暗，轻轻一笑，说着违心的言论，“是啊，他让我交给你的。”
“为什么。。他不亲自来？”千夜颤抖着问道，可以想象到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么苍白，却已无心顾及。
“因为。。。”华蝶依顿了顿，“因为，这样，他觉得你会比较容易死心。而且，彼此不会太难堪。对了，他难道没跟你说么？哦，那过几天也许他就会把离婚协议书给你了。子陌与我在一起三年他很爱我。你明白么？我很抱歉，但是，爱情，谁也不能决定不是么？千夜，你听我说，流掉孩子对我们都好。这样你做手术会很安全，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你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吧？”华蝶依尽管有些心虚，甚至不敢看千夜的眼睛，然后还是镇定的说完了全部的话。心中的有些愧疚，然而。。。沐千夜我已经为你做的仁至义尽了。这样的话，很轻而易举的吹淡了她那一点点的愧疚感。
“对了，你是怕我骗你么？喏，给你手机，可以打子陌的电话去问。”华蝶依假装若无其事，其实心中颤抖不已的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千夜。
“不用了，我明白了。”千夜淡淡说，声音轻的像是羽毛，然后，凌乱的签了自己的名字，匆匆离开。还用证明么？还要在狠狠的伤害自己一次么？还要再给自己一次难堪么？够了够了够了！办公室那不小心偷听到的话，已经很充分的证明了，不是么？
华蝶依有些惊讶的看着千夜的背影，弯了弯嘴角，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胆小鬼。我就知道，你连求证的勇气都没有。呀，手机原来是关的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孩子，没了
午后的阳光温暖的照在千夜的身上，然而两眼空洞的千夜却完全没有感觉到身上的温度。
街上来来往往穿梭的行人与她无关，秋天轻舞飞扬着的飘落的树叶和她无关，商场里高声的叫卖与她无关。
像是为自己加了一层冷冷的玻璃罩，与一切隔离。
可是，为什么，心还是痛得这么歇斯底里，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吧。可是，她哭不出来。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所有的眼泪，在听到‘离婚’那两个字，在看到那两份协议书的时候，就已经冻结在心底了，那么冰寒。
为什么，还不到冬天呢？为什么，还是有太阳？她现在，好想到冬夜，好想一个人呆在黑暗里，那样，心就不会这么冷，这么黑，这么疼了吧？
千夜懵懵懂懂的走着，有时候不小心撞到别人，却也不道歉，只是继续向前走着，被撞到的人在看到她失神的眼睛时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前行。
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么？
就像是我已投上所有的赌注，赌上所有的希望，只带你开出一副九天十地的牌局，然而你却潇洒中途离开，拂乱了赌局，只留我一人傻傻看着这出闹剧，跌入了绝望的深渊。
就像是我已决定为爱做一次九死一生的冒险，拿着长长的竹竿，开始人生第一次的高空走钢丝，而你，却在我开走的瞬间，就将那根保命的竹竿抽走，留我一人在中央晃晃悠悠，惊恐的不知要走还是要留。
这一刻的心，如同万箭毫不留情的刺过，伤的整颗心都千疮百孔，冷冽的狂风抓住每一个缝隙狠狠的灌着。
整颗心，都空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大抵便是这样吧。
千夜扬起头微微弯起嘴角，却看不出半点笑意。眼前，妇产科三个大字那样赫然显现。
“咦？还不到产检的时间啊，沐小姐今天怎么来了？”医生有些惊讶道。
千夜紧紧的将手我成一个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说这么几个字都像是要耗尽自己的生命力。她听到自己空洞的声音，“我来做人流。”
“什么？！”医生已是之间愣到哪里，“您。。。您能再说一遍么？为什么？”
千夜嘲讽的笑笑，“因为。。。”她将手放到小腹那里，感到钻心的痛，“因为，他的爸爸，不要他了。”声音那样轻，如同秋天的落叶，没有一点点的生气。
对啊，因为，他的爸爸不要他了，那么，对不起，宝宝。
千夜绝望的闭上眼睛，躺到了手术台上，“医生，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是要无痛的么？”医生专业的问道。
“不。他来到我身体时有多痛，他走的时候也该有多痛。”千夜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点的生机。
医生叹了一口气，“沐小姐，您这又是何必呢？看出来您很爱自己的孩子，那为什么又要。。。您真的下定决心了么？”
“嗯。”千夜轻轻应了一声，没有了孩子，自己和叶子陌从此以后，再无任何牵扯了吧？
医生无奈的点点头，取出手术刀，在手术灯的映照下显出惨白的光芒，那样冷。
还未做手术，千夜就感到小腹的痛。那里，那样痛，那样的疼。她甚至可以听的到孩子的哭声，叫着妈妈。。。
千夜绝望的将眼睛闭的更紧，“对不起，宝宝，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砰砰砰”那样弱小却那样有力的心跳声，是生命独特的韵律。她忽然想起了医生以前的话语，“到第十一周时就可以听到胎儿的心跳了，那个时候一定要和爸爸好好分享哦。。。。”千夜猛的睁开眼睛，“宝宝有了心跳！宝宝有了心跳。。。”她慌乱的重复着，然后挣扎着坐了起来“医生，我不要，我不能，不能没有宝宝，对不起！我不能杀了宝宝啊，我是她的妈妈啊！我怎么可以不要他，怎么可以？！”然后迅速的站起来，逃离了手术床。。。
医生惊愕的看着千夜仓皇出逃的背影，眼中藏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嘿，宝宝，你遇到了一个好妈妈。”
