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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岳-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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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榛迈步迎上来,笑吟吟的说道:“鹏举一路辛苦了。”
岳飞这才醒过神来,急忙抢前一步撩袍就要跪倒。他快,福王也不慢,未等将军屈下膝盖就已被王爷抓住了臂膀,岳飞只觉大力传来,就怎么也跪不下去了。
“鹏举你未着戎装,本王也是一身常服,这里又不是朝堂之上,你这么一跪岂不惊世骇俗,虚礼还是免了吧。”
虽然心中满是诧异,岳元帅面色恢复如常,等王爷松开手臂后,含笑拱手道谢。福王这个‘鹏举’称呼的颇有些学问,既不叫岳侯也不称将军,言下之意就是抛开官阶只论私交。若岳飞还要强跪磕这个头,那不成了不给人家面子。
“鹏举莫要瞎猜,本王是受震少所托前来,纯属私人身份,与朝廷和兵部无关。”
“震少?”岳飞微皱眉头沉吟起来。
福王身后的王渊,躬身说:“就是岳侯您的二公子,朋友们私底下都这般称呼他。”
禁军统领王渊,虽说不是很熟稔,岳飞倒也不陌生。赶忙躬身回礼,心思急转,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接下去,憋了半天才勉强应了一句。
“犬子顽劣,一定给王爷和王统领添了不少麻烦吧?”
王渊听着也觉得有些别扭,只得含糊道:“应该的,应该的。”尴尬的表情,险些让旁边的福王赵榛笑出声来。
岳飞常年征战在外,很少与京官打交道。若不是上次福王到鄂州犒赏岳家军,岳飞几乎忘了临安还有这么一位王爷呢。原本泛泛之交的三人,非要做出一付很亲热的模样,其实都也不自在。还好福王干脆,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鹏举一路劳顿,先到本王府中稍事休息,有什么话到时再谈不迟。”
“王爷,不可!”岳飞急忙说:“末将未经兵部调动,擅自进京,已经触犯军纪,理应速速赶往太尉府禀明原由。辜负了王爷的美意,事后一定登门谢罪。”
福王微微一笑,摆手道:“今早本王已派人知会了太尉府,张大人恐怕正在候着鹏举呢。只是鹏举满身风尘衣冠不洁,不事洗涮,岂不有轻慢上司之嫌?”
亲王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岳飞只好随着二人上马,先去福王府。
不提无可奈何的岳元帅,大宋三军的最高长官,太尉张浚也正在府里烦着呢。
原因自然就是福亲王送来的名帖,还有一封寥寥数字的短信。信的大概意思是:后护军统制,开国侯岳飞,因急事来不及禀告兵部,已经私自到京。虽未带一兵一卒,却也触犯了军规。稍后福王将陪同岳侯前来,申告来京理由后,请太尉酌情处罚。
“岳飞呀,岳飞,你还真让我头疼呢。”张浚苦着脸拿着书信,一筹莫展。
福王爷真正的身份,是朝廷的最高机密。就算枢密院知事赵鼎,太尉张浚,也只是因为福王经常出现在皇上的身旁,私下里议论猜测而已。
但张俊和赵鼎心里都很清楚,处事低调的福亲王,绝对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不止因为他是皇帝的亲兄弟,而是因为,福王极有可能就是皇上的耳目。也就是说,这位王爷手里掌握着大宋朝最高级的密探。
再想想岳飞,张太尉不禁又爱又恨,既欣慰也很无奈。
张浚曾对手下心腹坦言,大宋建朝一百八十余年,自己可以称为最威风的一任太尉,帐下诸将无不威名赫赫,战功彪炳。
前护军韩世忠文韬武略皆是上上之选,身处与强金、伪齐的第一线,仍能进退有倨,稳守两淮。左护军吴阶老而弥坚,号称‘甘陕铁壁’。右护军刘光世虽说有些桀骜不驯,但他手里的精锐水师,绝对是江南腹地最坚固的屏障。中护军扼守京畿,加上自己经营多年更不用多说。后护军岳飞东征西讨,那一战不是惊天地泣鬼神。
尤其每当说到岳飞,一手培养的爱将,太尉的骄傲欣慰之情总是溢于言表。
也正是这个岳飞,喜欢兵行险招,手段不惊人魂魄决不罢休。每当后护军出征时,张浚都要心惊肉跳,寝食难安。
远的不说,洞庭剿匪那一役。张浚听说岳飞单人独骑到黄佐的水寨劝降,顿时暴跳如雷,把面前能看到的东西砸的一件不剩。不怪太尉大人惊怒,事后想起来,实在是险之又险。漫说黄佐加害岳飞,就是把岳飞扣留在水寨几日,群龙无首的后护军也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
可张浚却半点的脾气也没有,为何?因为人家成功了,岳家军用了短短八天的时间,不但把盘踞在洞庭数十年的悍匪连根拔起,还顺便招安了三万水师。后护军也因此一战壮大到了十万之众,一跃成为五路护军中兵种最全,战斗力最强的主战军团。
龙颜大悦,万民欢腾,奔走相告。谁能说什么?谁还敢说什么?!
