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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家，就看见三千五和赵茜在客厅里看电视，两个人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我将包放在门口的台子上，低着头换鞋。
“你跑哪里去了？不是请客吃饭吗？玩什么失踪啊？”三千五扭头看见我就蹭蹭地跑过来，“喂，郑乐颖，什么意思嘛！”
我抬头看了看他，赵茜也转过头一脸好奇地盯着我。
“突然有事，”我推开他，“你怎么还不回去？”
“怎么不接我电话啊？”他跟在我后面走到我房间门口。
“谁的电话也没接，不止你。”我说。
“你怎么了啊？”他推门进来，“出什么事了？”
“对啊，你怎么了？”赵茜也跟着探个脑袋进来。
“我没什么，想睡了，你们玩你们的。”我用被子捂住脑袋。
“不对，你一定有事，”三千五走过来拉我的被子，“你那点小毛病我还看不出来啊。”
“讨厌！”我裹进被子大声喊道，声音却一下哽咽起来。
被子外面突然安静了，躲在里面的我瘪瘪嘴，眼泪就那样滚落了下来。我感到自己的喉咙一紧一缩，呼出的滚烫热气很快就打湿了脑袋上蒙的被子。
“郑乐颖，”不一会，又传来了三千五的声音，轻轻的，小心的，“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有回答，就将自己紧裹在被子里面，睁着眼睛看着里面的黑暗，一动也不想动。
“你要不想说，我就先回去了啊，”他拍我一下，“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跟我打电话，知道吗？”
我还是不回答，也不动。
“她怎么了啊？出什么事了？”赵茜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我厌恶地闭紧了眼睛。
“别打扰她。”我听见三千五似乎很认真说了这几个字，口气严肃。
我听见关门的声音，很快屋里就安静下来了。我依旧躲在黑暗里不想动弹。
几乎一夜没有睡着的我在还不到七点的时候就起来洗澡了。等我收拾好一切差不多八点了。赵茜惬意地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看见准备出门的我愣了一下：“这么早就走？”
“嗯。”我应了一声，低头整理自己的包。
“你眼睛还是肿的，昨天到底怎么了？”她又问。
我看她一眼，不想回答。
“你该不会是在吃我的醋吧？”她好笑地看着我，“你喜欢三千五，对吗？”
我没有回答，打开门转身准备离开。
“你这样怎么招人喜欢啊？”她突然在背后说道，“小时候就招人讨厌，长大还这样。现在生气给谁看啊？”
我一下愣在那里，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管你又碰上什么倒霉事了，还是只是在他面前装可怜，拜托不要影响我心情，好心问你还不理不睬的，谁欠了你的啊！”她白我一眼，转身碰得一下关上了房门。
我在原地反应了半天，心里一股莫名的火直往头顶上窜。
我走到她房门前，用力地拍了两下门：“你给我出来！”
“出来就出来，谁怕你啊！”她碰得一下拉开门，挑衅地看着我，“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啊？我招你惹你了？”我气愤又不解地看着她，“也跟你不熟，你哪来那么多不满啊！”
“就看不惯你那得意的样子，装什么清高啊！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她又哼了一声。
“你说什么！我到底怎么你了！是你自己提着大包小包要住进来，你以为我想啊！”我感到莫名其妙，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激烈了，“也没招你惹你的，那么看不惯你就走啊，没人求你住这！真是有毛病！”
“凭什么我走啊，要走也是你走！是你的房子吗？你有权利赶我吗？再说，我也是给了钱的！”她不甘示弱地朝我吼道。
“你在发什么疯啊？”我真的搞不懂这个女人哪里出问题了，之前一点预兆也没有啊，“你专门来找机会跟我吵架的吗？”
“你才发疯呢！”她瞪我一眼，“别以为都向着你我就不敢怎么样了，我警告你不要惹我啊！”
“什么叫都向着我，什么意思？”我追问道。
“哼。”她冷笑了一下，并不打算回答我，作势就要转身。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我拉住她的门。
“乐颖！”三千五突然从虚掩的门口走进来，“你这是在干嘛？”
“你问问她在干嘛！”我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这时候会来，只觉得心里一阵委屈，“简直莫名其妙的！”
三千五看我一眼，又看向赵茜，眼里有一种我读不懂的情绪。赵茜却乖乖地闭了嘴，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不再说话。
“三千五，你们什么关系？”我皱着眉头直接问道。
“没什么，我送你上班。”他拉着我往外走。
“我也要上班。”赵茜说道。三千五一下愣在原地。
我诧异地看着他们之间奇怪的沟通，不解地望向三千五。
“你有什么把柄被她抓着了？还是你们其实在谈恋爱，觉得我妨碍你们了？”我问道，“明说就行了啊，玩什么花样啊？”
“乐颖，”三千五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说啊。”赵茜浅浅一笑。
我转头看着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什么都看不清。到底，还有多少真相是我不知道的呢。
我感到心底升腾起一股绝望。发生的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想像，却要我毫无防备地照单全收。
缓缓挣脱三千五的手，我强忍着眼眶温热发胀的疼痛，不想在赵茜面前流下一滴惊慌失措的眼泪。尽管心里已经一片荒凉了。
“乐，乐颖。”三千五担忧地看着我，眉头微蹙。
“我会尽快找房子。”我抬头对他说。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什么？”
“又开始逞强了，以为自己多能耐呢！”赵茜哼了一声。
三千五转头瞪她一眼，眼神里有一丝厌恶。可是这有什么用呢，作为那么多年的好朋友，当着她的面，他连挽留的话都没有一句。或许，也因为我们只是，仅仅是朋友的缘故吧。
我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眼泪在那一瞬再也憋不住了，在走出楼道口时，喉咙里没有发出一声声响的我，脸上却已经潮湿一片了。
进售楼部之前，我掏出纸巾又一次仔细擦了擦眼角周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推开了玻璃门。
“乐颖，”陈晨从洽谈区的沙发上站起来，似乎早就在等我了。