千夜苍白的脸上带着那样的狂喜和愧疚，“宝宝，你有了心跳了，对不对？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她的声音几近哽咽。“宝宝，好了，别担心，妈妈想开了。没有爸爸，妈妈也可以将你照顾的很好。妈妈不能那么自私的不要你！宝宝，妈妈很爱很爱很爱你，所以，一定会保护你，一定会。”
小腹那里似乎传来一种温暖，千夜淡淡一笑，满是母性的圣洁光辉，“我知道了宝宝，你在安慰妈妈呢。妈妈真傻，你是上帝送给妈妈一生中最珍贵的礼物啊，妈妈怎么可以不要你呢？不过。。。宝宝，对不起，妈妈还是要将你置于那样的险地，可是没关系，这次，去哪妈妈都会陪你。但是，妈妈相信你一定足够的坚强和勇敢，我们一定可以活下来，对不对？”
千夜的眼角流下泪水，“宝宝，陪妈妈冒完这一次险吧。这样，妈妈就可以永远永远的忘记爸爸了，好不好？为了哥哥，为了莫爷爷，为了曦晨姐，为了叶奶奶，我们一定要一定要活下去！”
在来来往往的孕妇和丈夫之间，她拿起电话，给叶子陌打电话，“喂，是我。我同意做手术，你尽快安排时间吧。”她的声音淡漠而疏离。
“什么？”叶子陌一愣，立刻紧张起来，“那孩子呢？”
“孩子？”千夜低低一笑，“我刚刚去做了人流。孩子，已经没了。”
“什么！”叶子陌豁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千夜几乎要嘲讽的大笑，“这不是你所希望的么？这样，你不就可以救华蝶依的命了么？而且，以后你也不会愧疚，对吧？而且。。。”她忽然停了声音，只听得到略略急促的呼吸，“我不想让你恨我。”然后就挂了电话。
“所以，让我来恨你吧。”她说着，就忽然泪眼朦胧，仰头一看，阳光正好，她闭上眼睛，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原来，阳光也可以如此让人绝望。
太平盛世，人经历的最大的兵荒马乱，不过是幻灭。
不过是，幻灭，而已。
而已。
至此而已。一切，结束。
叶子陌呆呆的伫立在那里，听到手机传来的忙音，感到心里某个地方就那样崩塌了，他似乎，已经失去了什么。他忽然弯下腰，胸腔里的某一处，好痛。。。
PS：啊啊啊，好心疼千夜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你说什么？！”洛熙意向的冷静优雅温和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眼睛怒睁，“你再说一遍！”
“哥。别这样好不好？你冷静一点。”千夜站起来，想要让洛熙平静下来，却怎么都遏制不住洛熙的怒火。
“冷静？夜夜，我怎么可能冷静？你就要去冒着死的危险了，我怎么能平静下来？不可能！沐千夜，你听好了，我绝对绝对绝对不容许你去冒这么大的危险，你听到了么？”洛熙不再温柔的唤千夜‘夜夜’，面脸严肃，不容反抗。
“哥。不会的，我不会死的，好不好，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你答应我好么？”千夜恳求道。
“在这不是你说不死就不死的，你明白么夜夜？”洛熙红着眼睛，抓住了千夜的肩膀，“只有三成的成功率，你说，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去？而且，一旦失败，你会死，宝宝也会死知不知道？！你知道有多严重么？这手术不能有一点点的失败。万一，万一。。。即使，你能活下来，宝宝也会死，你以后也会不孕不育，你说，失去了宝宝你快乐么？你那天不是还告诉我说你绝对不会让宝宝受到伤害么，你现在难道不怕了么？”
“怕！我当然怕。怕的我几乎想要落荒而逃。可是，哥，我必须去。不然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叶子陌，我会痛苦一辈子。这是一次豪赌，我不能认输，我不能不赌，哥你明白么？只有这次手术，我才可以，才可以彻彻底底的对叶子陌死心，只有这样，我才会重新活一遍。我不想，不想一辈子都被他困在这个讨厌的圈子里！哥，你知道自从华蝶依回来后，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么？我担心，彷徨，抑郁。。。我随时都得紧绷神经生怕叶子陌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的抛弃我和宝宝，离开。我不知道。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够了，我累了。我怕死，我怕宝宝死，但我更怕我和宝宝一辈子都不快乐。我可以不为自己着想，但我不想宝宝也过这样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就会不要他的日子。只有做完手术，我就可以不再想叶子陌，我和宝宝，就可以解脱了，哥，你答应我好不好？”千夜情绪忽然崩溃，声泪俱下，身体像是秋天的落叶一般发着抖。
“夜夜，可是，万一，万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能没有你，你懂么？”洛熙心疼的抚上千夜的发，声音里充满了不安。
“哥，我懂我懂！所以，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和宝宝一起活下来。开玩笑，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有了一个这么帅，这么有才，又对我这么好的哥哥，怎么舍得走呢？哥，我会像牛皮糖一样，你可别想甩掉我！”千夜擦擦眼泪，微笑道。
“傻瓜！好，你愿意粘多久就粘多久，最好要一辈子，不许中途离开，知不知道？不然，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一定要找到你，你听到了么？”洛熙将千夜抱个满怀，那样紧，声音带着不罢休的坚定。
“好！哥，我等你。”千夜也紧紧的回抱住洛熙，眼中泛着幸福的泪花，“哥，幸好我还有你。如果没有你，我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