‘唉···’
张太尉长长的叹了口气,把视线放回到福王的信上,重新思索着眼前的难题。
统兵的将领未经宣诏私自进京是君王的大忌讳,给你安上个意图谋反的罪名,杀了你都说的过去。
‘嗨!’可他是岳飞,这该怎么办呢?。
张浚把信丢到桌上,使劲的揉着太阳穴,眼睛焦急的望着门外。怎么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到现在还不回来?。
太尉对岳飞可谓知之甚深,别看他军事韬略上酷爱行险,但为人处事以及品性,他绝对是一个刚正的坦荡君子。如果没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大事,他决不会干出这种蠢事。还有就是福王为何要搀合其中?这里面的玄机,让张浚陷入了重重迷雾。      
第六十八节
    好不容易等到手下回来报信,张浚听罢顿时大失所望。
    无奈之下,张太尉只好枯坐苦等,等着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上门。
    “太尉大人,末将前来领罪。”岳飞上前一步鞠躬抱拳说:“衣冠不整,不敢行军礼冒犯长官,请大人恕罪。”
    张浚明白这是人家给面子,虽说岳飞官阶低于自己,可他是御赐钦点的侯爷,按律是不用行礼的。太尉摆摆手,先和赵榛打招呼道:“福王早安,近来身体可好?”
    福亲王微笑敷衍着,“还好,还好,多谢太尉惦记着。”
    “那就好,那就好。”与王爷客套完毕,张浚上前一把抓住岳飞的手臂,焦急道:“鹏举你星夜赶来,定是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赶紧说来听听。”
    岳飞还没来得及答话,福王却接口道:“太尉大人莫急,这件事涉及本王和岳侯的私事,院子里说话多有不便,咱们进去再叙如何?”