我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径直朝更衣室走去。
“乐颖，”她跟着走进来。刚刚换好衣服的几个同事幸灾乐祸地看我们一眼，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走了出去。
我没有理睬她们的举动，打开柜子，拿出自己的衣服。
“昨晚我跟你打了很多电话，还发了信息，你都没有理，”她站在我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们谈谈好吗？”
我低头机械地换着衣服，不想抬头看她。她不知道，现在的她，存在的样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一次次狠狠地剜在我心上。
“不打算请客了吗？说话不想算话了吗？”她用一种平稳舒缓的语调说道，还没事似地笑了笑，“还当我是朋友吗？”
我的鼻子一阵发酸，应接不暇突发状况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将头埋得更低开始整理我的裙子。
“乐颖，我不怪你，真的，”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昨天那样的情况，主管逼问的话，你想隐瞒也不行。我理解你，所以不会怪你，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
我没有说话，偷偷吸了一口气，慢慢叠着换下的便装。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昨天我那样追问你，”她靠过来轻轻拉了拉我的手，“那我跟你说对不起。对不起，乐颖，我们是朋友，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让那些人看笑话，你说对吗？”
我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悲伤，躲开她，转头向上看了看，想盛住眼眶里的泪水，嘴角却因为强忍的情绪轻轻抖动着。
“乐颖，”陈晨关切地看着我，语气也又一些哽咽，“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我转向她，“是我跟主管说的，我是故意的。”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谁让这是竞争的社会呢，”我继续淡淡地说道，“而我们这种职业，你认为真的有坚定的友谊吗？”
陈晨动动嘴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利用你了。”我说，将衣服放进柜子，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一脸愕然的她。
依旧有客户三三两两地来访，同事们依旧按照轮子接待着。唯一不同的是，我变得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热情，变得不再在乎她们的低头窃语和鄙夷眼神。送走客户时，我也不再什么也不做地等着，而是从头仔细整理着我的客户资料和来访纪录。我不让自己去看周围的一切。偌大的售楼部只有我一个人，我只对着我的客户谈笑风生。而脸上笑得越灿烂的我，心底的伤痛越彻骨。
下班后，我在街上晃荡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工作分散我注意力的时候，在意的感觉终于还是不可抑制地翻涌起来。心底两个的我开始撕扯着，一个难过虚弱地想要投降，一个要强地坚持着不让倒下。慌乱无助的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韩可的电话。现在的我，只剩下他可以求助了。
“这很唐突，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们坐在肯德基一处僻静的位置，我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他，“请你帮我，尽快找一处住的地方吧。”
“你要搬家？”他疑惑地看着我，“为什么？跟那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我摇摇头。
“那为什么要着急搬呢？是不是又有什么事？”他看着我顿了顿，“找房子应该没多大问题，我帮你问问看。”
“谢谢，”我抬头看他一眼，“我想尽快，越快越好，行吗？”
他微微有些发愣。
“不好意思，真的，我知道这样有些过分，可是，”我鼻子又开始发酸，“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仿佛控制不好自己了。我们连朋友都谈不上，我却这样失态地约你来，跟你说这样的请求，其实不是我的本意。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没关系，我倒是认为我们应该算朋友了，”他看了我一会，“房子的事情就交给我。其它的，我还能帮什么吗？”
我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努力对他笑了笑：“你能陪我一会吗？”
他点点头：“嗯。”
我这时候才喝了一口面前的可乐，然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他认真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这里，”我刚一开口，声音就变得哽咽，眼泪也一下夺眶而出，“这里一直很难过，憋了好久了。”
他依旧默不作声地看着我，眼里流露出一丝关切。
“我不愿意相信，可是他真的在跟我分开前就对另一个人有了感情。而且还很爱。”我说，“我像个傻子一样搞不懂状况。全世界的人都清醒地活着，我还沉浸在虚无的梦里。”
他轻轻转动着吸管，安静地听着我。
“我难过的不是跟他分手，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我是替自己感到难过，总是比别人慢一拍看到真相，总是要等到更糟糕的状况发生了才知道放手。”我脑海里闪过沈威抱着我求我放开他的情景，悲哀的感觉又开始弥漫开来。
“这不是你的错。”他说。
“而且我还感到委屈，”我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既然我已经痛得不行放开了手，就让我安静地待着啊。为什么还要安排一个难得的好朋友出现，告诉我她的幸福，然后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看到她身后的他就是我刚刚不得已松开手的人。我该怎么面对她，那么好的女孩子，以为会是一辈子好友的女孩子。她越好，我就越自卑。该是我讨厌和不满的人，却没办法无视她