    私事!张浚的眼皮猛跳了几下,嘴上应付着:“失礼,失礼,王爷请。”
    走进客厅的几步路上,张太尉脑子里乱哄哄的理不出个头绪。岳飞因私违纪进京,这无遗给张太尉出了个大难题,也让张浚疑惑万分。岳飞向来是个公私分明的正人君子,是什么事他逼急喽,做出这种授人以柄的蠢事?。
    最让张浚心惊肉跳的是福王的话,本来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会因为一件私事搅到了一起?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变色的张大人,暗暗皱起了眉头。
    福王爷能有什么私事,这个王爷一生未娶,年逾不惑依然是孑然一身。而且福王一向深入简出,从未听说和那位朝臣有过瓜葛。
    猜来想去,张太尉顿觉头大如斗,也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今个这事,要比他想的还要棘手。
    张浚军旅出生,素来信奉‘兵来将挡,水来土(更/新/最/快 http://w/a|p。1|6|k|x|s。c|o|М)掩’,既然毫无头绪,他也就懒得瞎猜,胡思乱想倒不如冷眼旁观,看看这二人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三人落座,扈从端上茶水。拿定主意的张太尉也不再追问,笑吟吟的端杯相让,顺便观察着两人的神色。
    福王气定神闲,津津有味的品着香茗,还不忘称赞一声:好茶。
    岳飞道了声谢,没有端杯,开门见山道:“末将有两个儿子,大帅您是知道的。老大岳云一直跟随末将在军中效力,勉强算是有点出息。老二岳震小时多病,一直在鄂州修养,今年刚刚有些起色。”
    大帅,这个久别的称呼,让张浚心里一阵热浪翻腾,太尉府治下的将领,只有中护军诸将和岳飞这么尊称。他心里也一直觉着这两路人马才是自己的嫡系。
    心里热乎乎的张太尉,听到老部下唠起了家常更觉亲切。手里端着茶盅笑道。
    “鹏举你就不要谦虚啦,云少帅勇冠三军战功赫赫,哪个不晓?若他还是勉强有出息,我那几个混账小子,岂不是不值一提喽。呵呵···”
    岳飞淡然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继续往下讲到:“少年心性浮躁的很,我家小二身子刚好一点就在家里呆不住了,便学着人家做起生意来。末将以为他是觉得好玩,待做的厌了自然就会收手,也就由他去了。”
    张浚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位爱将快要说到主题了,问题大概就出在这位岳家小二的身上。
    “大帅您也知晓,军中用度实报实销,末将的后护军人数增长过剧,供需之间不免会出现亏空,我家小二也是想着赚几个银钱,以备不时之需。”
    谁知眼看就要说到关键之处,岳飞却又绕开了,扯出了这个话题。
    而他说的这些,也正是张浚最挠头的事情。五路护军情况不尽相同,但军需供给跟不上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
    西北老帅吴阶那边最为苦寒,粮道又不太平,也是让张太尉最揪心的一处。其次就数岳飞的后护军了,正如他说的那样,后护军的问题出在发展太快,而军需申报又相当的繁琐,往往就会出现新的未到,旧的已用竭的现象。
    五军之中,要数刘光世的日子最好过,不但身处江南鱼米之乡,右护军还拱卫着海防。天天从他们手里经过的商船队,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想起这个刘光世,张太尉不禁一阵恼火心烦。这位刘将军仗着曾与皇上出生入死,不怎么把他这位长官放在眼里。每次军需发放也是他们右护军最为挑剔难伺候。
    有坏典型,才能衬托出好的。人家岳飞,从未在军需上给他这位长官出过难题,张浚也是一直心存感激。
    感激归感激,张太尉暗自埋怨着心直口快的老部下,借着端杯饮茶的动作,向福亲王偷眼瞧去。这些话私下说说尚可,是绝不能传到皇上那里的。还好,王爷仿佛闻所未闻,耷拉着眉毛漠不关心。
    “可不知为了什么,我家小二,前日被临安府衙抓进了大狱。”
    ‘当啷’张浚手上一哆嗦,茶水飞溅,湿了前襟。
    “什么!?被抓进了临安大狱!”太尉顾不得拭去水渍,放下茶盅站起来厉声问道。
    张浚的第一反应是,有人要挑起文武之间的暗斗。大宋建国以来,以文治国是不争的事实,武将地位低下也是这位太尉心里不愿触及的痛。
    愤怒!压抑在心底的积怨,如火山一样在张浚的胸中迸发。
    “欺人太甚!气煞我也!”
    随着太尉的一声怒吼,木茶几在他的重掌之下‘嘎擦’倒地,茶碗、茶水稀里哗啦的洒落一片。
    相比太尉的震怒,岳飞和福王显得平静许多。该说的都已交待完毕,岳飞又沉默下来,在心里他对岳震的境遇是好奇多过于担心。从上岸看到福王开始,岳飞就不停的揣测着,儿子和这位王爷到底有什么交情。
    张浚的勃然大怒,岳飞先是一愕随即又释然。太尉大人一直自认是大宋武将的领军人物,也一向对军人在朝中的地位低于文臣而耿耿于怀,反应这么大也不足为奇。
    福王赵榛看着怒气冲冲的张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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